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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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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遇見, 她讓對方在河水邊反覆去世,結下一段孽緣;

再次相見,她欣然接受對方的幫助,月下閑談交心結為好友;

此後, 她幫著不知為何總是對立的二人調和矛盾, 任勞任怨挽救對方皮到令人發指的行為造成的惡劣後果, 將他從中也的刀口拉回來;

可即便如此, 她和太宰治之間的關系也只是純潔真摯的朋友啊!

太宰君是個很好的男人, 但他們不合適,非要選她最多選擇中也那樣的。

天地良心, 她可從來沒有對自己的小夥伴有過一絲一毫的不軌之心。

就算是森醫生莫名其妙總是想要把他們倆湊在一起,但無論是太宰君還是她都不曾當真, 現在這是鬧哪樣?!

說起森先生, 阿比記得大約是中也十五歲那年對方登上首領的寶座, 看遠處太宰治和中也的身高相貌,時間線頂多過了三五年,這點時間他就退休了嗎?

既然太宰才是眾人交口稱譽的年輕有為、手段了得的港口黑手黨現任首領, 那一開始的預感果然成真了——

她的先代養父才是可憐的森醫生, 而且都成先代了, 對方莫不是已經去世, 臨死前托孤了?!

那她的好朋友愛麗絲呢,總不至於和對方一起消失了吧?

乍一下接收到太宰治包含愛意的媚眼,阿比毫無心動體驗,甚至在偷摸把與來訪賓客杯盞交錯、談吐有度的太宰首領和印象裏的太宰君比對後更加汗毛倒豎、毛骨悚然。

如果不是想要盡快找到脫離門後世界的方法,此刻她絕對已經踩著逆卡巴拉樹的根莖馬力全開逃之夭夭,連汙濁狀態的中原中也都拉不住的那種。

恕她冒昧,阿比沒辦法想象渾身散發黑氣、一天到晚以氣死森醫生和中也為畢生追求的那個太宰治會有喜愛一個人到無法自拔的地步。

更不敢置信的是, 緋聞女主竟是自己……

她何德何能,這夢做的太不合理。

把離奇的事態發展定義為幻境一類,阿比深深唾棄了洋館主人的惡趣味,她不能在此停留太久,早點找到出路才能去救其他人。

思及此,記憶忽地出現斷層,腦海深處似是被人用橡皮擦強行擦去部分,其他人是誰來著,她不是只有中也嗎?

阿比頭痛欲裂,恍惚間她與神色冷淡的帽子青年對視一眼,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留下來吧,中也不就在這裏嗎?”

對方只是淡淡看了阿比一眼,徑直走到側身對著她的首領身邊,把她臉色有些許蒼白的情況報告給對方,下一秒,太宰治便推脫開酒局,快步向她走來。

不是,這並不是她的中也,中也絕不可能這樣冷漠地對待她,更不可能在她不舒服時讓其他人去探望她。

阿比晃了晃頭,拼命把那來歷不明的聲音排出自己的大腦,看來動作要再快一些了,在這裏待得越久,她的意志和記憶會不知不覺受到篡改,最終完全融入門中。

一只微涼的手捂住她的額頭,醇厚綿長的男性嗓音在她的上方響起。

“怎麽了,阿比,身體不舒服嗎?”

嘶,原來溫柔款的太宰君是這樣的嗎?

剛剛結束和門後世界的意識鬥爭的阿比冷不丁聽到太宰治堪稱噩夢的溫柔語氣,一個腳底打滑,膝蓋一軟就要朝地面倒去。

面前的太宰治見狀有些啞然,忙向前伸手試圖摟住阿比的腰肢,阻止她的摔倒。

阿比一驚,眼疾手快一手抓緊對方的胳膊,另一只手在空氣中劃拉了幾下,借力硬生生憑借自身的力量又直起身子來。

少女的眼睛如往日般明媚閃亮,她端著無可挑剔的笑容說道:“謝謝你的幫助,太宰君。”

扶了個寂寞的太宰治神情覆雜的攥了攥自己空蕩蕩的手,木木的回道:“……不客氣。”

“但是,阿比不是一直都叫我阿治的嗎?叫太宰君感覺好意外呢~”

不知怎麽的,這股有些欠揍的語氣以及句尾具象化的波浪音反而讓阿比安心了不少,甚至有點微妙的親近感。

但是被其他人抱是不可能的,死都不可能,除非他是中也。

為此,她順口扯謊道:“嗯,因為這麽多人面前,怪羞恥的。”

黑發的俊美青年卷了卷自己的發絲,一雙深不見底的鳶眸略過她故作平靜的面頰,直把她看得快炸毛後,方才慢悠悠地說道:“原來如此。”

不等阿比松了一口氣,他的下一句話直接令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還以為阿比完全忘記我們之間的感情了呢。”

時間一秒定格,周圍的人來人往與這一邊的空氣隔離開來,宴會的喧鬧仿佛離他們越發遙遠,藍裙的異國少女擡起頭,她的面容正撞入眼前的青年略帶探究的瞳孔之中。

早前在橫濱擂缽街的診所裏,她曾聽森醫生談起過太宰君,對於這個學生的聰明才智對方評價頗高,但說起太宰治過於扭曲的性格他便嘆息不已。

“想要在太宰君面前說謊幾乎是不可能的哦。”

伏案工作的醫生見她依舊有些不解的模樣,以更簡約的方法概括道。

這是不是意味著她在張口的一瞬間就已經被太宰識破了偽裝呢?

這也不是什麽不能接受的,畢竟她與這個世界裏的自己經歷不同,和另一個自己深交的多半會發現吧。

心一橫,她閉上眼決定裝傻到最後,吞吞吐吐道:“沒、沒有吧。”

心跳如鼓,對手強如太宰治,還是擁有閱歷更為成熟的太宰首領,阿比已經做好對方一眼戳破她的低劣偽裝的準備,誰料幾秒過後依然毫無動靜,她睜開眼疑惑地看向他。

迷霧籠罩的雙眼看不真切,那張俊秀的面龐仿佛被白霧蒙上一層依稀可辨的薄紗,周圍的空氣可見的冷凝,他們的關系似乎眨眼之間又倒退回了初見時的疏離。

完了,看來只能試試看武力突破門內世界了。

正當她這麽想並計劃著付出實際行動時,紅色的圍巾忽然落在她的頸間,附著一絲暖意。

太宰治饒有興致地把紅圍巾在阿比的脖子上繞了幾圈後,俯身湊近她的耳畔,壓低聲音輕笑道:“開玩笑的~”

離得太近,對方說話時的吐息灼熱的烙在阿比的耳朵上,激起一股戰栗感,她本能想要後退,卻被對方搶先攬住肩膀,半強迫地面向大眾。

“今天非常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我和阿比的訂婚宴,希望大家能夠玩得盡興。”

……

被半摟著,阿比只得邊聽身側的太宰發表客套話,一邊以假笑應付眾人投來的或祝福或嫉妒的眼神。

本以為堅持到結束就能讓這場滑稽的鬧劇落幕,沒想到在這之後還有要邀請跳舞的項目要完成。

踩著斷斷續續的舞步,阿比的目光卻總是習慣性尋求某個橘發少年的身影,追隨著對方的腳步,大廳裏演奏著動人而浪漫的樂曲,那份埋藏於心底的燥熱感愈發膨脹。

想要離開,想要擁抱屬於她的那個中也,這裏的中原中也是冒牌貨,冰涼的陌生感令她心生委屈、幾欲落淚。

該怎麽跑出去,從來時的禮服店?

不,不行,她早就嘗試了數遍,皆以失敗告終。

這個以橫濱這座城市為主舞臺的虛擬世界禁錮住了她的思維,模仿著現實裏的人和事物創造出一個顛倒的新世界,甚至企圖抹消她的自我存在達成最終目的,同化並吞噬她。

等等,橫濱?

身體隨著太宰的舞步旋轉騰挪,思緒飛速活躍的她猛地一驚,頓時醍醐灌頂、如夢初醒,劇痛在那一刻同時來襲,她咬牙忍住,思考不停。

既然是以她生活過的橫濱為藍本,那麽是否代表只要走出這座虛假的橫濱地界,她就能打破空間的束縛重新回到森林的那棟洋館呢?!

只是橫濱畢竟不是小城市,占地面積不算小,況且這裏的中原中也應該也配有中也的異能,重力操作下跑得不一定比她慢,再加上她的頭痛加劇……

需要選擇一條最佳的路徑最短時間內離開這裏才行。

一舞將畢,另一曲旋律伴隨眩暈和失重感占據她的大腦,恍惚間她的視線透過玻璃窗望向高聳的大樓外,那一片被清亮皎潔的月光暈染成銀白的海洋。

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真實情況,那月色飄忽不定,盡顯朦朧之感。

海,她從未將寬廣浩瀚的大海納入印象中的橫濱市。

下一刻,阿比驀然與“太宰治”拉遠距離,在對方不解且震驚的目光中一舉撕碎繁瑣臃腫的禮服下擺,露出一雙白凈纖細的小腿。

來不及多說些什麽,她慌不擇路地推開圍在周圍的賓客們,狠著心無視“中原中也”和“太宰治”的呼喊,招來暗藏於迷霧中的觸手。

“轟”的一聲巨響,十層樓高的宴會廳墻壁被阿比的觸手群砸出了一個大洞,冷風呼嘯而入,客人們的尖叫聲與慌亂的腳步聲交織在一起,活像是她站在門前所聽到門中的某種音調。

成敗在此一舉,鐵了心不再回頭的金發少女毫不猶豫從高樓跳下,觸手攀巖減速,半分鐘不到便穩穩墜落到平地上。

她以現有的外神之力可以到達的最快速度,咬牙拼命呈一條直線直奔大海而去,前方的一切遮擋物皆被堅韌強大的章魚觸手如推土機般鏟除幹凈。

出其不意跑出一小段路後,身後漸漸出現追兵的影子,重力使同樣從破損的洞口跳了下來,緊追她而來。

害怕自己分心心軟最後招致失敗,阿比毫不猶豫堵住自己的耳朵,避免受到幻境裏的角色的幹擾喪失心智。

好在宴會地點選擇在離海面不遠的地方,很快她的視野中就出現了緩緩流淌著的銀色海洋,當她踏上綿軟的沙灘上漫卷的潮水時,冰涼的海水與寒冷的晚風漸漸凍結了她的知覺。

仿佛是驗證她的猜想一般,走入海水的那一刻,她的觸手消失不見,身後的聲音越發飄渺,即使是堵住耳朵也無法阻止它滲入其中。

視線模糊起來,冷熱交加間,她不敢停下腳步,朝著海水的深處跑去,終於在水流沖刷到她的膝蓋位置時,一切的感知都泯滅了,一種靈魂被剝離的刺痛使她瞬間清醒過來。

視線拔高,她訝異地看著自己飄浮起來的透明軀體,無意間對上海中金發碧眼的女孩靈動的眸子,對方笑著向她點了點頭,隨後轉過身,一步步朝著焦急呼喚“阿比”並不顧阻攔沖進海裏的虛構“太宰”走去。

“再見,我。”

徹底昏迷過去前的最後一秒,阿比聽到了這句不知所謂的道別。

等到她再次睜開眼,沾滿灰塵的地板上某個正仰頭大睡的年輕咒術師映入眼簾,阿比心情覆雜地長嘆一聲,竟有一種時光飛逝的悵然之感。

她直起身子,正準備站起身第一時間尋找中也以此安心,卻發覺屋子的空氣中閃著淡淡的光點,而她和相原倒在門口,甚至都沒有來得及踏進館內一步。

想必是這裏面的粉末令他們產生了幻覺,得知並非真實存在的世界,阿比狠狠松了一口氣,她就說嘛,和太宰君訂婚這種事情怎麽可能發生呢?

突然,急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餵,阿比,聽得到嗎,你沒事吧?!”

剛剛從幻境裏走出來仍舊心有餘悸的阿比陡然聽到中也的聲音,莫名有些心虛,她悄悄看向四周,並沒有發現中也的影子。

“我沒事,中也,你在哪裏?”

聞言,少年的聲音帶上些許局促,他咬牙切齒道:“開門之後就又重新被關進你的寶具裏了,先放我出來。”

阿比一楞,心臟驟停,哆哆嗦嗦和對方求證:“那你不會一直都在我的體內吧?”

難不成她進入幻境之後,中也本尊就在她身體裏全程旁觀???

即便是寶具的星河擋住了他觀看現場直播,那聲音總能聽到啊!!!

想想看門後的太宰君都說了什麽羞恥度破表的話,她已經可以預想到返回橫濱後的中也會對無辜的太宰君做出什麽樣的舉動了……

一想到那副場景,她的心就如深冬沖過涼水澡一般拔涼拔涼的,恨不得當場去世。

她現在施展理智喪失大法,把中也關於幻境的記憶一並清空還來得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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