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風也變得異常刺骨，林陌仍穿著一襲黃衫倚在涼亭間，只是一眼，便能看清她臉上的愁容，她在擔心，擔心她那七年未曾見面的父親，那天那中年人欲言又止的表情已讓她猜到父親現今的處境，無論他做了什麽，他都是她的父親啊，她想見見他，可是，已經過了半月了，那中年男子卻再沒來拜訪過。

手中的玉佩快被她捏碎，這玉佩是父親的隨身物品，她記得父親說過，這玉佩是林家家傳之物，等到了她和風逸然成親的時候，便將玉佩送給她。

前面運著輕功狂奔而來的人將林陌的清凈擾亂，清寒瘋了一般奔到她面前，氣喘籲籲的說道，“老妖婆來了！”

什麽？

林陌顯然沒懂清寒的意思，她正想開口追問，可就在這時，一個人如鬼魅一般的出現，死死抓住了清寒的衣領，大喝道，“臭小子，還敢跑！”

那是一個滿頭白發的女子，穿著一身出塵的白衣，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清雅的氣息，林陌只看了她一眼，便有一種感覺，這個女子不該出現在人間，她就像是天上飛下來的神仙。

“師父，我錯了！我再也敢了！”清寒顯然很怕這白發女子。

清寒喚她師父，難道這女子是清寒的師父，但看這女子年紀應與清寒相仿，怎麽會是師父呢？林陌有些摸不著頭腦，便出聲喚了一聲，“姑娘！”

清寒立刻變了臉色，“她不是姑娘，她是老妖婆！”

白發女子伸腿給了清寒重重一踢，清寒立刻哇哇大叫起來，“我說過了，不準叫我老妖婆！”說著又笑瞇瞇的看著林陌，“小姑娘，我喜歡你我叫我姑娘！”

清寒哼了一聲，“這麽老了還想當姑娘，阿陌，這老妖婆七十多歲了，你可別上她的當！”

白發女子將清寒拉近，吼道，“臭小子，不許暴露我的年齡！”

林陌被這對師徒逗得笑出了聲，“那前輩，你先放開清寒吧！”

白華松了手，死瞪著清寒，“我是看著這小姑娘的面子才放了你的！”

清寒理了理自己衣飾，對白華冷哼一聲。

林陌抿嘴輕笑，“前輩好風姿，難怪能教出清寒這樣的徒弟！”

“那是我這個師父有本事！”

“那是我這個徒弟自學的！”

兩人幾乎是異口同聲，林陌再次被他們逗笑，心中的煩惱也煙消雲散了。

清寒斜眼看了一眼白華，“老妖婆，怎麽想起下山了，你不是說你永不下山嗎？”

白華樂呵呵的看湊近清寒，“乖徒兒，那是師父想你了，你不在，為師好生寂寞啊！”

清寒只覺全身一陣惡寒，忙向後退了三尺，“你還是快點回去吧，你不在，小黑會寂寞的！”

白華自豪的說道，“你師弟很自立，一年不回去，它也能活得好好的”

清寒幾乎要被白華氣炸了，“別再說那畜生是我師弟！”

白華依舊笑瞇瞇的，“沒良心的小子，師弟都不認，信不信我捉你回山？”

清寒閃到林陌身後，道，“阿陌，待會兒這老妖婆動手，你可要幫我！”

林陌笑了笑，對白華行了一禮，“聽你們剛才的談話，前輩應是不輕易出山之人，為何想起下山了，是不是有什麽事？”

白華瞬間收起了剛才的玩世不恭，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我想來找人！”

清寒在後面嘰嘰咕咕的說道，“老頑固開竅了！”

林陌並不理會清寒，繼續問道，“不知前輩要找何人？”

白華嘆了口氣，吐了那個五十年也沒再說過的名字，“公子無雙！”

“前輩放心，夜魂門人遍布天下，有最嚴密的搜素組織，定能幫你找到！”

白華也對林陌施了一禮，“那如此，便多謝姑娘了！”

林陌忙回禮，“前輩不必客氣，你是清寒師父，我自當竭盡所能幫你！”

清寒從林陌身後走出，淡淡對白華說道，“怎麽想通了？”

風吹起白華雪一樣的發絲，她擡起頭，遙遙望天，“我只是覺得我活不了多久了！想在死之前再見他一面。”

清寒渾身一陣，不可置信的看著白華，竟喚了一聲，“師父！”

白華嫣然一笑，“你不必緊張，人總會死的，何況我已經不小了！”

清寒微微閉眼，“可師父醫術冠絕天下，又怎會……短命？”

白華輕笑一聲，“你當我這張不老容顏是天生的？要得到了什麽就得付出什麽？這張臉是我折了二十年壽命換的。”

清寒知道白華並非在開玩笑，眼裏竟有了人們從未看到過的哀傷。

白華慈愛的看著他，對他微微一笑，“臭小子到時候記得回山裏為我收屍，我要是露宿荒野，做鬼都不放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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