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跡部財團的這次企劃名為「玫瑰少年」。

公司剛剛決定增設娛樂條線，藝術展是作為試水的重點項目。

而跡部景吾，上半年正式接手財團，這次正是交成績單的最佳選擇，所以他才親自過問。

“展後有個答謝會，你作為壓軸。”白石走在她右邊，小聲交待。

奈奈之前看過項目資料，這是一個非常小眾的企劃方向，她原本以為以跡部財團的實力，會有一場受眾面更廣、聲勢更大的展。

玫瑰少年，主題是打破性別刻板印象。也算是校園暴力衍生出的一個分支。世人普遍認為，男孩子就該陽剛、強壯，不該留長發、化妝，衍生到職業，就是男性更適合做警|察、工程。個體就必須服從這種群體感知，一旦有相悖之處，就會有外力約束、阻擋，甚至是欺淩。

刻板印象在迎來周圍嘲笑的同時，也會讓其本身不斷自我否定，去要求自己迎合。外界和自身的拉扯，會讓個體在選擇上面臨邊界般的矛盾。

奈奈很喜歡這種自省式的策展方向。她在沒進跡部辦公室之前，就已經決定要加入這個企劃。

“即使沒有報酬？”這是坐在跡部身邊的一個藍發男子，架著眼鏡。剛剛他介紹自己是忍足侑士。

“我沒關系啊。”說完才偷偷看一眼小白。

這事到這基本就敲定下來了，奈奈看他們好像還有事要談，便自己下樓拐去了企劃部。

忍足好奇的看著白石，他們和學生時代還是有很大差別的，白石倒是變化不大，只是更沈穩了。“你沒跟她說？這可是炙手可熱的明星項目。跡部親自下場，資金人脈都不缺，圈裏多少人盯著這塊大肥肉。”

“她…”白石停頓了一秒才接上，“有點臭脾氣。報酬我會在結項後以跡部的私人名義給她包個紅包。”

“這麽寵啊？她都24了，這點資本主義的小事都不能當著面談？”忍足看好戲的促狹藏在平光鏡後。

跡部出聲阻止，“忍足。”

“不過確實長得挺可愛的。”他不為所動，半真半假的誇了一句。

奈奈走到五樓，走廊上換上了巨型海報。前期的宣傳工作已經有條不紊的開始了。

她站在海報前。

這是一幅震撼到悲傷的插畫。

占據1/3的綠色玫瑰作為臉。

清瘦的男生仰坐在一片黃沙上，蒼白的手指緊緊扣在沙子裏。

留白很少，元素也少，卻集合了巨大的壓抑。

文案小小的藏在右下角的角落裏，手寫的細瘦字體安安靜靜的——

他們殺了你

因為你是萬頃沙漠中的綠

奈奈低頭想看清插畫師的名字。

財前站在後面看了她好一會兒，這才出聲叫她。

“小光？你這麽在這？”

財前看她一臉懵，“你認真看企劃書了嗎？我是這次的作曲。”

樓裏空調很足，他只穿了一件黑色T恤，細碎的劉海軟軟的搭著，年輕又散漫。

“我要拉的那首曲子嗎？我拿的那份企劃書比較早了，作曲的名字還空著。”她說著才意識到他估計是來交初稿的，“是你就最好了，我還怕第一次合作到時候會尷尬的。”

其實他們也是第一次合作吧。財前撩了撩眼皮，“聽聽？”

“就等你這句話呢。”

奈奈走在他身後，高大的男孩子步子邁得很大，垂下的陰影都可以把她罩住。

她追上去，“小光你是不是拿到作曲新人獎了？”

“嗯，上個月。”他突然站住，“你聽過嗎？”

“那首《變形風暴》？說起來我只聽過前奏，感覺跟之前的風格有點差異。”她憑著記憶才斷斷續續的把調子哼出來。

財前看著她的睫毛，可能因為很認真的回想，好半天都沒有眨一下。明明是很平常的歌名，被她念出來，莫名的讓他耳朵發熱。

“怎麽樣？”

“嗯？”她慢半拍的擡頭看他。可能因為視角的關系，她仰頭的樣子像個萌萌的小動物在…邀寵。

財前下意識的往後拉開距離。“我是說，你覺得那首曲子怎麽樣。”

奈奈多多少少知道他的脾氣，不敢隨意就給出評價。“馬上你彈給我聽啊，走了走了。”她去推他，財前就順著力道往前走了幾步。

八樓有一個臨時錄音棚，地方不大，但基本的東西都能找到。

“沒人嗎？”奈奈探頭進去。

他推開門，“這兩天都是我在用，剛剛已經把曲譜交了。”他早就知道這次選的演奏是她了，沒想到他們這麽晚才來簽合同。

“這麽快？是定稿嗎？”

“沒問題的話基本上就是定稿了，初步構想前面已經談妥了，就算改也是小修。”

奈奈立馬捧場的鼓掌。

棚裏的燈被打開，他剛好看見她像個鼓掌機器人似的。剛想吐槽，默了一瞬還是沒開口。

財前把監聽耳機遞給她，“先聽這次企劃的曲子，不是很長，你先熟悉下。”

奈奈撐著下巴看他調試，銀色的耳釘跟他一樣閃爍著碎光。她悠悠感嘆道，“財前老師，你真的成熟不少啊，這就叫紅氣養人嗎？”說他一句紅真的不為過，沒拿到新人賞之前，他就是他們公司的力推，在ins上的野生粉絲也多的驚人，雖然她覺得多半是被顏拉進坑的。

可能比較晚熟吧，幾年前個子才一米七多，這會已經直逼一米九了。也看不到稚氣的影子了，幹凈利落的下頜線，清爽少年的感覺一下子就來了。

財前頓在那，只聽到了成熟的那句評價，都沒註意到她後面的調侃。

“奈奈。”

他已經很久沒好好叫她的名字了，乍一聽連奈奈自己都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和部長現在是戀愛關系嗎？”他好像有些急的想確認，手肘壓在琴鍵上發出好大一聲動靜。

奈奈奇怪的看著他，“我跟小白？你在說什麽胡話。”

他像是松了一口氣，又像重新緊張起來。

財前擋住她看過來的視線，從她手裏拿過耳機，稍稍用力往她耳朵上壓。

電子琴的音響了起來。

曲子不如奈奈想的那種悲傷，反而充滿了韌勁，有一種自我生長的生機。中後段是束縛和自我的交纏，大膽而淩厲。

和之前他獲獎的那首《風暴》不同，那首節奏感強是酣暢淋漓的抒發，這首則是“對話”，是力量的灌輸。

奈奈怔怔的看他，手指瘦削骨節分明。“財前老師，你是真的好厲害。”

以為她又在笑話她，財前推了推她的腦門，“認真點。”

她笑嘻嘻地晃回來，咯咯咯的笑個不停。

他看著她笑，眼裏也浮起笑意。

笨死了。

監聽耳機罩在耳朵上，她聽不大清外面的聲音，心情卻難得的松快。

她很喜歡這次企劃，也喜歡小光作的這首曲。

她坐著，他從上往下看她，見她全副心神都在他的曲譜上，心裏升起隱秘的滿足感。

“有大提琴嗎？我現在就想拉拉看。”她興奮的回頭，躍躍欲試跳在指尖。

“這裏沒有，隔壁街有我熟悉的琴行。”

“走！”她拽住他的衣服就往外跑。

財前四平八穩的臉上出現了裂痕，“等我套個外套——”

琴行不遠，但她不像財前他們經常運動，跑過來就順不上氣了。

正巧店主出來扔垃圾，揮了手打招呼，“財前？進來吧。”

“大提琴在最裏面那間，你們直接進去好了。”知道他們的來意，他指指左邊，又歪下身子看電視了。

“快快譜子給我。”奈奈坐在椅子上，琴弓點了點他的衣服下擺。

財前好笑的應聲，幫她架好譜臺。

生疏的調子一開始還連不成，好賴她記性不錯，慢慢就上手了。可能是因為知道合作的是大提琴手，這首曲子用大提琴演奏出來的效果格外驚艷。

“財前老師，我好喜歡。”

他半天沒答，奈奈推推他，“你聽見沒啊？”

“聽見了。”聽見了自己如鼓的心跳聲。

明明清楚她說的是這首曲子，還是不可抑制的晃了神。

“你要是拿這首去投，今年還能得個獎。”

“用我用慣了的琴，效果應該會更好。”

“名字就是《玫瑰少年》嗎？嗯…好像也挺好的。”別的名字好像都差了那麽點意思。

奈奈一個人喋喋不休，她松松抱住那把琴，難掩興奮。

她的手機一直在震，財前看到了來電顯示。

響第二遍她才聽到，“是誰？”

“……部長。”

完了，把小白忘在那了。

“你不在五樓跑去哪了？”白石問了企劃部，沒有人說看到她。

奈奈自知理虧，“我和小光在琴行。”

“財前？”

“嗯。”

財前插著口袋，看她小心翼翼的答話，像是認真回答老師問題的小學生。

白石把她接走，他們還要去樂團。

他走回琴房，學著她坐下來。大提琴在他手下不大聽話，琴弦稀稀落落的發出幾個怪異的聲響。

戴帽子的老板推開門，笑瞇瞇的開口，“別扭的小夥子，剛剛那位就是你的靈感繆斯嗎？”

財前無言的擡起頭，表情一言難盡，“才不是。”

“不是？”老板想起剛剛女孩子禮貌的道謝，“那也是個聰明的孩子。”

“她聰明？她那是鬼心眼多。”

老板定定瞧他，心裏嗤了一聲。

傲嬌沒糖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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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玫瑰少年：來源於臺灣真實的校園霸淩事件

我仔細想了下現在出場的男性角色（跟cp無關），日本不是冠夫姓嗎，發現我們奈奈的名字竟然跟白石最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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