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茉，你看清楚他是誰，”林蓿緊緊拉住他，“他是魔鬼，是傷害你和朵朵的魔鬼？你為什麽還要到他身邊去？跟我們走吧，我們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朵朵……朵朵……朵朵……”聽到這個名字，孫茉停住腳步，喃喃地說。

“別聽她胡說，快點過來！”孫揚想上前拉她，但被丹尼斯制止。

“朵朵，朵朵，朵朵……”孫茉還在重覆這兩個字。

“茉茉，過來！”孫揚有點不耐煩了。

孫茉看了他一眼，嘿嘿一笑，忽然轉頭打開門，瘋狂地沖了出去。

“孫茉！”誰都沒有料到她會做出這樣的舉動，林蓿、古硚、儲南、方曉晴同時追了出去，孫揚想跟上去，但被丹尼斯緊緊制伏。

孫茉咯咯咯笑著，跑上樓梯，一路跑到頂樓陽臺，等他們追上來時，她已經背對著他們站在天臺邊沿。

“孫茉，危險！別往前走了！”林蓿大叫。

“我肚子疼，肚子疼……”孫茉抱著腹部喃喃地說。

“沒關系，我們送你上醫院，你過來，過來我們這邊。”林蓿勸說著，他們都不敢輕易上前，怕刺激到孫茉。

“是呀是呀，我們會照顧你的，快過來。”方曉晴也說道。

孫茉轉頭看了看他們：“太亮了，我過不去。”

“沒事，別怕，我來接你。”林蓿緩緩走向她。

“太亮了，太亮了……”孫茉擡頭看著太陽，“我過不去，我過不去了……”

“沒關系，有我們在呢，”林蓿朝她伸出手，“我們帶你走，我們都會保護你的。”

孫茉轉身面向他們，林蓿忽然看見她整個腹部都已經被鮮血染紅，左手在腹部攪動著，鮮血不停滴下。

“啊！”方曉晴捂嘴驚叫起來。

“不疼了，不會疼了……”孫茉笑著，她的笑容像陽光一樣明亮輕松，緊緊握著左手，身體漸漸向後倒去。

她身後就是萬丈深淵。

“不！”林蓿沖了過去，但孫茉的雙腳已經離開了天臺，她的雙手向翅膀一樣伸展著，仰頭看著天空，迅速地向下墜落。

林蓿拼命伸著手，但她能抓住的只有一縷虛無飄渺的風。

古硚走過去，抱住林蓿的肩膀，把她從天臺邊拖了回來。林蓿還保持那個動作，但她的眼淚已經洶湧而出。古硚把她的腦袋按進懷裏，終於，她抓住他的手臂，像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放聲大哭。

警察和救護車很快都來了，叢山帶的隊，古硚把孫揚一起交給他。

“她手裏有孫揚的犯罪證據。”孫茉的屍體被擡上救護車，她那只沾滿血的左手仍緊緊握著，從擔架上垂落，古硚以眼神示意。

孫揚再也沒有之前的囂張氣焰，面如死灰，被兩名幹警塞進警車。叢山點點頭：“嗯，我會讓法醫取出來的。她怎麽樣？”他指了指坐在車裏的林蓿。

“你應該去操心怎麽審問孫揚的事。”古硚冷淡地說。

“這次你做的過火了，身為老相識不得不提醒你，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叢山點了根煙，順便給他遞了個火。

“謝謝提醒，叢大隊長。”古硚不客氣地接過來點起煙鬥。

“孫揚這件案子，我會盯著的。”叢山說。

“嗯。”古硚點點頭。

叢山看了遠處的林蓿一眼，似乎想問什麽，但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揮了揮手，轉身坐上警車。古硚回到車裏，從後視看了看仍舊失魂落魄的林蓿，說道：“回偵探社。”

雖然孫揚已經抓到了，但這個結果卻沒有一個人開心起來，偵探社裏，林蓿窩在沙發上一動不動，一向活潑的方曉晴也沒有說話，古硚和丹尼斯更是沈默，連儲南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這種結果誰都不願意見到，卻是真真實實發生在他們眼前，孫茉臨死前那解脫般的笑容，如夢魘一般留在他們心裏。

“你們說……孫揚會判多久？”氣氛實在太壓抑，方曉晴找了個話題先打破沈默。

“如果按強奸罪論處，按中國的法律，最高不超過十年。”儲南說，“不過如果情節惡劣的話，也可能判十年以上，或者無期徒刑，甚至死刑。”

“他應該千刀萬剮！”方曉晴說，“希望警察這次不要再包庇他了。”

“這件案子現在由叢山負責，他不會徇私。”古硚說。

“孫茉真是太可憐了……”方曉晴難過地說，“希望她下輩子投胎能找個好人家，不要再受這麽多苦。”

丹尼斯看了她一眼：“至少她在死前解脫了。”

“嗯……”方曉晴點點頭，“那老錢呢，他殺了那麽多人，他會怎麽樣？”

“雖然錢博遠事出有因，令人同情，但在法律上他依舊犯了不可饒恕的罪，”儲南嘆了口氣說，“他不但殺了人，手段還那麽殘忍，我想他會被判死刑。”

“他在做那些事的時候，應該就沒想過要活下去。”丹尼斯說。

“是呀，一個人如果喪失了活著的希望，那他做任何事情都不會再考慮後果。”儲南說。

方曉晴伸了個長長的懶腰：“這件案子終於算是了結了！”她看著林蓿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疼地說，“林蓿，你不要想太多了，孫茉的死不能怪你，全都是孫揚的錯，孫茉過得那麽痛苦，也許死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

林蓿動了動，擡起一雙悲切的眼睛，默默看向古硚。所有人都跟隨她把目光投向古硚，古硚指尖微動，終於說：“你想知道什麽？”

“姐姐的死……”林蓿緩緩開口，“告訴我，姐姐是怎麽死的？”

古硚陷入沈默，林蓿靜靜等待著，她的眼睛一直看著古硚，沒有催促。屋子裏突然變得很安靜，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很久，古硚拉開他桌上的一個抽屜，從裏面拿出一張照片，遞了過去給她。

林蓿楞了楞，站起來，緩緩伸出手，把照片接過來。

綠繡斑斑的老式吊燈在她頭頂發著昏沈暗黃的光，她的眼睛盯著照片，沒有什麽表情，也沒有任何動作。

方曉晴奇怪她的平靜，忍不住湊過去看。

只是一眼，已經讓她臉色慘白，眼淚噴湧而出，她搖著林蓿，哭道：“林蓿，你怎麽了？你哭出來吧！你哭出來啊！”

林蓿沒有反應，她仿佛什麽都聽不見。

“沒事的，林蓿，沒事的，”方曉晴抱著她，失聲痛哭，“我不知道你承受了這麽多，對不起……我……我在這裏，我會陪著你……”

林蓿任憑她抱著，像一具木偶。

照片從她手裏滑落，靜靜躺在地上。

照片上，一個女人渾身赤裸躺在草地上，她的四肢程詭異的姿勢扭曲，身上傷口遍布，幾乎找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膚。她的嘴唇被人刻意用刀子刻成一個若小醜般詭異可怕的笑容……雖然這個女人五官雖然嚴重變形，但仍然可以認得出來她就是林蓿一直在尋找的人--林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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