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下課鈴聲響起, 江星灼從座位上起身，走了兩步，險些摔倒。

“哈哈哈哈哈走路要看路啊轉學生。”伸腳絆人的男生賤兮兮地說。其他人也跟著笑了起來。

江星灼側頭看了他一眼, 左側的頭發往後滑去，露出幾乎占據了整個左臉的燙傷，猙獰醜陋。左邊看到的人紛紛轉開頭。

“餵，醜八怪, 你幹嘛不理人？踢到我腳了知道嗎？”見江星灼沒有反應, 男生擰起眉頭不爽起來。

“快道歉。”男生邊上的一個正在喝奶茶的女生命令道。

每個班都會有個受欺負的人，江星灼很顯然就是他們盯上的對象。

江星灼沒有理會, 於是女生把手上的奶茶砸了過來，砸在了江星灼背上, 蓋子沒有蓋好，濺出來一些砸在了江星灼的背部。

江星灼腳步一頓, 看向那些人。

那些人露出得逞的表情。

江星灼彎下腰把地上的那瓶奶茶撿起來，走了過去。

“你那是什麽眼神？”那女生不悅道。

“只是看渣滓的眼神罷了。”江星灼淡淡地說。

“什麽？”

江星灼已經來到她面前, 誰都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 抓住女生的頭發，把她的腦袋扯到面前, 將奶茶口塞進她嘴裏灌。

江星灼力氣很大, 每一個動作都充滿了力量和穩, 猝不及防之下, 那女生被灌得鼻子裏都流出了奶茶，整個人狼狽不堪，瘋狂掙紮卻怎麽也掙紮不開。好在奶茶也只剩下半瓶了，很快就結束了。

“……靠！”男學生們被震得從桌子上跳起來。

江星灼這才松開女生的頭發，仍有她難受得捂著鼻子, 在邊上瘋狂咳嗽。

江星灼脫掉了身上的校服外套，拿起女生擱在椅背上的校服外套穿上，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卻正在因為這樣，讓班上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看著她。

江星灼看著那女生說：“明天把我的外套洗幹凈還我。”

隨即她又忽然擡起腳，踹向了那個絆她一腳的男生，那一腳角度刁鉆從斜後方踢到膝蓋窩，男生當場跪了下去，膝蓋重重在地上一磕，“砰”一聲響。

“啊！草！斯哈……斯哈……”

“下次再絆我試試。”江星灼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男生看到江星灼的眼神，嘴裏的粗話忍不住咽了下去，心中居然有種腳會被剁掉的恐懼感。

一直到江星灼離開教室幾秒後，安靜無聲的教室才被有些色厲內荏的聲音打破：“那別是個變態吧！”

“長得那麽醜，心也是醜的！”

“離她遠點吧，好恐怖。”

“……”

察覺到江星灼是個天不怕地不怕報覆心很強的狠人，不敢再對江星灼動粗，於是又采取了冷暴力的方式。不過即便沒有這些人，江星灼也很難交到朋友，她臉上的傷疤實在是太嚇人了，從小到大也沒有幾個人願意跟她做朋友，哪怕是勉強做了朋友，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起吃飯的話有點兒倒胃口，必須得坐在她的右邊，要不然一見到實在是……”她以前聽到曾經的朋友在後面這樣說過。

江星灼小時跟朋友一起玩鬧的時候，撞到了高湯爐子，燙傷了左臉毀了容，天使變成魔鬼，幼兒園最受歡迎的女孩子成了被排擠的那一個。

“星星！”田右右大聲喊住江星灼，甩著馬尾跑了過來，那張陽光美麗的面孔引人註目，所過之處所有人都忍不住回頭看她。

田右右一把抱住江星灼的胳膊：“星星今天去我家吃飯吧！爸爸從公司帶回來好多大閘蟹。”

“不了。”

“去嘛去嘛！我還想你飯後幫我輔導一下作業。”

“……好吧。”

江星灼以為田右右只邀請了自己，沒想到她還邀請了好幾位同學，看到她都嚇了一跳。

江星灼跟田右右從小一起長大，不過高中並不是一個學校，江星灼是才轉過來的，跟田右右並不同班。和江星灼不同，田右右的校園女神，喜歡她的人不計其數，走到哪裏都是前後簇擁。

江星灼起身去衛生間，才剛走近就聽到裏面的聲音。

“右右怎麽會有這種朋友啊，嚇死我了。”

“右邊臉是天使，左邊臉是魔鬼。還挺可惜的。”

這種話江星灼從小聽過無數遍了。

田右右和她的同學聊著班級的事，聊著校運會，聊著八卦，但即便如此，她也沒有忘記江星灼，時不時就要cue到她，以免讓她陷入尷尬的境地。

吃完東西，給田右右輔導完題目，江星灼回家。

平常普通的一天就這樣過去了。

深夜，江星灼忽然被一種奇特的感覺驚醒。她擡起頭，看到有個黑影站在她房間的角落裏，悄無聲息，如果是一般的女孩子，早就嚇得冷汗直冒，連動都不敢動一下了。

什麽東西？江星灼立即打開燈，警惕地盯著它。

“我聽到了欲望的聲音，受到感召而來。”那個黑影發出低沈的男聲，像是魔鬼在蠱惑凡人。

江星灼：“什麽欲望？”

黑影仿佛沒有想到有人會問這個問題，頓了頓，沒有理會：“抽卡嗎？”

“不抽會怎樣？”江星灼謹慎地問。

“不抽……不會怎樣。”

“那我抽抽看。”

“……好。”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江星灼覺得這神秘人語氣好像有點兒勉強起來了。

黑影手上多了一根小木棒，輕輕一揮，白霧漩渦旋轉起來，從漩渦眼中飛出了十張發光卡牌。

江星灼眼眸微微睜大。

“請翻轉你的卡牌。”

江星灼遲疑著，伸出手觸碰了第一張卡牌。

卡牌翻轉，露出了冰鑄般透明的牌身，上面有著神秘的花紋和字樣。

江星灼盯著上面的字，感覺有些奇怪。

“恭喜你，抽中一張覆原丹，使用覆原丹，可以恢覆百分之十的身體損傷。”

卡牌化作光芒，進入了她的身體裏，江星灼感覺到左臉在發燙，她轉頭看向桌上的鏡子，從鏡子裏看到左邊猙獰的傷疤顏色變淺了一些，看起來至少不那麽惡心了。

被治好了？

“請繼續翻轉你的卡牌。”

江星灼腦中思緒萬千，面上不顯，繼續翻轉卡牌。

第二張卡牌翻轉，她抽到了一張讀心卡。

第三張卡牌翻轉，她抽到了一把平平無奇的小刀。

第四張卡牌翻轉，她抽到了一張空牌。

第五張卡牌翻轉，她抽到了一張隱身牌。

第六張卡牌翻轉，她抽到了一張透視卡。

第七張第八張和第九張都是空牌。

最後一張卡牌，即便是江星灼也難免有些忍不住屏住呼吸了。這種游戲總會帶來這種賭博般的刺激感。

第十張卡牌翻轉……

“恭喜你，抽中SSR覆制卡，主宰系統。使用這個系統，可以收集你制造的負面能量，改變你自己。”

江星灼看著這張牌，“看來我的運氣不錯，抽到不少好東西。”

“確實。這證明你心中的欲望強烈。”

“我抽到的這些牌，跟我心中的欲望有關？”

“沒錯。”

“我還可以繼續抽卡嗎？”

“當然可以，但需要付出代價，一組一千萬。”

“但是怎麽才能找你抽卡？”

“當你在內心呼喚我的時候。”

“我怎麽呼喚你？”

“主。”

“明白了。”

黑影就像他憑空出現一樣，憑空消失了。

江星灼盤腿坐在床上，盯著手上的牌。這些牌跟她內心的欲望有關？

第二天，江星灼就體會到了這些卡牌的魔力。

她在學校見到的每個人的心聲都會進入她的耳中。

【惡心】

【傷疤好惡心】

【她幹什麽看我？】

【惡心】

【惡心】

【……】

她見到了田右右。

【今天也用江星灼襯托出我的美麗善良，小時候推她那下是不小心的，但是幸好這麽做了，要不然今天最美的人就不是我了……不過還真是惡心，看多少遍都看不習慣】

如果不是讀心卡，江星灼不知道田右右那甜美的笑容下是這樣的想法。

擁有讀心卡後，感受到的惡意更多了，無數的冷箭暗箭朝她射來，足以將一顆鋼鐵做的心都擊穿，並且搗得稀巴爛。

而在看到之前試圖欺負她的一群人，主宰系統吸收到了他們對她散發出來的負面情緒，江星灼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更加輕盈，視力更好了。

經過校長辦公室，透視卡讓她發現校長和某位已婚老師正在翻雲覆雨。

這個世界的所有人，在她眼中幾乎已經沒有秘密。要獲得一千萬再次抽卡是多麽簡單的事情，勒索、盜竊、賭博或者信息販賣等等，無數種辦法。報覆所有對她滿心惡意的人更是輕而易舉。

黑影在暗處盯著江星灼，再善良的人類，遇到卡牌都一定會被改變，可能是突然變壞，也可能是想要扮演起超級英雄的角色，卻不知道，只要是被卡牌影響到，無論善惡，那麽最終都會走向同一條道路。

——不斷抽卡，永遠得不到滿足，陷入由卡牌匯聚而成的貪婪漩渦，無論這貪婪是源於愛，還是源於其他，最終都淹死在裏面。

江星灼早就將這條路呈現得一清二楚，只不過她的世界卻沒有崩潰，是因為她給那些人類上了一道名為“信仰”的牢不可破的鎖。

現在，從小就感受到無盡惡意的她的眼前，也出現了這條路了，誘惑的蘋果散發著靡靡香氣。

江星灼翹課，堂而皇之地離開了學校。

“終於要開始了嗎？”黑影期待地探頭，盯著全知之眼。

江星灼來到了警局。

“小妹妹，有什麽事嗎？”溫柔的女警問。

江星灼拿出了口袋裏的卡牌，“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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