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人間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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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什麽客人到啊，非要張羅這麽一桌子菜。”
魏芳說著，把做好的鍋包肉擺在桌上。
桌子上已經差不多快要被菜擺滿了，有幾道菜甚至壓在了別的菜碟上，摞成了兩層。
“老伴，幾個菜了？”廚房裏傳來了陶軍的聲音。
魏芳數了數，然後揚聲道：“十七個了。”
“加上這個紅燒羊排就正好十八個，好兆頭。”陶軍一邊說，一邊把煮好的羊排倒進燒開的鍋裏紅燒，廚房裏立刻響起一陣嗞啦聲響，香氣彌漫了整個廚房，溢進了屋子裏。
“我說小桃啊，今天到底誰來啊？是老師，還是同學？我說……不會是你男朋友吧？你才上大學，就找男朋友了？”魏芳越說越擔心，語氣也急躁了起來。
“哎呀，說什麽呢媽。什麽男朋友呀！”陶小桃正繞著桌子擺筷子，一雙，兩雙，三雙，四雙，五雙，五雙。
五雙？
“要來兩個人啊？”魏芳盯著筷子的數目，問。
今天又不是周末，小桃卻突然從學校跑了回來，還提著四大袋的菜回來。說什麽今天有貴客要來家，非逼著魏芳和陶軍做菜，而且還要求“越豐盛越好，要像過年一樣”。
過年是怎麽個過法？
魏芳簡直糊塗了。
“就算是過年，咱們家也沒做過這麽多菜啊……你大哥結婚了不回來，家裏就咱們三個人，小源他……”
提起陳源，魏芳的心裏就湧上難言的酸楚。他這個二兒子，有著足以媲美比爾蓋茨的優秀頭腦，卻被他的親人們，尤其是她這個母親遠遠地推開，狠狠傷害。在他最黑暗、最孤獨，最需要人支持的陪伴的時候，他們——這些本該給他最大的支持和最堅實後盾的親人們，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應盡的責任，而是自私地盯住自己的生活，連想都沒有想過去理解他的處境。
他們把他越推越遠，卻不知道他的獨立和自我封閉，是對於他們的失望和對這個世界給予他的殘忍傷害的無聲反擊。
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啊！卻要被強迫著獨自長大，而她身為陳源的母親，卻是這樣的不負責任。
她真是該死，太該死了！
魏芳的呼吸，微微地顫抖，她再也無法想下去，只是深深地嘆息。
“叮咚。”
“叮咚。”
就在魏芳獨自沈浸在傷感之中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媽，你去開下門吧。”正在廚房幫忙的陶小桃探出頭來，對魏芳說。
“哦，好。”魏芳一面解著圍裙，一面急匆匆地奔向門口。然而，圍裙的紐扣卻像故意跟她做對似的，說什麽也解不開，而門鈴聲卻接二連三地響著，魏芳心裏著急，面帶不耐煩地把門打了開。
“媽！”一臉笑容的陳春宴出現在門口，魏芳見狀，氣得一巴掌拍了過去。
“我當是誰呢，你回來吃個飯，還用得著這麽神神秘秘的？我和你陶叔做了一桌子菜，咱們幾個哪能吃得完？！”魏芳氣得數落。
“我可不是自己回來的，你看，我帶誰回來了？”陳春宴哈哈地笑著，向旁邊一閃，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人。
“小、小源？”魏芳怔怔地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陳源，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門口的人，真的是陳源，讓她心懷愧疚，滿心牽掛的二兒子。
陳源今天跟平時不太一樣，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T恤衫和米色的休閑褲，不論是T恤還是休閑褲，全都一個褶都沒有。配著他白白凈凈的一張臉，幹凈清爽得像一塊行走的小香皂，還散發出特別好聞的清爽味道。
他的左手抱著一束花，右手提著兩瓶酒，看到母親正盯著自己看，陳源有些尷尬。他不自在地側了側身，然後將手裏的花遞給了魏芳。
“還……給我買了花哪。”魏芳明明是想要笑，但眼淚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掉，她接過花來，嘴唇顫抖著了許久，說出來的卻是：“有錢買什麽不好，買花這種不實用的東西。”
“媽，你看你，小源給你買的花，你就接著唄，你不要，將來他可都給未來的媳婦花了，沒你的份了。”陳春宴笑著說。
“說得什麽話！”魏芳破泣而笑，拉著陳源就往屋裏走。
“老陶，老陶！小源回來了！還給你買了酒！”
來不及遲疑，來不及後退，也沒有掉頭就逃的時間，陳源就這樣被母親拉進家門，拉進那散發著濃郁菜香和煙火氣息的家裏。
今天萬家燈火裏關於幸福的燈，又多了一盞。
儲南提著滿滿的一袋食物，站在便利店門口，望著眼前一幢幢高樓裏亮著的各色燈光，有些失神。
風吹著他的頭發，在俊秀的臉側輕輕地拂動，讓這個花一般的少年顯得有幾分憂郁。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女孩，正看著儲南竊竊私語，她們拿出手機，相互拾推搡著，慫恿對方來要儲南的聯系方式。
她們聒噪的嬉笑聲，就連路人都為之側目，然而那個像偶像劇裏走出來的少年，卻置若罔聞。他像是沈浸在某種思緒裏，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嘀嘀。”
突然，一陣汽車喇叭聲響起，讓儲南回過神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一輛賓利，見儲南朝著這邊看過來，賓利的車窗慢慢地搖下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樸鎮原的臉。
他黑框眼鏡後面的眉眼溫潤，輕而薄的嘴唇微微上揚成溫和的笑意，深灰色的西裝更讓他顯得氣質儒雅。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一張面容，可是卻無法讓儲南的臉上出現半分欣喜的表情。
縱然儲南冷著一張臉，樸鎮原卻並沒有在意，他望著儲南，問：“Ender，你在看什麽？”
儲南的唇微微地動了一動，吐出兩個字：“飛碟。”
“什麽？”樸鎮原先是怔了怔，緊接著，便笑了起來，“Ender，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趣了？”
面對樸鎮原難得一現的笑容，儲南卻沒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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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芳說著，把做好的鍋包肉擺在桌上。
桌子上已經差不多快要被菜擺滿了，有幾道菜甚至壓在了別的菜碟上，摞成了兩層。
“老伴，幾個菜了？”廚房裏傳來了陶軍的聲音。
魏芳數了數，然後揚聲道：“十七個了。”
“加上這個紅燒羊排就正好十八個，好兆頭。”陶軍一邊說，一邊把煮好的羊排倒進燒開的鍋裏紅燒，廚房裏立刻響起一陣嗞啦聲響，香氣彌漫了整個廚房，溢進了屋子裏。
“我說小桃啊，今天到底誰來啊？是老師，還是同學？我說……不會是你男朋友吧？你才上大學，就找男朋友了？”魏芳越說越擔心，語氣也急躁了起來。
“哎呀，說什麽呢媽。什麽男朋友呀！”陶小桃正繞著桌子擺筷子，一雙，兩雙，三雙，四雙，五雙，五雙。
五雙？
“要來兩個人啊？”魏芳盯著筷子的數目，問。
今天又不是周末，小桃卻突然從學校跑了回來，還提著四大袋的菜回來。說什麽今天有貴客要來家，非逼著魏芳和陶軍做菜，而且還要求“越豐盛越好，要像過年一樣”。
過年是怎麽個過法？
魏芳簡直糊塗了。
“就算是過年，咱們家也沒做過這麽多菜啊……你大哥結婚了不回來，家裏就咱們三個人，小源他……”
提起陳源，魏芳的心裏就湧上難言的酸楚。他這個二兒子，有著足以媲美比爾蓋茨的優秀頭腦，卻被他的親人們，尤其是她這個母親遠遠地推開，狠狠傷害。在他最黑暗、最孤獨，最需要人支持的陪伴的時候，他們——這些本該給他最大的支持和最堅實後盾的親人們，卻一點都沒有意識到應盡的責任，而是自私地盯住自己的生活，連想都沒有想過去理解他的處境。
他們把他越推越遠，卻不知道他的獨立和自我封閉，是對於他們的失望和對這個世界給予他的殘忍傷害的無聲反擊。
他明明……還是個孩子啊！卻要被強迫著獨自長大，而她身為陳源的母親，卻是這樣的不負責任。
她真是該死，太該死了！
魏芳的呼吸，微微地顫抖，她再也無法想下去，只是深深地嘆息。
“叮咚。”
“叮咚。”
就在魏芳獨自沈浸在傷感之中的時候，門鈴突然響了。
“媽，你去開下門吧。”正在廚房幫忙的陶小桃探出頭來，對魏芳說。
“哦，好。”魏芳一面解著圍裙，一面急匆匆地奔向門口。然而，圍裙的紐扣卻像故意跟她做對似的，說什麽也解不開，而門鈴聲卻接二連三地響著，魏芳心裏著急，面帶不耐煩地把門打了開。
“媽！”一臉笑容的陳春宴出現在門口，魏芳見狀，氣得一巴掌拍了過去。
“我當是誰呢，你回來吃個飯，還用得著這麽神神秘秘的？我和你陶叔做了一桌子菜，咱們幾個哪能吃得完？！”魏芳氣得數落。
“我可不是自己回來的，你看，我帶誰回來了？”陳春宴哈哈地笑著，向旁邊一閃，露出了站在他身後的人。
“小、小源？”魏芳怔怔地看著出現在自己眼前的陳源，有那麽一瞬間，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站在門口的人，真的是陳源，讓她心懷愧疚，滿心牽掛的二兒子。
陳源今天跟平時不太一樣，他穿著一件淺藍色的T恤衫和米色的休閑褲，不論是T恤還是休閑褲，全都一個褶都沒有。配著他白白凈凈的一張臉，幹凈清爽得像一塊行走的小香皂，還散發出特別好聞的清爽味道。
他的左手抱著一束花，右手提著兩瓶酒，看到母親正盯著自己看，陳源有些尷尬。他不自在地側了側身，然後將手裏的花遞給了魏芳。
“還……給我買了花哪。”魏芳明明是想要笑，但眼淚就是忍不住地往下掉，她接過花來，嘴唇顫抖著了許久，說出來的卻是：“有錢買什麽不好，買花這種不實用的東西。”
“媽，你看你，小源給你買的花，你就接著唄，你不要，將來他可都給未來的媳婦花了，沒你的份了。”陳春宴笑著說。
“說得什麽話！”魏芳破泣而笑，拉著陳源就往屋裏走。
“老陶，老陶！小源回來了！還給你買了酒！”
來不及遲疑，來不及後退，也沒有掉頭就逃的時間，陳源就這樣被母親拉進家門，拉進那散發著濃郁菜香和煙火氣息的家裏。
今天萬家燈火裏關於幸福的燈，又多了一盞。
儲南提著滿滿的一袋食物，站在便利店門口，望著眼前一幢幢高樓裏亮著的各色燈光，有些失神。
風吹著他的頭發，在俊秀的臉側輕輕地拂動，讓這個花一般的少年顯得有幾分憂郁。站在不遠處的兩個女孩，正看著儲南竊竊私語，她們拿出手機，相互拾推搡著，慫恿對方來要儲南的聯系方式。
她們聒噪的嬉笑聲，就連路人都為之側目，然而那個像偶像劇裏走出來的少年，卻置若罔聞。他像是沈浸在某種思緒裏，對周圍的一切都漠不關心。
“嘀嘀。”
突然，一陣汽車喇叭聲響起，讓儲南回過神來。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邊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一輛賓利，見儲南朝著這邊看過來，賓利的車窗慢慢地搖下來，露出了一張熟悉的臉。
樸鎮原的臉。
他黑框眼鏡後面的眉眼溫潤，輕而薄的嘴唇微微上揚成溫和的笑意，深灰色的西裝更讓他顯得氣質儒雅。明明是如此熟悉的一張面容，可是卻無法讓儲南的臉上出現半分欣喜的表情。
縱然儲南冷著一張臉，樸鎮原卻並沒有在意，他望著儲南，問：“Ender，你在看什麽？”
儲南的唇微微地動了一動，吐出兩個字：“飛碟。”
“什麽？”樸鎮原先是怔了怔，緊接著，便笑了起來，“Ender，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有趣了？”
面對樸鎮原難得一現的笑容，儲南卻沒有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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