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女兒的事，就是阿姨生活的一切。她也需要傾訴。而米莉又是程醫生帶來的，她也不用顧忌面子問題有所遮掩。

兩人剛走出住院部的大門，阿姨就向米莉說起了自己的女兒。

阿姨的女兒自幼就乖巧聽話，很招人喜歡。因為家教嚴格，加上女兒心性要強，她從小學到高中都忙於學習，很少與異性交往，拒絕談戀愛。直到考入理想大學後，她才交了第一位男友。

兩人交往四年，雙方也都見過了家長，父母都很滿意。但臨近畢業時兩人分歧嚴重，男方決絕地提出分手。女兒多次請求挽回都被拒，她接受不了，精神就出現了問題，多次尋短見。

阿姨說著說著就哭了，“我現在是不敢離開她半步，生怕她又想不開做了傻事。”

為一個男人尋死？有必要嘛。米莉心裏犯嘀咕，她最是受不了那些在戀愛裏甜蜜時膩膩歪歪的樣子，在出現矛盾事相互指責或者尋死膩活的人。

但見阿姨痛苦，米莉又心生同情，也責怪男生的無情，忙安慰道：“阿姨，你不要多想。失戀嘛，都有一個失戀期的，會走出來的。”她想著說：“您應該多讓她走出去去，看看風景散散心，說不定就能遇到另外一個喜歡的人呢。”繼續說：“人家不都說，想要忘卻一段感情，最好的辦法就是開始另外一段感情。”

阿姨擦了擦眼淚，“唉，程醫生是給想過這個辦法。但是，嗳，”她搖頭嘆息了一聲。

受過情傷重創的人，內心都會有陰影。對多數人而言，這些陰影會被時間堆積在心底，終身相伴。一旦環境合適，它們就會從心底猛烈地迸發出來，無從擺脫。只有極少部分人，能徹底脫離。

只是愛情這東西，脫離了不好的影響是幸運；脫離了好的影響也不失為是一種遺憾，最糟糕的結果是發酵成了一場悲劇。

阿姨的女兒顯然是後者。她過濾了愛情給青春增添的美好，留下了無盡的悲痛折磨。沒有一個男人會喜歡一個控制欲達到限制了人身自由又極度敏感的女人。

米莉陪著阿姨回到病房時，程醫生剛把病人勸睡，正給她掖被子。

病人伸出被子外的手腕上有幾條痕跡。幾條已經結痂了，但有一條是清晰可見，顏色是血色，應該是最近幾日的留下的，總之都是割腕的遺跡。

米莉心中只覺得恐怖。這麽不愛惜自我生命的人，會讓人遠離的。是避而遠之可不是什麽敬而遠之。

膚色蒼白，是流血過多的初相。視線順著手臂上移，看見對方的臉，米莉心中一驚。她不就是和香帥吵鬧的女朋友麽？

程凱輕聲地跟阿姨交代幾句，就向外走了。米莉稍稍遲疑，也尷尬地向阿姨笑笑算作離開的招呼。

米莉坐在副駕駛位上，滿心的疑惑。香帥是害女人精神失常的人麽？如果是，真是人渣。如果不是，就更是個人渣，欺騙一個受了傷的女人？不過那日看他的緊張模樣，也不像。思緒混亂，關系也亂……

“病人叫什麽名字？”

“你說她？”程凱簡單地說：“洪敏。獨生女，家境殷實。”

“她，那個，”米莉想了想，“就是大學的男朋友，你有沒有找他了解過資料？”

“通過電話。”程凱說，“他根本都不會出來見面，對洪敏是恐懼的不行。”

“哦，那，他做什麽工作的？”

“做電力工程的。”

電力工程，跟酒吧行業差得遠了。米莉又接著問，“洪敏就只有那麽一個男朋友麽？後來，有沒有其他的男朋友啊？”

程凱搖了搖頭，“她的狀態根本沒有一個男生敢靠近。”

也是。動不動就自殺，誰敢冒著一個殺人犯的風險去結交女友。奇怪了，香帥跟她到底是什麽關系？洪敏則這次自殺是不是香帥造成的？如果是，回想那天酒吧發生的場景，那自己豈不是也參與了進去？

“想什麽想這麽專註。”

“啊？”米莉被程凱的一句話叫回到了現實中，“沒有啊。嗳，”她看了看窗外，覺得路線不太對，“你是要回診所的哦？”

“先不回。我先去見個朋友。”

“哦，”想到奶奶給自己打電話，讓自己在早點回去，米莉就開口說：“那，要不，你在那邊給我放下來。”她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第一個地鐵口。“你去見朋友，我就不打擾了。我回家去。”

“行。”

米莉從車上下來，揮手與程凱作別，之後就走到路對面，做地鐵回家去了。

如果程凱在多說一句，他和朋友約了在養老院見，那米莉肯定會跟過去的。十多分鐘後，程凱在市北區的養老院門口停下了車。他得去跟朋友好好談談洪敏的事，洪敏目前病癥的最好的治療藥引就是他這位朋友。

奶奶在電話裏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讓米莉很好奇。有什麽話不能電話裏說。

“奶奶？“一回到家，米莉就問她怎麽了。

奶奶端著剛做好的土豆餅從廚房走出來，“吃土豆，”

“又吃土豆啊，”

“怎麽，不吃啊，”

米莉跟著奶奶走到餐桌前坐下，“沒有啊。你特意打電話給我，我還以為有什麽重要事呢。”見奶奶沒拿筷子，她就起身去廚房拿筷子。

“吃東西不重要！那還有事情重要。”

米莉拿著筷子走回來，坐在奶奶身邊，“對對，吃東西最重要。”

“這個得趁熱吃。”

米莉夾起一塊土豆餅就往嘴巴裏送，“嗯嗯。”

奶奶看著米莉，就土豆說到陳友諒。從兩人出生，說到讀小學，讀初中，再到兩人分離。意思就是陳友諒是個孩子。米莉也不是第一次聽了，就嗯呀呀地應著。

“以前你爺爺和他爺爺玩笑地定過娃娃親。”奶奶說，“看來，也就是玩笑了。”

米莉笑了笑，“這也是娃娃親啊。”她頓了頓，接著說：“只不過關系不是夫妻，是義結金蘭的兄妹。”

奶奶是知道米莉對陳友諒是沒有半點男女之間的喜歡之情。既然孩子不同意，也不能強求。

“你楊爺爺今天給我介紹了一個人，是他們建築公司的，跟你年紀差不多，很有潛力，人長得也不錯。”奶奶又補充了句，“現在呢，就是沒房沒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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