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長的大夫不肯退讓, 氣憤地板著臉：“你看我我也要說，鹿城上下百姓是最為重要的，不可能因為你一句話就隨便決定我們的下場, 要是都因為你一句話斷送了性命, 你賠不起！你不曉得內情胡亂說話, 凈是添亂！”

“對, 你說得對。”秦若曦目光卓然盯著她。

徐黛斜了眼秦若曦的側臉，並沒說話。

“就因為鹿城百姓的安危重要, 所以必須要找個安生無人的地方研究瘟疫的解藥，鹿城明顯不適合, 你能百分之百的保證不會出現一點突發狀況嗎？”秦若曦態度強勢霸道的做出決定，“我能提供更好更安全的地方研究, 既然老大夫大公無私, 那老大夫便主動一點, 做個表率, 盡快收拾好行禮，主動站出來！”

徐黛聽秦若曦的話差點笑噴了, 臉上雖然看不出什麽表情, 但隱約揚起來的眉目看得出來她的反應，她順著秦若曦道：“她說的很有道理，你們快點收拾收拾，我們盡早出城去。”

“城主！”年長的大夫不敢置信的看著徐黛：“您怎麽能聽她的胡言亂語啊, 城主三思, 您……”

她態度如泣如訴，不知道的好像她才是城主。

“夠了！”徐黛冷著臉呵止住了她的哭鬧，“她說的話我都信。”

“城主！”

這回不僅是年長的大夫被唬住了，就連其餘人也都呆住了, 不敢相信的看著她們無比敬重的城主，一時之間忘了要如何言語，城主在她們的眼中總是冷靜睿智的，很少會無條件的信任別人。

徐黛沒心思跟她們解釋什麽，只吩咐著手底下的人幹活，態度堅決，催促著在場的眾人，“聽到沒有，全部按照她的話做，你們幾個盡快收拾包袱，跟我馬上出城。”

徐黛霸道不容人拒絕，也沒給人反抗的機會。在鹿城徐黛一直是個說一不二的人，在她的威望壓制下，所有人的動作都很快，不敢有片刻的耽誤。

秦若曦在這個空檔把徐黛拉到了小角落問了些私人的問題，徐黛沒隱瞞，把知道全說了。

“你可有闞蒙的消息？”

“嗯，有。”徐黛為難的搖了下頭，欲言又止的模樣沒保持兩分鐘，而後又點了點頭。

她的反應似是而非的，讓秦若曦一頭霧水。

她知道秦若曦心裏急，沒鬧她，直截了當的解釋，“之前我能確定他在秦若嫣的手裏，可現在，我不是那麽確定了。”

“什麽意思？”

“秦若嫣把他的線索抹的很幹凈，我一直幫你盯著，但有點線索就會莫名的被掐斷，我覺得中間應該是有另外一股勢力在發力，我暫時還查不出來是哪家。後來我又在謝濤那裏查到闞蒙的消息，可在五天前，我連這點線索都查不到了，所以……”徐黛皺眉，略顯愧疚，“對不起，他的事上我幫不到你。”

秦若曦臉色難看，謝濤那個小肚雞腸的男人肯定不會讓闞蒙好過的，她攥緊拳頭，半晌才強行冷靜下來，叮囑徐黛一會兒給烏大傳信的時候，幫她傳句話。

“你要傳什麽話。”

“我寫給你，烏大看到自會知道。”

“好。”

秦若曦讓人找來筆墨，寫了份晦澀難懂的字條交給徐黛。徐黛怕會因為此時洩露秦若曦的行蹤，為了以防萬一，她讓傳信的人把字條上的自全部謄抄一遍，才傳了出去。

秦若曦在徐黛這裏還得到了一條新消息，是有關梁關的秦若雯的：她半月前失蹤了，生死不明。她失蹤的三天後，連帶著她的兒女也不見了。

這事怎麽看都透露著古怪，徐黛再三交代秦若曦小心謹慎點。

秦若曦心中有數，寬慰徐黛：“知道了，四姐那邊的事暫時放放，先把鹿城的事情處理完了，再說其他的吧。”

“好。”

兩人用最快的速度將鹿城內安排清楚後，帶著所有接觸過病畜的人離了鹿城。抵達門口的時候，守衛們很不舍，嘗試挽留了徐黛，徐黛板著臉給守衛做思想工作，真情實感，鄭重的將鹿城的大門交給她們，要她們必須要好好守著家，才轉身帶著眾人離開。

城門開著的縫隙不大，等待著人都出城後，再關上。人一個個的離開，城門便嘎吱的緩緩關上。在城門關上的前一刻，年長的大夫眼珠滴溜溜的四處亂轉，趁著沒人註意到她，從她包袱裏掉落了一株枯黃的樹枝。

樹枝同周圍的樹枝相差無幾，孤零零的掉落在路邊，風輕輕一吹，枯樹枝就散了，仿佛從未存在過。

一路前行，秦若曦帶她們去了一處隱秘的山洞。

這裏是她和闞蒙共同躲避殺手的山洞，安全，重在遠離人群，是做危險研究最好的場所。

“就這裏吧，你們先在山洞裏落腳。有什麽需要我們去準備，再送過來，你們慢慢研究能化解瘟病的藥。”

“好。”

徐黛命人點點人數，以防會不會有所遺漏。

人數點完後，屬下匯報，“報城主，出城49人，到47人。”

“另外兩人呢？”

“沒見到。”

所有人都在觀察自己周圍少了誰。

半天，才有人指出來，少的兩人一個是年長的大夫，還有一個喜歡騎牛的孩子。

秦若曦狐疑，“還有個孩子？”

“是。”徐黛回想了下有關於那個孩子的詳細信息，說道：“那個孩子是個孤兒，沒人管，一路乞討來的鹿城，她也不知道要幹什麽，像個浮萍一樣四處飄，我看她也挺可憐的，就讓她在鹿城討生活了。”

“孤兒？！”秦若曦懷疑著問道：“那不見的大夫呢？”

秦若曦總覺得兩個人同時離開不是什麽巧合。

“她？”徐黛對她的印象略顯模糊，想了半天也想不到什麽，她搖頭，“我不記得了。”

她的話不僅秦若曦驚訝，就連鹿城的其他人也跟著驚訝，紛紛疑惑的問道：“城主，你怎麽會不記得？”

鹿城內的所有人徐黛都能清晰的說出來名號，誰從前做過什麽，有過什麽糗事，她都如數家珍，可偏偏這個大夫讓她腦袋空空。

徐黛也覺得不對勁，“我確實想不起來了。”

秦若曦看向鹿城的其他人，“你們呢？對她半點記憶都沒得？”

所有人皺眉深思，努力回憶，最後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因為她們的記憶中也空空。

秦若曦臉色巨變，“不對勁，病畜留下，馬上撤回鹿城！”

“你的意思是鹿城會出事？”徐黛的臉色也難看了起來。

秦若曦不敢耽擱，催促：“你為什麽會關註這些病畜，有沒有她們兩個的故意引導？”

“我……”徐黛不敢仔細推敲其中的細節。

所有人一路往回狂奔。

徐黛沒說話，但看她那天塌下來的臉色，秦若曦心裏就猜了個七七八八。

沒想到她小心謹慎，最後還是毀在了她的大意下。

她們去而覆返，氣勢洶洶的回來，把守衛們嚇壞了。

“城主，你們怎麽又回來了？”

“不對勁，可見過王晴和牛娃子沒？”徐黛焦急地問道。

王晴便是那位年長的大夫。

“剛剛不是和城主一起離開了嗎？”守衛迷茫，“她沒回來過啊！”

徐黛破防了，氣沖沖地往城內闖。

“先回城。”

“可，剛剛……”守衛遲疑，城主離開前明明交代不許任何人再回來的，哪怕徐黛是城主也不能隨意進入。

城主離開前特別囑咐的。

秦若曦遠遠地站著，沒往裏面走。

徐黛守衛攔住了去路，讓徐黛不爽，“讓開！”

“城主不讓任何人進入，是你的命令，屬下、屬下不敢違逆！”

秦若曦嘆氣，“徐黛，你冷靜點！”

“我怎麽冷靜，如果真的是那樣的，那鹿城內……”徐黛雙目赤紅，眼瞳濕潤，像是放手一搏的困獸。

“你必須冷靜下來！”秦若曦大吼一聲，徐黛嘴唇蠕動。

秦若曦頭疼，“如果連你都無法冷靜，才是鹿城的災難！”

守衛小心翼翼的打量沖動的城主。

徐黛如鯁在喉，想說的話半天一個字都沒吐出來。

秦若曦走到她身邊拍了拍她的肩膀，“冷靜點，先讓人看看城內的情況，我們才能進行更好的應對。”

“好。”徐黛總算冷靜下來，在城外運籌帷幄，掌控大局。

她能冷靜下來，秦若曦緩緩松了口氣。

***

王晴趁著趕路沒人關註她，她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背著包袱拼命的向西狂奔，順著小路向西趕路，速度很快，在天色漸黑的時候，抵達了最近的城池。

城池破敗，來往的人煙稀少，她七扭八拐的走進了巷子中的一家小客棧，黑漆漆的，看著像是荒了許久了。

她小心的爬到樓上，“布谷布谷——”的發出了兩聲鳥叫。片刻，“咕嘎咕嘎——”的暗號對應了出來。

她面前的房門打開，黑影拉著她進入，門嘭的一聲關上了。

黑影質問，“是讓你回來的？”

“唉~，你別說了，要不是個黃毛丫頭出來攪合，上頭交代的任務我就完成了。”王晴不耐煩的咒罵了兩句，“真晦氣！！”

“東西你沒放？”

“胡說！”王晴眼睛一瞪，“我放了其他地方的三倍！”

黑影驚詫，“太多了，萬一控制不住，徐黛死了……”

“管他的，死了更好，上頭直接接手，到時更方便！”

“也是。”

兩人絮絮叨叨又說了一會兒，外面影影綽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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