“那……看完了，我可以回家了嗎？”顧小萌定定的看著簡薄言。

那問句，好似在征求他的同意。顧小萌潛意識裏已經在認為自己是被簡薄言強迫著出門的。顧小萌在嚴重排斥著出門這件事……這樣的狀況並不算好。

簡薄言不希望顧小萌的情緒有什麽額外的波動，況且他接下來要跟顧小萌說的事，很可能會讓她的精神惡化一些，所以還是讓她回到她自己認為安全的環境下進行比較好。

“……當然。”

看著顧小萌走在前面的背影，他的目光變得深不見底。

顧小萌回家以後很快就開始犯困，“我不想吃午飯了，準備去睡會兒，你呢。”

她歪著頭看他，絲毫不認為自己兩個小時前剛睡醒現在又要入睡是一件十分不合常理的事。

簡薄言抓著她往自己的懷裏靠，低沈的嗓音緩緩打開，“小萌，別睡，陪陪我？”

顧小萌避開他的眼神，也不掙脫他的懷抱，只是看上去十分困倦的樣子，“可是……我很困。”

簡薄言當然不可能允許她再這麽睡下去，每天除了工作就是睡覺的話，情緒更容易出問題，“不，你不困，小萌，你不願意出門沒關系，但是不要這樣一直睡，睡眠解決不了任何問題，我說過了，過多的睡眠反而會讓意志消沈。”

顧小萌明顯皺著眉頭想要掙紮著反駁簡薄言的話。

“對了，高晶晶的事……我們談談？”他試探道。

他以為顧小萌這段時間受到的情緒刺激主要來自於高晶晶，卻發現顧小萌只是有些茫然的問他，“還有什麽好談的？不是已經都處理了麽。”

想起當時和顧衛國鬧那麽一場，實在是覺得有些疲憊。

簡薄言倒是有些意外，看顧小萌的樣子，好像這段時間她心裏裝的事，並不是這個，“你一直都沒有過問高晶晶那件事的進展，我就在想……你一定是犯了心軟的老毛病了？”

顧小萌身體一僵，“誰心軟。”

簡薄言放她做好，對視她。

“其實如果你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處理，不如不處理，既然你沒有這麽放在心上，不如交給我處理？”

顧小萌詫異，“你怎麽管起這些事了？”

簡薄言雙手放在沙發上攤開，笑著說，“我們家顧總太忙，而我……大閑人一個，不如替你分擔些工作做個賢內助？”

眼下的情況還是不要讓顧小萌知道自己答應了顧衛國比較好。

“賢內助啊——”顧小萌好似被正確的愉悅到，撐著下巴思忖了一會兒，只覺得這說法好像還挺有意思，“可以啊。”

“小萌，我知道你不知道到底要如何處理她，你脾氣來的快也去得快，所以這些日子一直拖著也沒去跟進這件事。既然叔叔不希望你起訴她讓她被判刑，不如就私了吧。讓他們有所賠償，然後放高晶晶回 Q 市過她自己的日子，是好是壞，與你無關。”而我，也不會讓她有再找上你的機會。

顧小萌聽到簡薄言提及顧衛國，小巧的眉頭動了動，態度一下子變得強硬起來，“……不。”

她憑什麽顧衛國說什麽她就要怎麽做？

這好似賭氣的一個字從她的嘴巴裏蹦出來，更小孩子氣了。簡薄言微微一笑，算是知道了顧小萌心裏根本就沒有高晶晶這個人了，所以怎麽都無所謂，只是這段日子一直死死咬著不松口，不過是壓不下心頭那股對顧衛國的氣罷了。

他捏了捏她的臉，“其實你這麽和叔叔對著幹，你也討不了好處。”

“簡薄言！”顧小萌有些氣惱，掙脫開她的手，“你什麽時候也被我爸收買了？”

“也？”簡薄言饒有趣味。

“我不喜歡他。”顧小萌悶悶的說，“可因為他是我爸，我別無選擇。”

簡薄言卻是淺淺的恩了一聲，轉移話題，“小萌，其實有時候你可以換個角度來看。你看我，從小家庭幸福美滿，三口之家其樂融融，卻在長大以後一夜之間失去父母，如今想和他們吵架也沒有那個機會了。當然，我們倆不一樣，只是……人多活一天，就少一天，最重要的人，理應在盡可能的情況下更好的相處。”

顧小萌神情一滯，像是被刺激到了軟肋，“……我知道。”

她定定的看著簡薄言，“可是道理我都懂啊，做起來好難，簡薄言，你知道嗎，每次我回家，跟他就是吵架，他都不能替我好好考慮一下，我才是他的女兒啊。逼我工作，逼我相親，逼我結婚生子，哪一點是真的考慮過我的感受？我也不喜歡這麽不聽話，任性的自己。何況年紀已經不小，比起爭吵，我寧可不回家。”

她願意說出來，就說明是信賴他。對於這一點，簡薄言十分的受用。

“小萌，你得重建你和你父親的親子關系。”簡薄言扶著她的雙肩，讓她感受他的溫暖，“你年少時受的那些委屈已經無法彌補，在你的內心造成了很大的創傷，也是導致你當初抑郁的最主要的原因。如果你願意重新開始，你也會輕松許多。”

“重新開始？和他？簡薄言，你說得倒是輕松。”她無力的垂著頭，放任自己窩進沙發，“他就是個老頑固，比起我，面子更重要。”

“小萌，人只有為人父母以後，才會明白親子關系是永遠無法割舍的，也是永遠無法超越的。”

顧小萌的表情變得更加晦澀不明，她沈默了幾秒，才猛然擡頭，“所以，我沒有打算為人父母。”

這句話仿佛一個炸彈丟在簡薄言的心裏。

她怔怔的看著簡薄言，一字一頓的說，“我這輩子，沒有打算結婚，也沒有打算生子。簡薄言，你明白了嗎？我自己已經足夠體會到了親子關系的痛苦，所以我不想再創造一份。”

簡薄言有些震驚a，壓抑著聲音問，“……那麽我呢？”

他以為他的出現，已經或多或少改變了她最初的念頭，以為他自己已經在她的心裏占據了足夠改變她的重要位置。

顧小萌看著簡薄言，沈默良久，“……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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