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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枝桃花開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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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我,道:“妹妹可真是好才華,姐姐真真是自愧不如的。”說著,又將臉轉向了李華年,“不知王爺要賞賜妹妹什麽?”

李華年勾起嘴,笑了笑:“自是雲安想要什麽,本王便給她什麽了。雲安,你想要什麽?”

聽聞此言,我忙地坐直了身子,深情款款的望著他:“王爺賞賜什麽,妾都歡喜。”

李華年甚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哦,是麽?雲安對本王如此情深,本王也十分歡喜。不如,便給你華王府主母的位置,如何?”

我內心盤算了一會,極為恭順的端起了面前的茶杯,遞至李華年唇邊,努力模仿著方才柳雲辭的嬌笑,道:“那個位置太重了,妾何德何能。不過王爺心裏有妾,妾十分感動。妾就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罷。”

李華年絲毫未疑,就著我手,喝了下去。

約莫我這毒是遠遠不及話冊子裏那些立竿見影的毒的。他依然坐的筆直,談笑風生絲毫未有耽擱。我一直向往的七竅流血的場面,也並未出現。

老祖宗誠然沒有欺我,盡信書不如無書,確然是真理。

過了好一會,我仔仔細細的觀察了下李華年的神色,估摸著今日不宜動手,便打算告辭。突地,聽到一聲驚呼:“王爺,你怎麽了?!”

我忙擡頭望去,李華年的鼻子終於流血了。接著是眼睛,慢慢的滲出細小的血流。瞬間,他的血便呈萬馬奔騰之勢,迅猛的染紅了臉,滴到領口,染濕了紫色長袍。

阿莫確然是個能辦事的,這個毒,果然是藥效十分明顯。

我在心裏按下一腔讚嘆之意,驚呼著抱過李華年,怒目對著柳雲辭:“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對王爺下毒!來人!救王爺!”

亮腦門月榕不知從何處跳了進來,接著一陣驚天動地的驚呼,一幹侍衛紛紛闖了進來。李華年半躺在我懷裏,瞇了會眼睛,怒不可遏的指著柳雲辭道:“來人!將這個毒婦拿下!”

柳雲辭早已嚇得癱坐在地上,一身桃紅長裙突地黯淡許多,不住尖叫著:“王爺,妾沒有下毒!王爺要為妾做主啊,妾怎麽會做出這種事情!王爺!王爺!”

我低頭望了望李華年,他這麽一動怒,血流的更快了些,一張原本清俊的臉滿是血汙,甚是可怖。

本莊主沒有親自吃那毒藥,果然是十分睿智的。

我努力堆起痛苦悲憤的表情,哭喊道:“快快將王爺送至不妖居,召花神醫過來診治!”

李華年依然瞇著眼睛,卻沒有言語。唔,看來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本莊主沒有吃那毒藥,確然是十分明智的。

李華年被迅速的送至了不妖居千格的房間,我也正好逮住了將將要去春風如意樓的花十三。

將亮腦門與侍衛們都趕出了房間後,我才沖著花十三招了招手,語調十分嚴肅:“小花,你可得好好醫治。”

花十三圍著已然不省人事的李華年左看右看的看了半晌,才摸著下巴道:“唔,原來你拿藥是打算毒死華王的。”突地,又驀地向後一躍,滿臉警惕的盯著我,道,“你莫不是對我還情根深種,打算毒死華王逼我與你亡命天涯罷?”

還未待我反駁,卻聽得千格雲淡風輕的聲音響起:“雲安是打算和誰亡命天涯?”

千格依舊一襲白色長袍的端坐在桌子前,神色間有些倦倦的,一雙蠱惑人心的眸子正漫不經心的看著我。

我與花十三皆向後跳了一大步,驚悚的異口同聲道:“你何時來的?”

千格倒了杯水,輕抿了口,才漫不經心道:“有一會了。約莫從花神醫說你拿藥要毒死華王開始罷。”

我心內悲苦,面色不改的轉了話題:“你怎麽回來了?不是留信說走了麽?”

千格神色淡淡的望了望我,道:“我信後面不是寫了麽,下午便回來。”

我下意識的從袖口中掏出了信,將信打開拍在了他面前:“你哪裏寫了?”

千格挑眉望了望我,又似笑非笑的望了望我的袖口,半晌,才道:“哦,約莫是我忘了罷。”

我一楞,繼而覺得十分憤怒,於是我憤怒的瞪著他:“你這麽耍著我玩,很有意思麽?”

千格絲毫未在意,姿態優雅的理了理袖口,又理了理腰帶上綴著的玉環,半晌,才道:“我方才似是聽到有人說要拿藥毒死華王……”

我幹幹的咳了兩聲,幹幹的開口道:“這大熱天的,若是出現了幻聽也是正常的。若是把幻聽到的內容,當成了現實,怕是不太好罷。”

千格挑眉看了我眼,道:“你以為華王會不會信我的幻聽?”

我心內一嘆,若是千格說的話,別說是這話了,便是千格指著他的白袍說是黑袍,李華年怕都是深信不疑的。所謂愛情使人愚不可及,便是這個道理了。

我只好十分端莊而又嚴肅的將他望著:“那,你待如何?”

千格又抿了口茶水,悠悠的將我望著:“也不打算如何。我腰帶上這個玉環有些磨損了,你便買個適合我而我又歡喜的送我罷。”

這種感覺有些微妙。根據話冊子中的才子佳人定律,此時,千格必然會邪惡的笑道“那你便把自己送給我罷”,我再義正言辭的斥責幾句,類似“公子自重,本姑娘賣藝不賣身”之類,千格再威脅幾句“那你就等著華王把你弄死罷”……

我最終屈服於他,終究成就了一段血雨腥風的虐戀。

可此情此景,他卻只讓我買個討喜的玉環送他。

約莫本莊主這個人,是比不上一只玉環的。這麽個結論,真真是讓人極為傷情的。

我傷感的點了點頭,道:“那便這麽定了。”說罷,又轉頭望著花十三,心不在焉道,“小花,你便過來餵李華年吃一吃解藥,讓他早些醒來罷。”

花十三古怪的望了我眼,邁步朝著李華年走去。

卻聽得千格清冷的聲音響起:“等一等。”

我與花十三皆轉頭將他望著:“為何?”

千格看了眼李華年,半晌,才緩緩的道:“你現下給華王服了解藥,華王不出片刻便會醒來。到時,你們該如何解釋有解藥這個事情?”

我與花十三皆是一驚,異口同聲的問道:“那你說該如何?”

千格淡淡的看了看我們,道:“不如何。花神醫先為華王診治一番,最好餵些能解毒但又不能解了全毒的藥,保證華王能醒來。他醒來之後,必然會找解藥,你們再將解藥放到想陷害的那人房中……之後的事情,華王自會處理。不過,估摸著你也瞞不過華王。”

我有些感嘆的望了望他:“你果然陰險。”

千格:“……”

依著千格的指示,花十三餵了粒清毒的藥丸,李華年果然很快便醒來了。醒來之後,他蹙眉望著我道:“你如何有的解藥?”

我望了望千格與花十三,帶了一絲憂郁一絲悲傷一絲惆悵與七分擔憂的將他望著:“你可好些了?你中的這個毒叫‘一不小心毒死你’,我也沒什麽解藥,不過是小花先餵了你顆清熱解毒的藥丸,抑制了下毒性罷了。你若是一個時辰內找不到解藥,約莫還是會死的。”

李華年的臉色有些蒼白,約莫是方才血奔騰的歡快了些所致。他起身向後靠了靠,又望了望千格,道:“千格,煩你替我找找解藥罷。”

千格挑眉望了望我:“煩請雲安姑娘與我說一說當時的情形罷。”

我十分坦然的說了前因後果。唔,順道坦然的省去了李華年那段明晃晃的黑幕。

千格手支下巴,想了半晌,道:“雲安將請帖拿與我看一看罷。”

我十分坦然的遞上了請帖,他伸手接過,翻開看了看。

李華年卻突地開了口,聲音十分疲憊:“那請帖不是柳雲辭的字,是陳筦的筆跡。你這就喚月榕去陳筦屋裏搜一搜罷,必然能找到這個‘一不小心毒死你’的解藥的。”

我十分坦然的點了點頭,表示附和。

李華年卻突地瞇著眼睛,望了望我:“你倒是坦然,毒難道不是你下的麽?怎麽,下了毒,卻配不出解藥?”說了這麽一番話,似是有些力不從心,頓了頓,又道,“怎麽,在本王身邊也安了眼線?竟知曉本王今日去了柳雲辭那。”

我心下一緊,面不改色的將他望著:“王爺說什麽,雲安不懂。”

李華年冷哼了聲:“你臨了陳筦的字,嫁禍柳雲辭,這一招便除去兩人,倒是好本事。”頓了頓,色厲內荏的對著我道,“說,為何對本王下毒?”

眼見瞞不下去,我便立時發揮了識時務者為俊傑的優點,十分鄭重的將他望著:“這實實在在是個誤會。我確然不知你今日會色心大發,去了柳雲辭那。那毒藥本是打算下給自己的,王爺竟誤食了。不小心毒了王爺,實在是不好意思。”

李華年又是一聲冷哼:“不好意思?誤會?本王覺得你十分有目標有計劃啊。”

我端莊而又嚴肅的將他望著:“哦,約莫我長得十分有目標有計劃罷。”

李華年:“……”

☆、及時行樂篇 十九章 斷袖不能做

據李華年解決陳筦與柳雲辭那日已過了七日。

那日的詳細情形,我也沒太關註,只記得李華年在陳筦屋中搜到解藥後,陳筦跪坐在地的一臉笑意。

最終,李華年以陳筦陷害柳雲辭毒害皇親為由,將陳筦送回了兵部尚書陳武府中。人證物證俱在,李華年還素著一張毫無血色的臉極為客氣的對外宣稱陳筦只是思念雙親回府休養,陳武自是滿臉愧疚表示日後一定報答李華年的大恩。

據說,陳筦回府當晚便懸梁自盡了。

柳雲辭非常識時務的瘋了。

她瘋了之後,我去探過一次,依然是楊柳依依的院子,依然是一身桃紅長裙。只是那一雙如絲的媚眼,早已一絲神采也沒有。我定定的看了她一個時辰,她亦是定定的望了我一個時辰。我輕嘆口氣,起身欲走,她才突地拍掌大笑:“我贏了!姐姐,這次大眼瞪小眼的游戲,我贏了!”

出了門,小齊有些憐憫的望了望她,才對我道:“小姐,要不要稟報王爺一聲,讓王爺請個大夫來看看?或者是讓花神醫過來看一看也好啊。那麽聰明的人,怎麽就瘋了……”

我擡頭望了望天,半晌,才道:“就是聰明,才瘋了。”

小齊似懂非懂,我望著她道:“你道柳雲辭為何瘋了?”

小齊有些詫異的看了我眼:“不是膽子小,被嚇得麽?花神醫是這麽說的啊。”

我回過頭,看了一眼高出墻頭的楊柳,道:“那是因為,這裏的主子想讓她瘋。況且,她還沒有死的必要。”

說罷,我頭也不回的朝著不妖居方向去了。

那之後的幾日,我便一直懶懶的待在房裏,不願出門。

花十三也難得的沒有去春風如意樓,每日在我房裏調戲小齊和華岳,順道與阿宴下棋。

千格據說又回公主府去了。

這樣的日子過得平淡,卻也舒心。

約莫過了十來日,花十三在輸給阿宴三盤棋後,期期艾艾的望著我道:“你若是不需要我陪,我便去陪一陪子衿姑娘罷。她這許多日子沒有我陪,怕是十分的空虛寂寞冷。”

我平靜的將手中的話冊子放下,甚為訝異的望著他:“你竟是在陪我?你這陪伴也忒含蓄了些,我確然沒看出來。”

花十三以手捧心,悲痛欲絕的將我望著:“你竟如此沒有良心?我見你心情不好,死心塌地的伴了你十一日,花了多大的功夫才忍住沒有去尋子衿姑娘……你竟還說沒看出來?”

唔,他這個表情與表演,與某馬姓演員十分相似。

我默默的揣摩了下與之對戲的女演員該有的反應,亦是悲痛欲絕的望著他,道:“對不住對不住對不住!是我對你不住!你對我的感情都要滿溢出來了,我卻還說沒感覺!我……”

還沒待我完全發揮,花十三已迅速的向後退了一大步,十分嚴肅的將我望著:“收。千格說你約莫是受了刺激,讓我好好安撫你兩句,多抽空陪陪你。如今看來,你也沒什麽事,他真是多慮了。”

我略感詫異:“千格說我受了刺激,讓你陪我?”

花十三莊重的點了點頭,嚴肅的將我望著:“嗯,他說你生性善良,雖愛耍些小聰明,卻絕不會害人性命。如今這兩人間接因你出事,你必定會消沈幾日。”

我有些沈默,不知該如何解釋。我確然因她們的事消沈了幾日,不過是因為深刻的體會了女子的毫無地位。陳筦是陳武之女,李華年之所以沒有處置她而將她送回府,是早料到送她回府她也必不會活著,送她回去還可以擔著陳武一個人情。陳筦即便沒有自盡,李華年也斷然不會讓她活太久。至於柳雲辭之所以還活著,也不過是因為暫時並不需要她死罷了。

對於她們的事,我不過是個引子,即便沒有我,她們也不會有多好的下場。

在李華年的眼中,根本就沒有人命可貴這一說。

我幾乎可以想象出我完成他交給我的這些任務之後的下場了,可能被毒死被吊死被淹死被燒死,反正是絕對不可能活著出皇城。

我本以為無論是不是皇子,是不是王爺,都不會言而無信。他既應了我放我回去,就必然會遵守。可是顯然是我太天真了,在這些人的大業面前,人命是最不值錢的東西。

我要怎麽樣才能帶著阿莫幾人全身而退,卻怎麽也想不出方法。

這樣想著,我如何能不消沈。

我望了望花十三,道:“小花,我誠然是不需要你陪的,你便去尋子衿姑娘罷。”

花十三突地湊近了臉,仔仔細細的看了遍,自覺優雅的搖著扇子道:“我就說你不會為此消沈的。生性善良,千格真是對你有個天大的誤會。依我看,你不過是在屋裏偷懶罷了,哪有他說的那些消沈……”

我以手撐額,雲淡風輕的道:“小花,我突地覺得總悶在屋裏也不好。我便和你一道去春風如意樓尋子衿姑娘唱曲罷。”

花十三瞬間一臉悲苦,我瞬間心情明朗許多。

果然看著別人痛苦才是治療自身痛苦的最佳藥方。

半個時辰後,我已換了男裝,與花十三出現在春風如意樓門口。花十三熟門熟路的招了鴇母,隨手扔了一錠銀子,鴇母笑的眼睛瞇成一條線,嘴上應著:“奴家這就為公子準備畫舫去。”

花十三喜笑顏開的臉在瞅到我之後,又變成了一臉的悵然,十分低落的揮了揮手:“不用了,我這就上樓去尋子衿罷,今日便在二樓聽聽曲就好。”說罷,領著我上了樓。

我亦步亦趨的跟著。二樓與別的妓院略有不同,走廊裏掛著一些詩詞畫卷,走廊邊上是鏤空的圍欄,看著便十分的不安全,不過也並無想象中亂七八糟的聲音響起。

當然,也有可能是,亂七八糟的聲音都在畫舫裏響起了。

入耳的,是一片絲竹之聲。

跟著絲竹聲入了一處房門,推門,一個姑娘正在撫琴。一人倚窗而立,姿態甚為瀟灑怡然。

不是千格又是誰。原他最近忙的事,便是代替花十三伴著子衿姑娘了。

我下意識的掃了花十三一眼,花十三一臉悲憤的望著千格:“你竟在這!你誆了我伴著蘇貍許久,自己卻來與我的子衿培養感情!你這樣你這樣你這樣……”

這樣了半天,也沒這樣出後面的形容詞。書讀的少,真是可怕。

我正待義正詞嚴的幫襯著譴責幾句,千格卻皺了皺眉,望著我道:“你來這裏做什麽?”

“自然是來尋上次看上的小倌容兮了。”花十三上前一步,一臉古怪的替我答著。

“容兮?你來尋容兮?”

“嗯……啊,應該是罷。”小花第一次做這種事件設定,我也不好駁了他的面子,只得含糊的應著。

千格木著臉沈默半晌,突地勾起嘴角笑了笑:“哦,那你去罷。”

我苦著臉望了望小花,望能尋求些幫助,小花卻驀地將臉一轉,一臉諂媚的奔著撫琴的姑娘去了。

我只好甚為惆悵的從屋裏退了出來,考慮著要去找一找那個什麽容兮。

出了房門,我便拉住一個一臉溫柔的婢女裝扮的姑娘,非常誠懇的將她望著:“那個,請問,你曉得容兮在哪兒麽?”

姑娘先是恐慌的望了望我,後一臉嫌棄的甩開了我的手,眼角眉梢都是厭惡的道:“放開我,死斷袖。”說罷,一臉傲氣的走了。

我頓然覺得十分委屈,李華年也是斷袖,我卻並無任何嫌棄他的意思。可見,如本莊主這般大度又大氣的女子,實在是十分的難能可貴。

正胡思亂想間,突地覺得手上一熱,一雙手已然覆在了我手上,擡頭便看見了一雙如癡如醉的眸子。眸子的主人一張臉甚是俊朗,劍眉星目,一雙桃花眼較之花十三更甚一籌,一身青衣襯得人器宇軒昂,此時,正一臉癡迷的將我望著:“公子,在下青衣莊韓青衣,對公子一見傾心。公子可願與我共結連理?”

我頓然對自己的人生有些絕望。細想過去,我人生中第一枝桃花,便是李華年的求親。可李華年雖長得道貌岸然,可也是個道貌岸然的斷袖。如今的第二枝桃花,人難得長得器宇軒昂,卻又是個器宇軒昂的斷袖。

本莊主雖然大度又大氣,卻又實實在在的成不了一個大度又大氣的斷袖。

是以,我只好反手覆上了他的手,安慰的拍了拍,道:“我誠然十分感激於公子的擡愛,只是我……”

後半句還未說出口,便見韓青衣一把將我拉過,我便猛地撞入了他的懷中。我正待譴責幾句他這種不具備禮儀的舉動,卻聽得旁邊一陣驚呼,我清晰的看見韓青衣的左臂有紅色蔓延開來。又是幾個踉蹌,韓青衣護著我十分狼狽的逃竄到了樓下,逃至一張桌子後站穩。我這才有功夫回頭看刺傷韓青衣的人,赫然是已懸梁自盡十幾日的陳筦。

陳筦並未有瘋癲的跡象,她的發髻梳的十分整齊,一身淡藍色裙裝一如我初次見她的溫婉。她笑意盈盈的將我望著:“許久不見了,雲安。”

我嘆了口氣,從韓青衣的懷中退了出來,望了望她:“你既然死了,又何必活過來。你可知你活過來這一次,必然不會再活下去了。”

她微微一頓,依然笑道:“我曉得。可我還是不甘心,我不甘心我這麽莫名其妙的死了,你卻好好的活著。我知道我不該恨你,可我總在想,我這麽辛苦的活著,為什麽不拖你一塊去死呢?我在府外的巷子裏想了十一日,這才看到你出來。其實,你若是不出來,我也打算放棄了。你偏出來了,可見,上天都不想讓你活著。”

唔,原來我閑著的這十一日,誰都沒閑著。

韓青衣總算找到了開口的機會,十分好學的對著陳筦問道:“那個,你為何一定要他死?”

陳筦有些微的恍神,又轉為了堅定:“為何?也不為何,不過是因為她搶了我男人罷了。”

韓青衣擡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了會,後又十分驚喜的握住了我的手:“原來你也是個斷袖,那咱們的事就好說多了。你看,我人長得不錯,家世也不錯,我爹娘極為開明,我們成親後不用和他們住在一起……誠然,誠然我武功不怎麽行,但是我有一堆武功很行的護衛……”

我抽了抽眼角,將手從他手中抽了回來:“你看你左臂的血流的這樣快,是不是該找個人好好包紮下。”

他先是迷茫的看了看我,後低頭望了望左臂,突地尖叫一聲,極為虛弱的倒了下去,昏迷前還不忘叮囑我道:“我雖雖……雖然有些暈血,但也是條漢子。你可千萬要等我醒來,與我共結連理啊。”說罷,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我眼睜睜的看著這麽一條器宇軒昂的斷袖因暈血昏迷在了我的面前,這種微妙的感覺不可謂不覆雜。

還沒待我從這種覆雜的感覺中抽過神來,陳筦已然舉劍向我刺了過來。

那姿勢那動作,一看就知道功夫很行。

☆、及時行樂篇 二十章 委屈(1)

我向右側身一躲,陳筦的劍撲了個空緊接著又向我刺來。她似也不急於取我性命,只左一劍右一劍的在我身上戳出窟窿。盡管我已對自己今日這敏捷的表現十分滿意,但還是躲的狼狽,左肩和手臂上被劃出無數道傷口。她毫不松懈的又遞出一劍,這一劍直逼我心口,我側身欲逃,卻不慎踩到了暈倒在地的韓青衣,結結實實的跌到在地。

陳筦準確的將劍對準了我的心口,嘴角含著絲諷刺的笑意,道:“你看,上天果然不願讓你活著。”

我下意識的望向二樓,恰好望見千格正從房間裏出來。見我正被人提劍指著,他皺了皺眉,隨即提身向我飛來。卻聽得一聲驚呼,二樓那一看就很不安全的圍欄被圍觀的人群擠倒了,不知何時站於旁邊的子衿姑娘一不小心就被擠出了二樓。

我一楞,千格亦是一楞,他當即作出了決定,一個利落的轉身,迅速的接住了子衿姑娘,兩人的白衣糾纏在一起,如兩只翩翩的白蝶。

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們。

陳筦也看到了那兩只白蝶,嘴角的笑意更濃:“你看,誰都不願救你。你便陪我一起去死罷。”

說罷,幹凈利落的遞出了一劍。

我眼睜睜的看著那劍刺了過來,刺破了我的衣裳,在我的白衣上染出了一朵血紅的花。

突地,劍停了下來。不知何時,一群護衛圍了進來,為首一人一劍隔開了陳筦的劍。陳筦顯然不是對手,兩人堪堪過了幾招,便落了下風,被結結實實的捆了起來。

千格與子衿亦是穩穩地落了地。緊接著便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奔跑聲,花十三跌跌撞撞的從二樓奔了下來,一把從千格懷中抱過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子衿:“子衿,你感覺如何?可有什麽不適?子衿子衿子衿,你說話啊……嚇壞了罷?別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說著,又不情不願的望了望千格,道,“這回多謝你了。”

千格沒有應話,只是立在那裏,定定的將我望著。花十三順著他的目光看來,這才看見了我,正十分狼狽的跌坐在地。他吃了一驚,正欲朝我奔來,他懷中的子衿卻動了動,起身站了起來,弱不禁風的朝著我施了個禮,柔柔弱弱的道:“千格公子方才是要去救公子的,是奴家不小心跌落,千格公子這才轉身救了奴家。奴家……奴家心中亦是十分自責,如今,見公子也沒事,真是……真是太好了。還請公子……公子不要怨懟千格公子才好。”

我跌坐在地,方才沒有感覺,這麽一放松,渾身的傷口都在疼。這麽一疼,我便有些說不出話來。

子衿立時泫然欲泣:“公子……公子是不願原諒奴家了?”

我皺著眉將她望著,她這話說的真真有意思。橫豎將我刺成這樣的並不是她,我談何原諒與不原諒她。是以我也懶得答話。

花十三總算想起了他還是個大夫,幾步跨到了我的面前:“你怎麽弄成這樣?”說著,開始動手翻我身上的傷口。

子衿卻又說話了,她的眼淚立時順著眼睛滴了下來:“公子,終究不願原諒我?”

花十三終歸有些看不下子衿的眼淚,皺眉望著我道:“你便說聲原諒她就是,這也不是子衿的錯不是。我往日覺得你是個大氣的女子,今日怎的這番小氣?”

我只好望著子衿道:“終歸不是你將我刺成這樣,也不是你見死不救,我談何原不原諒你?”

千格聞言,神色一頓,邁步朝我走來。

還未走兩步,又聽得一聲驚呼,子衿暈倒了。

千格立時轉身,迅速的接住了子衿。花十三亦是一頓,毫不猶豫的朝著子衿奔去,剛走了兩步,又不好意思的回過頭望了望我,後下定決心似的,對著我道:“你的傷沒什麽致命的,我先過去看看子衿,等下再替你醫治。”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低頭看了看一身白衣,被割破了不少處,身上的傷口將白衣染得如繡了花的長袍,左臂處劃開一處好大的口子,別說是斷袖,已然要成無袖了。我正想著跟花十三借件外袍遮一遮,卻對上了子衿躺在千格懷中望著我的眼。

我著實也沒想到,子衿原來膽子還挺大,並未驚嚇過度而暈倒。

她先是一楞,後挑釁的笑了笑。

我亦是一楞,後有些不是滋味。雖我武功不怎麽行,阿莫阿宴也未跟來,竟就這麽被一個小丫頭給欺負了,若是就此承著,實在不該是我一莊之主的氣魄。

是以,我似笑非笑的望了望早已立在樓下的鴇母,道:“子衿姑娘是春風如意樓的人?”

鴇母楞了下,隨即點頭道:“是。”

我想,站起來顯得有氣勢些。剛一動,卻扯的心口的傷口裂開了,我只得繼續坐在地上,仰頭望著鴇母:“子衿姑娘的賣身契呢?本公子今日對子衿姑娘一見傾心啊。”

鴇母先是愕然,後望著我道:“公子說笑了,子衿姑娘可是我們春風如意樓的招牌,賣身契自是不能轉讓的。”

我努力調整出一個風流瀟灑的姿勢來,笑望著鴇母:“您覺得香茗館如何?”

鴇母有些疑惑的望著我:“香茗館是皇城第一大酒樓,自是極好的。”

身上的傷疼的我有些說不出話來,我卻依然笑望著她:“那本公子就拿香茗館與你換你這春風如意樓,如何?”

圍觀的人群皆一片嘩然。香茗館是王公貴族最愛的酒樓,說是日進萬金都算不得誇大,春風如意樓不過是個大點的妓院。

鴇母的神色有些驚異,她怔怔的沒有言語。

我掙紮著從地上站了起來,淡淡的道:“本公子也無別的要求,這樓裏一切,包括子衿姑娘,都是本公子的了。香茗館日後便是您的了。明日,我便派人來辦這件事。”

千格抱著子衿立在原地,沒什麽表情的將我望著。他懷裏的子衿並無動靜,約莫著真的暈過去了。花十三立在千格身旁,替子衿號著脈。

鴇母忙不疊的點頭,上前扶住了我,道:“奴家這就為公子找間幹凈的上房,請大夫過來。公子與公子的這位朋友,不妨先去休息罷。”

我這才分神註意到依然躺在地上的韓青衣,與圍在我與韓青衣身邊的一幹護衛。

我十分感激的作了個揖:“多謝相救。”

為首那人淡淡的道:“無妨。不過是看在你舍身護少主的份上,順道救的。這捆著的女人,便交給你罷。”

這些約莫就是韓青衣的那堆武功很行的護衛了。我又仔仔細細的回憶了下方才的情形,卻終歸沒有想起我什麽時候舍身護過韓青衣。莫非是我方才踩到韓青衣不慎跌在他身上的那回?

這真真是個極為美好的誤會。

突地,身上一暖,肩上便被罩了件長袍。我忙回頭望去,為首的護衛依然表情淡淡的:“你的衣裳難看的緊。”

我抽了抽面皮,裹了裹身上的長袍,招呼著幾個護衛擡著韓青衣跟著我上樓。

那護衛望了望被捆的陳筦,問道:“這女人你打算怎麽處置?”

我停住腳步,頭也未回,道:“既然本來就是個死人,就讓她死個徹底罷。殺之前,先把容毀了。”

那護衛似是楞了楞,沒有語氣的道:“你倒是心狠手辣。”

我亦是一楞,回頭望了望自被抓住便一聲不吭的陳筦,又望了望那護衛,道:“說什麽心狠,我倒是有些不明白了。她將將要刺死我的時候,怎地沒人說她心狠?我今日不殺她,她來日便來殺我。我究竟有什麽毛病,非得等著別人來殺我?”頓了頓,又道:“毀她容,也不是我所願的。她本來就是個死人,如今要怎麽解釋一個死人又活了?不毀容,她的家人就得一起死了。”

那護衛一怔,未再言語。我轉身上了樓梯。

卻聽得身後一聲冷笑,又是一聲悶哼。那護衛淡淡的道:“她死了,約莫是牙齒裏藏了毒。”

我停住腳步,頓了頓,道:“煩請幫忙厚葬了罷。”

從頭至尾,我都再未看過千格一眼。

☆、及時行樂篇 二十一 委屈(2)

跟著鴇母進了一間廂房,廂房內裝飾十分簡單,不過是放著書案與圓桌,再就是一張四五個人躺著都沒問題的雕花大床。我招呼著幾人將韓青衣放到那張垂著赤紅色紗幔的床上,坐在了床沿,對著一個護衛道:“煩勞請個大夫過來。”

花十三將將一只腳跨進了門,聞言,皺著眉將我望著:“你何必請大夫?怎的見外起來,我替你看看就是。”

我笑著看了看他:“可不敢當,子衿姑娘的專用大夫,豈是我請得起的。”

花十三先是一楞,後愧疚的望著我道:“我……我那時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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