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陳源竟然又跟我們說，‘雪境’存在技術瑕疵，兩年之內不能上線。兩年！在這個寸金難買寸光陰的時代，他竟然說兩年之內不能上線！你們知道這個行業裏的競爭有多大嗎？這一秒如果不能逆流直上，下一秒就會被新生代直接超越秒殺，連翻身的機會都不會有。”

“所以你們就利用米雪誣告陳源強。暴，讓陳源被開除學籍，這樣，你們就可以直接排除他，用‘雪境’來參加‘國際VR游戲軟件開發團隊賽’，是不是？”古硚問，“一個被開除了學籍的大學生，是沒有辦法參加這種團隊賽的。於是你們就可以理所當然地把陳源的名字劃去，把他的研發成果據為己有了，是不是？”

“是……”

“你們還真是卑鄙！”林蓿氣得雙拳緊攥，連臉色都有些發白。古硚看了看林蓿，然後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說說米雪吧，”古硚說，“你是不是當年對她隱瞞了什麽，以至於讓她如此恨你。”

聞聽古硚這樣說，康凱的臉色微微地變了一變。

“是‘雪境’。”康凱說，“陳源在研發出‘雪境’之後，曾告訴我，不要讓我告訴米雪，‘雪境’的創始人是他……”

“為什麽？”林蓿脫口而出，繼而又露出鄙夷的表情，“不會是你故意隱瞞的吧，目的就是為了向米雪表現出自己了不起的一面？”

“當然不是，”康凱顯然被林蓿的不屑弄得惱火起來，他瞪著林蓿，不爽地道，“競爭歸競爭，這種不光彩的事情，我是不會做的。”

“呵，那誣陷陳源，拿著他的作品去參賽的事情，就很光彩了？”

康凱被林蓿嗆得一時語塞，他松了松領口，坦然道：“是，我承認我不光彩，但‘雪境’的事情，確實是陳源拜托我的。他告訴我，他確實喜歡米雪，但，他知道米雪愛的人是我，所以不想米雪知道他為她所做的一切。他寧願像朋友那樣守護米雪……”

“康凱，我真的很想知道，由始至終，你都沒有感覺到羞恥嗎？”林蓿真的有些聽不下去了，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沖進玻璃那端，把這個狗屁康凱狠狠地揍一頓。

“這位小姐……”康凱將他的額頭抵在玻璃上，他直直地看著林蓿，一字一句地道，“你說得沒錯，你對我所有的指責、唾棄、詛咒，都沒有錯。我現在的下場，全都是咎由自取，我犯了罪，所以，我活在地獄裏……”

古硚的黑眸，攸地深沈了下去。

是的，所有犯下的罪，都會讓我們墜入地獄，誰都不會逃脫。

“你的意思是，米雪是在後來才得知‘雪境’的真相的？”過了很久，古硚才緩緩張口問道。

“不錯。”康凱點頭，他的神情，變得有幾分憤然，“我畢業以後就跟米雪同居了。同居以後，我才發現，這個女人根本就不是表面上的那個樣子……你們難以想象她是有多虛榮，她所有表現出來的溫柔、體貼和善解人意全都是假的，假的！她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掌控你的一切，你需要配合她做各種秀，秀恩愛，秀激情，秀幸福，還要各種炫富！跟她在一起，讓我越來越透不過氣。我提過很多次的分手，但每次都是她用自殺相威脅。我本來以為她是因為愛我才不願意分手，所以我一切切地妥協，直到後來，我無意中看到她跟一個粉絲的聊天記錄，我才知道，她所做的這一切的秀，都不過是為了保持她在粉絲眼裏的女神形象。她需要我，就像是需要一款限量版的鉑金包，僅此而已。而她，這個跟我同床共枕的女人竟然還在跟別的男人打情罵俏，各路調情。這樣一個女人……活脫脫的就特麽的是一個賤人！”

“所以你打了她？”古硚問，“只因為她別跟的男人調情？”

在古硚犀利的註視下，康凱吞了吞口水，道：“不，我打她的主要原因……是我發現她竟然給DDA的美國總部寫郵件，告發我並非是‘雪境’的研發者。”

“什？麽？！”林蓿驚訝地叫出了聲，“你不是一直瞞著她嗎，她是怎麽知道的？”

“因為陳源說的那個‘兩年’，是吧？”古硚微笑著問。

兩年？

林蓿怔了怔。

“不錯，”康凱向古硚投來讚許的一瞥，“確實如此，當年我們準備拿‘雪境’來參賽的時候，陳源就告訴我們，‘雪境’存在著巨大的技術瑕疵，需要用兩年的時間來調整和修覆。但我們太急功近利了，一心只想要用它來換取巨大的利益，所以沒有聽他的勸告。幾個月前，‘雪境’的數據突然全面崩塌，直至完全癱瘓，我們全部都傻了眼。我們用盡所有的方法去修覆，但都沒有成功……”

“因為你們根本就不是創造者，”古硚重新為自己點燃了煙鬥，深深地吸了一口，“就像只有真正的造物主才能創造這個世界一樣，你們這些山寨版的剽竊者根本沒有重創世界的能力。米雪，正是從這一點上看出了你並非是原創者，所以她決定告發你，不是嗎？”

“是……就是這樣……”康凱整個人癱倒在椅子上，坦陳一切，讓他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米雪之所以在《極速世界》裏這樣紅，就是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雪境’是為她而創造的，而她，也一直是以‘雪靈’的形象示人。可是，‘雪境’如果坍塌了，她的光環便即將不在，DDA也很快就知道你並不是‘雪境’的原創作者。這樣一來，你們苦苦經營的一切就都成為了泡影。為了逼陳源出現，同時也為了保留住她頭上的光環和女神地位，米雪故意導演了這一切，我說的對嗎？”

“是。這女人……真的很聰明，也很可怕……”康凱苦笑，“我曾以為我俘獲了她的心，沒想到最後卻成了她的食物。呵呵……真是蠢啊……”

“你不是愚蠢，你只是活該而已。”林蓿冷冷地扔下這句話，轉身走出了審訓室。

“所以你瞧，女人是最不能惹的。”古硚說著，熄了煙鬥，緩緩站起了身。

“你們會找到她的，是吧？”在古硚走出門之際，康凱急切地問道。

“會，”古硚點頭，“但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陳源。”

說著，他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陳源……”康凱喃喃地說著，咧開嘴笑了，“是啊，本應如此……本應如此……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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