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荼靡是獎學金拿到手軟的高二資優生，同學口中的受氣包，家長老師口中的學霸。但有兩門課讓荼靡毛骨悚然，一門是體育，另一門是數學。很多人說數學不好的科學肯定也不好，但荼靡卻恰恰相反，如果她科學是滿分，那數學就是零蛋。

世界上最難過的事，應該就是在最爛的一門課上遇到一個對自己最好的老師，因為你不想讓他失望，但你確實學不會。這感覺，很無助。

又一次的數學課，或者應該說是天書課。每次荼靡上數學課都跟聽天書似的，明明很認真在聽了，可還是聽不懂。上完四十五分鐘的課，荼靡都不知道這四十五分鐘內發生了什麽。

“荼靡，如果有沒聽懂的可以來辦公室問我哦，不要客氣。”數學老師張老師抱著教材，走到荼靡桌前說。

“謝謝老師。”荼靡內心是慚愧的。

課間，同學們都結伴而行地出門去小賣部、去聊天、去玩游戲、去打球，只有荼靡看著數學課本，即便這樣，她還是沒搞懂。

荼靡拿著課本和筆，走去了張老師的辦公室。她敲了敲門，聽見裏面說了句“進”，荼靡輕輕開門。

剛進去，荼靡就看到班上的數學課代表李蘇坐在張老師桌前，好像也在問問題。

“荼靡來啦，坐。”張老師示意荼靡坐下。

這下慘了，跟數學學霸一起問問題，誰笨誰聰明一目了然，荼靡無奈心想。

“老師，第三大題是什麽意思啊。”李蘇先問問題。

第三大題？荼靡也是問這題的。

“我…我也是這題沒搞懂。”荼靡不好意思地說。

張老師耐心地講解，拿出草稿紙和筆作圖解釋。

“你們懂了嗎？”張老師講完喝了口水。

“懂了老師。”李蘇胸有成竹。

荼靡眼睛睜大看著李蘇，心中無數個問號飛過，這就懂了？

“哦，那荼靡呢？”張老師看向荼靡。

“呃…懂了，懂了。”荼靡笑笑，實際上什麽都沒聽懂，“那老師，我先出去了。”荼靡說完，拿著課本和筆就走了。

出來才發現，什麽都沒問懂。

放學後，大家跑得比誰都快，只有荼靡還在座位上研究這道看了一天也沒弄懂的題。此時夏宇路過教室，看到荼靡一個人在教室裏沒走，進來問道：“荼靡，你怎麽不走啊？”

“我有道題沒弄懂，想再研究一下再走。”荼靡頭都沒擡，一直盯著課本。

夏宇湊近看課本，道：“有什麽不懂得可以問我。”荼靡這才擡起頭來，怕麻煩夏宇，說道：“沒事沒事，我回家了。”說完，荼靡開始收拾書包。

荼靡背起書包往外走，這時夏宇開了口：“荼靡，有時候拒絕幫助，不是堅強，是逞強。”荼靡看著夏宇若有所思，是自己太膽小了，又笨又愛逞強。

“謝謝你，夏宇。”荼靡道謝後回家。

荼靡一臉無奈，一到家還得看到Zack的一張臭臉。

“你吃苦瓜了？”Zack看著一臉無趣的荼靡說道，他不喜歡看她有這樣的表情。

“不，我吃槍藥了。”荼靡咬著牙回懟。

“……”

荼靡沒坐臺階上，直接進了屋，Zack也跟上。她從書包裏拿出課本，然後把書包扔在地上。

“今天沒空搭理你啦。”荼靡把課本放在桌上翻開，坐在寫字桌前。

Zack坐在床上，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荼靡看他不損她了，專心研究下午沒搞懂的那道題。

“立體幾何的體積……你咋不問立體幾何的體重嘞！陰間玩意兒，數學都是陰間的東西。”荼靡轉著筆，小聲嚷嚷。絲毫沒註意到站在她旁邊偷看的Zack。

“你衣服上那塊是什麽？”Zack看到荼靡衣服上的咖啡色汙漬問道。

“花…花紋。”荼靡想了一會回答。

“呵，還說自己是學霸，牛皮吹爆了。”Zack彎下腰，看著課本說。

“你怎麽跟個幽靈一樣突然出現。”荼靡看了他一眼，視線又馬上回到課本上。

Zack站直，靜靜地看著荼靡在草稿本上亂畫一通。

“在圓錐體和它的三角體底座接觸的地方畫一條輔助線，再在它旁邊的長方體畫一條輔助線。”荼靡毫無頭緒，Zack看不慣安靜的她說道。

荼靡沒想到，這個看似什麽都不懂的人還會做數學。他什麽都不懂，但又好像什麽都懂。她知道有很多他懂的事沒有告訴她，比如他沒告訴她他會做數學，也許還有更多。

“你還懂數學啊。”荼靡覺得不可思議。

“我從小對數學很敏感。”Zack好像聯想到了什麽。

荼靡按照Zack的意思畫輔助線，但還是不知道怎麽做，筆停在手中。Zack看出荼靡還是不會，從旁邊的餐桌搬了把椅子坐在荼靡旁邊。一手奪過荼靡手裏的筆，拿過草稿紙，在上面寫了三個公式。字跡潦草，但有種獨特的風格。

“你上課都在幹嘛，基本的公式都記不住？這道題是幾何中最簡單的你都不會。”Zack寫完公式說，“第一個是圓錐體體積公式，第二個是三角體體積公式，第三個是長方體體積公式。你都算出來加一加不就有了？”Zack說完把草稿紙和筆一同扔給荼靡。

“嘁，我知道這些，不用看你這個。”荼靡拿起筆。Zack一臉無所謂，愛看不看的樣子，又坐回床上。

荼靡看見Zack坐回去，又看了看課本後面的題，其實還有很多題不會。她想起下午夏宇的話：有時候拒絕幫助，不是堅強，是逞強。

“那個……”荼靡聲音顫抖，“可以幫我看看下面的題嗎？”

Zack調戲道：“可是我困了，你不是都懂嗎？”

荼靡哼唧一聲道：“不就是數學嗎，能有多難，你愛睡不睡隨便你。”

Zack看著她絮絮叨叨，露出淺淺的笑容。他輕輕坐到那張椅子上，拿過課本，低頭看著題目。

“這麽多題，不想讓我睡覺了？”Zack語氣平靜。

“對不起啊，你要不樂意就去睡覺吧。”荼靡放下筆對Zack說。Zack不語，看著題目，重新從筆筒裏拿了支筆，開始答題。

荼靡看著Zack的右臉，別說，他的側臉，還挺帥的。

冷靜，冷靜，這家夥明明就長得跟夏天一樣啊，荼靡看著這人總是胡思亂想。看著看著，眼皮跟鉛塊一樣重，可能是早上鄰居的裝修聲把她吵醒的關系吧。她趴在桌上，眼皮一合，眼前一黑。Zack安靜地看著題目，荼靡睡著，狹小的房間中沒有任何動靜。

窗外的晚風吹著樹葉沙沙作響，就像是晚間盛夏典禮的演奏會，門外的荼蘼樹也跟著晚風搖擺。白月光照在荼靡臉上，就像是天使一樣，純潔，幹凈，毫無汙點。

“荼靡。”Zack終於做完最後一道題脫口而出。他擡頭看到荼靡趴在桌上睡著，但手還握著筆，月光灑在臉上。一瞬間，窗外的風停了，樹葉不再響。整個世界，仿佛只有他們兩個人。

荼靡已經是第二次在Zack面前睡著，這也是他第二次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看她。Zack湊近，兩人的距離連呼吸都能聽到。

我與她的距離，3.6厘米。

我與他的距離，3.6厘米。

良久後，Zack才重新坐好。然後像上次一樣，把荼靡抱起放在床上。只是這次不同的是，他用的是公主抱。

在這寂靜的夜晚，看著荼靡熟睡的側臉。他感受到了，剛剛抱她那一剎那的心率。

Zack輕輕把椅子搬到床邊坐下，輕聲說：“你我的距離，3.6厘米。”

就這樣看了荼靡好久，Zack才把椅子搬回原位，還把做好題目的課本放在床頭。一轉頭看到擺在門口旁邊的吉他包，心想這書呆子還會彈吉他。他把吉他包拿出去，坐在臺階上，輕手輕腳地拉開拉鏈，看到保存如新的粉色吉他，還有《夠愛》的譜子，拿出譜子翻看。

“這書呆子還真的會彈琴。”Zack輕笑一聲，自言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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