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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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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 /“於我而言, 她是全部。”

裴矜醒來的時間比預計晚了三個多小時。

剛睜眼?不久,意識渙散,頭暈得厲害。手指不自覺地顫動兩下。

趴在床沿假寐的沈知妤第一時間察覺到她細微的動作, 猛地擡頭,面露欣喜, “矜矜,你醒了啊。”

裴矜吃力點頭, 張了張嘴, 想發出聲?音, 發現喉嚨火辣辣的疼。

沈知妤連忙起身, 拿起擱在櫃子上?的水壺,倒了杯溫水給她。

就著她手臂的力道, 裴矜稍微撐起身體, 動作遲緩地抿了口水。

緩了好一會, 裴矜啞著嗓子問出聲?:“沈行濯……回來了嗎?”

“小叔早就回來了, 直到剛才還一直守在這裏。”沈知妤解釋說, “他去楊院長那邊探討你的治療方案了。”

得知沈行濯在, 裴矜總算安心。

知道裴矜剛醒,還需要多休息,沈知妤沒同她講太多話。

將人安頓好, 徑自走出病房,打?算去尋醫生,順帶去樓上?把裴矜醒了的消息告訴沈行濯。

三五分鐘過去,屋子裏多出幾?個人。

裴矜配合醫生和護士簡單做完基礎檢查,等他們?離開以?後, 在床上?躺了片刻。

忽的,聽見腳步聲?由?遠及近傳來, 尋聲?望過去。

隨即對上?沈行濯充滿擔憂的眼?神。

他倦容極淡,眼?下泛著烏青,疲態和緊張感附著在情?緒上?。

印象中?,無論是面部表情?還是外表上?的管理,他從來都能做到滴水不漏,甚至堪稱完美。

這是裴矜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沈行濯。

等他朝她走近,裴矜率先?開口,呢喃道:“我想你了,沈行濯。”

出事那一秒,意識彌留的時候,她最先?想到的,除了父母便是他。

還好,還好還能再見到他。

沈行濯目光深了幾?分,在她額間落下一記淺吻,嗓音微啞,“我知道。”

裴矜溫吞搖了搖頭,輕聲?回應:“你不知道的。”

不知道我有多愛你。

沈行濯輕“嗯”一聲?,過於寵溺的語氣?,“你說了我不就知道了。”

“我想留著以?後再說。”裴矜扯了扯幹澀的嘴唇,笑了下,“感覺現在的自己好狼狽,不適合說這句話。”

“好。我等你。”

又聊了兩句。

“感覺好點了嗎?”沈行濯問。

“好多了,只是還有些頭暈和惡心。”

“這是腦震蕩的後遺癥,緩幾?日?會有所好轉。”

“剛剛醫生跟我講過了。”

“嗯。”沈行濯將她的手裹進被子裏,“哪裏不舒服及時和他們?說。”

“我明白的。”

他們?沒聊多久,溫存氛圍被敲門進來的小鐘打?斷。

小鐘猶豫一下,含糊其辭地說:“那個……沈總,有急事找您。”

沈行濯掃他一眼?,“你先?出去等我。”

“好的。”

等小鐘離開,沈行濯囑咐道:“我還有事要去處理。沈知妤出去買午餐了,等等會回來。”

“你去忙吧,我沒事的。”

“晚點過來陪你。”

裴矜應聲?稱好。

臨走前,沈行濯伸出手,指節輕碰她沒受傷的另一側臉頰,似在安慰。

“等我。”

從醫院出來,沈行濯直接去了紀家。

路上?,小鐘說:“那個司機之前負責給紀遠銘的兒子開車,前不久以?您姑母的名義找上?於叔。於叔當時看他可憐,就把人收下了。”

“我連夜找人查了一下。”停頓兩秒,小鐘又說,“那人十年前因為賭博欠了巨額債務,後來是紀遠銘出面幫忙把錢還清的,之後就一直跟在紀遠銘手底下做事,幫他處理一些見不得臺面的擦邊瑣事,直到紀之和出生才收了手。”

“人現在怎麽?樣了。”沈行濯問。

“搶救過來了,還沒醒。有警察守在他病房門外了。”等紅燈的空隙,小鐘透過後視鏡看向他,“我們?報警還算及時,這案子已經?由?普通交通事故轉為刑事案件了。”

“他家裏人來了麽?。”

“沒。他家裏只有一個年邁的母親,行動不便。據說警方那邊已經?托人把消息帶過去了。”

“找人護理好他,別讓他再出事。”

“您放心,我知道分寸。”

車速比往常快了不少,不到半個小時便已到達目的地。

自從紀遠銘出事以?後,紀家比以?往冷清許多,偌大的房子只剩下保姆和沈房裳母子三人居住。

雖說沈房裳是現如今起晟的代理法人,可這麽?多年來,公司的大小事務都是由?紀遠銘承擔和主理,沈房裳作為沒有實權的掛名副總,突然被董事會推上?風口浪尖,眼?下難免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如果不是背後有沈家撐腰,恐怕早被有心人踢出局。

越是這種時候,和她有來往的人就越要避嫌,因不能分不清局勢,以?免一不小心站錯隊。

紀家的門可羅雀是必然要經?歷的一段過程。

沈行濯進門時,沈房裳正坐在客廳悠閑看雜志。

空氣?中?彌漫著檀香的氣?息,似是剛禮完佛。

瞧見來人,沈房裳顯然有些意外,“行濯?”

沈行濯斂眸,低頭掃向擱在她面前的咖啡和西式甜點,口吻冷淡:“看來您興致還不錯。”

沈房裳黛眉微蹙,“你突然到訪,不會只為了同我寒暄。說吧,什麽?事。”

“裴矜昨晚出了車禍。”沈行濯看她一眼?。

“哦?”沈房裳將身子向後靠,動作輕緩地撫平旗袍面料的褶皺,徐徐補充道,“你不會以?為是我尋人做的吧。”

“難道不是?”

“我雖憎恨於她,但?還不至於為她做違法的事。”

沈行濯冷笑一聲?,“和她一起出事的司機是您丈夫的手下。之間的利害關系,還要我親自挑明麽?。”

他說得直白。一時失了面子,沈房裳表情?僵硬,“作為晚輩,你就這麽?咄咄逼人?小時候教過你的孝道禮儀全部忘了?”

沈行濯自是不打?算理會,“我最後問您一句,是還是不是。”

“我說了,不是我做的。”

一語終了。

沈行濯不再多言,徑直朝門口走。

沈房裳瞧著他的背影,倏然笑說:“不過有一點你倒提醒了我。”

沈行濯頓住腳步,沒回頭。

“你不可能隨時護著她。”沈房裳起身,緩步走向他,輕聲?細語補充,“我如果真的想對她下手,行濯,你沒辦法,不是嗎?”

沈行濯側眸看她,面上?情?緒無瀾,平聲?道:“作為晚輩,我有必要提醒您,未來沈家誰說了算。”

這話語氣?並不重,卻足以?令沈房裳面色一滯。

“您如果不想節外生枝,很多事還是選擇靜默以?待為好。”

“你為了一個外人威脅我?”

“不是外人。”沈行濯說,“於我而言,她是全部。”

沈行濯走後,裴矜又睡了片刻。

醒來時,被沈知妤扶著踉蹌坐起,準備吃午飯。

實在沒什麽?胃口,只喝了幾?口白粥。

突然想起什麽?,裴矜將手中?捏著的湯匙擱到桌面,看向沈知妤,“對了,妤妤。”

沈知妤起身,替她收起食盒和餐具,“怎麽?啦。”

“那個司機現在怎麽?樣了?”裴矜說,“我隱約記得他傷得很嚴重。”

“他就住在樓下那間病房。我剛去瞧了一眼?,看見他還沒醒,問了醫生,說大概要一周左右才能轉醒。”

裴矜遲緩點頭,心裏了然,也就沒再多問。

“不過有一點很奇怪。”

“什麽??”

“有不少警察守在病房外面。”沈知妤疑惑說,“按理來講不應該呀……一起意外的交通事故,怎麽?會驚動那麽?多警察。”

話音落地,沒容裴矜思考太多,餘光註意到有穿制服的警務人員出現在門外。

很快傳來敲門聲?。

進來的是名女警,看起來很面善,說想向她了解一下事故當時的發生情?況。

都是些基礎的簡單問題,她問什麽?,裴矜便如實回答什麽?。

中?途,女警沒由?來地問:“你和載你的司機之前認識嗎?”

裴矜怔了怔,“不認識。”

“這麽?說的話,你們?之間並沒有過任何過節。”

“……是這樣的。”

做完記錄,女警安慰她兩句,起身離開。

裴矜心生不解,一時卻沒想太多,只當是按流程正常詢問。

又過了會,程郁趕過來探望。

沈知妤之前見過他兩次,知道這是裴矜的朋友,禮貌同他打?了聲?招呼,拿著餐盒前往水房清洗。

病房裏只剩下裴矜和程郁兩個人。

程郁隨手扯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就坐,“身體怎麽?樣了?”

“沒什麽?大礙,將養一段時間就好了。”裴矜輕聲?說,“你怎麽?過來了?”

“你家那位給我打?了個電話,告訴我你住院了。”

聽他提起沈行濯,裴矜笑了笑,“一想到你們?倆背地裏有聯系,我還是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程郁睨她,“還笑得出來?你自己算算,今年第幾?次進醫院了。”

“事發突然,我也不想。”

“說來說去,還是他沒照顧好你的緣故。”

“和他有什麽?關系。”

“你就一味護著他吧。”

裴矜笑,“哪有。”

“對了。”裴矜轉念開口,“我住院的事情?別告訴杜老師,他最近身體不好,我怕他知道了擔心。”

“放心,我心裏有數。”

在醫院待了一周,裴矜身體漸漸好轉。

出院那日?,沈行濯推掉所有行程安排,將她接回本延水灣——那邊靠海,周遭空氣?清新,適合養傷。

陸續養了大半個月,裴矜身上?的皮外傷基本好得差不多了。

右側臉頰的皮肉愈合、結痂,只留下淡粉色的痕跡,用不了多久便能自行恢覆皮膚以?往的光澤狀態。

期間,上?次在醫院見過面的女警找上?門來,接連問了幾?個之前問過的問題,要她再重新詳述一遍其中?的細節。

裴矜禮貌照做。

當天晚上?,裴矜同沈行濯提起這段插曲。

沈行濯並沒說什麽?,只告訴她對方如果再過來,到時候記得知會他一聲?。

隨後不久,鄭怡楠發來微信,說想過來看望一下她。

短暫糾結,裴矜將現住址如實相告。

知道這樣做相當於對鄭怡楠坦白了自己和沈行濯的關系,想著她早晚會知曉此事,也就不打?算刻意隱瞞下去。

又過了幾?日?。

裴矜待在家裏閑來無事,陪阿姨一同備好晚飯需要用到的食材。

兩人一邊摘菜一邊閑聊,時間很快過去。

沈行濯回來時,看到的是她穿著粉色圍裙忙碌的纖瘦身影,以?及已經?做好的一桌豐盛晚餐。

過於溫馨的氣?氛,中?和了他身上?風塵仆仆的冷寂感。

突然理解了回家的意義。

瞧見他走近,裴矜把他手裏拿著的外套接了過來,擱到沙發上?。

轉瞬,將他推進不遠處的洗手間,笑說,“快去洗手,馬上?吃飯了。”

沈行濯低頭看她。

白裙,纖細腰間系著粉色圍裙的帶子。齊腰長發被隨意挽起,折成了低馬尾,露出修長脖頸。

暖調燈光映襯下,顯得那雙眼?睛越發的亮。

裴矜沒註意到他愈加深邃的目光,轉身想走,卻被他倏然攥住手腕。

緊跟著,她被他抱上?盥洗臺。

無聲?對視。

沈行濯低聲?問:“徹底好了麽?。”

“……什麽?。”近距離的面對面,使她耳廓不自主的輕微發燙。

“身上?的傷。”

“好像差不多了。”

“等等我檢查一下。”

裴矜放緩呼吸,嗓音輕而軟,“……還不行。”

“什麽?不行。”他故意問。

“你別欺負我。”

“怎麽?欺負。”沈行濯單手探進去,“這樣嗎?”

裴矜身體顫了下。

沒再逗她,沈行濯後退半步,把她抱下來。

“想不想去海邊?”他突然問。

裴矜怔怔看他,腦海裏第一時間映出的,是生日?那晚看到的整片璀璨星空,“是上?次過生日?的時候你帶我去過的地方嗎?”

“嗯。”

“想去。”裴矜感嘆說,“那裏真的很漂亮。”

“我們?這周末就去。”

他對她許下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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