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夜在夜晚的宮廷裏閑逛，看到不遠處摘星樓上的東方國師，那裏是南星國最高的地方，東方國師經常會在那裏夜觀天象，祈神占蔔什麽的。摘星樓地勢頗高，仿佛一伸手就碰到了星星，只是站在上面的人通常會顯得寂寥無比。

林小夜倚在樹下，就是月下美人一枚，披著月牙白的錦袍，仰著頭，一步一步走上城墻。東方大人只是望著星空，沒有言語，沒有動作。是占星，是思念，他人不得而知。

“國師大人好興致，在賞月啊？”林小夜這顆爆掉的腦袋的。

“參見曈日殿下。”

“當年是你殺了我師父，而後又逼死小馬？”林小夜挑明來意。

“是臣。”

“為什麽？”

“臣只是奉命行事。”

“奉誰的命？”

“殿下真是明知故問。”

“麗妃？”

“是的，殿下。”

“我說，你是不是和麗妃有一腿啊？”林小夜氣急敗壞。

“先帝與娘娘剛剛仙逝，屍骨未寒，還請殿下自重，不要侮辱娘娘聲譽。”

“可是，你們殺了我的師父和小馬，這點不能原諒。”

林小夜正色，看著國師，不茍言笑。

“殿下可隨意處置微臣。”國師彎下腰，雙手恭敬。

“現在不是處置你的時候，既然你能對麗妃娘娘忠心耿耿，想必對晨曦也會如此誓死追隨吧？”

國師擡起頭，看著林小夜，有些不可捉摸。

“臣不知殿下何意？”

“我現在不會殺你，唯一的條件就是讓你永遠效忠晨曦，誓死保護他以及他的江山。是你的話，你做得到吧？”

“晨曦殿下是未來的王，效忠於王自是做臣子的責任，何況晨曦殿下自小便是臣照看長大的，為了殿下，臣一定會竭盡全力。”

“這樣便好。”林小夜滿意的點點頭。

“恕臣多言，曈日殿下難道不想坐擁這江山？”

“對於江山，我有更重要的東西需要保護。如果*後不在晨曦身邊，你便要護他周全，記住，你這條命是我的，這便是你活在世上的唯一價值。”

林小夜看著東方國師，把他盯死，讓他成為晨曦最有利的棋子。他有信心，就算他不這樣要求，國師也會對晨曦盡心盡力，就算為了晨曦，他也不能殺了國師為師父小馬報仇。

“臣會牢記殿下的旨意。”

“好，退吧。”

“臣，告退。”

國師借著月色走下城樓，腳步沈重，他一定會守護好那個孩子。

林小夜依然站在城樓頂端，俯視蒼生，月光洋洋灑灑的照在他還有些虛弱的身子上，恍如傾城。夜裏有些風，卻吹得人有些舒心，他想起了他唯一的砝碼，用整個天下換來的姑娘。她卻在另一座空城裏，守著寂寞，揣著想念，哭濕了面龐。

國師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城墻下，他還記得大雨裏的那個女子，他第一次見到那樣的女子，紮在了他的心裏。那時的東方國師還不是所謂的國師，而只是當時國師的首席弟子而已，雖有一席之位，但在朝中卻完全屬於透明之物，無權無勢。

那是戰亂後的一年，百姓們漸漸安定下來，他也在國師的府上安靜的生活。一天夜裏，下著大雨，他沒什麽倦意，就在窗前聽聽雨聲。然後有一陣虛弱無力地敲門聲，打雜的下人怕是因為雨聲而沒有聽到。

他略有些好奇，便打開了那扇門，遇見了讓他著迷一生的姑娘。打開門，只有一個清瘦的身軀趴在門前，衣衫襤褸，身上有多處瘀痕，奄奄一息。東方鏡打著傘走上前去，蹲下來擡起她的頭，看到一張驚艷妖嬈的臉孔，雖然氣虛無力，目光卻灼熱有神。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女子，他們國家的王後雖然傾國傾城，世間再無第二，但是這個女子卻給了他不一樣的震撼。她是那樣倔強，那樣漂亮，那樣想要活下去。

那個女子只是低低的重覆著“幫我！”“幫我！”，她說的是“幫我”，而不是“救我”。她不要祈求別人救她，而是要幫她，這是更多的索取，更大的欲望。東方鏡當時腦子一片空白，便回答了一聲“好”，可他不知道這一聲“好”裏需要他付出多大的代價。

他沒有食言，他幫了她，直到現在，他依然拼盡全力讓她唯一的孩子當上王，他知道這是她想要的。後來，他知道了，她叫輕舞，美得不像話的名字。知道了她的身世，知道了她的目的，知道了她的野心，但他，還是幫了她，義無反顧。

他幫她混進宮裏，看到了她的姐姐。他為了幫她殺了自己的師父，自己坐上了國師的位置，想要獲得更大的權利完成她的心願。他幫她散布謠言，說王後撫琴與王子是災星轉世，煽動民心。最終，他幫她見到了南星王，親手把她送到其他男人的手裏。

但他從來沒有後悔過，盡管那個女人從沒有愛過他，只是利用，*裸的利用。他永遠忘不了那天夜裏她的眼神，讓他甘心墮落，追隨一生，無論多麽卑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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