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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9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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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但太靜,而且也太大了,東西也太空了,空的只有自己了。太大的屋子四面包圍著,太空的東西四面擠壓著,叫人喘不過氣來。

直至這一刻她始終都不曾提防。她從來就沒有想到過提防。 從上一世便知道自己總是最容易被放棄的一個……賀峰的誓言就像溢出體外的淚水般容易變幹涸。明知他是不可相信的,明明知道啊!騙了自己的真的不是他。只是我自己。

“更重要的是她對你有情,萬一你死在我前面,她也會阻止我對天堃落井下石是嗎?”

“你也愛Jessica。”賀峰長嘆了一聲,眼神像雨迷了山岫,雲鎖了清虛,“至少你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一個歡迎她崇拜她的妹妹,一個,一個孩子。我還能給她什麽呢?古人說結草銜環,我總是不屑,不生今生生何生?這輩子都報不了還談什麽下輩子?現在我才明白,來生是在人心裏,因為今生的無可奈何太多。我欠Jessica的似乎也只能來世再報了。”

“真是煽情。”沈柏棠笑笑,傲慢地仰起臉。眼中充滿了世事洞明的不屑。

“賀峰,你以為你是什麽人?我太了解你了,我們說到底是同類,非到失去不能信任,非到後悔不能相思,出賣就是出賣,不管有多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們是商人,情場如商場,只要利益最大化,有什麽不能交易?頂多是在出賣後再來一句等下輩子吧。明日覆明日,明日何其多?賀峰,永遠,永遠不要拿自己做不到的事許諾,否則,你不但當不了愛人,連商人你都不夠格!”

“哈哈哈。”賀峰忽然捂住臉笑起來,“你說得對,說的對。我們是同類。所以你也不能拒絕我的條件。”

“我自己的妻子我自己會去找。”沈柏棠用居高臨下的眼神看著他,“我早說過,你不過是一條通道,讓Jessica由你通向我。”

……

這,這是什麽?

雅思想大聲喊叫,但是舌根似有千鈞重,嘴唇也翕動不開。

賀峰,沈柏棠,賀哲男,沈之橙。

賀峰,這是什麽?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自己是這樣想他。嚼骨嚙髓。開始那裏空蕩蕩地塞滿了高跟鞋。後來,裏面種下了賀峰的笑,每天每夜歡叫著生長,不留一絲空隙。

只是現在怎麽又有一根細細的鋸子,從頭頂,咯吱咯吱淋漓地鋸開。心肝五臟,一把一把地揪出來。?

重新昏沈空洞。寂靜的黑暗裏,他笑容溫暖得像畫廊初相見一樣。近了。遠了。遠了。看不見了。

看不見了。

雅思仿佛身在但丁神曲中的地獄之河中。四周沒有風,青光白火,繚繞地升展。上無邊界,黑雲濃重的像熬了多年不幹的墨汁。從上向下俯視,看見自己渾渾噩噩在霧氣流溢的河中隨波逐流。無數手骨緩緩的從黝黑的河底伸出來,此起彼伏,虎視眈眈……

她想喊快逃啊,張開嘴卻發不出聲音。面頰上淌下的淚珠在落地前就已凝結。她擡起頭,不知從哪裏探出的兩道光把墨黑的天柔柔地劃開兩線淺淺的亮意,這光亮裏,眼淚凝結成的雪片在飛,細絨似的,慢慢地,無聲地飛。沿著光明,她辨認出一張熟悉卻模糊的面容,那目光交織成一個落網牢牢鎖住,自己便如同金缽下的白蛇,上天本無徑,入地亦無門。

……

再活過來的時候,睜眼所見即是沈柏棠平靜的面容。

“賀峰剛剛走了,他不知道你就在窗簾後面。”沈柏棠的口吻淡漠且悵惘,表情極悠遠,“君不知多少門前即天涯啊!”

雅思淡淡地道,:“雖然我的推理能力不算特別強,但事實如此昭然若揭,甚至不允許我患上突發性智障。”

“這個時候還沒有喪失幽默能力的女人也就只有你了。”沈柏棠欣然道,“你只是信錯了他。”

“是啊,我啊……我當真信錯了他,可是一個女人若不能相信所愛之人,又能相信什麽?”

“信懂你的人,信我。”

“是嗎?”雅思從鼻子眼裏酸酸地一笑,“一邊懂我一邊傷害我。毀了一顆單純心真是容易,你只需確鑿的證明她擁有的幸福都是虛偽。《哈利波特》裏的鄧布利多說:‘我太擔心你了,比起讓你知道事實真相,我更在乎你的幸福與快樂;比起我的計劃,我更在乎你心境的平和。’……你和賀峰有什麽兩樣?”

“大多數男人在既得的利益上對感情的理解基本是一致的,無論他多麽真情地愛一個人,把愛情演繹地多麽絢爛無比,一經面對現實他們都有更加充分的理由保護已經獲得的利益,他們沒有辦法不傷害所愛人的心,也要保護已經存在的現實。在這方面,我確實和賀峰沒什麽區別。”沈柏棠溫柔地道,:“但是,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沒有沖突的,彼此可以錦上添花的。就像賀峰所說,我能給她一個安穩的家,一個歡迎她崇拜她的妹妹,還有一個孩子。我能給你,更重要的是,我想給你。”

“Vincent我不愛你。”

“Jessica,喜不喜歡,合不合適,能不能在一起,是三件不同的事。有很多時候,我們會不得不做出一些抉擇,盡管這些抉擇並非最好,甚至有可能在往後的回憶中,令人黯然,但假若重來一次,我們讓只能作出同樣的決定,因為打從一開始,我們就被限制了選擇的空間。”沈柏棠執起她的手,“至少,你現在還肯叫我Vincent。”

雅思擡頭凝視著沈柏棠。他和賀峰真的很像,一樣的霸道。因為相像才能窺得到那散落在心肝脾肺腎裏點點滴滴的鶴頂紅。只是,霸氣必然附著戾氣。賀峰對自己未必沒有真情,只是一樣敵不過自私的本能,……我再也不願意被人在天平兩端衡量,再也不要做被先拋棄的那個,再也不想看到自己崩潰的樣子。在成功是唯一美德這樣一個世界裏,我已自認失敗。

“有時候自以為驚天地泣鬼神,舍身亡命,不過是成長一個必然的過程。我不是個好人,但我會對你好——這點理由,幹別的不夠,結婚,大概倒也夠了吧。”沈柏棠自信地道:“當你失去一個你愛的人,如果能迎來一個能讀懂你的人,你就是幸運的。”

“我早就和你說過,懂我的人,未必可以救贖我。”雅思慢慢地抽出手,“可不可以再幫我一件事?”

“消除出入境記錄?”沈柏棠不以為意地坐直了身體,““我用私人飛機送你回去。”

“你永遠這麽英明。你是我的導師、我的知己。但是我過去不曾現在沒有將來也永遠不會把你當成感情的備用品,Vincent。”

沈柏棠定定的看著她,溫柔的目光裏說不清是悲傷還是淒涼,是惋惜還是失望,是憐愛還是惱怒,最後伸手輕輕地執起雅思的手印上一吻,“您的願望即是天意,My lady,”

070麟兒

4月12日下午1點從香港坐13個小時的飛機到法國,4月13日上午九點遭遇一場心碎,十一點搭乘沈柏棠的私人飛機重新返回香港。據說海參在遇到危險的時候會把心肝臟脾都吐出來,借以逃命,然後它會隱藏起來,再生出一副肝臟.不管經過如何,還是要活下去,哪怕歷劫之後已是別樣心腸。

“女人如果愛上一個男人,他是虎,你便情願做他的倀。男人兩樣,他再愛你,也肯親手把你送上黃泉路。”

沈柏棠送自己上飛機時的話還在耳邊回放,雅思閉上了眼睛。我聽得懂很多事,聽得懂很多道理,聽得懂很多安慰的話,我都懂,可是,懂了又怎樣。 鴕鳥的幸福,只是一堆沙子。在不知道被騙的日子裏,有最真實的歡愉。只是不知道是自己運氣太差還是賀峰太笨,居然兩世都沒能騙自己一輩子,居然兩世都只騙了自己一陣子。

雅思躺在沙發上,任寒冷淌遍全身,一動不動。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反正時間沒有意義。疑心在這裏如果掉下一滴眼淚,它是不是也要過很久才能落到地面?

很想試試,可是身體裏已經沒有眼淚。 疼痛終於傳來,像來遲的人,說晚了的話。心房內裏有只手攪動起來,緩慢地扯著,扭著……雅思捂住胸口,軟軟地睡倒下去。

不辨方向,六識不開,五官已閉。只是茫然地向前走,走,走,心火燒得她坐立不寧,我必須走,馬上走~~~~~~。

失去眼,她不視物。失去耳,她不聽。失去舌,她啞,發不出聲音。腦木心空,只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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