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8：奶奶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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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莉沒擡眼看他，就是木木癡癡的坐在那。陳建平又向米莉走近些，“你沒事吧？”感覺哪裏不對，他對護工使了個眼色，輪椅被推往玻璃窗面前推了推，他用右手撐著身體，伸直脖子盡量往裏看。
陳建平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輕聲問道：“裏面的人，”
米莉眨了眨腫脹的眼睛，並沒擡頭去看他，“我奶奶。”
“啊？！”陳建平一瞬間就明白了，原來昨晚她是為自己奶奶在哭，不是為自己。雖然內心有所失落，但很快就對米莉充滿了同情。“唉，生老病死，是人生規律。你想開點。”
聽到“死”字，米莉的眼淚又無聲地流了下來。陳建平並沒看見，依然搜刮著自己心裏儲存的安慰話，安慰著米莉。啪”“啪”的一聲，兩聲，米莉的眼淚掉落在地。
護工大哥輕聲在他耳邊輕聲說，“少說點。”陳建平才慌忙閉嘴。
“哎喲，你別哭了。”陳建平說：“哭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個時候，什麽也別說是最好的。但陳建平不知道啊，他不顧及護工的提醒，又嗯嗯啊啊地說著話，都是些重覆來去的安慰話。直說到他自己沒話可說的時候才停下來。
話說得太多，傷了中氣。陳建平就讓護工去買了些飲料零食，三人份的。米莉肯定是吃不下的。
整個下午，陳建平又在在自言自語之後，讓米莉陪著自己吃喝了一通。
就在陳建平覺得無趣千方百計勸著米莉不要做傻事的時候，米莉的父母回來了。
一年未見，一家三口也親近不起來。一個個的都無精打采的坐在那。雖然奶奶一直對米莉的母親心有不滿，但並不妨礙兒子媳婦對她的至深感情。
在得到米莉父母的同意簽字後，奶奶身上的管子被護士拔了下來。十分鐘後，奶奶的生命特征徹底沒了。
一段七十年的歷史，就此消失。米莉淚眼模糊地靠在墻壁上，沒動一動，沒說一句話。
明天奶奶會送去殯儀館，今晚她要睡在醫院的太平間。不管是太平間還是殯儀館，都是米莉送去的。她只是知道要走這個流程，其他的除了流淚，就再也沒想法了。
恍恍惚惚，周圍的一切都是迷蒙，不清晰的。
來了好多人啊。米莉在爸爸的帶領下，機械化地招呼眾人。
他們是爸爸的表哥表姐表嫂表姐夫，堂哥堂姐堂嫂堂姐夫，或者是媽媽這邊的親戚。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她通過戴孝布的顏色分來分辯輩分，爸爸媽媽和米莉這一輩分的人戴的孝布是白色，在下一代人戴得孝布是紅色。
米莉看著白色紅色黑色的孝布在眼前晃來晃去，空洞地問了一句：“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奶奶在世時，她雖然有聽過這個那個，但是實際生活中就只有自己和奶奶。
“你不覺得女人很偉大麽？”媽媽說。
是啊。女人很偉大，這些人都是由一個弱小的女人串聯在一起的。
米莉和父母主要的任務就是跪在那給前來的人行回禮。陳友諒披麻戴孝的忙碌其中，招呼親戚，招呼客人，安排事宜。
蔣軒推著陳建平來了。這對不打不相識的人，誰也沒記仇，在面對米莉奶奶亡故一事上默契的站在一邊。
米莉父母並不認識他們倆，但他們常年居住國外也覺得可能生疏了些親戚，就籠統而熱情的招呼了一聲。陳友諒並不細管這些，香帥他都都周到的安排招呼，就別說他人了。
香帥是從程凱哪裏得知米莉奶奶去世的消息，就以閑著沒事陪著程凱過來看看。
香帥和蔣軒被安排在了一排，兩人都看到了對方，但誰也沒在多看誰一眼。
裝著奶奶的棺材，被推進了爐子。半歪著頭傻傻看著米莉，突然間哭出了聲，周邊人忙上來安慰。
人來了人又走了，米莉跟著父母走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天邊殘陽如血，熾熱的暑氣在做最後的道別。一天就要過去了。
陳友諒住在了賓館，沒有接收米莉父母的要求住在他們家。他知道，他們一家人有話要說。
米莉父母希望米莉準備好東西，跟他們出國。當初米莉堅持留下來是為了照顧奶奶，如今奶奶沒了，她就在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有啊，”呆坐在沙發上的米莉，呆呆地說了一聲。“奶奶一直都希望我留在國內。”
“莉莉，”母親坐到米莉身邊，“奶奶的想法歸奶奶的想法，她生活的年代造就的思想，決定不了你的人生。”
米莉沒看母親，“我的想法跟奶奶是一樣的。”
米莉的母親還欲說，但被一邊的米爸爸用眼神打斷了。“莉莉，我和你媽媽絕對尊重你的想法。”頓了頓，他接著說：“奶奶剛過世，這個問題我們先不談。你要是想留在國內就留在國內，等到想出去了，在出去就行。不過，做為爸爸，我還是想說一句，你是長在新時代的年輕人，出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對你開闊眼界，增長知識是有極大好處的。你的想法也不會再局限於爺爺奶奶教育你的那些。”
米莉媽媽輕嘆了一聲。這會兒，她是後悔當初就不該把女兒交付給公公婆婆撫養，造成了女兒過於保守的思想。
隔代養孩子的附帶問題，代代都有。
米莉的父母沒在國內多做停留，奶奶的喪事辦完三天後，就回了去。
陳友諒要留下來照顧米莉，被米莉拒絕了。她想一個人靜靜。陳友諒也不強求，只是囑咐她有任何事都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房間空了。雖然當時就米莉和奶奶兩人住在家中，但米莉覺得之前的房間是滿的，現在是少了一個人，房間就空了。
楊爺爺和奶奶的幾個好姐妹過來坐了一會，主要是安慰米莉的。米莉勸他們放心，說自己很好。
米莉送走所有的人，反鎖上了門，關了手機，就睡著了。她是太困了，有四五天的時間沒好好休息過。
她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奶奶生前最愛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最愛坐在沙發上跟到訪的客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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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建平似乎是明白了些什麽，輕聲問道：“裏面的人，”
米莉眨了眨腫脹的眼睛，並沒擡頭去看他，“我奶奶。”
“啊？！”陳建平一瞬間就明白了，原來昨晚她是為自己奶奶在哭，不是為自己。雖然內心有所失落，但很快就對米莉充滿了同情。“唉，生老病死，是人生規律。你想開點。”
聽到“死”字，米莉的眼淚又無聲地流了下來。陳建平並沒看見，依然搜刮著自己心裏儲存的安慰話，安慰著米莉。啪”“啪”的一聲，兩聲，米莉的眼淚掉落在地。
護工大哥輕聲在他耳邊輕聲說，“少說點。”陳建平才慌忙閉嘴。
“哎喲，你別哭了。”陳建平說：“哭的，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個時候，什麽也別說是最好的。但陳建平不知道啊，他不顧及護工的提醒，又嗯嗯啊啊地說著話，都是些重覆來去的安慰話。直說到他自己沒話可說的時候才停下來。
話說得太多，傷了中氣。陳建平就讓護工去買了些飲料零食，三人份的。米莉肯定是吃不下的。
整個下午，陳建平又在在自言自語之後，讓米莉陪著自己吃喝了一通。
就在陳建平覺得無趣千方百計勸著米莉不要做傻事的時候，米莉的父母回來了。
一年未見，一家三口也親近不起來。一個個的都無精打采的坐在那。雖然奶奶一直對米莉的母親心有不滿，但並不妨礙兒子媳婦對她的至深感情。
在得到米莉父母的同意簽字後，奶奶身上的管子被護士拔了下來。十分鐘後，奶奶的生命特征徹底沒了。
一段七十年的歷史，就此消失。米莉淚眼模糊地靠在墻壁上，沒動一動，沒說一句話。
明天奶奶會送去殯儀館，今晚她要睡在醫院的太平間。不管是太平間還是殯儀館，都是米莉送去的。她只是知道要走這個流程，其他的除了流淚，就再也沒想法了。
恍恍惚惚，周圍的一切都是迷蒙，不清晰的。
來了好多人啊。米莉在爸爸的帶領下，機械化地招呼眾人。
他們是爸爸的表哥表姐表嫂表姐夫，堂哥堂姐堂嫂堂姐夫，或者是媽媽這邊的親戚。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她通過戴孝布的顏色分來分辯輩分，爸爸媽媽和米莉這一輩分的人戴的孝布是白色，在下一代人戴得孝布是紅色。
米莉看著白色紅色黑色的孝布在眼前晃來晃去，空洞地問了一句：“怎麽會有這麽多人？”奶奶在世時，她雖然有聽過這個那個，但是實際生活中就只有自己和奶奶。
“你不覺得女人很偉大麽？”媽媽說。
是啊。女人很偉大，這些人都是由一個弱小的女人串聯在一起的。
米莉和父母主要的任務就是跪在那給前來的人行回禮。陳友諒披麻戴孝的忙碌其中，招呼親戚，招呼客人，安排事宜。
蔣軒推著陳建平來了。這對不打不相識的人，誰也沒記仇，在面對米莉奶奶亡故一事上默契的站在一邊。
米莉父母並不認識他們倆，但他們常年居住國外也覺得可能生疏了些親戚，就籠統而熱情的招呼了一聲。陳友諒並不細管這些，香帥他都都周到的安排招呼，就別說他人了。
香帥是從程凱哪裏得知米莉奶奶去世的消息，就以閑著沒事陪著程凱過來看看。
香帥和蔣軒被安排在了一排，兩人都看到了對方，但誰也沒在多看誰一眼。
裝著奶奶的棺材，被推進了爐子。半歪著頭傻傻看著米莉，突然間哭出了聲，周邊人忙上來安慰。
人來了人又走了，米莉跟著父母走出來的時候，已是傍晚時分。天邊殘陽如血，熾熱的暑氣在做最後的道別。一天就要過去了。
陳友諒住在了賓館，沒有接收米莉父母的要求住在他們家。他知道，他們一家人有話要說。
米莉父母希望米莉準備好東西，跟他們出國。當初米莉堅持留下來是為了照顧奶奶，如今奶奶沒了，她就在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有啊，”呆坐在沙發上的米莉，呆呆地說了一聲。“奶奶一直都希望我留在國內。”
“莉莉，”母親坐到米莉身邊，“奶奶的想法歸奶奶的想法，她生活的年代造就的思想，決定不了你的人生。”
米莉沒看母親，“我的想法跟奶奶是一樣的。”
米莉的母親還欲說，但被一邊的米爸爸用眼神打斷了。“莉莉，我和你媽媽絕對尊重你的想法。”頓了頓，他接著說：“奶奶剛過世，這個問題我們先不談。你要是想留在國內就留在國內，等到想出去了，在出去就行。不過，做為爸爸，我還是想說一句，你是長在新時代的年輕人，出國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對你開闊眼界，增長知識是有極大好處的。你的想法也不會再局限於爺爺奶奶教育你的那些。”
米莉媽媽輕嘆了一聲。這會兒，她是後悔當初就不該把女兒交付給公公婆婆撫養，造成了女兒過於保守的思想。
隔代養孩子的附帶問題，代代都有。
米莉的父母沒在國內多做停留，奶奶的喪事辦完三天後，就回了去。
陳友諒要留下來照顧米莉，被米莉拒絕了。她想一個人靜靜。陳友諒也不強求，只是囑咐她有任何事都一定要給他打電話。
房間空了。雖然當時就米莉和奶奶兩人住在家中，但米莉覺得之前的房間是滿的，現在是少了一個人，房間就空了。
楊爺爺和奶奶的幾個好姐妹過來坐了一會，主要是安慰米莉的。米莉勸他們放心，說自己很好。
米莉送走所有的人，反鎖上了門，關了手機，就睡著了。她是太困了，有四五天的時間沒好好休息過。
她就睡在客廳的沙發上。奶奶生前最愛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最愛坐在沙發上跟到訪的客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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