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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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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一也算是有過痛的男人,第一次是為了賺點生活費去參加一個試驗,體會分娩之痛,一個級別一個級別的疼痛感往上調,他看著儀器上閃爍的數字,仿佛看見了一張張鈔票,咬牙死扛了,第二次是跟伏風的首發,幹柴烈火燒的血樣紅,這是第三次,真實的體驗了一把死去活來,陣陣劇痛能讓他經不住的痙攣,違和的熟悉感出現,在慌亂和劇痛後他反而冷靜下來。

沾滿汗水和生理性淚水的眼簾眨了眨,林一把腿張開,在床裏面摸索到備著的藥,摳了很多塗到那處,草藥的清涼襲來,周圍的肌肉不再緊縮,開始慢慢放松。

“林一,你是個醫生,不要慌。”麻痹的,但是他是在生孩子啊!

嘴上一遍遍給自己解壓,林一先是給自己診脈,又用手指在腹部找準位置由輕到重的按摩,他閉上眼吸氣呼氣,節奏把控的非常到位,什麽也不去想,只要使勁就行。

“啊——”

林一的慘叫聲非常犀利,能一直處於高分貝階段不下來,又突然停止,猛地再響起,外面貝貝已經急的滿頭大汗,她聽著裏面的喊聲,渾身汗毛都一根根豎了起來,心想,一定很痛。

靠著墻的多吉望著遠處奔跑來的一人,踉蹌的身影,衣服上劃破了好幾道,狼狽焦躁,哪裏還有平時的沈穩平靜,他以為自己看花了眼,近了,等那人與自己擦身而過,熟悉的氣息撲進鼻子裏,他才恍然,有些人離自己越來越遠。

伏風推開門進去,撲面的就是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混雜著各種草藥氣味,床上的席子顏色已經深紅,除了扔的七零八亂的藥和一把帶血的骨匕,還有兩個沾著血水的嬰兒,一個小手指上胡亂的繞著一根藥草的莖,另一個身上放著一塊皺巴巴的獸皮,他們睜著眼看著在他們中間的男人,不哭不鬧,如果不是胸口有起伏,還以為死了。

沒有去管那兩個嬰兒,伏風的視線緊鎖住靜躺在床上的人,他腳步急亂的走過去,捧著林一冷汗涔涔的臉,觸手的溫度讓他出現前所未有的恐懼,他的聲音啞啞的,卑微的哄著,“林,醒醒。”

雙眼緊閉的林一毫無反應,一動不動,呼吸時有時無,濕漉漉的長發淩亂的貼著脖子和臉,更顯死亡的那種蒼白。

伏風俯身親吻林一汗濕的額頭,唇貼在他耳邊,緩緩的吐出,語聲溫柔,仿佛在對不聽話的寶貝,“如果你再不醒來,我就把孩子扔了。”

“不……”

一個虛弱的聲音落入耳中,伏風身子一震,黯淡的眼眸瞬間就亮了,他把懷中人摟的更緊了些。

林一吃力的撐開黏糊糊的眼皮,瞳孔渙散,他用帶血的手抓著伏風,斷斷續續的說,“不……不準”接著就跟回光返照一樣,眼睛睜大,底氣十足,“我不準!”

吼完兩眼一閉,又昏死過去。

伏風摸摸林一涼涼的臉,手在他鼻子那裏停頓了會,被汗水濡濕的脊背一點點放松下來,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的兩個孩子,眼中的神情讓人摸不透,仔細去看,或許能找到一點柔和。

林一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人生二十六年的經歷就跟轉動的錄像帶一樣,一下下的翻過,他像是個旁觀者,看裏面的人哭,笑,怨……

突兀的哭聲如同根根細線鉆入腦海,嘹亮清脆,眼前的所有畫面都消失,林一心中滾起絲絲暖意,他記得自己遭遇穿越,有了一個愛人,還生了兩個孩子。

哭聲仿佛就在耳邊,林一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憔悴的臉,近在咫尺,連對方眼睛裏的紅血絲都看的一清二楚,很是疲憊,焦慮,在對上他的時候,那種單純的欣喜強烈到灼傷他的眼。

幹燥的唇有些急切的壓上來,大力摩挲著他的臉,似乎在肯定著什麽,林一的聲音沙啞的不成樣子,“孩子呢?”

他聞著哭聲把眼珠子轉到小床那裏,模糊的視線只看到兩個小貓大小的孩子包在一起,也不知道是餓的,還是怎麽回事,一直在哭。

林一咽了一下口水,喉嚨幹澀的厲害,有點疼,他跟把臉埋在自己脖子裏的人說,“孩子在哭。”

脖子那裏有溫熱的液體,林一楞了楞,良久,他輕笑,眼角有點潮濕,“原來是孩子他爸哭了。”

擡手像摸小狗一樣摸了摸男人的頭發,林一字裏行間都在打趣,偏偏語氣很是溫柔,“乖,摸摸毛,不哭了。”

被這麽特別的安慰,某個大巫都覺得不自在,他嗯了聲,蹭蹭對方的脖子,垂著眼角離開,走到小床那裏,掃了眼兩個糊了一臉眼淚口水的孩子,父子三眼神對上,都是紅紅的,兩小的立刻就不哭了。

林一看不到,不過孩子不哭了就好,他撐著身子想坐起來,牽動了下半身,疼的倒抽一口氣,又慢慢躺回去,“我睡了多久?”

聽見他的疑問,伏風轉身,開口的聲音也很沙啞,“一天一夜。”

林一茫然的眨眨眼,一天一夜就把自己的二十六年瀏覽了一遍,身上沒有粘稠的感覺,反而很清爽,床也是,席子都換了,房裏也沒有血腥味,能聞到木窗那邊飄來的花香,他深深的呼吸,然後驕傲的揚起眉鋒,他有了兩兒子,還是雙胞胎。

“手上有草莖的是哥哥,你不會弄混淆了吧?”林一抽抽嘴,真不想回憶那個場景,他的身體遠超自己預料的強大,都有點陌生,順利的出來一個,又滾出一個,也就隔了幾分鐘,怕弄錯就隨便放了標記。

伏風端了水給林一喝,裏面摻了一點綠色碎葉子,他輕拍林一的背,“沒有。”

喝了幾口水,林一突然想起什麽,古怪的說,“多吉來過。”

“我聽貝貝說了。”伏風眼底略過一絲晦暗難測的意味,臉上卻沒有什麽變化。

林一更奇怪了,難道伏風回來的時候多吉已經走了?其實他不知道的是伏風趕回來的時候又急又慌,根本沒註意到門口的其他人,之後才從貝貝口中得知。

“把孩子抱給我看看。”林一的聲音裏透著按耐不住的激動,隔這麽遠,看不太清。

伏風擡眼,語聲放緩,在哄著,“先上藥。”

林一伸長的脖子縮回來,不情願的撇了撇嘴,見他看起來比自己好不了多少,心裏嘆息,慢慢翻身乖乖趴好。

“是不是很慘烈?”後面有微涼的東西覆蓋,伴隨熱熱的呼吸,林一呼吸一頓,裝出受傷的樣子,“花開敗了,也不知道還能不能恢覆。”

手指頭繞圈的揉按,好讓那些草藥汁滲透進去,伏風在他尾骨那裏親了一下。

林一調整了個姿勢繼續趴著,耳根子發紅,雖然知道剛出生的孩子沒有什麽意識,但是總感覺有兩道目光投過來,應該是錯覺。

上完藥後林一就不安穩了,要看孩子,伏風無法,去小床那裏。

當身上散發著幽靜沈遠氣息的男人左右臂彎裏各窩著一個小嬰兒,動作非常僵硬,而他臉上卻是平靜不起波瀾的淡定神情,林一抿起嘴憋著笑,太不和諧了。

“這是老大。”伏風把左邊的嬰兒放床上,又放下右邊那個,淡淡的說,“這是老二。”

林一笑著把頭湊過去,兩個嬰兒長的一模一樣,都在半張著嘴呼吸,口水流了長長一條,皺巴巴的臉蛋上還是通紅的,幾乎是同時的動了動摳住皮毯的爪子,又同時向林一揮動。

“大寶,二寶,我是爸爸。”手指指伏風,林一笑的很開心,“他是爸爸的男人,你們的阿公。”

伏風凝視著林一,被那種明朗的笑容感染,他也不自禁的勾唇,心中燃起一種覆雜的情緒,大概就是幸福。

林一在左邊的老大嘴巴上吧唧親一口,又在右邊的老二嘴巴上吧唧親一口,先把兩兒子的初吻全霸占了。

邊上的伏風有那麽一瞬間想把兩兒子扔地上。

林一把手伸出去,食指跟中指就被兩個肉呼呼的爪子揪住,老大很老實,老二跟抽風一樣,扒著不放,他終於想起被自己忽略的一個問題,“伏風,你是不是還有一個兄弟?”雙胞胎應該是遺傳居多的吧?他沒兄弟姐妹,好像爸媽那邊也沒有,難道是運氣好,趕上突變了?

“不止一個。”伏風思索了一下,估計還是沒想好有多少,“很多。”

“……”

林一太陽穴突突的跳,真是萬幸自己沒生很多,只是兩個而已。

看著伏風一臉冷靜的掰開揪著他手指的小爪子,林一面部肌肉一抽,這人連兒子的醋都吃,估計這個家以後還有的鬧。

老大揮了兩下空空的爪子,黑黝黝的眼珠子轉向林一,霎那間,會心一擊,林一好像感應到了委屈,而老二扁了扁嘴巴,眨巴眨巴眼睛,仿佛隨時都會哭出來。

伏風掃了眼,冷淡的吐出一句,“難看。”

下一刻,就跟變戲法一樣,兩兄弟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收了回去。

林一張張嘴,他昏睡的一天一夜,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再長長就漂亮了。”林一戳戳兩兄弟嫩嫩的臉,把他們嘴角的口水擦掉,低頭又要親,卻被伏風抱走。

雖然長的一樣,性格卻一天一地,老大是個悶葫蘆,尿床了都不哭,楞是在一灘洪水裏面平靜的躺著,頗有一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強者風範,一看就是伏風的親兒子。

老二特別精,尿尿的時候還嘟起嘴巴發出嗯哼嗯哼的舒服聲音,一次次讓林一錯以為小兒子身體裏面住著一個中二混混。

林一沒在床上躺多久就起來活動了,他又不是女人,而且身體恢覆的很快,再補下去就真的沒法擺脫圓潤樣子了。

由於伏風有意想讓林一清靜,所以村裏人知道消息都沒能見著面,只有貝貝看到了,直到有路過的人發現林一坐木墩上整理草藥,大家夥才一窩蜂的跑過來。

一次生兩個,還是一模一樣的,多震感,村裏最能生的女人都朝林一投來佩服的目光,表示甘拜下風,林一偏頭,種子質量過高了。

哈伊還把他的小弟弟抱過來了,特別好奇的瞅瞅大寶又瞅瞅二寶,過了好一會才啊了聲,“真的一樣呢……”

布谷也覺得新奇,湊綠樹耳邊嘀嘀咕咕,綠樹一張臉通紅,乖乖的點頭。

很多人都上前逗林一家兩寶貝,但是他們沒給一點回應,最後幹脆閉上眼睛睡覺,哈雷抱起其中一個,哈哈大笑,“林,這小子可真結實。”老二直接尿了他一身。

“伏風,二寶尿了!”林一聳動肩膀。

屋裏的人放下手裏的東西邁步出去,熟練的把老二抱走,所有人看的一楞一楞的。

頗有成就感的林一彎起眼睛,他得到了最強的男人,有了兩個大胖兒子,渾身上下都在散發“我是人生贏家”的氣息,跟大家夥笑笑,接受一句句關心。

雖然大黑產量挺高,但是林一沒讓大寶二寶喝牛奶,擔心不幹凈,他自己是不可能擠出來的,就跟這裏的人一樣,當小羊小雞養,煮點熬爛的粥和玉米糊之類的,好在兩兄弟都不挑食。

孩子一多,事情就多,林一把兩兒子從頭到腳都檢查了一遍後,發現沒找出不同點,林一果斷給他們編號,在他們的小衣服和鞋子上都分別縫上數字,乍一看挺像球衣,連他們蓋的毯子和小床都做了記號。

如果老二哪天不鬧騰了,突然乖了,那林一就完全分不清誰是老大,誰是老二。

一天天過去,兩包子的五官都一點點長開,輪廓跟伏風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那雙杏眼是繼承林一的,樂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的,特別帥,當別人家的娃娃還在咬手指,吐口水泡泡,他家已經變的白嫩的兩兒子開始跟小企鵝一樣,搖搖晃晃的走路,摔床上就一臉無事的爬起來,從哪跌倒從哪爬起來,很勵志。

有次練習走路,老大磕到頭了,血流下來他都不知道,林一嚇的臉都變了,緊張的撲過去,而老大很淡定的抹抹頭上的血,揪著林一的頭發,嘴裏發出唔唔的聲音。

“大寶,疼就哭,別忍著。”他家大兒子很少哭,一直是個小大人,忍的讓他心疼,這麽一想,林一低下頭嘆了口氣,手上沒停的給他清理傷口。

額頭上有軟軟的東西,林一擡頭,老大又親親他的額頭,林一覺得這個動作似曾相識,他感覺對方是在安慰他自己,父子間的感應錯不了。

給老大處理好傷口後,林一一把擰起在一旁高興拍爪子的老二,為了讓對方知道兄弟有愛的重要性,硬是在他的屁股上打了好幾下。

“你哥摔了,你樂個屁啊!”

老二哇哇大哭,林一不搭理,他看到伏風過來,以為是要斥責自己,誰知伏風在老二另一邊屁股上拍了幾下。

於是老二不哭了,可憐的嗚咽,見沒人理自己,就扭著兩片紅紅的屁股鬧別扭,鬧了一天,最後還是自己爬林一懷裏。

從一開始兄弟倆就一直睡一張床,蓋同一個毯子,因為是夏天的原因,就把小鳥兜住了,老大整天都在放空,老二很多事,一會嚎哭一會又咯咯笑,一天到晚都是沒吃藥的樣子,小小的肉爪子在床沿上啪嗒一下,餓了,啪嗒兩下,要尿尿,啪嗒三下,要拉粑粑,林一心想,兒子如果剛出生就說話都可以接受。

為什麽?誰家孩子天黑不哭不鬧,一覺到天亮,乖的就像是成年人一樣。

時間過的很快,夏天的尾巴林一就開始縫秋天的衣服,他先給老大縫了件,立刻穿到老大身上試試合不合身,等他回去拿骨針再回頭的時候他大叫,“伏風,大寶跟二寶打起來了!”

老二正在用兩爪子扯老大的新衣服,似乎很生氣,一向都很老實的老大捏著老二的臉,多大仇。

於是伏風不得不把他們兄弟倆分開,甚至借著這個機會把他們的小床挪到早就收拾出來的小房間,終於過上了他跟林一的二人世界。

林一覺得不妥,孩子才這麽點大就單獨睡,夜裏渴了餓了,或者不舒服都不知道,但是他連續幾天守在房門口後發現自己多想了,兩兒子生物鐘比他還好,貌似身體也很好,好的很不科學。

這天林一端著一碗粥去餵大兒子,“大寶,張嘴。”

沒反應。

“大寶,乖。”

無論林一怎麽哄,老大就是不肯張嘴,扭了一下小身板,如果不是衣服上縫著“1”,林一會以為弄錯了。

接下來林一又耐心哄了會,不忘親親對方的兩邊臉蛋,卻依舊不配合。

老大一向很乖的,林一看看另一張標著“2”的床上躺著不動的小娃,又看看面前一模一樣的臉,覺得有點不對勁,他湊近了些,狐疑的挑眉,“你是二寶?”

原本很老實的老二見自己被發現,也不裝了,作出類似瞇眼的動作,竟然還撇了一下小嘴吧,哼哼兩聲,肉爪子啪的壓在林一臉上,嘴裏咿咿呀呀的,仿佛在嘲笑林一的愚蠢。

林一怒摔碗,抹了把臉上的口水,跑去找伏風投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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