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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最不值錢的掌門

一座古樸而簡單的院落,經後院走過廳到內院,院中兩棵老槐,遮擋了大半個院子。東西廂房好幾間,房前院中圍了許多人,站滿了整個院子。他們衣著各異,長相各異,有鮮亮顯富貴的,也有窮酸像乞丐的。但無論這些人如何不同,相互間,卻顯得十分親密,肘勾肘,肩靠肩,或竊竊私語,或微笑凝望,好像此間,正發生著令人愉悅的事情。

在院子的最北端,兩棵老槐樹下,站著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身形極瘦,個兒也不高,下巴一撮小灰胡,原本就小的眼睛,更被松垮的眼皮遮擋到只剩了一條縫。雖是如此老態,可老頭兒很精神,笑容滿面地看著身邊的少年。

相比老人,少年顯得很拘束。她身著一身粗布短打,頭上束發,身形同樣瘦小。五官很精致,可目光卻顯奇怪。

時玥縮著個脖子,賊眉鼠眼的在院中諸人身上窺視。

這些奇形怪狀的,都是些什麽人?

他們幹嘛沖我笑?

還有這老頭兒?你那瞇瞇眼,一個勁兒的沖我放光,是幾個意思?

————————————

在半個時辰前,現代寫手時玥穿越了,猛然多了個自稱是她師父的猥瑣老頭兒,還有這一院子的同門師兄弟。還沒容得她了解更多的現狀,老頭兒就帶著她從後院出來,說是今天要宣布一件大事。

是什麽大事?

時玥心裏異常忐忑。

逼我嫁給他?

逼我嫁給和他長的一樣猥瑣的兒子?……

時玥在人群中到處尋找,想找出個長相稍微帥氣一點的人,可不幸的是,沒有。

老頭兒忽然在身前拍了兩下掌,嚇的時玥一哆嗦,引回了她的註意力。“咱們千手神門,創派兩百年,門下弟子眾多,且不斷壯大。我……身為第……”老頭兒磕巴了一聲,顯然是想不起來了,只好糊弄過去,“第……哼哼代掌門人,也算是老懷安慰呀。”

時玥皺起眉頭,千手神門?這是個什麽幫派?

老頭兒接著道:“如今,世道亂,風緊,鉤子成天盯著,我太歲海了,力不從心,之前踩盤子的時候,七寸子掛彩,差點兒碎了。看來,也是時候給你們換個新掌門啦。”

時玥:???(這說的是人話嗎?)

鉤子?我記得這好像是黑話?

鉤子成天盯著是什麽意思?

邪派呀?

時玥心裏越發的慌亂。

老頭兒說完剛才的一串話之後,拍了拍時玥的後肩,“玥兒是我打小撿回來的,也是我最得意的弟子。她雖是個豆兒(姑娘),可她一身的盜門絕技,那是青出於藍呀。”

盜門?小偷啊?

時玥再次遍觀院中之人,那一雙雙鬼祟又放賊光的眼神,的確確定了她此刻內心的懷疑。

老頭兒沖時玥微然一笑,“所以,我有心,將這掌門之位,傳給她。”

聞言,院中頓時一片紛亂。

掌門?當賊頭兒?時玥也嚇了一跳。

“掌門,咱們千手神門一直有個規矩,女子不能當掌門呀。”有人當即質疑。

老頭兒還是笑瞇瞇的,再次安慰地輕拍時玥的肩,“女子雖不能為掌門,可你們之中,又有誰的功夫,在她之上呢?”

“這個……”眾人沈默。

時玥觀察眾賊慚愧的表情,確定了自己是穿在一個神偷身上了。

她正暗暗思忖,老頭兒一句話,差點兒把她嚇傻。“你們若有誰不服她的,盡管上來一試。”

比?比偷東西?

我可是從小就信奉,不問自取視為賊的,讓我偷東西?饒了我吧。

院中人聞言,一片鴉雀無聲,個個低頭,沒有一個願意上來比試的。

時玥稍稍松了口氣,幸虧沒人敢上,要不然我一定被拆穿的。

老頭兒看看眾賊,不由得笑了,“既然你們自知無一人是玥兒的對手,那這掌門之位,玥兒得的是實至名歸。”說罷,老頭兒將手上的一只翠綠色指環摘下來,交到時玥面前,“不過,門派的規矩還是要講。玥兒,你接了這掌門指環,日後,就要以男裝示人。你是女子之事,也只有門派中人知曉。你可做的到?”

“啊?”時玥一臉蒙。幹嘛?我女人當的好好的,憑什麽要我當男人?再說,我要遇到帥氣將軍,霸道王爺怎麽辦?一輩子不嫁啊?你還是我師父嗎?

面對指環,時玥一直發呆,就是不接,弄的老頭兒也蒙了,心說,這孩子怎麽了?這不都是說好的事兒嗎?

院子裏的人個個抻著脖子,巴巴的看著眼前尷尬的一幕。

就在這個時候,前院一陣混亂,傳來刀兵碰撞之聲。院中眾人回頭看時,就見同門一人帶血跑入,“不好啦!條子來圍剿啦!……”喊音剛落,此人因失血過多,倒地死了。

隨後,一群捕快打扮的人沖了進來,個個手上執刀,還順著刀刃不住往下淌血。帶頭的一人,二十五六歲,身披黑色棉甲,頭帶黑冠,手執一把明晃晃的刀,劍眉星目,五官俊朗,身形健碩,目光犀利地環視院中眾賊。

此人叫展天義,乃是京城三法司衙,六扇門捕頭,是出了名的冷面神捕。今日得到線報,查到了百年小偷集團的賊窩,便親自帶隊,前來圍剿。

展天義闖入院中,沖院中之人大喝一聲,“你們已經逃不出去啦!識相的,就束手就擒,否則,格殺勿論!”

時玥已經然嚇傻,剛穿來,啥還沒弄明白呢,就被“條子”圍剿啦,要是死了,我虧不虧呀?

不過轉念一想,我是他們的新掌門哎,怎麽著他們也應該護送我逃出這裏吧?

念頭還沒想完整,就見院中這些奇形怪狀的家夥,面對闖進來捕快們,當機立斷,拔腿就跑,四散奔逃。翻墻的翻墻,爬樹的爬樹,更有兩個就地挖洞,看那意思是準備遁地,誰也不管院頭上站著的老掌門和新掌門的死活。

時玥見此場景一臉蒙圈兒,我這掌門也太不值錢了吧……

002蒙混逃脫

院中眾賊好似老鼠,各顯其能,四處逃竄,而六扇門的捕快們哪能讓這夥百年老字號的賊輕易跑了,當即出手,能抓的抓,不能抓的殺,院子裏頃刻間雞飛狗走,血肉橫飛。

時玥於混亂中,瞥到對面那捕快頭子展天義,滿臉漠然,冷若冰霜。

趁著還沒人撲向他們,掌門老頭兒拉著時玥的手,焦灼道:“玥兒,你從後院的地道裏跑吧,師父老啦,跑不動了,只會拖累你。”說著將指環硬塞給時玥,“你一定要答應師父,要保住千手神門,一定要保住!”

說完,老頭兒使勁一推,將時玥推入後院。時玥很感動,但也很迷茫。

師父,您到是說清楚呀,地道在哪兒啊?

時玥慌亂了一陣,決定還是應該回去問問她師父,結果剛趴在門上,就看老頭兒,跪在地上,舉手投降,一點要反抗的意思都沒有。

時玥不禁慨然,這是什麽掌門啊?還有沒有點兒做賊的原則啦?

院子裏的混亂漸漸平息,時玥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出去。穿越成這樣已經夠倒黴了,她可不想平白無故的就被抓進牢裏。

她向周圍環視,見腳邊不遠,有一個捕快倒在地上,這位是剛才爬樹抓賊,一不留神摔下來摔死的。

時玥眼珠一動,對著那屍體直作揖,“帥哥對不住啦,對不住啦。”

念了幾句,時玥也顧不得害怕,拖著屍體悄悄回了後院……

* * *

“把人都帶回去。”將賊窩裏外搜了一遍之後,翻了個底朝天,並沒有發現任何遺漏,展天義遂下令。

“是!”

捕快們應一聲,有的負責押送活人,有的負責擡死人。展天義站在大門前,目送犯人一個個被押出門,一邊清點人數,一邊督促手下記錄。

“這幫賊,終於落網,好好查點清楚,不要有漏網之魚。”

“是!展捕頭。”

“等等!”展天義忽然眉頭一顫,擡手攔下將要從眼前經過的一副擔架,上面躺著個人,糊了一臉的泥,根本看不出樣貌。“此人為何滿臉是泥?”

走在擔架後的捕快道:“這個人是在後院發現的,發現他的時候,他是臉朝下摔在花壇摔死的,糊了一臉黑泥。”

展天義點點頭,揮手示意讓他們過去。

擡著擔架,直到遠離這位展捕頭後,擡著擔架,頭前低頭走路的時玥才長長松了口氣。

走在路上,時玥四下窺視。我可不能跟著他們回衙門,得找機會在外邊兒溜,不然準被那個多疑的捕頭發現。

時玥腳下一頓,忽然扭捏起來,“哎呦,哎呦……”

“你怎麽啦?”跟時玥一起擡擔架的人在背後急忙問。

“我肚子不知為什麽突然疼了,想去茅廁。”時玥在前邊扭動身子,故意發出沙啞又便秘的聲音。

“你怎麽這麽麻煩?馬上就到刑部啦,送回去再去吧。”

“不行了不行了……,堅持不住了。”時玥一指遠處,“我去那兒解決了再說,你等我一下。”

說完,時玥扔下擔架撒腿就跑。

屍體“咣當”一聲落了地,差點兒從擔架上滾下來。

那捕快氣得咂嘴,卻也沒法子,只得也扔下擔架,站那兒等。

時玥拼命跑,跑到一個巷子口,閃身鉆了進去。

那捕快抱著胳膊等,左等等不來,右等等不來,心說這位要拉多久?等了半天,沒等回來時玥,卻把展天義等來了。

展天義皺了眉頭過來,“怎麽你一個人?那個呢?”

“哎,他鬧肚子,拉去了。”

展天義心裏咯噔一下子,“和你擡人的是誰?”

六扇門的捕快,人不算少,但就算不知道名兒,也大多臉熟。可時玥女扮男裝,這小捕快是一點兒印象也沒有,摳著脖子道:“我擡人的時候,他就站在擔架前邊兒,我沒看見他的臉,不知道他是誰。”

壞了。展天義忽然意識到什麽,立刻俯身用手抹去地上死人臉上的黑泥。當死人的面貌展露眼前的時候,他倒提了一口氣,“有漏網之魚!”

展天義即刻帶人去追,追至不遠,見前方有一捕快,鬼鬼祟祟,縮頭縮腦。

“站住!”展天義大喝一聲,一個箭步過去,出手抓那捕快的肩頭,手腕跟著一轉,那捕快原地轉了個圈兒,臉扭了回來。

“嘿嘿嘿……”此人把頭一擡,帶著一張又臟又傻的臉,沖展天義一勁兒傻笑,“嘿嘿嘿,我是捕頭,我是捕頭……,我是六扇門的總捕頭。”

“頭兒,是個傻子。”展天義手下的得力助手,捕快楊勳道。

展天義氣得雙手發顫,“這幫賊,真是狡猾。”

“那我們現在怎麽辦?”

展天義沈思片刻,“千手神門的掌門指環找到沒有?”

楊勳道:“沒有,整個賊窩都翻遍了,根本找不到。”

展天義一臉凝重,“那賊頭已經跑了。調集人手,城門設卡,全城搜索賊頭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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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玥先跟傻子換了衣裳,然後在半道上,看見個餓死的乞丐,又換了他的衣裳,化身小乞丐,這才松了口氣。她從身上摸出那只指環,嘆聲自語,“身無分文,只有一只戒指。賣了它似乎有點對不起那位師父,可不賣的話,我就死定了。”

說著話,時玥擡頭瞥一眼就在身邊的當鋪。

師父,對不住了。

進了當鋪,裏邊掌櫃隔著好似牢門一樣的窗子,輕掃來客,見只是個小乞丐,下意識撇撇嘴,“當什麽?”

“我想當……”

“掌櫃的。”時玥手還沒擡起來,大門上忽然闖進幾個捕快。

時玥見狀立刻縮了手,強制壓抑內心的緊張,側目看到一個捕快手裏,正舉著張圖像,隔窗讓掌櫃的看。

時玥定睛一瞧,那圖像,正是她手上的指環。

掌櫃的見是捕快,麻溜兒的從旁邊的小門裏出來,跟捕快連連作揖,“差爺們有何吩咐?”

捕快道:“有沒有人來當圖像上的指環?”

掌櫃的在圖像上盯了半天,隨後十分認真的搖頭,“沒有啊差爺,沒見過。”

“你記住了,要是見到,一定要來報官,知道嗎?”

“是是,一定記得。”

送走了捕快,掌櫃的臉色立刻沈了下來,很不耐煩的問,“你要當什麽呀?”

時玥嘴角抽了兩抽,攤開空蕩的雙手,“掌櫃的,行行好吧……”

003默契

“不給就不給嘛,還罵臟話,什麽素質?”被當鋪掌櫃趕出來,時玥憤憤不平,朝著當鋪努努鼻子,“以為我不會罵啊?打聽打聽老娘幹啥吃的?專業毒舌二十年,罵到你懷疑人生@@#¥……”

離開當鋪,時玥很快發現,全城到處都是捕快,不用問也知道,這些人一定在追查她的下落。

她遠望城門,見守衛森嚴,根本不敢上前。

他們想憑借指環抓人,證明他們不知道我的樣子,只要我把指環扔了,就沒人知道我的身份啦。

嗯,就這麽辦。

時玥找了個僻靜的地方,甩手將指環丟在了地上,但是當她轉身要走的時候,卻猶豫了。

她轉身回來,蹲身下來,看著地上那只翠綠的指環,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個才認識不到兩個時辰的師父,在最危機的時候,把脫逃的機會給了她,情願自己去蹲大牢,就是為了讓她保住門派信物,保住門派。

時玥心裏莫名的愧疚,她伸手又把指環撿起來。

算了,冒險就冒險吧。

時玥將指環塞進頭上的束發裏,然後戴上一頂破帽,一邊往城門走,一邊伸手向路人乞討,直到城門處,她伸手到官兵頭子面前,“軍爺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那官兵頭子當時臉往下一沈,“滾滾滾……,一邊去!沒事兒搗什麽亂?”時玥直接被他推出關卡,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連問都不問一句,這也太大意了吧?時玥很意外,自己出來的這麽容易。

“瞪大眼睛盯著點兒,那賊頭兒是個男的,小心有人男扮女裝。”

正自納悶兒,時玥猛的聽見官兵頭子吩咐了這麽一句,她這才明白,原來如此,他們只查男,不查女。

她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打扮,“古代人原來不眼瞎呀,我還想男扮女裝趕路呢。”

出了城門,時玥松了口氣,總算逃出捕快的追查,但是,接下來該去哪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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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牢房裏,昏暗且帶著濃濃的血腥味兒,千手神門的門徒大多被殺,只有掌門老頭兒和幾個門徒被抓入牢。

展天義背手站在牢門外,盯著牢裏年齡最大的掌門老頭兒,“你是他們的掌門?”

老頭兒苦笑道:“我們千手神門的掌門手上,一定是有本門信物,綠指環的。”說著他舉起一雙老皺的枯手,“可你看我的手上,哪兒有啊?”

“那你們的掌門呢?”展天義追問。

老頭兒再次苦笑,“呵,掌門來去無蹤,他的去向又豈是我們能知道的。”

展天義怒拍牢門,正色掃視牢內眾人,“哼!你們別使詐,都給我老實交待,否則,免不了受皮肉之苦!”

一句話,嚇得牢中眾賊紛紛趴在地上求饒,個個一副貪生怕死的慫樣。掌門老頭兒一臉無奈加無辜道:“展捕頭,您要問什麽,盡管問,只要我們知道的,一定如實說,絕沒有半句隱瞞。”

“那好。”展天義當即叫人將老頭兒帶出牢房,轉至刑房審問。

老頭兒來到刑房,跪在地上,臉上還是那副討好的神態,“展捕頭,您有什麽盡管問。”

展天義端坐一張方桌後,一拍桌案,“你們掌門,姓什麽叫什麽?”

老頭兒眼珠動了動,扯唇道:“我們千手神門,供奉的祖師爺是時遷,門下弟子,很多都姓時,掌門也必須姓時。”

展天義默默點頭,千手神門的這一規矩,他是早就聽說過的。之所以這麽問,只是在試探,這老頭兒說的話是不是真的。“那他叫什麽?”

“單名一個年。”

“哪個年?”

“年歲的年。”

“時年……”展天義沈思片刻道:“他年歲幾何,長相如何?”

老頭兒道:“掌門德高望重,今年已至百半。至於長相嘛,細眉小眼,身形瘦小,是個與老朽長得有幾分相像的人。”

問審如此容易,展天義自然不太相信,問完老頭兒立刻傳來其他的門人,審問的結果卻是完全一致。

在問完最後一個賊人後,楊勳道:“頭兒,這些人說的完全一樣,應該不會是假的。”

展天義總覺得哪裏奇怪,凝眉思索半晌道:“從他們抓回來,到剛才,一直都有人盯著嗎?”

“一直有人看著,自他們回來後,別說串供了,就連話都沒說幾句。”楊勳道:“頭兒,那些人不過是些溜門撬鎖的賊偷,一身軟骨頭,一旦被抓,如實招供,也沒什麽奇怪。”

展天義搖搖頭,背手在刑房內踱步,“千手神門門下弟子,不過是些賊偷,並沒有真正高深的武功,卻能在世上存留數百年不滅,足見他們一定有過人之處,不得不防啊。”

“頭兒說的是,那我們現在……?”

“先照他們的供詞,畫影圖形,追查時年的下落。”……

* * *

追查多年的小偷組織千手神門,終於被一窩端了,就算偶有幾只漏網之魚,也仍然是一件天大的功勞。皇帝大喜,特意在早朝時,下旨傳召六扇門總捕頭洛丞中和捕頭展天義入朝見駕。

此時的皇帝年號慶德,雖在位十三年,卻還是個性格比較歡脫,才二十多歲的少年皇帝,他坐在龍椅上一點兒架子沒有,稍稍斜著身子,靠在一側的扶手上。看到下站的展天義,慶德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展天義,真有你的呀。千手神門哎,那可是過去兩百年裏,只聞其聲,不見其形的賊窩,這你都能找得到,還打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窩端了他們的老巢。哈哈~,可真給朕長臉。想當年,朕的父皇,還有朕的皇爺爺,誰不想鏟除那幫狡猾又生事的賊?可他們都沒辦到,嘿!可到了朕,就這麽鏟除了。哈哈哈……,展卿家,你可真是功不可沒啊!說說,你想要什麽賞賜?”

被慶德一番讚美,展天義面色微微泛紅,欠身道:“回陛下的話,千手神門的掌門尚未抓捕歸案,這賞賜,臣受之有愧。”

“何愧之有?”慶德皇帝手一揮,旁邊的小太監遂將一托盤遞到展天義面前,順手將上面的黃布一掀,露出金燦燦的黃金。

004連續兇案

面對黃金,展天義有些猶豫,他是打心裏覺得受之有愧。

小太監見他遲疑,笑道:“展捕頭,這是陛下賞賜您的呀,快些領賞謝恩吧。”

“呃……”展天義勉強接下賞賜,向慶德皇帝一禮,“臣謝陛下賞賜。”

“誒,這就對了。”慶德喜道:“待展卿家他日將那千手神門的掌門緝拿歸案之日,朕再重重賞賜!”

展天義欠了欠身,沒有多言。

“陛下。”隨著這一聲,一側大臣之中,出班一人,正是兵部尚書張賀然。“此乃是天佑我朝,不僅這個為禍天下的千手神門被一網打盡,臣更在今早上朝之前,得到邊關捷報,此前一戰,我軍大勝蒙古王子。”

此消息一出,殿內嘩然,百官紛紛雀躍拍掌。慶德皇帝更是高興的站了起來,雙眼放光,“勝啦?!哈哈哈哈……真是太好啦!太好啦!朕就說,這些日子,朕的心情莫名的喜悅,肯定是有天大的好事。”

“陛下,此戰大勝,必定重挫蒙古軍銳氣,揚我國威。”

“是啊陛下。”殿內百官紛紛開吹,個個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身子都直了許多,好像那勝仗是他們打出來的。

慶德龍顏大悅,興奮的拍打龍椅扶手,“好!好!賞!統統有賞!”

聞言,戶部尚書戎瑞利出班向慶德皇帝拱手,“陛下,三軍固然要犒賞,不過,另有一人也當重賞。”

慶德楞了一下,“哦?何人?”

戎瑞利道:“正是及時上繳大筆稅款,以供邊關軍餉的梅陵縣令。”

慶德恍然點頭,“對對對,戎卿家說的對。……梅陵縣,魚米之鄉,富饒之地,他們歷來都是繳稅款最多最及時的,就算眼下各地災荒連連,他們的稅款依然有增無減,真是……功不可沒,功不可沒。”

戎瑞利接著道:“是啊陛下,若非軍餉發放及時,又如何鼓舞邊關軍兵的氣勢,如何一戰告捷呢?所以,臣鬥膽,為梅陵縣上下官員,也討個封賞。”

“該賞!這個賞賜不可少。”慶德皇帝頓了頓,眉毛微挑,笑看戎瑞利道:“誒?朕是未記錯的話,戎卿家好像當年也做過梅陵縣的縣令吧?”

戎瑞利含笑,“回陛下的話,五年前的事了。臣當年也是因為政績,才被破格調入京城為官的。”

慶德並不打算追憶什麽,畢竟眼前這群家夥,號稱百官,他不可能把每個人的履歷都記在腦子裏,能記得住這些家夥的名字,對於慶德來說,已經算是個奇跡了。他點了點頭道:“嗯,朝廷的官位,自是有能者居之。呃……那個……梅陵縣的現任縣令……”

見慶德遲疑,戎瑞利立刻接話,“陛下,他叫劉洛斌。”

“呃對,劉洛斌,劉卿家。他在任已經……”

“三年,到今年,整三年。”戎瑞利很有眼色的接道:“這個劉洛斌在任三年,且年年上繳稅額巨大,為官清廉,政績卓著,在百姓當中口碑甚好,是個難得的治世人才。”

慶德聞言挑眉,“既然是人才難得,那就著吏部審核之後,該升就升吧。”

“是。”吏部尚書立刻出班應聲。

* * *

說完邊關大捷的事兒之後,就退朝了。不是沒事上奏,而是沒人敢奏了。皇帝正在興頭兒上,若不是好事兒,誰敢一盆兒涼水澆下去。

出了午門之後,刑部尚書喬之南把洛丞中和展天義叫在半路上。

洛丞中和展天義訝然相視一眼,雙雙拱手施禮,“喬大人。”

洛丞中道:“大人有何大事,要在此說?”

喬之南在二人臉上看了幾眼道:“千手神門的案子你們幹的不錯,眼下雖然那個賊頭兒還沒落網,但是,暫且還是放一放吧。”

“放?”展天義聞言愕然,“喬大人,千手神門剛剛被滅,此時是追擊漏網之魚的最好時機,若是他們一旦得到機會喘息,再想抓拿他們,恐怕很難啊。”

洛丞中稍稍想了想,“天義,你什麽都好,就是有些事,過於認真。我猜喬大人既這麽說,定是有更重要的案子,要我們去查吧?”

喬之南看一眼洛丞中,點點頭,“說的沒錯啊,眼下的確是有件更要緊的案子,急需你們去查。”

“什麽案子?”展天義凝眉道。

喬之南捋了一把胡須,“上河縣,縣內接連發生命案,當地衙門束手無策,故而報於刑部。眼下對於這種惡劣的連續兇殺案,我們刑部不能視而不見,所以,你等務必要盡快查出命案的真兇。”

展天義雖對千手神門一案尚心有不甘,但始終命案更為重要,當即插手,“是!”

——————————

好不容易混出京城的時玥,半路遇上個好心的中年車夫,看她一個小乞丐,可憐巴巴的樣子,便答應載她一段路。

路上,車夫分了半個餅子給她,時玥接過餅子,忍著饑餓,等車夫把餅子吃完了,她才開始吃。

出門在外,不留個心眼兒是不行的。

車夫吃完餅子一邊趕路,一邊跟身後的時玥說話,“小姑娘,你要上哪兒去呀?”

時玥哪知道這裏的地名兒,想了想反問道:“大叔,您去哪兒啊?”

“我回家,我家在上河縣,距京城差不多五百裏,至少得三天的路程才能到呢。”

五百裏~

嗯,逃遠一點,也是好事。

時玥眼珠轉了個圈兒,“呀,那太巧啦,我正是要去上河縣呢。”

“是嗎?那倒是好,我這路上還有個伴兒,能說說話,也不錯啊,哈哈哈……”車夫笑了一陣子道:“哎呀小姑娘,你是運氣好,遇上了我,以後,你個姑娘家,到哪兒都小心著點兒好。現在的世道不好,到處都是坑蒙拐騙的歹人,鬧不好碰到一個,那後果是想都想不到的呀。”

時玥笑道:“多謝大叔提醒啦,你放心,我這個人呀,別的沒有,就是運氣還不錯。”

“哈哈哈……,運氣好,那是最大的福分。不過姑娘,上河縣可不比京城,京城畢竟是天子腳下,那些歹人不敢亂來。可上河縣呀,最近可不太平,接連發生幾起人命案子呢。官府到現在都抓不著人。”頓了頓,大叔忽然問道:“誒,你一個人,往上河縣去幹什麽呀?”

005黑暗中的綠光

“我……去尋親戚。”中年大叔的突然提問,令時玥有點支吾道。

大叔喜道:“哦?那你親戚叫什麽呀?我說不定還認識呢,到時候給你指個路。”

我哪兒有什麽親戚,這大叔太熱心了,還是不要跟他說的太多,以免引人懷疑。

時玥躊躇一下,故意扯開話題問起了別的事情。

這大半天,時玥與這位車夫大叔聊了很多,主要是打聽了有關這個朝代的事情,知道這裏是文朝,慶德十三年,一個時代類似於明代的架空時期。並且,從大叔的口中得知,此時的天下動蕩不安。在京城還感覺不到,但在遠離天子的城鎮,到處都是食不果腹,衣不蔽體的窮人和災民,生活極其不易。

到了晚上,車夫大叔準備連夜趕路,讓時玥在車上將就睡一夜。時玥起初並不敢闔眼,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她實在是拗不過洶湧襲來的睡意,漸漸的睡著了。

半夢半醒之中,時玥隱隱聽見有一男一女的聲音。

“這回的貨色不錯嘛。”

“那是。我在京城可是花了好多口舌才把她騙上車的,所以,我要這個數。”

“什麽?五十兩啊?你窮瘋了吧?我辛苦把人管教好,再冒險賣出去才多少錢啊?你就要五十兩。”

“你放心,這就是個乞丐,無親無故,事後絕不會有人找你麻煩的。”

“嘖~!那也太貴。”

“你要不要,不要我可帶人走啦。長這麽好,別說五十兩,一百兩都有的是人搶著要。”

“得得得,你別急著走啊。……哎,行吧!五十就五十,不過可說好了,要是這丫頭事後給我招惹了什麽麻煩,錢你得退我。”

“行行,放你的心吧,絕不會有麻煩。”……

昏昏沈沈中的時玥越發感覺這個男人的聲音很熟悉,這不正是那個車夫大叔的聲音嗎?

時玥心裏一緊,猛的從夢中驚醒,渾身劇痛,忽的睜開眼,發現四周一片黑暗,唯有頭頂,亮著一個呈放射性的光圈。

完了,那大叔就是壞人。

有時候話真的不能說滿,剛說自己運氣好,就倒黴遇上了人販子。

時玥想從地上爬起來,卻發現自己的雙手被人反綁著,她掙紮了幾下,完全沒用。

這是什麽地方?已經到上河縣了嗎?上河縣的青樓裏?

時玥擡頭看,想借那光圈兒觀察周圍的情況,可是,隨著她擡頭的時候,光圈兒卻移到她的身後。時玥扭頭去看,光圈兒再次隨著她的轉頭移向腦後。

嗯,怎麽回事?燈在我腦袋上?

時玥翻了半天眼皮,也沒能看到頭頂上的燈。

算了……

她轉而後仰了身子,在地上摸索,希望能找到比較鋒利的東西,可以把手上的繩子磨斷。

時玥一邊摸一邊挪動身子,挪了半天,竟空無一物。

我這是在什麽鬼地方?周圍怎麽幹凈的連塊石頭也沒有?

繼續挪,感覺繩子沒磨斷,褲子快磨破了。

終於,在褲子被磨破前,時玥碰到了一物,很高,很硬,好像是木質的,不知什麽東西,表面還有些粗糙。

時玥大喜,就在這木頭上磨,一邊磨一邊祈禱,千萬不要在這個時候進來人。

不知過了多久,繩子終於斷了,時玥伸手去夠自己的頭頂,當她的手摸到頭頂的時候,頂上的光圈兒也沒了,就像被什麽擋住了似的。她再將手移開,光圈兒隨之又出現了。

時玥確定,這盞“燈”,就在她頭頂上,可是,她頭上除了一頂破舊的乞丐帽,就是束發的發髻,哪兒來的燈呢?

時玥捏了捏發髻,忽然想起那只指環。

難道是它?

將指環從發髻裏摳出來,果然,四周圍頓時亮了。

“原來是個夜明指環,難怪呢。”

時玥拿著指環,在這間空室裏探照,什麽也沒有,沒有窗,更沒有門,只有剛才她用來磨斷繩子的木梯。沒有門窗,卻有梯子,這顯然是個地窖,她舉起指環往梯子上方看,果然讓她發現一個很不容易被人察覺的四方蓋子。

時玥擺好梯子,悄悄往上爬,爬到頂的時候,伸手去推頭上的蓋子。蓋子只能開出一條縫,好像被什麽東西抵著推不開。

時玥順著縫隙向外探看,眼前遮著些枯草,使她看得不甚清晰。

外面很安靜,剛才說話的兩個人已經不在,四周一片昏暗,有燭光在搖曳,幽幽照亮了地面。

時玥皺著眉頭,警惕著外面的動靜。

天黑啦~

這是什麽地方呀?

時玥側耳傾聽,不多時,就聽見隱隱傳來馬蹄聲……

展天義一騎快馬飛奔趕來,夜裏趕至半山間的客棧,勒住馬韁。

“頭兒,下山就到上河縣了,此時城門已關,我們先在此歇腳,明日再進城吧。”身後楊勳夾馬上前道。

展天義點點頭,“也好。”

二人一前一後走近客棧,四十多歲,微微發福的老板娘聞聲迎了出去,“二位爺,這麽晚了,是要住店吧?”

“對,給我們準備兩間房,再弄點兒吃的。最重要的是,把馬餵了。”楊勳道。

“好勒,請二位爺稍等。”

老板娘笑盈盈的一面答應做事,一面暗中打量展天義。展天義和楊勳雖然身著便服,但只看氣質和眼神,這江湖經驗老道的黑店老板娘心裏有了數。

老板娘去廚房準備飯菜,不大的功夫,端著飯菜還有一壺酒出來,往桌上擺開,“二位先慢用,我去給二位爺準備客房去。”

老板娘說罷上了樓。

展天義和楊勳起筷吃飯,可急壞了在暗中偷聽的時玥。

這是間黑店,飯裏一定被下了藥,他們要是吃下去,誰來救我啊?

不行!我得想辦法讓他們知道。

時玥眼珠一動,推著蓋子上下使勁動,發出一連串“噗噗噗”的怪聲。

展天義夾起菜將要入口,忽聞怪聲,便停下筷子,四下查看。“什麽聲音?”

“哎呦,是鬧耗子呢。”老板娘登登幾步跑下樓,笑聲壓住了時玥弄出的聲響,“這山裏的屋子,時常鬧耗子,我們都習慣了。若是二位爺嫌煩,不如上樓去用飯吧。”

006人肉包子

時玥在地窖裏只能看見幾個人的腿腳,看不見人,但聽到老板娘的話,急得她更加用力的撲騰地窖蓋子。

“噗噗噗……”

“不對!這並非鼠聲。”展天義當即攔住老板娘的說笑,忽的起身尋聲看過去,當他的目光落在墻角的一堆枯草上時,那枯草正撲簌簌的亂抖。

老板娘目光游移,“我們山裏的耗子就是這樣,鬧的厲害,有的都不怕人。爺不必害怕……”

展天義瞥眼一掃老板娘,沒搭理她,幾步走近地窖,抽刀一挑,地上的枯草被整個掀開。

“救命,救命啊!”地窖裏,時玥的呼救聲順著縫隙隱隱傳出來。

“這是黑店!”展天義把刀一橫,欲轉身抓拿老板娘,豈料那老板娘見勢不妙,早已逃出客棧。

“頭兒,我去拿她!”楊勳追了出去。

展天義回頭一刀劈斷了抵在蓋口的木棍,時玥終於得以從地窖裏脫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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