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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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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望著床上的兩人,一捂臉大叫著跑了出去。

醉熏熏被瀧一等人擡回來的醉老頭,醉眼朦朧地瞅著跑出來的小丫頭,笑嘻嘻地問道,“你看到什麽了,這麽激動?”

“他們……他們……”沁兒說不出口,雖然被子遮著只露出肩膀,可看著兩人的神色,也該知道是怎麽回事?

醉老頭打了個酒嗝,伸手指著沁兒,說道,“你!死!定!了!”

不過孺子可教啊,他不敢闖的地方,這丫頭都敢闖。

不夠深愛

房間,楚蕎本來沒醒,也被沁兒那一聲大叫給驚醒了,一睜眼只看到房門被砰地一聲關上,楞楞地問了聲,“剛才……是沁兒?”

“嗯。”燕祈然懶懶地應了應聲,一臉被打斷好事地不悅。

楚蕎一想起方才沁兒闖進來看到的畫面,直覺羞憤欲死。

燕祈然慢條斯理地穿衣,淡淡道,“她也沒瞧著什麽?”

瀧一是怎麽辦事的,怎麽把這麻煩丫頭給帶來了宄。

“都是你,你……”楚蕎氣得,直接當場掐死他,謀殺親夫。

燕祈然臉皮厚,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的地方,他跟他的王妃親熱又怎麽了,看了就看了吧。

“反正她也看著了,那把她眼睛挖下來。”燕祈然漫不經心道希。

“誰說要挖她眼睛了?”楚蕎又氣又惱,這人怎麽動不動就是割人舌,挖人眼睛的。

燕祈然更好衣,喃喃道,“她看了不該看的,不該挖眼睛嗎?”

楚蕎楞了楞,看著他一臉冷沈的面色,他竟然是說真的。

“你敢動她試試?”她也冷下臉來。

“好,你說了算。”燕祈然理了理衣襟,起身出門,“等著,我出去給你拿衣服去。”

“你還嫌我丟人丟得不夠嗎?”楚蕎惱怒道。

他這會兒出去拿衣服,不就明明白白告訴外面的人,她在裏面沒穿衣服,還要不要她活了?

燕祈然掃了眼掛在屏風上她的男裝,很是不喜歡,“見不得你穿得陰陽怪氣的。”

“我喜歡,我願意。”楚蕎系好裏衣,自己跳下床,抓起屏風上的男裝就往身上套。

燕祈然想了想,也懶得阻止,施施然地先出了房門。

伊蘭沁兒正被醉老頭一句你死定了,嚇得直哆嗦,一擡頭見著燕祈然衣冠楚楚地從裏面出來,抖得更厲害了。

宸親王是什麽樣的人啊,別人說一句壞話都被割舌頭的,她好死不死撞到那場面,似乎……還打斷了他的好事,他還不恨不得把她五馬分屍,千刀萬剮,挫骨揚灰……

正想著,燕祈然眼神冷幽幽地飄了過來,在她身上落了一會兒,那神情不知是想把她以什麽殘酷刑罰處死,她急得眼淚直在眼眶打轉,她真不想得罪他的啊,她只是聽說楚姐姐在這裏一時高興就沖進去了……

燕祈然望了望沁兒,目光又刀一樣落在瀧一身上,沒有說話,那神情已經明明白白地在說,怎麽辦事的,誰讓你把伊蘭沁兒帶過來的?

瀧一擡頭望了望她,覺得很冤枉,是王妃自己先送信到王府,說宸親王平安在什麽什麽地方,沁公主一見信以為她在這裏,比他們還先一步從上京趕了過來,根本不是他帶過來的啊!

一時間,外面站了一院子的人,卻氣氛冷冽得嚇人。

沁兒感覺自己恐懼得快不敢呼吸,見楚蕎從裏面出來,立即狂奔而去,“楚姐姐。”

楚蕎有些不自在地尷尬,還是笑著和她打了招呼,“你怎麽來了?”

“我送哥哥回大宛後,就又到了上京,我去的時候你又不見了,我就一直住在上京城,但怎麽找不到你的消息。”沁兒扁了翩嘴,抱怨道。

那時候聽說她是被金發紫衣的男人劫走,她也知道是商容,但她答應過不能說出神兵山莊的事,而神兵山莊的聯絡方法,她並不知,一時間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裏。

她說話時,又小心翼翼地瞄著燕祈然的臉色,緊緊抓著楚蕎的衣袖,一見燕祈然一側頭望過來,連忙往楚蕎身後鉆。

“你不是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躲什麽躲?”楚蕎皺眉低語道。

伊蘭沁兒苦著一臉張,我是天不怕地不怕,是因為它們又不會把我怎麽樣,可是得罪了這個人,他一句話就能讓她死無葬身之地的好不好。

楚蕎瞅著她沒出息的樣,翻了翻白眼,拉著她朝廚房走,“走吧。”

“楚姐姐,你會救了我吧,不會讓宸親王殺了我,挖我眼睛吧。”沁兒跟著她,可憐兮兮地說道。

“行了行了,他不會殺你,也不會挖你眼睛,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楚蕎哭笑不得地安撫道。

院子裏堆滿了瀧一等人帶來的十年陳釀,醉老頭正指揮著幾個侍衛將酒往酒窖裏搬,生怕被人搶了似的。

玉溪一見楚蕎往廚房走,也緊步跟了過來,“王妃,早膳還是奴婢來準備吧!”

玉溪的手藝算是國公府裏最好的,雖然比不得燕祈然,一別許久,她倒有些想念了,便點了點頭,隨口問道,“邵姨最近可好?”

“三夫人挺好的,只是沈香小姐病重了,夫人已經去了藥王谷,還不知何時能回上京。”玉溪說著,不由嘆了嘆氣。

“很嚴重嗎?”楚蕎聞言,不由皺起眉頭。

尹沈香自小孱弱多病,當年多名禦醫會診,都說她活不過十八歲,但好在這些年調養的好,奇跡般地挺過了十八歲的大劫,只是近兩年病情愈發反覆,讓人心憂。

“我走之前,三夫人倒是捎信回來,說沈香小姐病情已經好轉了些。”玉溪一邊著手準備早膳,一邊回話道。

楚蕎抿唇點了點頭,心想回頭看能不能讓醉老頭替沈香醫治看看,但這人和燕祈然一樣怪脾氣,不輕易替人治病,她也不知自己冒然開口,能不能請得動他。

正在她思量之際,隨之而來的單喜,站在門外恭聲道,“王妃,可否借一步說話。”

楚蕎聞言回頭望了望,這燕皇身邊的貼身親信出現在這裏,無非也是為燕祈然而來,想到在雲州聽到關於燕皇病情,便舉步走了出去:“公公這邊請。”

兩人避開燕祈然,到了屋後僻靜的魚塘子,楚蕎直言問道,“燕皇的病情如何了?”

單喜搖了搖頭,嘆道,“不太好,不過接到宸親王的消息,倒是有幾分起色了。”

“那就好。”楚蕎點了點頭,知道單喜來找她,必有所言,於是問道,“公公還有什麽話要對楚蕎說。”

單喜知她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也不多繞圈子,直言道,“宸親王此刻遇險之事,陛下也已知曉,皆因王妃而起,王妃若不能死心塌地留在王爺身邊,那就幹幹凈凈地走,如今你又回來,誰知道你又會在什麽時候因為什麽事又走,再連累王爺。”

楚蕎抿唇沈默,無言以對。

當初她不想留在燕祈然的身邊,他們勸她留下,如今她想留下,他們又勸她離開。

“陛下雖然子嗣眾多,但真正心疼的只有宸親王這一個兒子,他不想因為任何人而讓他置身險境。”單喜雖然語態謙恭,目光卻是不卑不亢,“如果王妃是真心實意,不離不棄在王爺身邊,陛下自然是樂見其成的,可是,你並不是……”

“這一次,我是真心想留下。”楚蕎坦言道,想要留在這個她所愛的男人身邊。

單喜不由一怔,顯然沒料到她的直白,隨即笑了笑,問道,“不會再因為任何人,任何事,而動搖,背棄?”

然而,楚蕎沈默了。

她不是喜歡說謊的人,這個答案,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亦知道,她是動了心,愛上他了。

可是,不夠深愛。

所以,心有猶疑。

“再深的感情,如果遭遇一再背棄,踐踏,也會有消失的一天。”單喜斂目靜靜望著池內嬉戲的黃金鯉,語氣寒涼,“若非宸親王心中有你,你的所作所為,陛下早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所以,王妃也不要仗著這份情意和寬容,一再放肆。”

楚蕎沈吟,難以辯駁,她確實一再背棄過燕祈然,這是不爭的事實。

“既然王爺和王妃都還安好,老奴也要回京向陛下覆命了。”單喜朝她行了一禮,便舉步離開。

他走了幾步,回頭望著臨水而立的女子,不由嘆了嘆氣。

陛下一直暗中想要尋到王爺這些年尋找的女子,如今已有眉目,可是如今宸親王這般不惜性命,也要救這個女子。

那麽,他們尋到了那個人,又真的會改變這一切嗎?

有些愛,註定永無出路

單喜去見燕祈然的空檔,楚蕎一番連哄帶騙,威逼利誘,讓醉老頭答應隨單公公上京,替燕皇瞧瞧病情,如此也好讓燕祈然在這裏安心養傷。單喜從屋內向燕祈然辭行出來,楚蕎方才上前道,“燕皇病一直未痊愈,想來禦醫們的治療並不見成效,煩請公公帶上師傅一道回京,替陛下好生診治。”

他掃了一眼一旁,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醉老頭,朝楚蕎道,“王妃與其這般費心討陛下歡心,不如多放些心思在王爺身上,莫再存著其它念頭,就是陛下最高興見到的了。”

楚蕎抿唇沈默了片刻,道,“我沒想討陛下歡欣,他是燕祈然的父親,我相信也是這世上唯一最深愛他的親人,我只是不想陛下有任何意外,從而讓他失去這個親人。”

幾番相處,單喜是眼力極尖的人,也看得出這女子心性涼薄,斷不會真的因為方才他那番話,而費心討好燕皇,於是行了一禮,道,“那老奴就代陛下謝過王妃了,宸親王在此養傷,就請王妃我悉心照料了。辶”

“我知道。”楚蕎淡笑點頭,又叮囑道,“那宮中還請單公公多照應著些,二皇子和太後那邊,也請公公盡力斡旋,待他傷好些,就會回京。”

單喜聞言四下望了望,又道,“陛下因著恭仁皇後之死,多年來一直郁結在心,這一場大病下來,想來也撐不下幾年了,王妃若真替王爺著想,就請盡力勸他承繼皇位,方是上策。”

這是燕皇多年來的心願,只是宸親王一直不原插手朝政,但長此以往下去,真讓其它幾位皇子得了勢,他們哪一個不是恨不得將宸親王府除之而後快,一旦他們任何一人登了位,都容不得宸親王府的存在玨。

而燕皇日漸病弱衰老,唯一能保住宸親王府的方法,就是讓宸親王承繼帝位,成為大燕之皇,那些虎視眈眈地人就不能再明目張膽地動他。

“我……”她遲疑了半晌,方才道,“我盡力而為。”

燕祈然那麽痛恨鳳家的人,若是他登上皇位,縈縈和鳳家,又該怎麽辦?

單喜見她應下,方才招呼侍衛啟程返京,楚蕎唯恐醉老頭再出什麽岔,一路小心叮囑,直到將他們送出了山谷,看著一行人遠去,方才放下心來。

她正準備折回谷中,樹從中一道白影窩出,朝她撲了過來,大叫,“蕎蕎——”

一聽聲音,知道是白二爺,她連忙伸手一把接住。

“你真的沒死,真的從裏面出來了,真的沒死……”耗子說話間,還不信地摸摸她的手指,又跳上肩頭,扯扯她的頭發,以確認面前的是真人。

“你很希望我死嗎?”楚蕎將她從肩頭拎下來,無奈笑道。

“你回來了怎麽不找爺,也不找諸葛無塵,他現在還在雪山找你……”白二爺焦急地說道。

聽到那個名字,楚蕎面上的笑意緩緩淡去,只是道,“我也剛出來幾天,已經讓人傳消息給你了。”

“蕎蕎,你怎麽在這裏?”白二爺說著,朝山谷處望了望,這貌似是鬼醫聖手的地方。

她還沒說話,不知已經出現在她身後的商容,已經替她回答,“當然是和她家宸親王在這裏你儂我儂,是不是?”

誰都知道鬼醫聖手的徒弟是宸親王,她在這裏,不就表明那個人,此時就在谷中。

白二爺有些不解地望著她,她是要留在燕祈然這裏,再也不去左賢王府了嗎?

就連她追尋等待那麽多年的鳳寧瀾,也不管不顧了嗎?

楚蕎笑了笑,沒有說話,領著一人一鼠往一邊走,在這裏交談,若是被燕祈然出來撞上了,又是麻煩。

兩人一鼠到了不遠處的湖邊,楚蕎方才開口,“找我什麽事?”

白二爺會來找她,她不意外,可是商容卻不會是因為擔心她而來尋找的人。

“我想知道幻境裏發生了什麽事,你們是怎麽出來的,是不是還有其它人跟你們在一起?”商容定定地望著她的眼睛,等著她的回答。

他不說還好,一說起來,她立即想起在幻境之中被商二容欺淩壓迫的種種,笑著朝他勾了勾手,神秘兮兮地說道,“你過來,我告訴你。”

商容有些不解她的行為,還是走近前去,她湊近耳邊,他聚精會神準備聽下面的答案,給他的卻是一頓猝不及防拳打腳踢。

“因為你,老娘差點死在裏面,你還敢來?”楚蕎收回手,咬牙切齒地道。

“你跟著燕祈然跑進去的,跟我有半文錢的關系?”商容說著便捋袖子,準備還手。

白二爺楞楞地瞧著兩人,雖然錢瘋子有時候比較過份,但蕎蕎還是一向很容忍他的,今天自己一見面就下手這麽重。

“幻境裏有個跟你長得一模一樣的東西,橫行霸道,不僅壓迫我讓我天天做飯,還想強上我,還動不動要把我吃了,最後還差點宰了我,你說跟你有沒有關系?”楚蕎義憤填膺地控訴。

商容一聽不由楞住了,喃喃道,“跟我一模一樣?”

“對,連屁股上的胎記都一模一樣。”楚蕎白了一眼哼道。

“難道是我死去的老爹勾搭了哪個女妖,在外偷生了一個?”

“他就是你,你以前從幻境出來,被剝離的一魂,明白?”楚蕎恨恨地說道。

“哦,想起來了,早丟了他幾百年,忘了。”商容漫不經心地應了應聲,沒想到是自己以下留下的禍患。

白二爺小眼睛滴溜轉著,左右瞅著兩人,根本插不上話。

“好了,現在仇也報了,說正事。”商容斂起平日的慵懶輕桃,一本正經地說道。

“幻境裏的你,我叫他商二容,他追殺我們,然後就打起來了,我沒打過差點死在裏面,再醒來就是在這山谷裏,至於怎麽出來的,我也不知道。”楚蕎坦言說道。

“不知道?”商容將信將疑地瞇起狐貍眼,沈聲追問,“那是誰打開幻境出口的,就憑你們嗎?就是以前的我憑一人之力也找不開它,莫說你們兩個凡人。”

“不知道,我當時就快死了,哪知道是怎麽回事。”楚蕎道。

“說,是不是白止那混帳出現過,是不是他救了你們,在雪山的時候我分明感覺到了他的氣息。”商容眼中漸露兇光,一提及白止二字,心中的恨意總會滔天湧來,連他自己都難以控制。

同樣,一提到這個名字,白二爺也不由一陣瑟縮。

楚蕎皺了皺眉,悄然掃了一眼蹲在商容肩頭的耗子,難道是因為諸葛無塵嗎?

可是,她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麽不對勁,商容那麽精明,怎麽可能對耗子尋到神王轉世一點察覺都沒有,她真不知道自己是該懷疑耗子的智商,還是該懷疑錢瘋子的智商。

“你要我說幾遍,我說我不知道。”楚蕎平靜回話道。

商容瞇著眼睛定定地望了她許久,卻絲毫尋不出她一絲說謊的痕跡,最後斂目深深吸了口氣,壓下心頭翻湧的恨意,“罷了,神兵山莊我暫時不管了,既然他沒死,我得回魔域一趟。”

聽到他的話,白二爺不由無力地嘆了嘆氣,看來錢瘋子是鐵了心不會放過師傅了,他得設法盡快讓師傅回歸神域才行,不然被錢瘋子先下手為強,神域就會處於被動局面了。

楚蕎雖然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是略有所聞,從見過商二容,再看到眼前的人,她知道這個即便這些年荒唐度日,卻從未真正從那個女子的死亡的陰影中走出來。

“商容,你我相識多年,也算朋友一場,我些話,我知道也許說了沒用,但我還是要說。”她擡頭望著金發飛揚的男子,道,“她已經死了,你再做什麽也無濟於事,為什麽就不能放下心結,給自己一條出路。”

商容嗤然一笑,轉身朝著遠方走去,背影寂寥。

“楚蕎,你還未真正深愛過一個人,如果你有,當那個人從世間消失,連他的轉世都無法找尋,你就會知道,那是什麽樣的痛和絕望。”

這世上,有些愛,註定永無出路。

我沒有愛烏及烏的愛好

然上當,而那一幕又真真切切地在她眼前上演,她無法視若無睹,更無法眼看著燕祈然因為自己,而陷入死地。“你失蹤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在想法設法救你出來,雪山發生雪崩,還險些死在了那裏……”白二爺望著她,似乎也漸漸明白了她沈默背後的意義,緩緩道,“一開始,你不是就是因為他才接近宸親王府的嗎?那種種後果你早該知道的,就算他設計宸親王,不正好也可以免於將來宸親王府與鳳家的敵對,這不正是你所希望的?”

楚蕎抿著唇,痛苦地別開頭,望向波光蕩漾的湖面,久久不語。

“蕎蕎,你以為出了這樣的事,燕祈然又會善罷幹休嗎?”白二爺聲音不由一沈,字字鏗鏘,“到底是什麽,你竟然這般輕易舍棄了曾經一直等待追尋的人?”

良久,楚蕎嘆息出聲。

“我想,我是愛上了燕祈然。”

她一早就知道不能對這個人動心,可是偏偏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就像明明知道毒藥,自己盡也含笑飲下。

白二爺楞在那裏,半晌問道,“那……對他呢?”

“他依舊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是……不同的。”她靜靜地望著湖面,說道。

她只是漸漸開始發覺,對於鳳寧瀾或諸葛無塵,不是面對燕祈然那樣的情感。

“可是,你要知道,這一次他沒殺了燕祈然,不久的將來,燕祈然也會對他下手,那時候……你要怎麽怎麽辦?”白二爺仰頭望著女子清瘦平靜的容顏,問道。

事到如今,那兩人之間的較量,是不可避免的。

“我知道。”她深深呼吸,鄭重說道,“但我會盡力阻止那一天的到來。”

“但願,你能阻止。”白二爺知她心意已決,便也不再相勸。

楚蕎伸手點了點它的頭,笑道,“你不是一直不希望我跟著他,現在不正好如願了?”

“爺只是希望你真的做了正確的選擇,不會將來再有悔恨。”白二爺垂下頭,小聲咕噥著說道。

畢竟這麽多年的交情,楚蕎一直漂泊流離,如果她真的能擁有她所期望的安定生活,他自然樂見其成,雖然有點小小的不甘。

“白二爺,我不能在他身邊,請你費心多照顧他,若是有什麽大事,就讓莊內的人設法通知我。”楚蕎溫聲叮囑道。

“爺知道。”白二爺道。

“還有,也不要再老去欺負人家晏姑娘。”

“她人品不太好。”白二爺辯駁。

楚蕎無奈一笑,道,“看得出,她待他是真心的,你莫為難人家。”

“好吧。”白二爺垂頭喪氣地回道。

“以後也不知什麽時候會再見,我就祝你和你師傅能早日得歸神域。”楚蕎瞅著一臉沈郁的耗子,不由道,“等你回了神域,要是你師傅真做神域天尊,別忘了幫我美言幾句,讓我長壽點啊,下輩子投胎投個好人家什麽的。”

“你怎麽盡想的你自己,都不關心爺一點?”白二爺郁悶又憤怒地仰頭瞪她,虧它還那麽擔心她在幻境出不來,體重都下降了好多,她竟然告別都盡想著自己的好處。

楚蕎失笑,伸手將她捧在手中,“好了,尊貴的,神通的,無比倫比的白二爺,一路順風。”

白二爺抱著她的手指,依依不舍了半晌,方才跳下她的手,三步一回地慢慢離去。楚蕎長長舒了口氣,一轉身正看到從谷中出來的男子,白衣清越,飄然若仙。

明明還是以前一樣的衣裳,如今穿在他的身上,卻略顯寬大,她才發覺,他真的瘦了不只一點點。

“這就找出來?怕我跑了?”她笑著迎了上去。

“可不是。”燕祈然薄唇微挑著笑意,自然地牽起她的手,“出來做什麽?”

“送師傅和單公公上京。”她坦然一笑。

燕祈然薄唇微抿,眼底掠過了一絲了然,他自然知道現在她將醉老頭打發著跟單喜上京是為什麽,側頭沖著她一笑,“你有這心思討好你公公,怎麽不多花點心思討好我?”

“是。”楚蕎立即一臉乖巧,兩手攙扶起他的手,道,“小的這就伺候王爺用膳。”

燕祈然被她調皮的樣子逗笑,伸手便將她往懷裏摟,揶揄笑道,“本王更希望得到晚上的伺候。”

一早被人莫名打斷了好事,總讓他意猶未盡,心裏癢癢,恨不得將她好好疼愛一番。

“無恥!”楚蕎罵著,耳根卻不由泛紅,“你腦子裏天天就裝這些東西,除了這些,還能裝點別的嗎?”

燕祈然瞧著她羞惱的樣子,笑得卻愈發放肆,還不忘調戲她:“沒辦法,王妃實在秀色可餐,實在讓本王愛不釋手。”

“小女子醜顏陋色,哪及得上王爺這般國色天香,傾國傾城?”楚蕎笑得眉眼彎彎,反調戲之。

被這般以形容女人來形容他,燕祈然卻也不氣,一路兩人互損著對方,朝山谷裏走去,楚蕎打量著四周湖光山色,不由嘆道,“這裏真是個好地方。”

起碼,在這裏的他們,不用再理會外面的紛爭糾葛,只有簡單平靜的生活,然而,她卻不知道,這份平靜幸福她還能擁有多久。

燕祈然一手摟著她,掃著周圍的景致,笑道,“那以後就留在這裏養老。”

楚蕎抿唇低笑,卻無端染上一抹落寞,他們會有相偕到老的一天嗎?

她不知道。

“如果,可以的話。”

如果可以與他在這裏老去,那將會是她一生最大的幸運與幸福。

燕祈然將她摟緊了幾分,低首輕吻著她的側臉,笑道,“那咱們就早些生個孩子,讓他們出去賺錢,給咱們養老。”

楚蕎聞言一震,卻沒有去看此刻的面上的喜悅與期盼,她也還沒有那個心裏準備去擁有他們的孩子。

正在她思量之際,燕祈然低頭在她耳邊,惡狠狠地警告,“你再跟以前一樣偷偷用藥避孕,看我怎麽收拾你。”

“啊!”楚蕎局然擡頭,他怎麽知道的。

燕祈然瞪了她一眼,哼道,“當我是傻子?”

雖然發現得有些晚,但不代表他就一直一無所知,而那時這女人根本就是一心打算著要跑,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的。

“哪敢,你那麽奸滑。”楚蕎揶揄笑道。

燕祈然瞪了她一眼,懶得跟她鬥嘴,拉著她回谷用早膳。

“我想跟你商量個事。”楚蕎小心翼翼打量著他的神色,問道。

“說。”

“我有個表妹,自小體弱多病,這些年一直未見好轉,最近病情愈發反覆,等回京之後,你能不能替她看看?”楚蕎實在放心不下尹沈香的狀況,如果介時能讓他們師徒兩人一起幫忙救治,也許真的可以幫到沈香。

楚蕎瞥了她一眼,哼道,“不看。”

楚蕎頓時垮下臉來,“為什麽?”

“我為什麽要給她看病?因為她是你表妹?”燕祈然眉眼淡淡,冷哼道,“我沒有愛烏及烏的愛好。”

楚蕎由她牽著,卻說不出心中是何滋味,她欣喜他待自己的獨一無二,卻又坦憂著尹沈香的病情……

神王遺物

燕祈然為這山谷取名,桃源谷。

他說,這是他們將來終老一生的世外桃源。

因著宸親王府一眾人的到來,谷中一時間有點人滿為患,沁兒和玉溪霸占了醉老頭的房間,而瀧一等人,直接在谷口自己搭上了間竹屋,以便守衛。

上京城中多少人都以為宸親王府已殞命,如今他又死裏逃生,自然有人就容不得他安生。

夜靜更深,熟悉中的楚蕎被一陣陣透骨的寒意所驚,半睡半醒之間瞧見屋內黑暗中一雙眼睛紅光閃爍,陰冷如魔冥辶。

她面對危險反射性地起身,卻發現睡在她身旁的燕祈然已然不在,“祈然……”

黑暗中那雙紅光閃爍的眼睛漸漸沈寂下去,那人低而疲憊出聲,“……別過來。”

楚蕎跳下床,慌亂地摸出火折子,點亮屋裏的燈火,這才看清面前的燕祈然,只是此刻他,已經不是往日飄然如仙他,他的頭發變成詭異的紅,他的手上也生出尖銳的紅甲,周身散發著陣陣紅霧瓔。

這樣相似的畫面,她見過的,在商容身上,在幻境許多妖魔的身上,可是為什麽……為什麽會出現在他身上。

“祈然,你怎麽了?”她走近,想要幫助他。

“別過來!”燕祈然喝道,眼睛一時紅若妖魔,一時清如神祗。

她卻沒有聽他的話,反而走近,扶著他,“是不是傷覆發了,我給你拿藥,我給你拿藥……”

“去石室!”燕祈然沈聲喝道。

“好,好。”楚蕎扶著他,幾近可以感覺到他體內兩股強大的力量正在激烈碰撞,兩人跌跌撞撞出去。

她想叫人幫忙,卻又知道不得讓其它人見到他現在的樣子,只得獨自將他送入石室,看到石門緩緩關閉,她無力地跌坐在門外,手腳一片冰涼。

燕祈然不讓她進去,她也不知道他在裏面會怎麽樣,只能在外面靜靜地等,進而也知道在之前他被關在這石室的一個月,怕也是正遭受此般痛苦。

而那時,她竟全然不知。

她抱膝坐在石室外,一遍又一遍地跟自己說,“沒事的,沒事的……”

天亮之時,伊蘭沁兒打著哈欠出來,遠遠看到石室縮著一個人影,瞇著眼睛看了半天想要看清人,邊上的玉溪已經驚呼出聲,“王妃!”

沁兒瞬間一個激靈,快步跑了過去,一看果然是楚蕎。

她靜靜地坐在那裏,只穿著薄薄的單衣,光著一又腳,也不知坐了多久了。

“楚姐姐,你怎麽了,你怎麽在這裏,燕祈然怎麽把你一個人扔在那裏……”伊蘭沁兒看著小臉煞白的樣子,不由怒從中來。

玉溪沒有說話,快步進了屋子替她取了鬥蓬和鞋子,一掃屋內並不見宸親王其人,心中暗想定是昨夜出了什麽事?

她拿了東西趕到石室外,給她將披風披上,將鞋子穿上,連忙道,“沁公主,你在這裏照看著王妃,我去煮碗姜湯過來。”

“楚姐姐,到底怎麽了?”沁兒望著她,追問道。

楚蕎目光一動不動地望著石門,一句話也不說。

沁兒伸手去拉她,才發現她手一片冰涼,連忙心疼地為她搓著手,想要讓她暖和起來,嘴上卻喋喋不休,“宸親王怎麽回事,怎麽讓你一個人在這裏,不知道你最怕冷的嗎?”

從當年掉進冰湖裏,再加上之前投湖之事,楚蕎身體就格外畏寒,在大宛時一到冷天,她都跟她窩在宮裏懶得出門。

“不關她的事。”楚蕎終於開口,定定地望著石室,說道,“他昨夜舊傷覆發,一個人進了石室,我放心不下,在這裏等著。”

她不說清楚,以沁兒的性子,肯定一股腦兒全怪燕祈然害了她。

“原來……是這樣啊。”沁兒尷尬地笑了笑,望了望石室,道,“那你怎麽不叫我們幫忙,一個人坐在這裏,病了怎麽辦?”

雖說,她一開始也並不看好燕祈然,但看在他對楚蕎一再寬容,也漸漸有所改觀,雖不知他們失蹤的這些日是為了什麽,但楚蕎當初有心離開,她是知道。

如今,她留在燕祈然身邊,且為他這般擔心,想來定是心甘情願留下的。

不一會兒,玉溪已經煮好了姜湯送來,“這秋天裏,山谷晚上格外寒涼,王妃快喝了驅驅寒氣。”

楚蕎接過,勾起一抹淺淡的笑意,“謝謝。”

玉溪伶俐,雖然不知楚蕎昨夜為何不叫人幫忙,但也不多嘴追問,他們這些心思玲瓏人,心中自是有著自己的顧忌。

“醉老頭又去了上京,他一個人在石室裏……不會有事吧?”沁兒瞅著緊閉的石門,喃喃說道。

楚蕎眉頭微皺,連忙吩咐道,“玉溪,去告訴瀧一,讓他派人回京,一旦師傅診治陛下的病情結束,立即請人回谷。”

她對醫藥之事並不了解,而沁兒精於毒術,醫術上也只是個半吊子,照昨夜的情況來看,根本就不是他們能夠解決得了的,想來想去也只有醉老頭回來才妥善些。

“是,奴婢這就去。”玉溪說罷,快步去谷口的竹屋通知瀧一等人。

一天,過去了。

兩天,過去了。

三天,過去了。

……

石室的大門始終未曾打開,楚蕎也一直守在石門外,玉溪和沁兒怎麽勸也不肯進屋,兩人只得每日輪流陪著她在那守著。

直到第五天,宸親王府的侍衛將醉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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