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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輕言 最愛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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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暖和傅斯朗吃了半塊蛋糕, 多數都進了傅斯朗的肚子裏。

他說是她特地為他慶祝的,當然要多吃一些。

吃完季暖催他去洗澡,然後幫他把家裏收拾一遍。

他出差的這段時間, 每隔幾天她就會來一趟,打掃衛生, 順便寫個稿子,踩著門禁前回到宿舍。

傅斯朗洗好出來看見她忙上忙下,叫她別忙了。

季暖替他把洗好的黑色襯衫曬好,拉上門, 順道把窗簾拉好, 擋住肆意照射的陽光, 說:“睡一會吧。”

知道他一晚沒休息。

傅斯朗走到她身後,從後面抱緊她, 貼著她柔順的頭發, 她身上的味道讓他整個人卸下肩上沈重的擔子, 輕松許多。

她微微偏頭, 他下巴碰到她耳朵,有點紮人。

在他懷裏轉了個身,她瞧見他下巴冒青,拉著他去衛生間,打開櫃子翻找刮胡刀。

傅斯朗側臉對上鏡子裏的自己。

臉上都是胡茬, 配上淩亂的頭發,雙眼無神的模樣,有點像街頭的乞丐。

當然, 這都是傅斯朗心裏數落自己的話。

在季暖看來,頹敗的傅斯朗也很好看,落拓不羈少了幾分, 身上多了一種難以言喻卻令人癡迷的荷爾蒙,禁欲感十足。

軟化胡子後,她在手上打出泡泡,輕輕地抹上他的臉。

傅斯朗垂眸看她。

喜歡她做事露出的小較真神情。

她拿著刮胡刀,頗有大幹一場的架勢,說:“等會我要是不小心刮到你,就和我說,我馬上停下來。”

其實刮胡子也講究很多,力度和角度沒控制好,都有可能刮傷。

要是在這張帥臉留下傷痕,那她真是罪過了。

傅斯朗嗯了聲。

看她仰頭擡手,有點費力,身高夠他有點難度。

雙手拖著她的細腰,把她抱到洗漱池旁幹凈的臺子上,兩人的高度平齊。

季暖笑了笑,“過來一點。”

傅斯朗站到她雙.腿間,一直摟著她的腰不放,季暖也隨著他。

她小心翼翼地刮胡子,瞄到他眼底的淡青。

喪系的傅斯朗眼裏透著的光陰森又固執,像狼群裏不好惹的孤狼,隨時都要把獵物撕碎。

這種危險的氛圍,讓她有幾分淪陷。

外顯著自己野心的傅斯朗。

她也很喜歡。

十分鐘不到,誰都沒說話,傅斯朗感受著時間消失在這種輕松的沈默裏。

他望著眼前的女孩,突然有了和她過一輩子的念頭。

被這個念頭嚇到。

這一種心甘情願,是他從未體驗過的。

但他並不恐慌這個想法。

若是季暖,他還想,這一輩子一定要再長一點。

替他擦幹凈臉,男人又回到了那個英俊帥氣的外院學神形象,季暖滿意地笑了笑。

他忽然身體前傾,吻住了她。

很溫柔的親吻,季暖頓了一下,乖乖地坐著,感受著他的手掌撐開她的手掌。

十指緊握。

夜幕降臨,季暖從床上輕手輕腳地起來,盡量不打擾到熟睡的傅斯朗。

她睡了一小時就醒了,但他摟著她在懷裏,她不敢亂動,生怕吵走他來之不易的睡意。

去廚房找了一圈,沒發現有食材,她在網上點了美團送貨上門。

群裏三人在問她幾點回來。

季暖明天有課,但她不放心傅斯朗一個人待著。

雖然他不會做傻事,她單純想陪他久一點。

季暖回覆:【不回去了,不用給我留門。】

薛玉晴開啟她的話癆模式:【阿暖比我們戀家啊,你要是我媽的女兒,這個回家頻率,她簡直要開心死。】

她在外面留宿,宿舍集體默認她是回家住了。

季暖也接受這個默認。

尹甜森:【我們暖暖很乖的,你也學學,別整天怕你媽管你。】

薛玉晴:【算了,我寧願寫十張試卷,也不要和我媽多住一天,我媽老愛管我了,我可受不了。】

季暖靠在墻邊看她們在群裏打趣對方。

明明在一個宿舍,卻格外喜歡在宿舍群聊裏鬥表情包。

黎蕊難得冒泡:【對了暖暖,我今天去信箱裏看到有給你的明信片,我給拿回來放你桌子上了。】

黎蕊最近認識了一個國外念農學的網友,兩人發展成了筆友,成了宿舍唯二使用信箱的人。

季暖想了想。

難道傅斯朗又給她寄了明信片?

季暖:【嗯,先放我桌子上吧。】

季暖:【謝謝你。】

她又問:【有落款嗎?】

一分鐘後,黎蕊說:【一個L。】

季暖淺笑。

那她懂了,就是傅斯朗寄的。

有點期待是什麽了。

大家也默認此人是季暖的筆友,沒有起疑。

薛玉晴和尹甜森羨慕壞了,紛紛說自己也要找筆友寫信,不能只有她們有筆友。

代購平臺的送貨員給她發來消息,告訴她快遞放在門口,她可以出門拿了。

是季暖特地交代過的,怕送貨員摁門鈴吵到睡覺中的傅斯朗。

她拿過食材去到廚房,打算煲湯。

這是她唯一能拿出手的廚藝。

覆雜的菜式她不會做,又怕不合傅斯朗的胃口,所以選了保險的煲湯。

很簡單的冬瓜薏米排骨湯。

放好食材,她拿過平板和攜帶式藍牙鍵盤在餐桌上寫文。

傅斯朗睡醒不見她,急忙從房間出來找人,撞見了廚房角落這樣的一角。

女人穿著他的T恤,松松垮垮籠在身上,頭發隨意用鯊魚夾挽起來,因為頭發太厚,夾不穩,幾縷碎發垂落在她頸和肩,她抱著膝蓋坐在凳子上,芊芊玉指滑動著屏幕,嘴裏小聲地念著些什麽,黛眉微擰,屏幕的光映在她眸子裏,藍瑩瑩的,好生耀眼。

手邊是一只馬克杯,冒著騰騰的熱氣。

旁邊的廚臺上,小火苗在竄,砂鍋裏飄出濃郁的香味。

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場景在這個廚房裏,盛滿了人間煙火。

心缺了個口,愛意噴薄欲出。

這一幕永遠成了他最愛的時刻。

她在廚房裏,忙碌著,守著熬制著對他愛意的佳肴。

季暖瞥了眼時間,她急忙起身把火關了,拿開鍋蓋,用勺子淺嘗一口。

味道剛好,不鹹不淡。

看來她的廚藝還算過關。

轉身碰到一直抱手倚靠在門口的男人。

含著笑,落在她身上的眼神不曾挪動一點。

她問:“餓了嗎?”

傅斯朗點頭。

給他盛了一大碗,放到桌子上。

傅斯朗壓下心底的感動,什麽也沒說,把湯喝得幹幹凈凈的。

季暖正好改完稿子,揉了揉眉心。

腦子裏全是混亂的案子線索,設想如何安排。

直到傅斯朗把一杯果酒放到她面前,她才回過神。

這次的果酒是酡紅色的。

像暗紅的玫瑰味。

抿了一口,和想象中深沈玫瑰的印象不同。

是草莓味的。

特甜。

兩人坐在沙發上選了一部電影,角落的落日氛圍等開著,季暖挨著沙發,享受此刻的寧靜。

知道她不愛看愛情片,傅斯朗選了一部懸疑片。

季暖看著他的眼神充滿了讚賞。

傅斯朗笑說:“感覺你馬上要誇我?”

季暖點頭,“嗯,必須得誇你。”

“很會投其所好。”

宿舍也一起看過電影,搞笑片、愛情片、親情片都可以看,但是三人碰不得懸疑片,若是看了,當晚必定有一個人需要她□□,不然害怕得睡不著。

她坐在他懷裏,兩人舉止親密,話語卻全是一本正經的——討論劇情。

甚至在兇手是誰的話題上爭論起來。

季暖以她經驗保證,絕對是主角的弟弟。

傅斯朗以他智商保證,絕對是主角的妻子。

結果出來,誰也沒猜中,兩人相視一笑。

傅斯朗看著眼前眉眼彎彎的女人,食指輕輕點在她眉心,季暖收起笑容,問他:“怎麽了?”

她伸手摸了摸,“有東西嗎?”

傅斯朗搖頭,“沒有。”

只是突然很想觸碰她。

“明天答辯完,下周是我撥穗典禮,來嗎?”傅斯朗攬著她到懷裏。

季暖想到部門群裏的工作安排表,“我是工作人員。”

傅斯朗摸著她的小耳朵,“一直在臺下?”

季暖點頭:“嗯,我負責名單對接。”

傅斯朗惋惜:“我的大好日子,我女朋友竟然要工作。”

季暖理所應當:“又不是沒機會。”

她回身捧著他帥臉,說:“我會一直在臺下看著你的。”

要見證他人生重要的時刻。

“要送什麽嗎?”季暖沒有經驗,為了不踩雷,問他道。

傅斯朗:“什麽都不用送。”

雖然他這樣說,季暖還是打算回去做個功課。

別人有的,傅斯朗也要有。

談到畢業,自然而然地想到了畢業後的事情。

季暖遲疑片刻,堅定說:“傅斯朗,你一定要去外交部。”

傅斯朗怔住,而後輕笑,“以後給不了你太優渥生活的工作,你也支持?”

季暖拍了拍他肩頭,“我是看錢下菜的人嗎?”

“可我怕你得不到好的。”傅斯朗下巴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母親只給了他一條路走,那就是回到家裏的企業上班。

雖然沒給警告,但他了解自己的母親,如果他還反抗,那她就讓他變成孤島。

身邊的人會逐漸遠離他,接著失去了所有的他會心灰意冷地回到家裏。

但如果他還有可以失去的,那就是季暖。

他怕失去她。

母親的潛臺詞暗示明顯,他又怎麽能忽視。

季暖嘆氣:“可我要是擁有了傅斯朗,就已經得到全世界最好的了。”

微妙的情緒沖擊著他的五臟六腑,傅斯朗摟著她,嗓子幹澀得生疼,“其實我家裏是希望我念商科的,而我做過最任性的事情,就是固執要念外語。”

母親在知道他專業後,情緒絲毫沒有起伏,因為不管他選擇什麽,她都有辦法讓他重新回到她設定好的路線上。

只是早晚問題。

季暖接話:“那不是任性,是追求夢想。”

她認真的語氣是最好的安慰,他微怔。

“嗯。”傅斯朗看著她,目光描著她柔情的眉眼。

季暖莞爾一笑,“大外交官,你一定要心想事成。”

她也相信他一定會。

傅斯朗抱著她不願放手,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薛玉晴終於在撥穗典禮當天有機會和季暖嘮嗑了。

這一周也不知道她怎麽的,三天兩頭的跑回家住,搞不懂是什麽家庭溫暖讓她如此戀戀不舍。

季暖用筆改文件上的錯別字,合上筆蓋,無奈說:“你有事就說,別這裏礙著我。”

薛玉晴揚了揚胸前的單反相機,理直氣壯說:“誰礙著你了,我在工作!工作!”

她也是學生會勤奮的一員好不好!

季暖伏案繼續忙,薛玉晴改變政策,狗腿說:“外邊天氣也熱了,要不要給你紮頭發呀。”

季暖身子一僵,搖頭:“我耐熱。”

催她:“薛理事,我記得你們傳媒部在舞臺側面沒有工作任務吧。”

薛玉晴撐著桌子耍賴,“暖暖啊暖暖啊!你怎麽就不懂我呢!”

“說吧,”季暖看她一眼,“要什麽作業。”

薛玉晴激動拉著她雙手,兩眼放光:“阿暖,我的統計學就靠你了!”

“你把題目發群裏,我寫完給你發。”季暖應下。

只希望這位祖宗能早點離開,別來霍霍她。

薛玉晴識趣說:“好的呢!你的實訓課任務我給你包了!”

一換一,完全值得。

終於打發走磨人的薛玉晴,她翻看名單。

研究生的撥穗在最後,傅斯朗今天早上要去市中心醫院做入職前的體檢再返回來。

季暖和花店老板確定了一遍時間,她買的花束在六點前送到。

從三天前她就在準備傅斯朗撥穗禮物,聽說都送花,她也定了花。

沒什麽特別驚艷的禮物,就想讓他像所有畢業生那樣,讓他這一天感受最後的大學美好時光。

忙起來很快就到下午,季暖擡起頭正好對上另一邊舞臺候場的傅斯朗。

他穿著藍色碩士袍,粉色的盤扣領子,校服是學校特地找人設計過,帶了覆古元素,裏面是簡單的白色襯衫。

戴著碩士帽的他,氣質矜貴,很好的拿捏住了寬大的衣袍,像從油畫裏走出來的十七世紀歐洲貴族。

他也看到了她,沖她勾唇一笑。

眼神纏在一起,她也不禁一笑。

他身後的顧延看到季暖,激動地揮手,季暖點頭回應,他還想做什麽,被傅斯朗的一個冷眼鎮壓住,顧延心裏直犯嘀咕。

正念到傅斯朗的名字,他信步走向舞臺中央,校長握著他的手欣慰一笑。

撥穗後授予學位證書,合影後便下了臺。

整個過程很短,傅斯朗還是成為了大家討論的對象。

耳邊都是誇讚的語言,她聽得認真,感覺與榮有焉。

結束後便是各類繁瑣的發言。

傅斯朗被評為優秀畢業生,代表發言的重任落到他的身上。

他站在話筒前調試高度,底下便一陣騷動。

“大家好,我是三年級外院日語專業的傅斯朗。”

他嗓音清冽,拂過每個人的耳邊。

無疑,討論聲更大了。

他就站在舞臺中央,大家借著機會大膽的看著他,季暖也是。

宋落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她身旁。

與大家不同,她眉目間有著一抹憂愁。

以為她是檢查工作的,季暖問她怎麽了。

宋落收回在傅斯朗身上的目光,惆悵說:“我這兩天聽我爸說了我表哥家的事。”

表哥指的是傅斯朗。

“我也搞不懂姨母怎麽想的,以往也不怎麽管我表哥,一畢業就趕著來操縱他人生,上頭還有我大表哥,兩個兒子放到公司裏,是想讓他們為家產打起來?”宋落聳了聳肩,“搞不懂這些自詡成熟大人們的腦回路。”

“現在的父母親……不都是挺民主的?”季暖想知道更多關於傅斯朗的事情,便搭了話。

宋落嗤笑:“別的家你說我倒是信,我們家風氣不行。祖上富了幾代,都怕子孫不上進丟了祖宗積累的財富,所以逼得也急。”

她也是受害者之一。

每天都在被迫內卷。

季暖:“聽說傅學長考上了外交部,家裏應該讓去吧?”

宋落抿唇沈思,“難說。”

“我表哥以前做事果斷,因為怕被管太多,所以大學堅持在國內上,我姨母在國外也管不到,這次不知道怎麽了,沒聽說他一定會去,不太像他處事風格。”

季暖回想起那天傅啟杭的話。

心中對他們口中雷霆手段的女人產生了忌憚。

會以她裹挾傅斯朗嗎?

季暖自嘲一笑。

她想太多了,或許事情沒有這麽覆雜。

宋落離開沒多久,傅斯朗發言結束,鞠躬下臺。

他把話筒放到她手裏,由於距離太近,手指相碰,他摸到她手背。

她緊鎖眉頭看他一眼,他雅痞淡笑。

外人看不出他的小動作,只以為是簡單的歸還話筒。

而她心中微微慌張,快速抽過話筒。

盛宴之下的暗潮湧動,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手機裏是他的留言,約她結束後在大禮堂後面的林道見。

季暖故作鎮定熬到結束,交接完任務就往那跑去。

傅斯朗捧著一束花站在吸煙處,還穿著優雅的碩士袍。

他見她走來,輕笑說:“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女生送的……玫瑰花。”

季暖走近戳了戳嬌艷欲滴的花朵,“我也不知道送什麽花好,玫瑰花也很好啊。”

十一朵,是個好寓意,不是?

傅斯朗從包裏拿出拍立得,以為是要合影留念一張,結果他讓她捧著玫瑰花,一個勁給她拍。

剩餘的相紙用完,她的照片十八張,他們的合照只有四張。

他拿走了二十張照片,分給了她兩張合照。

季暖努嘴:“我的照片為什麽全部是你拿了啊?”

傅斯朗收好,“因為是我的私有物。”

又被他言語戲弄,季暖吃癟不說話。

最近他家裏的照片墻已經貼上了十多張她的照片。

她成了他拍下的無數風景裏唯一的人物。

林道盡頭有個女生叫了傅斯朗的名字,季暖擡頭便看到。

是鞠紫曼。

傅斯朗收拾好東西,也不顧外人在,上前抱了抱季暖,說:“我還有事,回頭找你。”

季暖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只覺得他很急,多半是家裏的事,她也幫不上忙,說了聲好。

走前,他往她手裏塞了東西,低身親了親她臉頰,便跑遠了。

獨留捂臉楞在原地的季暖腦子一片空白。

攤開手掌。

一顆大白兔奶糖和一枚扣子。

拿起兩人的照片一看。

他的領口敞開,第二顆扣子不見蹤影。

應該正是她手中的這枚。

曾在網上看到過關於畢業典禮送扣子的科普。

「把離心臟最近的紐扣送給你。

就像把心送給了你。」

雖然只是一個小儀式,季暖也小心翼翼地收到袋子裏。

她目送他離開的背影,季暖在兩人的聊天框敲下方才沒來得及說的話。

【畢業快樂,傅斯朗。】

此後,人生坦蕩,高歌偉大,永不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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