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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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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天趕到的時候,程歡正和外聯部一起查探環境。

他掛上證件,越過隔離帶,問道:“怎麽回事?”

程歡指了指遠處的一男一女說:“那兩個人在前面小樹林的草坪裏……嗯,聊天。女的一腳沒踩穩,就從小坡上滾了下去,結果被撞到,醒了神才看清是一個女人的屍體,沒穿衣服,丟在了草叢裏。”

“聊天?”李承天樂呵一下,覺得程歡用詞實在是文雅,問道:“屍體呢?”

程歡說:“就在那山後面,宋晴驗得差不過多了,我正準備過去。”

他們順著小樹林一直往上走,拐過一個山坳,再轉個彎,繼續向坡下走去。

李承天問:“那倆孩子多大,這才幾點,就敢往公園裏這麽偏僻的地方鉆?”

程歡說:“是公園隔壁職高的學生,二十歲不到,學校就和這地方隔著一道墻。”

李承天和程歡下了小坡,正好看到宋晴幫屍體蓋遮屍布。

程歡走過去,掀開布子的一角,看了一眼問道:“什麽情況?”

宋晴合上工具箱,說:“這裏不是案發第一現場,初步推斷,兇手是從山坡上拋屍,所有痕跡證據基本沒用。致命傷在脖子上,對了,被害者右大腿外側有個直徑1.3厘米的棕色胎記,可能對你們核實身份有幫助。”

李承天端起屍體的下巴,細細查看脖頸處的傷口說:“被人脫|掉衣服,而且……放幹了血。”

宋晴說:“不僅如此,屍體還被大量的清水沖洗過,並且發現的時候,眼睛上纏著這個東西。”她說完,拿出一個證物袋,遞給程歡。

程歡接過證物袋,看了看問:“絲襪?”

宋晴說:“對,一雙女性絲襪,穿過的。但究竟是不是屬於死者,回去驗過皮屑組織才知道。”

李承天問:“死亡時間呢?”

宋晴說:“已經超過了24個小時,無法準確推測。”

程歡點點頭說:“好。”

他把裝著絲襪的證物袋遞給李承天說:“用絲襪蒙著眼睛,這是什麽意思?”

李承天拿著證物袋來回翻轉,認真看了看說:“眼睛……隔離……一面是殺戮和暴力的回憶,一面是死者的世界,他想用這條絲襪,把這兩種東西徹底隔離開,懲罰著她的肉體,卻又舍得讓她受苦,真是一種矛盾的心理。”

程歡說:“看來,這個兇手的儀式感很強。”

李承天說:“不止是這樣,無論是脫掉衣服還是蒙眼的絲襪,都是私有物品被剝離,對於被害者來說,這個案件無疑是多了很多xing的成分。設想一下整個案發過程,兇手把被害者綁起來,遮住了她的眼睛,再一點一點地把她的血放掉,最後再用清水洗凈全身。也就是說,在兇手的眼裏,這個女人是骯臟的,可憎的,可是卻又是值得被愛的。”

程歡問:“為什麽要用絲襪?”

李承天打開袋子,看了看說:“依我看,絲襪不一定是屬於死者的,既然是兇手設計好流程的一部分,那麽,作為一個物象,一定有其他特殊的含義,一個人,一件事,都有可能。”

程歡放眼望去,樹林中到處都是穿著制服人員在到處搜查,清晨的霧氣在林中穿梭,山不算高,卻恰好掉了大部分的陽光。

他說:“我記得你說過,殺人時越是完備的儀式感,越有可能經過多次的演練和模擬,才最後成型,那麽依你看……”

李承天看了看手中的證物袋說:“很顯然,絕對不止這一個受害者。”

宋晴從山坡上跌跌撞撞地往下走,忽然眼前一黑,高跟鞋崴了一下,就要往下倒。她的胳膊被一雙有力的手給拽住,一回頭,就看到姜海波。姜海波關心道:“宋姐,你沒事吧。”

宋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沒事,謝謝你。”

姜海波一看到宋晴就無來由地緊張,耳朵微微泛紅,道:“宋姐,你穿得高跟鞋不好走,我送你下去吧。”

宋晴笑了笑道:“好。”

姜海波一手扶著宋晴,一手幫她拿著工具箱,兩人攙扶著一起往坡下走。

下了坡,姜海波把工具箱還給宋晴,說:“以後小心點,有事記得喊我。”

宋晴點點頭,說:“好。”

“我去忙了。”

“嗯。”

姜海波才走了兩步,忽然停下腳步,扭頭對宋晴說:“宋姐,你有沒有什麽特別想實現,可是又沒有實現的願望?可以告訴我。”

宋晴被姜海波一本正經的的樣子給逗樂,說:“你怎麽了,我可從來不過生日?”

姜海波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說:“也是,沒什麽,我就是想謝謝你,來了重案組,教我不少東西。”

宋晴說:“那你有機會,請我吃大餐吧。”

姜海波點了點頭,說:“好。”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你要想到了願望,記得告訴我。”

宋晴笑笑說:“好。”

姜海波最後看了宋晴一眼,扭過頭的時候面色微微凝重,獨自向山坡上走去。

這會正是下午茶的時間,可重案組的茶,卻從來沒有悠閑過。

林樂從趙連昕手裏搶過來小魚幹,抓了一把塞進嘴裏,說:“趙哥,馬上就開會了,你不能吃東西。”

說完,她又從桌子上,順過來一個蘋果扔給姜海波,沖他眨了下眼睛,說,“趕緊的,替你趙哥收起來。”

趙連昕正要伸手逮林樂,結果這丫頭片子瞅準機會,一躍就躲到了剛出辦公室的程歡背後,狐假虎威起來。

程歡什麽都沒說,用餘光瞪了一眼林樂,林樂立即乖乖挪到自己的座位上。一斜眼,就看到宋晴和李承天一起進了屋。

林樂大聲喊道:“宋姐,快,就差你了!!”

拿著資料的宋晴一走進來,所有人都圍坐在大會議桌旁,換上一派嚴肅神色,辦公室剎那間安靜下來。

她把檔案換在投影上,打開資料夾,說:“女性,年齡28—32歲之間,我們之前推測的沒有錯,致命傷在脖子上,是一條長11.3厘米,寬4毫米的刀傷,傷口左高右低、左淺右深。”

李承天問:“兇器呢?”

宋晴說:“從傷口尺寸、皮肉外翻的程度來推斷,最有可能的是……”

“手術刀。”程歡說。

宋晴點點頭,說:“對,死亡時間為前天夜裏,也就是11月2日二十三點到兩點之間。而且,從拋屍現場並沒有發現其他多餘的血跡,所以不難推測,公園山丘後的草叢裏,確實不是第一案發現場。”

趙連昕考慮一下,說:“手術刀行兇,還是在半夜,案發過程十分繁瑣,所以,我們是不是可以推斷兇手有可能從事醫院或者診所的工作,也可以這麽說,即使不在這兩個地方,他一定有自己密閉的區域可以處理屍體。”

林樂嚼一下小魚幹,說:“晚上殺人,夜裏拋屍,又是這麽覆雜的流程,嘖嘖……這心理素質也太好了,都不怕屍體變成女鬼報覆他……”林樂剛說完,就感覺所有人的目光交匯,一起瞪著她,她尷尬地吞了小魚幹,說:“我就是開個小玩笑,大家繼續。”

程歡說:“蒙眼睛的絲襪呢?有沒有查出皮屑組織。”

宋晴搖搖頭說:“沒有,我處理的很小心,用絲襪皮屑組織上的DNA和死者進行了比對,不是同一個人,基因庫裏也沒有,所以暫時查不出來身份。”

林樂搖搖頭說:“這兇手也真夠狠的,放血殺人還不夠,居然要扒|光|了衣服再拋屍,這得多大的仇恨?”

李承天考慮一下,說:“我覺得……也不一定是和被害者本身的仇恨。如果絲襪只是一種物象,是兇手所有個人情緒的映射,那麽從行為學來看,這個行為本身,就代表著一段經歷,那殺人這個動作,就只是情緒的連貫發洩,或者……是一件事情的發揚和延續。”

姜海波皺著眉頭,問道:“李副,這是什麽意思?”

李承天繼續解釋:“也就是說這次案件中的被害者,只是符合兇手挑選目標的要求,但是,他挑選的原則和標準是什麽?是什麽觸發了他這種挑選的標準,就目前的證據鏈,還無從得知。”

程歡把檔案放回到桌子,說:“林樂,通知各區兄弟部門一起聯合排查,尤其是近三個月以來所有女性兇殺和失蹤案,重點查探近期有沒有類似手法的案件發生。”

他看一眼姜海波說:“你去趟電視臺,我一會告你新聞怎麽發?”

姜海波疑惑地瞪著眼睛,問:“電視臺?”

程歡點了點頭,說:“被害人的身份應該很快就可以查明了。”

程歡一開門,就看到李承天抱著大大小小的袋子,問道:“你這是幹什麽?”

李承天說:“餵飽你啊!看你最近都累瘦了!快點快點,沈死了。”他一邊說著,一邊抻著脖子就往門裏擠。

程歡無奈松了手,幫他拿了兩個袋子一起進門,說:“這都幾點了,晚飯時間早過了。”

李承天神秘地笑了下,說:“還不到九點,時間正合適,別著急,我炒兩個菜就好,很快的。”

程歡把袋子放在廚房,正要走,被李承天大聲喊住:“你要去哪?哪有讓客人一個做飯的道理?”

程歡看了他一眼,冷冷地說一句:“我可沒有邀請你,客人。”

“太沒禮貌了。”

李承天拿著菜向垃圾桶走去,錯過程歡的時候,喊了句:“借過。”

廚房的過道很窄,他們面對著面,臉貼著臉,李承天抓緊機會,還有意往裏蹭,湊到程歡耳朵邊說一句:“我看你舍得讓我走。”錯過身去,還若無其事地補了一句,“雞蛋還有嗎?”

程歡微微紅了臉,說:“有,冰箱最底下,還是上次你買的。”

李承天笑了笑說:“每次看到你這幅樣子,都讓我心裏癢得難受。”

程歡悶悶道一句:“感覺你可以滾了。”

李承天把生菜塞到程歡的手裏,說:“你這幾百年都是怎麽過的?一直都是一個人?”

程歡這回算是聽明白了,反問道:“你這幾百年都是怎麽過的,花花草草幾天一換?”

李承天恨不得甩自己兩個嘴巴子,把生菜從程歡手裏拿回去,說:“不用你幫忙了,你這動作太慢了,留在這裏凈添亂,出去吧,我帶了點酒,你先醒上。”

李承天上次醉酒的情景還歷歷在目,程歡耿耿於懷道:“你還敢喝?”

李承天說:“有什麽不敢,小酌幾杯,不礙事,不礙事……”

陰沈的雙眸忽然換了顏色,程歡一把拽過李承天的領子問:“說,你今天到底為什麽來?”

李承天“嘿嘿”一笑,把拌好的黃瓜舉過來,盤子一下沒端穩,差點灑了程歡一身。

程歡趕緊松了手,嫌棄地躲到一邊。

李承天委屈巴巴地說:“天地良心,不就是一起搭個夥嗎,你瞎緊張個什麽勁兒。”說完自己犯了癔癥,腦補中的念頭水到渠成,“噗嗤”一聲直接笑出聲來,問,“還是你有什麽別的想法和計劃,要不要大爺我好好配合一下?”

程歡瞪他一眼,一句話沒說,搶過來黃瓜出了門。

李承天轉過身,看著面前碼好的菜,臉上笑容微微凝固,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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