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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夜半簫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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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魂總部,林陌右手持蕭,披一身鵝黃長袍,慵懶地倚在瀟湘亭欄邊。

閑庭觀雪,已有半日,時而大雪紛飛,時而小雪靡靡,寒風呼嘯而過,吹皺池水,吹落白梅,雖有些冷,但也樂得其所,林陌素來愛雪,只覺得它白若梨花,雅如寒梅,是冬日裏最美的一道風景。

簫聲起,一曲《白雪》響徹天地,若清風拂面,若雲動九霄,輕柔婉轉,悠遠綿長,這曲《白雪》是她母親所作,母親早逝,如今能吹出《白雪》的也只有她一人。

身後的腳步聲將她的簫音擾亂,玉簫離唇,她回頭,卻看見立於雪中的夕顏,她笑,“走的時候還是兩個人,怎麽現在卻是你一人回來了?”

夕顏垂眸,輕盈的睫毛上也沾上一粒雪花,“我與他,不是能走在一起的人!”

林陌聽出了話中的深意,好看的眉也凝在了一起,“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

夕顏搖了搖頭,那皇家隱事豈能亂說,只得轉移話題,“無事,不知阿陌方才吹的是何曲?”

“家母遺作《白雪》!”

夕顏笑了笑,“難怪,我說此曲怎麽一改你哀怨憂愁的風格,變得明朗輕悠了!”

玉簫“啪”的一聲敲在了夕顏的頭上,林陌幽怨地看著她,“我很哀怨憂愁嗎?”

夕顏不可置否的點了點頭,“非常!”

淒冷的風送來一朵小小的白花,夕顏伸手,那花便落在了她白皙的手上,那是一朵被寒風吹落的白梅,潔白清雅,甚至還泛著沁人的香,夕顏展顏一笑,便將花插在了林陌的發間,絕美的容顏配上這朵落梅,更顯嬌美,夕顏道,“我送了你花,你自然也得回禮!”

林陌翻了翻白眼,“你要什麽回禮?”

夕顏擡頭看著泛白的天空,眼神忽然變得空洞而無力,“這雪白得不似人間之物,若是人心就如雪一樣純白該有多好,再為吹一曲《白雪》吧!”

語畢,簫聲再起,隨漫天白雪飄落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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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雪卻未停,賞了一天的雪,林陌只覺甚是疲倦,一躺下便入了夢。

只是睡到半夜,屋外綿長的簫聲卻將她從夢中驚醒,那是今日她所吹的《白雪》,她說過除了她與母親,世上再無人能吹出此曲,那吹簫的又是何人?壓抑不住她心中的疑惑,她起身披上外袍便出了門。

娥眉緊鎖,那簫聲似是在夜魂外的樹林裏,林陌深吸一口氣,縱身運起輕功,追隨簫聲而去,可她並沒有發現,那清香襲人的梅林中有一位謫仙一樣的公子凝視著她遠去。

出了夜魂,那簫聲又真切了幾分,林陌踏著白雪,往密林深處尋覓,冬天的夜晚自是冰寒徹骨,可林陌的思想全然被這簫聲吸引,越往裏走,離簫聲源處便越近,果真,走到樹林中央時,她看見一名背對著她的青衣身影。

“你是何人?”帶著幾分緊張,林陌厲聲問道,“為何會吹此曲?”

簫聲止,青衣人回頭,對她淡淡一笑,“你來了!”

阿陌一驚,高呼道,“是你!”這人正是月前拿著父親的玉佩來找她的中年男子。

青衣人依舊淡笑,“在下讓林姑娘很吃驚嗎?”

林陌皺眉,又道,“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怎麽會吹這首曲子?”

那人笑道,“紅萼做的曲子,我自然會!”

林陌再一次被震驚,紅萼可是她母親的閨名,轉念又想,這人既然與父親有交情,知道母親的閨名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於是道,“煩勞先生帶我去見父親!”

青衣人點頭,“這也是我引你出來的目的!不過……”青衣人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躲在樹上的朋友就不能同行了!”說罷右手一揮,只聽見“哎喲”一聲,一個人影便從樹下跌了下來。

那人四肢撲地,呈蛤蟆狀,臉全埋在雪地裏,看上去甚是狼狽。

“清,清寒,你怎麽來了?”林陌指著爬在雪地裏的人說道。

沒錯,此人正是清寒,他也是被這簫音驚醒,要知道,再動聽的音律到了夜間都是擾人清夢的噪音,他以為是林陌三更半夜的在發神經,推門尋著簫音想要大罵,豈料卻在梅林中看見了準備離開的林陌,於是運著輕功一路跟來,便跟到了此處。

“你認識他?”見林陌與這個躲躲藏藏的小子認識,青衣人瞬間收回了殺意。

林陌上前扶起清寒,道,“先生,他是我門中的朋友!”

清寒起身吐了兩口雪,滿是戒備的看了看眼前的青衣人,清寒的輕功是白華仙人親傳,可以說是獨步天下,能無聲無息穿梭於人群之中,不留半點痕跡,而這個中年人卻只在短短一瞬間便發現了藏在暗處的他,可見此人功力之高,

清寒將林陌拉至一旁,低喃道,“阿陌,你糊塗了,這人深藏不露,你怎能隨便同他走?”

阿陌搖頭,“這位先生有我父親貼身玉佩,又會吹奏我母親生前遺作,定是與我父母是舊識,不會有假!”

雖然他們是在低語,但以青衣人的功力又怎會聽不見,不禁失笑道,“這位公子多心了,在下姓方名遙,絕對不是壞人!”

清寒因被人聽見談話,略微有些尷尬,心中直道,這人功夫這麽高,在他面前說悄悄話豈不是找死嗎?於是清了清嗓子,對方遙拱了拱手,道,“在下清寒!”

方遙點頭,只說了三個字,“我知道!”

清寒尷尬得手足無措,因為方才他跌倒在地時,林陌已喚了他的名字,只得繼續幹笑道,“幸會,幸會!”

林陌看了看清寒,道,“清寒,你先回去吧,我明日便回來。”

清寒撓了撓頭,應是不想走,哀求了一聲,“阿陌!”

“你走吧!”林陌推了他一下。

清寒無奈,只得嘆息一聲,蹬腿準備離去,豈料,他卻聽到了一聲,“且慢!”接著,腿上一痛,似是被暗器擲中,他再次摔在了地上。

“哎喲!”清寒痛苦的叫了一聲。

“冒犯公子了!”方遙走到他跟前,拱手道。

清寒惡狠狠地看著他,自他練成輕功後,白華都不能讓他隨意摔跤,可這家夥居然讓他一晚上摔了兩次跤,可恨啊,可他還是站起身來,咧嘴笑道,“先生還有何吩咐?”

方遙繼續道,“我聞見公子身上有股藥味兒,敢問公子可是大夫?”

他身上有藥味兒嗎?他怎麽不知道,何況他已經很久沒碰藥材了,這人是怎麽聞出來了的,清寒奇怪的看了方遙一眼,還是答道,“在師父那兒學了些皮毛!”

“敢問公子師承何處?”

“華秋水!”清寒老老實實的說道,心裏卻在想叫師父名諱是不是有些不敬啊,雖然他一直都叫白華老妖婆。

方遙先是一楞,隨後驚嘆道,“想不到公子竟是醫仙後人,如此甚好!公子隨我一同去吧,在下不才,林兄的病恐怕要煩惱公子了!”

這意思是要他同阿陌一起去,剛才對方遙的怨恨也煙消雲散,忙拍手道,“那還不快走!”說著拉著林陌的手就向前走,可卻被林陌掙開,清寒咧嘴一笑,伸手又要去拉,不料,剛一伸手,手臂就被林陌狠狠地揪了一下,疼得清寒哇哇大叫。

這一幕方遙看在眼裏,卻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是個有趣的年輕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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