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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大明天下無敵所以戰艦都是妝點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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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大明天下無敵所以戰艦都是妝點門面

“要沈了啊!”

高德這邊水倒是只淹到腳踝,被淹到小腿的毛絨絨自然發了飆:“你們怎麽連漏水的船都在用?這也太不像話了!”

“毛小旗應該沒出過海吧,”這個胖子千戶姓牛,很淡定的道:“是船就會漏水,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嘛。而且漏水並不等於會沈,艇上配備有專業的排水設備,絕對安全。”

“什麽排水設備?”毛絨絨轉頭打量,眼珠子又瞪大了一圈:“你是說就拿著糞勺舀水?”

船尾兩個士兵正用還真像是糞勺的長柄木勺在舀水,看他們麻木機械的動作,竟是無比熟練。

“總之沈不了的,沈不了。”牛千戶腆著臉笑道:“看侍中大人多沈穩呀,自然清楚這裏面的門道。”

“是啊,這海裏的事情,門道深得很啊,”王昆侖抱著胳膊冷哼,“不過我看你們靖海衛的門道,倒是比海還深哦。”

“王百戶誤會了,”牛千戶的油膩笑容消去,露出苦澀表情:“我們靖海衛啊……罷了不說了,馬上就到水師碼頭,王百戶可以看看。”

皇港有好幾個碼頭,高德他們是從民用碼頭出發,再轉到北面的水師碼頭。黑鯊號所在的臥虎島離皇港有上百公裏遠,不可能直接坐交通艇去。新建的提督衙門有權調度靖海衛轄下任何戰艦,高德選了艘快速巡防艦作為他的座艦,同時也是常駐提督衙門的指揮艦。

“你們靖海衛還真擺起門道了?”

王昆侖笑得更冷,“我們提督大人好歹是正三品大員,陛下欽點的兵部侍中,身兼錦衣衛同知和……另一個職位還得看你有沒有資格聽才能道出。結果靖海衛就派了你這麽個千戶來應付大人,那些指揮使和鎮撫使呢?”

上下審視牛千戶這肥碩身軀,絡腮胡搖頭:“他們是比你還要辛苦,覺得露面有礙觀瞻,不敢汙了提督大人的眼麽?”

王昆侖忍得很辛苦,到現在才發飆。先前被塞了棟比廢墟差不了多少的小破樓就已受不了,現在靖海衛這麽無禮,哪還能忍。高德這個兵部侍中等同於兵部侍郎,提督墜星海的職權又將靖海衛包括了進來,等於半個上司。沒想到靖海衛竟敢公然甩高德臉色,沒一個頭頭腦腦到碼頭來迎接。

“百戶誤會了,”牛千戶的笑容更加苦澀,“鄙人也忘了細說,鄙人實職雖只是管艦千戶,但還暫代巡防司鎮撫,昨日又被臨時授了暫代靖海衛巡防指揮使。從名義上算? 鄙人在靖海衛裏位次已是第五? 靖海衛與提督衙門相關的事務,都由鄙人負責。”

高德忍不住再度打量牛千戶? 這家夥不知道修煉了多久的花天酒地才修煉成這般體型? 竟然是以一個艦長的身份代理靖海衛管實事的指揮使。到底是此人確有非凡之處呢,還是靖海衛這支艦隊本就奇葩到了非凡程度?

看不出什麽? 就是有些不擅交際,見面連自己職權都沒報清楚? 很符合“得給高德那小子一個下馬威但這種得罪人的事情要找個合適的倒黴蛋去幹”這個標準。

問題是一個社恐肥宅? 又是怎麽做到管艦千戶的?

高德沒動聲色,就像查探銅鼓山礦場一樣,在沒獲得足夠多的確切信息之前,不能急著下結論。

如老牛拉破車的蒸汽機聲響以及毛絨絨的驚聲尖叫混雜之中? 交通艇繞過人工峽灣? 進入另一處港灣。

“喔……”

毛絨絨驟然安靜下來,一排排修長而高大的鋼鐵戰艦沿著碼頭鋪開。桅桿高聳,炮管林立,盡顯蒸汽與鋼鐵力量的造物挾著無可阻擋的力量,沈沈壓迫著眾人的心胸。

“這麽多這麽大的戰艦啊!”毛絨絨又激動起來:“我大明真是天下無敵啊!有這樣的艦隊? 什麽人巴托人、什麽新大陸人、什麽魔人惡魔,又有什麽好怕的!”

“毛絨絨你擦擦自己的口水? ”王昆侖本也有些恍惚,這話說得他笑了:“靖海衛只是大明水師八衛之一? 還不是最強的。這裏面就只有幾艘老舊的大炮艦,其他只是編不入戰列的雜役艦? 哪有資格跟巴托人和新大陸人對戰?至於魔人和惡魔? 大炮是管用啊? 把所有凡人都轟死了就不會有魔人了,惡魔也沒辦法進現世了。”

“我、我哪裏不知道!”毛絨絨嘴硬:“我是說既然造得出這麽多戰艦,那就有天下無敵的本錢啊!”

“我大明本來就天下無敵,”王昆侖繼續損她:“巴托人和新大陸人離得那麽遠,商船來往都那麽辛苦,哪有能力派艦隊過來。千年來除了扶桑那幾個小國偶爾僭越作亂,哪還有什麽敵人。問題是這世上是有天外的,我大明的敵人一直都在天外。”

“王百戶對我大明水師很了解嘛,”牛千戶找著了插話的機會,“就是因為我大明四海無敵,朝堂上的大人們才對供養水師八衛頗多非議,年年都在砍經費,連我們靖海衛這支拱衛京畿的水師都被砍得不敢隨意出港,更別說汰換舊艦了。”

不管哪個朝代哪個時空的軍人,都視元老院或者朝堂為仇人啊。

“保養得還不錯嘛……”

交通艇自一艘艘戰艦旁駛過,看著漆面如新的艦身與整潔光鮮並沒有晾衣物的大炮,高德發出了公允的讚嘆。

“也就是外面而已,”牛千戶聳肩攤手:“除去水兵的薪俸、衛裏的大人們開銷外,剩下的經費就夠兩三月刷次漆。每艦的水兵實數不到足額的一半,只夠做點刷漆打掃的工作。每年應付兵部的出海操演,都是幾艘艦湊起一艘艦的水兵出海。”

即便是預料之中,高德也微微愕然。他在兵部翻檔案的時候也看過靖海衛的資料,每年的預算不少啊。就算飄沒了三成也沒到這麽窘迫的境地,衛裏的官老爺們竟敢貪到如此程度?

“這也太離譜了吧?”

毛絨絨替他說了出來:“搞成這樣你們的老大就不怕被殺頭?靖海衛不是拱衛京畿的水師嗎?”

“老實說,”牛千戶撓頭,“我都不知道現任的靖海衛都知是誰,這麽多年來換來換去的,沒誰真的到任。別說都知,衛裏各個司所的指揮使也成了虛銜榮職。實際的事情都是我們這些管艦千戶輪流管著,卻不給我們對應的職銜品級。”

高德瞥了王昆侖一眼,正好王昆侖也在看他,兩人交換了“和當初的馴象所一樣”這般默契。

靖海衛變成這個樣子原因倒也簡單,大明天下無敵嘛,偌大艦隊沒有用武之地,僅僅只是個門面。朝廷是給了靖海衛相應預算,但即便不算飄沒貪腐,估計也是被隨意挪用。兵部挪用名正言順,誰讓靖海衛就是妝點門面呢,能擠一點出來應付其他要緊的事情不是理所當然嗎?

這麽一想,靖海衛裏這些管艦的千戶還能做好面上功夫,已經很有責任心了。

“那其他千戶呢?”

王昆侖還是認為靖海衛上下故意慢待,“他們憑什麽認為自己與提督衙門無關,可以不來拜見?”

牛千戶深深長嘆,“他們怕被大人點到提督衙門裏,丟掉三港那邊的美差啊。”

“三港?”王昆侖訝然:“其他人還在三港兼差?”

高德面無表情的聽著牛千戶道來,原來其他艦長都在三港海巡兼差,有的甚至是海巡頭目。雖然沒有朝廷編制和品級,薪俸面上也沒高到哪裏去,卻掌握著商貿海路的最終入口。如果被高德連人帶艦抓到提督衙門,少了收入還是其次,到時對上相熟的海商,那就兩面難做人了。

“以為不來拜見就能逃掉?”王昆侖被氣得不輕,“直接照著名單點,看他們怎麽跑?”

“那定然是告病告老啥辦法都有,”牛千戶淡然一笑,擠作幾層的脖子盡顯滄桑。

“那牛千戶你呢?”毛絨絨努力將目光從又粗又長的炮管挪開,質問道:“為啥不告病告老呢?”

“我?”牛千戶笑得更苦澀,“我原本靠祖蔭得了個靖海衛百戶,喜歡玩炮所以跑來當了炮官,然後升到管艦千戶。每年操演都是我當差,這裏每艘戰艦的炮我都開過。除了開著戰艦打炮之外,我什麽都不會,然後……”

然後就成了其他人後退一步被頂在隊列前面的那個人。

高德註視著前方的一艘艘戰艦,最顯眼的是八艘大艦,按中軸線布置著三座或者四座炮塔,每座炮塔兩門或者三門,至少是三百毫米口徑的巨炮,粗略估算個頭超過三萬噸,對比前世已是超無畏艦級別的巨艦。

另外的幾十艘戰艦差異很大,大的接近主力艦,小的只有一半,甚至還有裝備了若幹舷側副炮的老艦。外表看起來還算光鮮,但隨著潮水起伏,偶爾露出水線之下的船體,卻是層層海蠣,不知道多少年沒清理過了。加之艦上沒幾個人走動,碼頭上也空空蕩蕩的,這支規模頗大的艦隊竟給了高德寒氣森森的感覺,就像一支鬼艦隊。

“那就是卑職的船了,”牛千戶指著前方一艘戰艦說,“昨日卑職接到兵部文書,就集合水兵開爐生火,備著大人一早到了就能出海。沒想到大人這時候才來,倒是浪費了不少煤。”

“你怎麽說話呢?”王昆侖呵斥,“給提督大人備著出航這事,能叫浪費嗎?”

“剛才還在說什麽先進排水設備,”毛絨絨倒是樂了,“一看是人肉排水,還以為你這千戶挺會說話的,現在看你居然是認真的。”

“無妨,”高德安慰道:“既歸我提督衙門之下,開銷都是衙門包了,不必多慮。”

再看前方那艘戰艦,只覺慘不忍睹。大片船漆剝落,銹跡多得像姚婆婆臉上的褶子,倒是旗號鮮明,煙囪正冒著淡淡白煙,能看到水兵們來來往往,總算有了些人氣。

這是艘大型巡防艦,只有前後各一兩座主炮塔,大約是雙聯二百毫米的樣子,加上修長艦型以及尾巴上的水上飛機平臺,按前世標準就是艘輕巡。

“重明……”

交通艇靠近戰艦,已能看到船首的艦名,王昆侖嘀咕著不得要領:“這是啥地方的名字嗎?”

“是鳥名,”牛千戶的語氣隱含自豪,“重明鳥,上古傳說是力大無窮,能辟邪驅魔的猛禽。為了奪得這個名字,卑職可是向兵部管艦名的小吏送了上千金龍。”

“這是值得驕傲的事情嗎?”毛絨絨搖頭,“我看這大明……咳咳,這靖海衛是藥丸喲。”

“看來我選得沒錯,”高德微微點頭,他是照著兵部靖海衛艦冊選的座艦。主力戰艦跑得太慢,他也不需要那麽多那麽大的炮。這艘重明號不僅跑得快,艦橋之下的空間也足以設立指揮室,方便他坐鎮,雖然他未必會待幾次。

座艦選得對,這艦長也是個人才,還真是……巧啊。

“能停旋翼機嗎?”

高德關心起另一個問題,他其實完全可以坐旋翼機直接去臥虎島,不過那是只管挖掘黑鯊號得安排。昨天在朝堂上搞出那麽大陣仗,他這個墜星海提督不在場面上作點交代,向大家展示他的確也在關心墜星海緝私的事情,那就說不過去了。在皇港設立提督衙門,從靖海衛裏挑選座艦,乘艦巡視海域,乃至後面再挑選相應戰艦和人手,制定海域稽查規矩等等,這些事情都得一一做出來。

反正這些事到時候會交給下面人,比如王昆侖實際負責。

“所以你是把金龍都花在了裏面,”毛絨絨還停不下嘴,她對這艘個頭不大賣相極差的戰艦很看不順眼,“就沒錢刷漆和收拾外面了?”

“毛小旗說得對,”牛千戶居然老實承認了,“還包括養足額的水手。”

“你叫什麽名字?”高德終於有了問這家夥全名的心思。

“牛得祿,”牛千戶拱手,腆著臉笑道:“自得的得,俸祿的祿。家父對卑職的寄望,就是拿著俸祿安安生生過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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