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正宇直奔劇場去了。這不是一樁兒子談不談戀愛的小事，而是事關劇場以及易珂文化公司的未來發展和走向的重大抉擇。

這場父子之間關門談論的結果，並沒有得倒很好的解決。蔣軒第一次與父親直面沖突。話題波及的範圍不僅是這次，他把擱置心底多年來的委屈，自己的還有母親的，統統地發洩而出。他忍了這麽多年，對父親不是沒意見，而是意見太多都不知從何出口，又礙於不想讓母親傷心，他才選擇了淡忘。

只能淡忘，無法遺忘。一旦淡忘的由頭被觸及，刻於心底的事又會清晰地顯現出來。

蔣軒回到家中，以為母親會支持自己。誰料，知道前後的母親，也是堅定的站在蔣正宇這一邊，堅決反對兒子。

“她曾經救過你？”蔣軒不相信地看著母親。

“救歸救，”許靜對兒子說道：“我會對她表示謝意的。但是，兒子啊，”她拉著兒子的手，“這件事的性質不一樣。”家族企業聯姻的重要性，是毋庸置疑的。

連自己深愛的母親也不支持自己，蔣軒心中唯一的依偎都沒了。

米莉還在不斷地給蔣軒添水，問著他一些關心的話語。燈光敞亮的照應著房間。

蔣軒想著自己和父親母親的對抗，雖然累，但他覺得值。如果米莉能給自己一個承諾，他一定會為她，為自己的愛情堅持到底。

“米莉，”蔣軒看著米莉，“你願不願意跟我結婚？”

米莉端著水盆的手，停了住。

“蔣總，你不要誤會，”米莉忙說：“我一直都是把你當做公司領導看待的，”覺得話不合適，又繼續說：“雖然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我對你所改觀，但那僅僅就是朋友。”想到平嵐說自己對蔣軒的一些行為舉動越界了，她忙又解釋：“我有時候有些自來熟，說的話做得事，你要多想，不要介意。”

不要多想，不要介意——

蔣軒閉上了眼睛，靠在了沙發背上。足浴盆內溫熱的水還在，全身還是暖暖的。但內心的希望，徹底沒了。

他多麽希望自己今晚沒有來到這裏，多麽希望自己沒有聽到這樣的話，多麽希望……

可是，如果真能如了希望，那和自欺欺人又有什麽兩樣。希望的，不過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早點讓自己人知道現實，要好過所有的希望。

“你有沒有，”蔣軒睜開了眼睛，看著米莉，“喜歡過我？”見米莉眼神移開了去，他又問：“我想知道真心話。”

米莉的眼睛望著陽臺，搖了搖頭。真的沒有。一點也沒有。

蔣軒沒在問，米莉也沒在說。

如香帥所說，感情就是一種感覺，感覺是能被感知到的。理智下來的蔣軒不會感覺不出米莉對自己的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

是的。理智下來就能正確分析事態，分析感情，分析什麽對自己重要什麽對自己不重要。

當晚蔣軒就睡在了客廳的沙發上，米莉本是要讓他去父母的房間占睡的，但蔣軒沒回應。她就給蔣軒送了枕頭，毛毯。

各個房間內的燈都沒關。米莉的臥室房門是虛掩了的，兩人就這麽在同一屋檐下睡了一夜。

雖然蔣軒的到來，讓米莉猶內心五味陳雜。但有一點可以是可以肯定的，他讓米莉安心地在家中睡了一覺。

第二天，米莉醒來時，客廳的沙發已經空了。蔣軒離開了。一夜的時間，足夠他想明白所有，足夠做出正確的選擇。

米莉快速洗漱完畢，就匆匆地離開了家。

這麽早的時間去哪呢？米莉沿著路，毫無目的地走下去。對了，去看看程凱。

去貴州之前，是應該去看望看望程凱。有段日子沒見了。她就去了圖書館。因為電話裏的程凱說，他正在圖書館。

“我以為你會在家休息呢。”米莉在他對面坐下。看似風光無限的醫生，其實休息時間很少，尤其像程凱這樣的醫生即便是休息在家的也都是出於隨時待命狀態。醫院一個電話，人就得趕去現場。

圖書館的閱讀室門前雖然貼著讓大家保持安靜的提醒，但是偌大的一個空間裏，坐滿了人，低微的聲音匯聚在一起也成了鬧哄哄。

“習慣了，”程凱說。雖然說各種健康報告和健康小貼士上都是告訴大家要保證充足的睡眠，人要勞逸結合。但是再多的忠告建議，都抵不過一句習慣了。

睡覺的時間少，但是睡眠深，精神狀態好，閑著，反倒是身體不適了。

程凱無國界醫生的申請已經遞交了上去，現在在等候消息。

“萬一沒通過呢？”

程凱的眼睛從醫術上擡起眼，“在申請。”

米莉讚同的點了點頭，“有毅力！”

“在過五天就要去貴州了，”貴州行的行程表，程凱也收到了一份，“你東西準備好了麽？”

米莉點了點頭。沒什麽好準備的，她倒是希望能早點出發去貴州，暫時離開這座熟悉的城市一段時間。

兩人閑說了幾句，就各自看書了。米莉在圖書館陪著程凱吃完午飯，才離開去酒吧上班。

盤點了一下倉庫的物品，接下來的時間也就是看書，看《一千零一夜》。

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米莉在無意間聽到酒店員工閑著八卦的消息又增添了新的內容。

說她好好的為什麽從公司被趕到酒吧來的原由，說她是勾引公司領導不成，被手握重權的情敵趕了出來。而且還一度為情跳江自殺。大家越說越玄乎，各種依次的猜測紛紛出了來。儼然都快被說成真的了。

事關自身名譽的問題，米莉是不會聽之任之的。不管怎麽說，她性格裏有文人的基因。自古文人，尤其是中國文人，都一個通病：清高，重信譽，重名聲。

“不是這樣的，”米莉直接就沖到兩人人圈裏，“你們瞎說什麽。沒有的事。”

眾人見米莉出現，表情是各異，但都佯裝著有工作要做立刻散開了去。

米莉以為事情就此結束了。怎奈，不一會兒，又會圍攏成一個人圈，繼續之前未完的話題。

米莉的解釋絲毫沒起作用，各種閑言碎語反而是越傳越多。她越是解釋得口幹舌燥這流言反倒越是兇猛。

正是應了雷青說的話。由她們去吧，這世界上洪水猛獸能堵得住，唯獨這人的嘴巴是堵不住的，尤其是眾人的嘴巴。

算了，那就由著她們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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