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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九宮對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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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霧人一頓修理, 連華城半死不活。

他昂面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雙眼卻依舊緊緊地盯著白翛然, 帶著顯而易見的興奮。那眼神好似明晃晃在說‘不愧是白家人, 果然身懷絕技。’

白翛然立刻給小霧人下令,讓它抹去連華城今晚的記憶。小霧人立刻變成了一塊霧布罩到了連華城的腦袋上。片刻後,連華城昏睡過去,白翛然就讓小霧人把人給扔回了對面那屋。

之後, 白翛然坐在書案前,長長嘆了口氣。他此刻的思緒有些亂,因為連華城的話實在是讓他在意——

首先, 他說他胳膊上那六個會動的小黑點是蠱蟲?也是白家陰人的標識, 這東西還能遺傳,是白家控制陰人的手段!

他還說,白家人是天生的蠱床、蠱窯、蠱洞!所以,被白家控制的陰人想要擺脫控制,有一個辦法是和真正的白家人結合,這樣蠱蟲就會轉移到它們更喜歡的白家人體內了?

聽上去這個說法也並非完全解釋不通,只不過,按照連華城的說法, 大皇子、戚無塵也都是被白家的蠱蟲所控?大皇子不舉, 戚無塵天生神力, 這些都是因為他們是白家陰人?

為什麽是白家陰人呢?

白翛然覺得, 叫白家陰人也太高看他們白家了吧?因為,他父親白冠英充其量也只是一位將軍, 除非他有謀反之心, 否則他控制一位皇子是想幹什麽?皇帝怎麽可能會允許這樣的大臣在身邊, 還重用他,讓他帶兵?

邏輯到此根本就說不通了。所以真正的真相,只可能是,白家陰人只是一種叫法,真正控制這些陰陽人陰陽水的背後老大,應該是皇帝吧!再結合連華城叫白家人天生蠱床的說法,恐怕自己的父兄也都在皇帝的控制之下,被養成了蠱人——

這是原文中根本沒有提到過的一部分內容。

當然也有可能是連華城道聽途說根本不準,自己的父兄沒被皇帝改造成蠱人,至少在他出生前沒被改造過,因為按照連華城蠱蟲可以遺傳的說法,若他爹身上有蠱,當初把白翛然生下來,父親很可能會死,蠱蟲會轉移到他身上!

而現在的情況是,白翛然是個百毒不侵的體質,當然蠱蟲也無法傷害他!

但是他父親五年前在北疆失蹤那次經歷了什麽至今白翛然從未聽他母親提起過,而哥哥們也是五年前去的北疆……

這五年的時間裏,他們發生了什麽變化,白翛然不能確定,只有見到他們本人才能知曉。

“唉!”

白翛然長長嘆息一聲,又想到連華城說戚無塵天生神力也是因他是陰人的緣故,可白翛然回憶自己和戚無塵多次坦誠相見的經歷,他沒有在他身上發現過那種六個點點的標識,除了紅袖招那晚,他也沒有在戚無塵身上聞到過一次類似陰陽水的香味,所以戚無塵是陰人的可能性相當低!

那麽,為何連華城會一口咬死,戚無塵和大皇子都是陰人呢?難道說,他手裏有什麽證據令他如此肯定嗎?

這晚,白翛然輾轉反側,小霧人不知是一直看守連華城還是玩瘋了,一直沒有回來。直到早上,白翛然收拾好行李準備去找太子,一團巴掌大小如棉花糖似得粉色霧團子才飄了回來。它好像特別累,在白翛然的掌心坐下後,就立刻化為了一手心的薄汗,消失不見了。

白翛然離開院子時,對面那屋發出了一聲巨響,連華城拉開門沖出來,哇哇狂吐,像是一個宿醉的人大夢初醒那般。

白翛然只回頭看了一眼,立刻加快腳步離開。

太子這天帶著他和戚無涯,一大早就辭別了餘炳仁等人迅速回宮了。路上,太子對白翛然和戚無涯說,到了宮裏,讓他們倆人回東宮,他要直接去上朝,為一些事情做個了斷。

早朝之上,百官參拜皇帝。然而,龍椅卻是空的,只有禦前內監總管和男後宮裏的首領太監在側門外悄聲說著什麽,待百官參拜完成,內監總管便進來傳話,道:“聖上口諭,有本遞呈,無本退朝。”

這種情況依舊持續了好幾天,大臣們心中焦急卻也只能默默接受,總不能沖進男後寢宮把皇帝揪出來吧?!外面一直傳帝後不合,國本不穩,如今人家公然秀個恩愛,也不過幾天的時間,忍一忍就過去了。

文武兩列大臣,挨個上前把奏折放到龍案上,待出了大殿,搖頭晃腦唉聲嘆氣的大有人在。卻只有劉尚書多日如一雷打不動地直接去禦書房等候聖駕去了。

原本,他一開始去禦書房等皇帝是想向皇帝匯報‘大皇子私自給商戶發放天絲節入場券’一事,他手裏有一張兵馬司繳獲的地圖,也算有圖有真相。但是隨著這件事的發酵,就在昨天,有商戶直接找到了兵馬司追問太子殿下什麽時候給他們發天絲節入場券?還信誓坦坦地說是東宮的紅甲衛親自跟他傳遞的消息。

這個轉折來得不同尋常,憑一介商賈是不可能有膽子攀咬太子殿下的,這就很容易讓人相信他所言非虛;但是仔細想想,精明如太子殿下又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自掘墳墓的事?因此,這商賈定是受人指使,至於是受何人指使,滿朝文武夠資格和太子殿下叫板的也就只有同為皇子的兩位殿下,而二皇子慶王一貫和善遠離紛爭,所以這事最大的可能就是出自大皇子的手筆,再結合之前關於大皇子和天絲節入場券的傳聞,其實很容易看出,這個入場券事件不過是兩個皇子在鬥法而已——

劉尚書看透這些,便一日未停遞折子,折子上又不明說什麽事,只道有要事需面聖,一連數日遞完折子就去禦書房外候著,甚至明知道皇帝不會來,也不敢懈怠,這就沒人知道他肚子裏在打什麽算盤了。

今日太子回宮,但早朝皇帝依然沒有露面。不少大臣出了金鑾殿也不走,就在門口等著太子出來,好請太子出面去勸回皇帝。

太子又怎麽會不知他們的心思,根本就沒用他們開口,出來時身後跟著禦前內監總管,後面有小太監擡著今日的百官折子,直奔男後宮中而去。這一行人中,大部分趾高氣揚,只有男後宮裏的那位總管太監愁眉不展,似是十分為難。

太子根本就沒有給他一個眼神,直到男後的桐嶼殿,太子才看了他一眼,示意他進去通報。

那內監總管卻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要哭不哭地道:“陛下有令任何人不得打擾,否則拉出去砍頭!請太子殿下高擡貴手,饒老奴一命吧!”

太子冷笑:“那時父皇和父後有怎知會出今日這許多事?大周就是如爾等這般貪生怕死的奸佞小人太多,才會陷入內憂外患!來人啊,給孤把這個小人拉下去杖責五十!”

紅甲衛立刻上前,拉人。

內監總管嚇得直接尿了褲子,打男後進宮他就在跟前伺候,對於男後唯一的兒子,這老太監可以說是從小看著太子長大,他至今仍然記得在太子小時候,剛入宮不久那段日子裏,與大皇子二皇子一同玩耍,恰逢大朝貢,色目人進貢了一只雙瞳波斯貓,三人同時喜歡上了那只小貓。

當時的太子還是大皇子周開浡,他並沒有謙讓兩位弟弟,而是將那只小貓抱回了自己宮裏養。二皇子周開洛見爭不過,傷心的跑到蓉妃面前哭,蓉妃心疼兒子便讓花國公從宮外淘來一只純白的小貓交給二皇子養,這才把人哄好。

周開潤見兩個哥哥都有了貓,他也學二皇子跑到男後面前去哭鼻子,希望自己這一哭,男後也能給他搞來一只。

然而,那時候的男後才剛上位,一方面要盡力討好皇帝一方面要全力鞏固後位,還要平衡高家宗族中的各種需求,可謂心力憔悴。一天裏父子倆能見上一面的時間都有限,他哪兒有時間為了一只貓去花心思?

加之,周開潤跑到男後面前哭鼻子那天,男後正因高家想再往後宮多送幾個哥兒這事生悶氣,兒子一哭就更加心煩意亂,哪有心情去給他找什麽貓?只留下一句‘不過被人搶了一只貓就哭哭啼啼,你這麽沒用,真的是我高錦的兒子嗎?’

男後留下冷冰冰的這句話,就煩躁地離開了。

周開潤原本是裝哭,這下立刻哇哇大哭起來。老太監實在看不下去,好心哄他,卻被周開潤一把推開。小小的人兒,那麽小就非常好面子,不願被人看到自己哭,邊抹眼淚,邊吼老太監:“你滾!你滾!”而後,一溜煙噠噠噠地沖出了桐嶼殿。

老太監當時也是怕小皇子出事,遠遠跟在後面。直到他看見三皇子跑到了東宮,在門口外扔下一條魚,之後就蹲守,一連好幾天,小小的身子蹲在魚旁,如個特別有耐心的職業獵人一樣,直到那貓來吃魚,直到他把那貓按在手下,直到他抄起一塊石頭狠狠砸到那貓的頭上,直到鮮血濺滿了他的小臉……

老太監當時嚇得整個身體都僵硬了。

自那之後,老太監再也不敢親近周開潤。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他怕這個孩子,勝過了男後。

……

而今天,小男孩成了太子,被打的也終於輪到老太監了。

還沒開打,這位總管太監就嚎哭起來,各種求饒大聲高喊,歇斯底裏!

大概是他哭得太過賣力,聲波遠達,終於驚動了大殿裏的皇帝和男後,只聽一聲慵懶至極的煙嗓,帶著微微的啞意緩緩自殿內響起:“外面何事?怎如此吵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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