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你就沒有覺得文圓圓有哪裏不對勁嗎？”林蓿奇怪地問。

依照文圓圓的微博來看，她在那個時候精神狀態已經出現了一些恍惚，至少，她在進行著某種類似神秘儀式的活動。這一點，難道不會從她的舉手投足之中表現出來嗎？

“不對勁？”

張家明怔了一怔，他似乎從來沒有意識到這一點似的，仔細地去回憶那一天的情形：“我記得那一天，我正在校醫院值班，文圓圓跑來跟我說，她要去一個向往已久的地方，以後都不能再見了。因為錢朵朵的事情，我不能原諒自己，更不能原諒攔著我的文圓圓。所以，我很不願意跟她說話，那天我也很不耐煩。她應該看出來我不願意理她，只在那站了一會就走了。但是臨走前，她好像問了我一句話……”

“她問了你什麽？”古硚立刻問道。

“她好像是說……”張家明努力地回憶了好一會兒，才像想起什麽似的，道，“對了！她問我，知不知道安徒生童話裏，美人魚最後的結局是什麽。”

古硚和林蓿對視了一眼，如果說，這是文圓圓跟張家明最後一次見面，那麽這句話裏，一定有著極為重要的含義。

“那你怎麽說？”林蓿問。

“我跟她能有什麽好說的？正好有一個學生拉肚子來找藥，我就給他拿藥去了，回來的時候文圓圓已經走了。”

“那麽，劉惠呢？”

古硚的話，讓張家明的神情微微一振，緊接著便陷入了沈默中。

“你能利用劉惠對你的感情，讓她來做假證，難道還不敢面對劉惠的問題嗎？”林蓿奚落。她承認她並不喜歡劉惠，劉惠的性格也絕對不是討人喜歡的那一種，然而，她畢竟是一個不谙世事的少女。在這件事情的所有人裏，文圓圓、孫茉、張家明，他們全都是知情人，但只有劉惠是最後一個才知道的。她原本是最無辜的，但卻因為被張家明利用，做了這樣的事情。

這個每天掛著一張老好人臉的校醫張家明，這個連同學出了一點點小狀況都要往大醫院推、不敢承擔責任的校醫張家明……他居然是這樣自私而又卑鄙的嗎……

看得出，張家明很痛苦，也很懊悔，他把頭深深地低下去，雙手抓著自己已經亂如鳥窩的頭發，許久，才緩緩擡起頭來，痛苦地說：“是我的錯，都是我讓劉惠這麽做的，我跟她約好了在這件事情結束以後，就交往的……但事實上我並不喜歡她，也一直在躲著她。於是她就開始用各種方式來威脅我，逼著我跟她在一起，就連到江城大學來當校醫，也是她逼的……”

“我還以為你是出於愧疚才當的校醫，原來是因為被威脅了。”林蓿看著張家明的目光更加的鄙夷了。

張家明頹然低下頭去，嘆息了一聲說：“我被她抓住把柄，又擺脫不掉，一直很苦惱。後來，有一天，她突然跟我說，她不會再纏著我了，她找到了一種可以贖罪的方法，可以減輕她心裏的罪惡。”

古硚的神色一動：“你說的這個時間，是什麽時候？”

“大概是在去年年底……”

“11月？”

“好像就是這個時候。”張家明回憶了一下，然後點頭，“就是那個時候，劉惠確實不再纏著我了，我覺得很奇怪，但同時也覺得很輕松。我那時候經常看到她一個人坐在操場那裏看書，做習題，就算我偶爾路過她身邊，她也連頭都不擡一下，像不認識我一樣。”

“難道你就從來沒有問過她發生了什麽嗎？”林蓿問。

“我……”張家明遲疑了一下，然後嘆息著，懊悔地搖了搖頭，“我之前一心想要擺脫她，所以，就沒有在意……”

“你還真是自私到了極點啊。”林蓿冷笑。

張家明有些尷尬，他點了點頭，說：“我承認我確實很自私，也很對不起劉惠。在這兩個月之後，也就是寒假要開始的時候，劉惠突然來找我，跟我說，她要進行一個偉大的儀式，這個儀式結束之後，她就可以消除所有的罪惡了。”

“她有沒有說是什麽儀式？”

“沒有，”張家明搖了搖頭，“不過，她說，儀式開始之前，她要跟我……”

張家明說到這裏，更加尷尬，古硚見狀，直截了當地問道：“她要你跟她發生關系，是不是？”

“是，”張家明點頭，“我拒絕了她，但是她卻哭著求我，說這是我們的最後一次，她只想要將這段感情珍藏在回憶裏，以後，不會再對我有任何糾纏……”

“於是你相信了她，跟她發生了關系？”古硚問。

“是。”

“那麽她有沒有跟你透露關於這個儀式的事情？”

“沒有，”張家明回憶了一下，道，“沒有提過。”

“你們也沒有采取任何的避孕措施，是不是？”

“沒有，我是提議要戴套的，但是劉惠堅決不同意，還說自己是安全期，堅持不讓我戴……”

竟然是……這樣嗎……

林蓿嗅到了張家明話裏的一絲不對勁的地方，她看向古硚，發現古硚的臉上也有幾分凝重。

“在你的桌子上，怎麽會有方曉晴的護身符？再者，你為什麽會出現在我們宿舍樓附近？”林蓿問。

因為在張家明的桌子上確實發現了方曉晴的護身符，而且他又正好在方曉晴受傷的時候路過……如果說一個是巧合，那麽所有的綜合在一起就絕對不是巧合那麽簡單了。

“我真的不知道，”提起這個，張家明便一陣苦惱，“那個護身符不知道怎麽會跑到我桌子上的，方曉晴受傷，我也是剛從教師辦公室出來。現在學校發生這麽多件事，學校要求巡邏組的組長每周匯報一次。我真的就只是碰巧遇上了方曉晴！”

“你有錢朵朵的個人信息嗎？比如，她家住在哪裏，有什麽人？”古硚問。

“我只知道她原來在十八中上學，她媽媽出國了，好像跟她爸爸生活在一起。”

“好，”古硚點頭，然後拍了一下林蓿的肩膀，“我們走。”

說著，轉身就朝著門口走去。林蓿急忙站起身，跟在古硚的身後。

張家明見狀，急忙站起來，揚聲喊：“兇手到底是誰，你們一定要抓到他，一定要抓到他！”

沒有人理他，會見室的門就這樣關閉了。

“你怎麽想？”大步走出看守所的古硚問林蓿。

此時的林蓿正一溜小跑地跟在古硚的身邊，氣喘籲籲地道：“有問題。劉惠故意在被害前跟張家明發生關系，而且還不避孕，這就太奇怪了。而且，曉晴的護身符和張家明在宿舍門口的出現，都像刻意安排好的一樣，太巧了！我怎麽覺得好像有人故意把一切矛頭指向張家明的呢？”

古硚的唇，罕見地向上揚起，勾成一抹微笑：“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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