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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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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達約克城, 倒完時差已經是三天後的事情。景舒頭昏腦漲爬起來,拿到了這幾天的日程表。所有的工作被安排在了前六天, 後面五天喪心病狂地標註著:玩!

拿著安排正當無言, 房門被敲響了,邵歆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小舒, 醒了嗎, 我們去吃晚飯。”

“稍等,”景舒應了一聲, 起床套上毛衣去開門, 邵歆竟然穿了正裝。景舒有些意外, 他本來以為晚上只是大夥兒隨便對付一下。邵歆看透他的想法, 笑道:“芳姐她們逛街去了。”

言下之意, 就我們兩個。

約克城的時尚可比工作有意思的多, 在這個前提面前, 景舒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抱怨盧芳的拋棄。他倒沒有很在意, 只嘀咕一句:“真是好體力。”

又對邵歆說:“那你等我一會兒,我找件衣服。”

邵歆是個衣架子,麻袋在他身上都能化腐朽為神奇。今晚他穿了一件天鵝絨的暗紋西裝, 配了皮質腕表。西裝的剪裁可以用行雲流水來形容, 風度翩翩,帶著一種外放的儒雅。景舒看著自己的衣櫃, 思考著應該穿哪件才不失禮。

“這一件,”邵歆不知什麽時候跟了進來,伸手替景舒挑了一件西裝, “然後,胸巾就這塊吧。”

胸巾顏色和邵歆的西服一致。這份聯系非常微小,但十分恰當地把兩個人給聯系在一起。不會過於親密讓景舒不適,也不會叫邵歆的一腔熱情落寞。一直讓他這樣下去,我總有一天會答應他的,景舒瞧著那塊小小的絲綢方巾想。

或許他最終都會答應邵歆,現在所有的拒絕和猶豫都只是浪費時間。但人生就是這樣浪費時間的過程,景舒在此時預感到未來,卻不想承認。情感與時間的消磨對抗,其中的拉扯和廝磨,大概就是那玄乎的宿命感。

萬萬沒想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能叫景舒忽然感悟。他想起《瘋狂的愛人》劇本裏提到的一句描寫,正是這樣的宿命感讓混沌而執拗的阿和終於明白了世俗的殘忍。此一瞬,景舒發起了呆。

看到景舒發楞,邵歆問:“怎麽了?”

景舒搖搖頭,“……沒什麽。”

那麽,又是哪一縷命運讓你出現在我的面前呢?這個問題,景舒沒有問出來,只是接受了邵歆的著裝建議。他的溫順乖巧叫邵歆非常舒適,微笑著靠在門框上等待景舒換衣服。

換上了西褲和襯衫,景舒套外套。年輕人的背部拉伸運動,肌肉展現出非常美好的線條。邵歆上前替景舒整理領子,塞好胸巾。他的動作不急不躁,斯裏慢條,手指慢移落到了景舒的脖子上。指下血脈有力的跳動,提醒邵歆這一幕並非虛幻。

他忍不住往前靠近了一點,低下頭落在景舒的頸部,滿滿的都是叫邵歆沈醉的味道。

二人之間若有似無的一線,是沾了水的薄紙,奄奄一息卻不肯放棄。而邵歆以蹂丨躪這張紙巾為樂,他擡起頭,離景舒的唇大約只是一個眨眼的距離。帶著熏香的更衣間裏,頭頂的燈光昏昏,他的笑在問景舒:“你想吻我嗎?”

被宿命感牽扯住的景舒幾乎要輸了。

·

兩個人下樓去酒店的餐廳。這家酒店歷史悠久,作風覆古。電梯都是那種金屬拉門,表盤指針。依次向下可以看到大廳裏穿著精致的男男女女來往談笑。景舒似乎覺得非常有意思,小聲說:“感覺在賭場裏一樣。”

他眼睛亮亮的,邵歆怎麽看都覺得可愛。色令智昏的邵昏君開口就道:“這邊結束了,我們可以去拉城玩。”

景舒簡直服了他的見風就是雨,小小地翻了個白眼說:“不去。”

兩個人由侍者領著到了位子上落座,邵歆詢問了幾句今天的特色,被推薦了這家的帝王鮭和蟹。藝涵確認景舒沒有忌口的,又要了一支長相思白幹。

看邵歆非常熟稔,景舒有點好奇:“你經常來這裏嗎?”

邵歆將菜單遞還給侍者,隨口提起:“有一段時間我沒什麽事,閑得長毛,就滿世界亂晃。上午在香榭餵鴿子,下午去阿圖姆曬太陽浴。去的地方多了,這種吃喝玩樂的事兒也就知道得多了。”

他眨眨眼似乎是在調侃,但景舒卻覺得有點不對,又問:“不累嗎?”

“累總比閑好,”邵歆他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借機打量此處環境布置,避開了景舒的眼神。

多虧了那位前男友,景舒對邵歆這些年的情況不說了如指掌,也可以說清清楚楚。就邵歆這些年的曝光度來看,他的行程裏應當滿滿的都是工作。那一段叫他閑得長毛的時光又是從哪裏擠壓出來的?

頒獎典禮上從天而降的表白帶來的震驚和措手不及在此時終於結束,景舒忽然發現自己對邵歆的認知幾乎是空白的。他們之間有一個時間的斷層,在這個斷層裏二人分別在地球的兩端,僅靠著邵歆單方面地去牽住了一點維系。

如此一想,簡直酸楚得可憐。

景舒自問若是他在這個位置不可能做到不要求一點回報。他也能感受到邵歆每一次克制後澎湃的渴求,就像剛才在房間裏,像在某個周末獨處的車上。

前菜上桌,酸爽開胃,景舒本來沒那麽想吃,也被打開了味蕾。可見邵歆閑出毛的那段時光是真的用心在吃喝玩樂。兩人一邊吃一邊說到後幾天的安排。景舒有意多問問電影宣傳上的事,結果邵歆一直把話題往到處玩上引。

兩個人雞同鴨講一通聊,最後都笑了出來。

景舒妥協了,心想自己或許真的可以不用那麽拼命,也不用那麽惶恐。第一次戀情失敗了,但不代表他沒有資格繼續享受被人追求的特殊和幸福感。

這場幼稚的較量還是景舒輸了,他認命地跟著邵歆的節奏走,正聊到約克中央花園一家路邊攤,一個很久沒聽到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景舒?”

確實是很久沒見的熟人,譚耀清。

“耀清?”景舒是真的意外,“你也來約克城,時裝周?”

譚耀清氣質特殊,一身正裝也掩蓋不住他玩音樂的那股子酷勁兒。遇到熟人,他臉上難得扯出一個笑容,順著視線他看到了邵歆,眼中的意外展露無遺。

“邵歆,這是譚耀清,”景舒介紹,“很棒的創作歌手,是我之前的隊友。”

“你好,”邵歆點點頭,並沒有站起來。以他的資歷和地位,如果不是謙虛,娛樂圈裏打招呼,他都可以這樣傲慢地坐著。

譚耀清的目光在兩人面前一轉,什麽都明白了,他對景舒說:“在外面工作安排太緊,我們回國之後再聚。”

也不等景舒多說,他瀟灑地轉身離去。

“剛才那是……邵歆?”譚耀清的經紀人遠遠地還在回頭望,“另外那個……景舒?”

他興奮地拍著譚耀清的手臂,“臥槽,你怎麽不多留一會兒,我想要邵歆的簽名!”

譚耀清無奈地握住他的手,“你看不出他倆在約會嗎?”

七出  經紀人:“臥槽?臥槽!不是吧,怎麽會!”

“傻子,”譚耀清嘆道,“邵歆一臉不歡迎我的模樣很明顯了,我再往前湊就惹人嫌了。”

想到剛結束不久的風波,經紀人抖了抖,小心翼翼地說:“別湊別湊了,有人不就是湊出事兒了嗎?可是竟然是景舒……臥槽,我真的想不到啊,邵歆說他是為了追人回來的,怎麽就是景舒了呢?”

譚耀清看著自家小倉鼠一臉吃松子兒磕到牙的模樣,笑了:“怎麽,你覺得他倆不配?”

“這配不配又不是我說了算,”經紀人揮著手,不停回頭看,“就是想不到啊!等會兒,他倆是不是合作過?可那不是好幾年前的事兒了嗎?邵爺……這,這麽純情的麽?”

譚耀清沒說話,他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的一件事。久遠得幾乎是沒了顏色的一件事,而如今卻因為這次重逢從記憶的角落頭裏被翻了出來。三年前電影《翟衣》開發布會,他受邀為電影作曲也在當晚出席。

那天因為堵車他差點遲到,也顧不得走員工通道直接從正門入場。在拐角的轉口,譚耀清看到了邵歆。只是與以往的光鮮不同,邵歆幾乎可以說是憔悴疲憊的。他望著會場的眼神仿佛是看人生中唯一的一點光亮。

如此面貌的邵歆,要不是譚耀清認人不忘,他都覺得自己出現幻覺了。遇見大概二十秒,邵歆被人帶走了,離開時他始終望著會場的方向。

“……誰知道呢,”譚耀清輕聲道。

經紀人一臉問號:“啊?什麽?”

他一驚一乍的:“啊!我的天啊,我一想到張雲溪當著景舒的面刷邵歆欣賞自己,我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啊!我的尷尬癥要犯了!救命!”

被他耍寶一樣的動作逗笑,譚耀清擼了一把經紀人的頭發,“打擾人談戀愛會被馬踢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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