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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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西洋文化的引入，國人也開始穿起皮鞋西裝，用起化妝品來了。當然，這些只在大上海等地方得到了擁護和普及，在四平鎮，鄉人們還是喜歡麻布和綢緞。
看慣了大家穿長衫馬褂，今天阿冬的打扮讓小桃眼前一亮。
阿冬穿著一套灰色中山裝，下面還配了一雙罕見的黑色皮鞋。他本來就高，肩膀寬闊，脊梁挺直，被那筆挺的中山裝包裹住，顯得越發精神挺拔。
小桃驚呼一聲，跑過去繞著阿冬走了三圈，嘴裏嘖嘖有聲，“不錯啊阿冬，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你這衣服哪來的？”
這才是民國時期的帥哥啊，比韓光烈那紈絝子弟穿的西裝好看多了。
小桃激動得臉都紅了，“真好看！”
阿冬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他頭一次被小姑娘這麽幹脆的誇獎，只覺得耳根發熱，都不敢看小桃。他拘謹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低聲說，“前不久我和少爺出去收賬，在省城買的。”
難怪有一段時間沒看見這主仆倆，原來是去大世界瀟灑去了。
“省城上還有這東西啊！”小桃感慨地摸摸那布料，又撐撐那衣角，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誇。
小桃目不轉睛地打量那第一次見到的中山裝，完全忘記了吳媽還在前頭等她去廚房幫忙。
吳媽好笑地看著兩人，一個摸一個窘，忍不住笑了聲，“小桃，我先去廚房了，你和阿冬說完話就趕緊過來。”
“啊？沒事啊，我這就能去了。”
小桃說著便要小跑過去。阿冬見狀忙伸出手，灼熱的手掌扣住纖細的手腕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楞了楞。
小桃回過頭，眨眨眼，“嗯？阿冬，你還有話要說？”
阿冬飛快放開了手，垂下頭，臉頰紅得要滴血。
秋衣漸濃，傍晚時分只有一小塊太陽還斜斜地掛在西山那，天空幕布上染著動人的昏黃，整片大地便沾了光，在微暗的天色中，也透出些溫柔來。
吳媽偷笑兩聲，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阿冬雙拳緊握放在兩旁，間或擡頭看上小桃一眼，一對上小桃的眼睛，又緊張地垂下去。
小桃很是困惑，不禁擔心地問，“怎麽了阿冬，吞吞吐吐的，你遇上煩心事了？”
阿冬搖搖頭，“我、我聽吳媽說，前幾天是你的生日。”
提起這個她就無力，生日那天她被吳媽念了一天可以找婆家了。這慫恿未成年人早戀影響不好啊。
“嗯，怎麽了？”
“這個……這個……”阿冬每說一個字，臉就紅一分，他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遞到小桃面前，“這個，是我在鎮子上看到……買來送你的。”
小桃看了看阿冬，又看了看被他托住而顫抖著的手帕，然後才小心地接了過來。
手帕裏還包著什麽東西，小桃打開，顯現在晚霞中的，便是兩個小釵子。釵子不很華麗，但挺漂亮，釵頭只是一朵小小的粉色桃花，花蕊是金黃色的，隨著動作而輕微地顫動，很是可愛。
這東西放在未來很尋常，在這裏可是稀罕物件，她一個小丫鬟，就只有幾根紅繩綁辮子，現在終於有了頭飾。
小桃欣喜道，“這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嗯。”阿冬這才慢慢擡起頭來，烏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她，生怕她不滿意，“你、你喜歡嗎？”
“喜歡啊。”小桃把兩個釵子並成一個在頭上比劃了一下，“好看嗎？”
阿冬怔了怔，半晌才回過神來似的，溫柔地笑開了，“很好看。”
“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呢。”阿冬真是太細心了。小桃感慨著，來了這大半年，多虧了有仁厚的白家和溫柔的大叔大嬸們，她才能活得這麽滋潤。所以收到這份生日禮物，對她來說的感動是無法訴說的。
小桃小心地把釵子包好，放進口袋裏，對阿冬笑道，“謝謝你，阿冬。”
阿冬又臉紅了，連忙擺擺頭，“沒什麽，我、我就是在買八音盒的時候看到，覺得很適合你。”
“八音盒？”太大方了吧阿冬！小桃興奮道，“你還給我買了八音盒？”
“嗯？不、不是的。”阿冬誠實地說，“是給迎秋小姐買的。”
“……”
“她的生日禮物，準備今天送給她。”
小桃楞了一會，然後大笑起來，有些窘迫地快速說道，“啊，啊，對對，小姐生日嘛，十八歲生日呢！哈哈哈，看我自作多情的。我還要去廚房幫忙，就先走了。”
阿冬點頭，“嗯。”
“謝謝你的禮物啊。”
再次感謝後，小桃就低頭跑開，直到要拐彎了，她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宴客廳門口人來人往，阿冬彎腰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小禮包踏進廳內，在亮起的燈火照耀下，眼角眉梢都是笑。
小桃茫然地握緊了口袋裏的小花釵，一旁的玻璃窗上印著她模糊的臉。一張鵝蛋臉，大眼睛，小鼻頭，胸前垂著兩個麻花辮，花布衣裳襯得她有些土氣。
這是張還帶著稚氣的少女的臉，可愛是可愛，卻只會讓人把她當成個小孩。
小桃掐了掐自己多肉的臉頰，正對著窗子做鬼臉，不遠處就傳來李大叔的聲音，“小桃，你站那幹什麽呢？過來幫忙上菜啊！”
小桃趕緊小步跑過去，“來了來了，別催啊。”
宴客廳裏人聲鼎沸，廚房裏也忙得熱火朝天，為了趕上客人們吃東西的進度，王大廚滿頭大汗，指揮著小子們這鍋添些鹽，那鍋加點水的。
婢女們一個接一個地端起擺放好的菜色往外送，小桃一踏進廚房，差點和人撞個滿懷，她靈巧地往邊上一跳，看見吳媽便說，“吳媽，我該端哪個，送哪張桌子？”
“這這這，這雞湯快送上去，小桃你就和佩兒負責西北角那四張桌，看看哪張上頭沒有，就趕緊送上去。”
“好嘞。”小桃歡快地應了一聲，端上雞湯就走了出去。
來來回回送了好幾趟，每次進廳白老爺和長宏就換個桌子敬酒，等第六次進廳，小桃就看見白老爺站在戲臺子上拍了拍手。
賓客們配合地安靜下來，小桃知道，老爺這是要宣布白迎秋和曾子文的婚事了。
果然，白老爺摸了摸胡子，用中年人特用的渾厚嗓音對大家說，“各位，感謝大家今天來我白府為小女迎秋祝賀生日。今天一過，小女便是十八了。”
臺下有人起哄，“白老爺生了個好姑娘啊！”
“哈哈哈，不敢當不敢當。”白老爺大笑，“趁著今天這好日子，白某想要告訴大家另一件喜事。”
“喜事？”
“莫不是大少爺的婚事？”
白老爺擺擺手，“雖然長幼有序，可犬子口口聲聲說要找個情投意合的心上人，這一時半會是成不了了。”白老爺又笑道，“不過迎秋和子文自幼相識，我和曾大哥也早已約好，只要小女十八歲生日一過，就讓迎秋和子文定親。所以今天，就再麻煩大家一件事，給迎秋和子文的定親做個見證。”
“哦！原來是白小姐和曾公子！恭喜恭喜啊！”
“這叫什麽來著？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一時間廳裏道賀聲不絕於耳，大家的目光都笑吟吟地看向兩位主角，曾子文應聲站起，他一身長衫，斯文俊逸，是多少婦人心中完美的女婿，可惜已經名草有主。
曾子文舉起酒杯，“子文謝過各位。”
語罷，就仰脖幹掉了杯女兒紅。
白迎秋這時也在大家的起哄聲中站了起來，她靦腆地微笑著，臉頰一片紅暈，眼中閃爍著欲說還休的歡喜光芒，看得人心醉神迷。
“迎秋也謝過各位了。”少女細白的手指托著小酒杯，仰脖喝酒時，下顎和脖頸的弧度優美得驚人。
小桃都快看呆了，忽聽耳邊有人讚了一聲，“嗯，子文的小表妹這樣一看，還挺標致的。要不是子文搶先一步，我就要拿下了。”
有人呵斥，“光烈，別胡說！”
小桃雙目圓睜看向對方，手裏的一盤燉兔肉差點潑到他臉上去。
韓光烈怎麽還是看上了白迎秋？！
難道她就真的敵不過命運的大手了嗎？
作者有話要說：於是關於阿冬騷年的形象咱要說忠犬man騷年最有愛了（捂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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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慣了大家穿長衫馬褂，今天阿冬的打扮讓小桃眼前一亮。
阿冬穿著一套灰色中山裝，下面還配了一雙罕見的黑色皮鞋。他本來就高，肩膀寬闊，脊梁挺直，被那筆挺的中山裝包裹住，顯得越發精神挺拔。
小桃驚呼一聲，跑過去繞著阿冬走了三圈，嘴裏嘖嘖有聲，“不錯啊阿冬，一表人才，一表人才啊！你這衣服哪來的？”
這才是民國時期的帥哥啊，比韓光烈那紈絝子弟穿的西裝好看多了。
小桃激動得臉都紅了，“真好看！”
阿冬的臉色也沒好到哪去，他頭一次被小姑娘這麽幹脆的誇獎，只覺得耳根發熱，都不敢看小桃。他拘謹地站在原地，好半晌才低聲說，“前不久我和少爺出去收賬，在省城買的。”
難怪有一段時間沒看見這主仆倆，原來是去大世界瀟灑去了。
“省城上還有這東西啊！”小桃感慨地摸摸那布料，又撐撐那衣角，攢了一肚子的話要誇。
小桃目不轉睛地打量那第一次見到的中山裝，完全忘記了吳媽還在前頭等她去廚房幫忙。
吳媽好笑地看著兩人，一個摸一個窘，忍不住笑了聲，“小桃，我先去廚房了，你和阿冬說完話就趕緊過來。”
“啊？沒事啊，我這就能去了。”
小桃說著便要小跑過去。阿冬見狀忙伸出手，灼熱的手掌扣住纖細的手腕時，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楞了楞。
小桃回過頭，眨眨眼，“嗯？阿冬，你還有話要說？”
阿冬飛快放開了手，垂下頭，臉頰紅得要滴血。
秋衣漸濃，傍晚時分只有一小塊太陽還斜斜地掛在西山那，天空幕布上染著動人的昏黃，整片大地便沾了光，在微暗的天色中，也透出些溫柔來。
吳媽偷笑兩聲，輕手輕腳地離開了。
阿冬雙拳緊握放在兩旁，間或擡頭看上小桃一眼，一對上小桃的眼睛，又緊張地垂下去。
小桃很是困惑，不禁擔心地問，“怎麽了阿冬，吞吞吐吐的，你遇上煩心事了？”
阿冬搖搖頭，“我、我聽吳媽說，前幾天是你的生日。”
提起這個她就無力，生日那天她被吳媽念了一天可以找婆家了。這慫恿未成年人早戀影響不好啊。
“嗯，怎麽了？”
“這個……這個……”阿冬每說一個字，臉就紅一分，他顫抖著從口袋裏掏出一塊手帕，遞到小桃面前，“這個，是我在鎮子上看到……買來送你的。”
小桃看了看阿冬，又看了看被他托住而顫抖著的手帕，然後才小心地接了過來。
手帕裏還包著什麽東西，小桃打開，顯現在晚霞中的，便是兩個小釵子。釵子不很華麗，但挺漂亮，釵頭只是一朵小小的粉色桃花，花蕊是金黃色的，隨著動作而輕微地顫動，很是可愛。
這東西放在未來很尋常，在這裏可是稀罕物件，她一個小丫鬟，就只有幾根紅繩綁辮子，現在終於有了頭飾。
小桃欣喜道，“這是送我的生日禮物？”
“嗯。”阿冬這才慢慢擡起頭來，烏黑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她，生怕她不滿意，“你、你喜歡嗎？”
“喜歡啊。”小桃把兩個釵子並成一個在頭上比劃了一下，“好看嗎？”
阿冬怔了怔，半晌才回過神來似的，溫柔地笑開了，“很好看。”
“這還是我第一次收到禮物呢。”阿冬真是太細心了。小桃感慨著，來了這大半年，多虧了有仁厚的白家和溫柔的大叔大嬸們，她才能活得這麽滋潤。所以收到這份生日禮物，對她來說的感動是無法訴說的。
小桃小心地把釵子包好，放進口袋裏，對阿冬笑道，“謝謝你，阿冬。”
阿冬又臉紅了，連忙擺擺頭，“沒什麽，我、我就是在買八音盒的時候看到，覺得很適合你。”
“八音盒？”太大方了吧阿冬！小桃興奮道，“你還給我買了八音盒？”
“嗯？不、不是的。”阿冬誠實地說，“是給迎秋小姐買的。”
“……”
“她的生日禮物，準備今天送給她。”
小桃楞了一會，然後大笑起來，有些窘迫地快速說道，“啊，啊，對對，小姐生日嘛，十八歲生日呢！哈哈哈，看我自作多情的。我還要去廚房幫忙，就先走了。”
阿冬點頭，“嗯。”
“謝謝你的禮物啊。”
再次感謝後，小桃就低頭跑開，直到要拐彎了，她才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燈火輝煌的宴客廳門口人來人往，阿冬彎腰拿起了放在地上的小禮包踏進廳內，在亮起的燈火照耀下，眼角眉梢都是笑。
小桃茫然地握緊了口袋裏的小花釵，一旁的玻璃窗上印著她模糊的臉。一張鵝蛋臉，大眼睛，小鼻頭，胸前垂著兩個麻花辮，花布衣裳襯得她有些土氣。
這是張還帶著稚氣的少女的臉，可愛是可愛，卻只會讓人把她當成個小孩。
小桃掐了掐自己多肉的臉頰，正對著窗子做鬼臉，不遠處就傳來李大叔的聲音，“小桃，你站那幹什麽呢？過來幫忙上菜啊！”
小桃趕緊小步跑過去，“來了來了，別催啊。”
宴客廳裏人聲鼎沸，廚房裏也忙得熱火朝天，為了趕上客人們吃東西的進度，王大廚滿頭大汗，指揮著小子們這鍋添些鹽，那鍋加點水的。
婢女們一個接一個地端起擺放好的菜色往外送，小桃一踏進廚房，差點和人撞個滿懷，她靈巧地往邊上一跳，看見吳媽便說，“吳媽，我該端哪個，送哪張桌子？”
“這這這，這雞湯快送上去，小桃你就和佩兒負責西北角那四張桌，看看哪張上頭沒有，就趕緊送上去。”
“好嘞。”小桃歡快地應了一聲，端上雞湯就走了出去。
來來回回送了好幾趟，每次進廳白老爺和長宏就換個桌子敬酒，等第六次進廳，小桃就看見白老爺站在戲臺子上拍了拍手。
賓客們配合地安靜下來，小桃知道，老爺這是要宣布白迎秋和曾子文的婚事了。
果然，白老爺摸了摸胡子，用中年人特用的渾厚嗓音對大家說，“各位，感謝大家今天來我白府為小女迎秋祝賀生日。今天一過，小女便是十八了。”
臺下有人起哄，“白老爺生了個好姑娘啊！”
“哈哈哈，不敢當不敢當。”白老爺大笑，“趁著今天這好日子，白某想要告訴大家另一件喜事。”
“喜事？”
“莫不是大少爺的婚事？”
白老爺擺擺手，“雖然長幼有序，可犬子口口聲聲說要找個情投意合的心上人，這一時半會是成不了了。”白老爺又笑道，“不過迎秋和子文自幼相識，我和曾大哥也早已約好，只要小女十八歲生日一過，就讓迎秋和子文定親。所以今天，就再麻煩大家一件事，給迎秋和子文的定親做個見證。”
“哦！原來是白小姐和曾公子！恭喜恭喜啊！”
“這叫什麽來著？郎才女貌，郎才女貌！”
一時間廳裏道賀聲不絕於耳，大家的目光都笑吟吟地看向兩位主角，曾子文應聲站起，他一身長衫，斯文俊逸，是多少婦人心中完美的女婿，可惜已經名草有主。
曾子文舉起酒杯，“子文謝過各位。”
語罷，就仰脖幹掉了杯女兒紅。
白迎秋這時也在大家的起哄聲中站了起來，她靦腆地微笑著，臉頰一片紅暈，眼中閃爍著欲說還休的歡喜光芒，看得人心醉神迷。
“迎秋也謝過各位了。”少女細白的手指托著小酒杯，仰脖喝酒時，下顎和脖頸的弧度優美得驚人。
小桃都快看呆了，忽聽耳邊有人讚了一聲，“嗯，子文的小表妹這樣一看，還挺標致的。要不是子文搶先一步，我就要拿下了。”
有人呵斥，“光烈，別胡說！”
小桃雙目圓睜看向對方，手裏的一盤燉兔肉差點潑到他臉上去。
韓光烈怎麽還是看上了白迎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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