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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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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所說的後天是指人體休眠的後天,因為沒有進入睡眠期,人類下意識的會把當天的淩晨算入今天的晚上。

後天,是俞初麟新歌上線的日子,也是慕洵之和陳若曦約好去孤兒院的日子。正如天氣預報預測的那樣,飄起了小雨。

慕洵之比陳若曦早到了半個小時,他從廳堂搬了兩張椅子出來,坐在屋檐下,安靜的聽雨。等那輛白色轎車停在孤兒院外面時,他看見她冒雨前來,大概是太心急,所以沒等司機給她撐傘,沒一會兒,司機就撐傘追上了她,但她卻完全不顧這點雨水,跑的飛快。

許是沒想到他會這樣坐在門前,看著她。躲進屋檐的陳若曦閃了下眼睫,解釋說:“雨太大,只能跑進來了。”

他並沒有問什麽。

陳若曦順勢坐到他旁邊的椅子,說起這兩年的趣事:“有一次下大暴雨,我被困在了孤兒院,索性去琴房彈琴,誰知小滿竟裝鬼來嚇我,害得我差點從琴凳上摔下來。”

原來她講的是突然亂音那次,他就說好好彈著琴怎麽就暴躁了。

“還有一次,我忘了跟李媽說我不回去吃飯,然後手機又沒電,李媽還以為我出了什麽事,差司機過來一看,發現我趴在鋼琴上睡著了,大概是十一二月份的事情吧,第二天就發燒了,被李媽訓了好幾天。”

那次他也知道,當時他還想,又不彈琴還待在琴房,難不成睡著了,好幾次差點沒忍住要來看一眼,後來看見她被司機接走時臉色不太好的樣子,想著,又該進醫院了。果不其然,第二天她就去醫院了。

“我去醫院的時候也很倒黴,碰見一個不太會紮針的實習護士,楞是在我的手上紮了三四個洞。”

他知道,所以當實習護士第三次都沒有成功時,他急急忙忙地去拜托護士長親自給她紮針。

“不過後來護士長來了,一次就紮中了。”

明明什麽都知道,可不知為何,親耳聽她再說一遍,又覺得很有趣。

他突然掏出手機,在備忘錄打下一行字:想彈琴嗎?

雨下的雲溪,被琴聲環繞的孤兒院,陳若曦十指跳躍在琴鍵上,側頭看了眼身旁的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一切都沒有變。

如果有人問她:“怪他嗎?”

她應該會反問那個人:“為什麽不問我:愛他嗎?”

怪嗎?

也許一開始有怪他,為什麽如此決絕,說離開就離開,為什麽這般冷血,連小璐的葬禮都不肯參加,又為什麽這樣無情,連來醫院看她一次都沒有。可後來仔細一想又覺得這種怪罪不太對,與其怪他這些,還不如怪他為什麽不愛她。

琴聲漸止,陳若曦開口問:“為什麽不再發歌了?”

落在琴鍵上的手微微一顫,很快,那波動的情緒被慕洵之強制平息,然後掏出手機打開備忘錄。

慕洵之:沒寫歌的靈感。

“是嗎?”陳若曦反問,“那《秘密》呢?”

她會聽出來,他並不意外,尤其是看過兩天前她的公演。

慕洵之:經濟需要。

“那為什麽不署名?為什麽要給別人唱?為什麽不自己唱?”

三殺。

沈默了片刻,他重新將手機遞到她眼前。

慕洵之:你餓了沒?

他總是這樣,要麽避而不答,要麽就隨心所欲的轉移話題,難道讓他說一句“這歌寫給你聽的”有這麽難嗎?就算他現在是個啞巴又如何!大家都是自閉癥過來的,誰又能高貴過誰?為什麽他總是要推開所有人呢?難道他不知道這樣做有多傷人心嗎?

陳若曦煩躁的撥開擋在眼前的手機,惡狠狠兩個字:“不餓!”

將陳若曦氣走後,他才松了口氣,真怕她再問個幾句他就和盤托出了。

這關過了,但又遇到了新的難關。

陳若曦離開琴房後直接走了,頭也不回的。慕洵之打她電話沒接,發信息也沒回,最後去陳家找她,她也避而不見。

李媽見到慕洵之自然欣喜無比,請進偏廳,送上茶點,然後上樓去叫陳若曦,卻吃了個閉門羹。李媽又讓小錦添了點茶水,悻悻的開口:“若曦可能太累了。”

慕洵之:那我改天再來。

看見他用備忘錄打字和他們交流的時候,李媽被嚇了一跳,連忙追問他:“這是怎麽了?”

慕洵之:喉嚨痛,講不了話,李媽見諒。

李媽一看他是喉嚨痛也寬心不少,然後又急忙讓小錦去拿幾盒清肺潤喉的茶,給慕洵之帶走。

三點半,俞初麟兩首新歌同時上線:《秘密》和《想念》。

《秘密》這首歌前段時間在微博上傳了MV,雖然音頻一直沒傳到網上,但熱度還是很高,後來經陳若曦之手重新編曲,在古典樂的圈子又火了起來。現在兩首歌同步上線,一是慕洵之的要求,二是俞初麟說:“順便蹭一下《秘密》的熱度。”

楊璐華聽了連連失笑。

《想念》

詞曲:未知

雨又下一天,尋你幾遍

老屋前,有人撥動琴弦

音漸淺,回首間

那聲抱歉,被擱淺

巷裏堂前,舊畫面

傘下的我們固執己見,不肯聽勸

你擡頭向天,落月殘缺

這一訣,清秋節

我不想念,這個慌,怎麽圓

又擦肩,仍碰不到你指尖

眼裏的光圈,已走遠

門後琴鍵隔絕我們之間

我似乎,還要找你好多年

街角綠豆糕,依舊很甜

腦海裏,有人挑動心弦

陳年傷,已成繭

那聲抱歉,被擱淺

巷裏堂前,舊畫面

傘下的我們固執己見,不肯聽勸

你擡頭向天,落月殘缺

這一訣,清秋節

我不想念,這個慌,怎麽圓

又擦肩,仍碰不到你指尖

眼裏的光圈,已走遠

門後琴鍵隔絕我們之間

我似乎,還要找你好多年

檐下雨,濃睡殘酒醉春煙

塵封的旋律,漸荏苒

門後琴鍵隔絕我們之間

我似乎,還要找你好多年

我似乎,還要想你好幾年

盯著屏幕上那一行行回憶交織的歌詞,陳若曦問袁傾:“你說他這是什麽意思?偏偏今天發表。”

袁傾沒好氣推了推她腦袋:“那你呢?好不容易見到了,怎麽還能耍脾氣?”

“腦抽吧。”陳若曦嘆氣,“大概是以前被之之給慣壞了。”

以前慕洵之雖然不愛搭理她,但她非要黏上去,他也沒轍。後來訂婚了,他雖然時不時會因為芝麻蒜皮的小事跟她生氣,但只要她撒嬌耍賴,他還是沒轍。大概就是因為這樣,才讓她越來越貪心,從擁有他到想得到他的愛。

“你說他為什麽不自己唱呢?還不署名。”

“你也覺得奇怪對不對?”袁傾早就覺得慕洵之這行為極其詭異,“如果因為自閉,他頂多不接觸人群。”

“這兩次見他,他幾乎沒說話,都是用備忘錄跟我溝通。”

“和其他人也是?”

陳若曦點頭。

“會不會他聲帶出了什麽問題?”

“聲帶?”陳若曦從沒往這方面想過,“為什麽這麽問?”

袁傾也不太好說:“心理醫生的直覺,總覺得他除了回避你以外還在回避其他東西。”

按照她對慕洵之這一系列行為來分析,如果他因為回避陳若曦才不署名不自己唱,那現在都和陳若曦見面了,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除非,他有不得不讓別人唱他寫的歌的原因。

一周後,陳若曦風雨不動的去了孤兒院,自小璐去世後,琴房的琴時常落灰,如果陳若曦不常來,這臺琴估計會被荒廢吧。這一日,陳若曦如往常一樣先擦拭鋼琴,卻發現,琴蓋幹凈的一塵不染。

小滿聽說陳若曦來了,從後院飛奔而來,看見陳若曦擦鋼琴,笑著走上前說:“大哥哥已經擦過了。”

“大哥哥?”

“對啊。”小滿說,“大哥哥每天都來琴房,把鋼琴擦的幹幹凈凈。”

“那大哥哥現在在哪裏?”

“在後院。”

陳若曦和小滿一起前往後院,遠遠的,她看見抱著吉他坐在玉蘭下慕洵之被一群孩子圍住,從他指尖傾瀉而出的音符,行雲流水的美妙旋律,時而浪漫,時而憂愁,但很細膩。

怔怔站了多久她忘記了,只知道他放下吉他朝她走來的時候,他臉帶笑意,似乎對她的出現十分欣喜。

“一起吃飯嗎?”他問,聲音卻十分撕裂和低沈。

陳若曦皺了皺眉:“你的聲音……”

“出了點意外。”他風輕雲淡的解釋了句。

最後兩人去了孤兒院附近的餐館吃飯,為了照顧他的喉嚨,陳若曦點的都是較為清淡的菜色。

慕洵之將菜單遞還給服務員,這才問她:“不點糖醋排骨嗎?”

“你能吃嗎?”她問。

他點頭,然後跟服務員說:“加一份糖醋排骨。”

轉著手裏的水杯,陳若曦狀似無意的問:“聲帶小結?息肉?”

仿佛早已預想她會問,所以他的回答早已準備好:“小意外。”

很簡潔,也沒什麽信息量。

“現在能講話了?”

“嗯。”

陳若曦“哦”了一聲:“就因為這個,你才沒發歌?”

“一半一半。”像是為了扯開話題,又像是為了言歸正傳,他問,“你的手還好嗎?”

那天他來過陳家,所以他知道陳若曦也不意外,活動了下五指,她說:“挺慶幸的。”慶幸自己受了傷,慶幸自己還有苦惱的時候,這樣她就可以不用想起小璐和他,可袁傾總說:“自欺欺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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