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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Vol.042]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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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守則第四十二條:做自己的蓋世英雄。]

原來那年夏天,從未過去。

——摘自·《小公主觀察日記》



好疼。

手指頭動不了,眼睛睜不開。喉嚨像是被火燒過似的,火辣辣地疼,難受。耳邊傳來鐵鏈的敲打聲,與細碎的交談聲一股腦兒地湧進她腦海裏。

跡部緋月記得,上一次有這種感覺,是在她十歲那年。

跡部家的仇家綁了她,向他們索要跡部財閥的股份。那次她被關了足足三天,那些人喪心病狂得不給她進食,只管往嘴裏灌水,她被救出來後皮脫了半層。

後來跡部秋彥動了怒,出手讓偌大的一個集團一夜之間灰飛煙滅,驚動了整個商界。

自那以後跡部緋月身邊便寸步不離地跟著保鏢,那時她在英國的貴族學院念小學,那裏的名門千金少爺雖多,但沒有一個是像她一樣保鏢不離身的。不知從什麽時候起,相熟的朋友開始對她敬而遠之。

那年夏天對於跡部緋月來說,只有仿佛從不會停歇的蟬鳴聲,和沈悶得只剩下燥熱的空氣。

直到大了些,像個小尾巴似的跟在身邊的保鏢消失不見了。漫長而炙熱的夏天,終於在她無聲的抗議下悄然過去。

“餵,她真的是跡部家那位小公主,沒抓錯人吧。”

“那還能有假,你看這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有錢人的孩子。”

……別碰我啊。

“嘖嘖,仔細一看,長得可真水靈。”

……滾開。

“別把我們的籌碼給磕著碰著了啊,畢竟是跡部家生在象牙塔裏的小公主,可不能少一根頭發,否則到時候拿什麽去威脅跡部家。”

……不是啊,不是跡部家的小公主。

跡部緋月在這樣尖銳的疼痛中,睜開了眼。腳趾疼得蜷起來,或明或暗的視野裏,她瞧見了眼前的處境。

廢棄的倉庫裏堆砌著不少運貨鐵箱,暗得只滲進了一點點的光亮,染出血紅的顏色來。面前佇立著幾個人,面容籠罩在薄霧中,朦朧而模糊。

中央的那人扯了下嘴角,笑容慢慢浸染了嗜血的味道,嘶啞的聲音在破舊的倉庫裏回響,像是從地獄爬起來的魔鬼。

“喲,醒了。”

冰冷的手指抵到她素白的臉頰上,微涼的觸感引得她陣陣戰栗。跡部緋月掩去了眼底的驚懼,雙手反綁在身後,被逼得止不住地往後挪,手腕勒出血來。

如同僵屍般沒有半分溫度的手指滑到她纖細的頸脖上,他湊近她,緊貼著她的耳朵,扯出一抹久違的笑。

“你長大了,小公主。”

跡部緋月記起了那人。

從十歲起便一直纏繞在她的夢魘裏,她閉上眼就會想起他舉著手電筒一步一步地走近她,那張欲/望的、貪婪的臉。

原來那年夏天,從未過去。



“……緋月十歲的時候被人綁架過。”

跡部家的私人飛機上,跡部景吾神色肅然,心情同身後的越前龍馬一般沈重。從查到跡部緋月的位置起心底的不安便愈發的強烈,她在海邊一個廢棄的倉庫。

給遠在法國談生意的跡部夫婦發了消息過去,他們一時半會兒還趕不過來。

跡部財閥屹立於商界的頂端這麽多年,利益鏈的朋友不少,樹敵更甚。但那人還是頭一個敢拿跡部家的人做籌碼的,當然引來的只不過是之後跡部秋彥的滔天怒火。

跡部景吾還記得那年他還在英國,不過十二。

跡部緋月被救回來時丟了半條命,父親毀掉了那人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親手將他送進了監獄。

受害者卻從此一腳踏進了夢魘裏,到了抱著他才能入睡的程度。他有向父親提過讓她跟著回日本,父親拒絕了。跡部景吾至今還記得跡部秋彥說的那句話。

父親說:“那是她必經之路,如果,她還想姓跡部的話。”

有時候跡部景吾會恍惚覺得他的父親是個矛盾的人,他把跡部緋月寵得無法無天,卻也會折斷她的翅膀逼迫她一夜之間成長。他說跡部家的小公主不需要當那家族聯姻的犧牲品,卻又出手阻撓她跟越前龍馬的交往。

把緋月從孤兒院帶回來的是他。

給了她一個家的是他。

跡部景吾捏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可“跡部”這個姓氏背後承擔的沈重,本就與她無關。

“那人出獄了。”

越前龍馬神色篤定,平靜如水的眼眸終於有了波瀾,“所以你前段時間才讓人寸步不離跟著她。”

“啊。”

只是沒想到緋月為了知曉那個所謂的“真相”,繞了好幾條街把那些保鏢給甩掉,卻讓有心人,鉆了空子。

跡部景吾雙眸沈了沈,果然當初就應該斬草除根。

“如果是我,以前就不會給那人卷土重來的機會。”身後的少年嘲諷出聲,“以跡部家的手段,在牢裏悄無聲息地弄死一個人,不成問題吧。”

“……閉嘴。”

跡部景吾涼涼地覷著他。

誠然他這話說得一點兒也沒錯,雖然他不知道父親當年為什麽不夠狠一點,做到斬草除根。

側過臉瞧見少年的眼眸掀起的驚濤駭浪,攥著座椅的手捏緊成拳,倏然靜了半晌,跡部景吾移開視線,壓低聲音:“我現在跟你一樣害怕,越前。”

那可是,他的妹妹啊。

·

這裏是海岸邊的廢棄倉庫,人煙稀少,夜晚的海風冷得滲人,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裏透著如同死一般的沈寂。

越前龍馬還是頭一次到這種地方。理論上是不該只有他們兩人的,但他們等不及了。

冰帝與青學的練習賽被迫停了下來,手冢國光用冷靜的語氣陳述著他們應該先等警察來的事實時,跡部景吾已經囂張地喚來了跡部家的私人飛機,越前龍馬先他一步鉆了進去。雖然他也並不想跟這猴子山大王一起,但只有跟著他,才能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跡部緋月。

事實證明他沒錯。

跡部景吾駕輕就熟地在一片漆黑裏找到路,越前龍馬跟上他,“餵,猴子山大王,這該不會也是你的地盤吧?”

“這就是你對你大舅子說話的態度,啊嗯。”跡部景吾目不斜視。

越前龍馬想懟回去,發現他被堵得啞口無言。便哼哼了幾聲,扭過頭。

凝滯的氣氛總算停歇了不少。

從國中起就不對頭的兩個人見面總是少不了吵嘴的,再加上中間又隔了個跡部緋月,本就互看不爽的兩人更是兩兩相厭。

不過現在跡部景吾突然發現他又多了一個可以堵住越前龍馬嘴的方法,如果那小子想繼續跟跡部緋月處下去的話,躲不了叫他“大舅子”的一天,屆時他將永無翻身。

輕松只不過一瞬,如今的處境容不得他們再去想其他,跡部景吾那雙與跡部緋月相似至極了的眼眸閃了閃,像寶石似的,暗了下來。

“如果真是我的地盤就好了。”

那人不至於那麽傻。

父親那邊該收到消息了,那人還想拿緋月當籌碼,他暫時不會傷害她。只是時間拖得越久,她的危險便多一分。

說起來從跡部緋月五歲那年走進跡部家的那天起,就只遭過兩次難。

同一個人帶來的災難。

既然如此,帶來災難的那個人,就該承接下跡部家的怒火。

跡部景吾的臉色陰沈得可怕,越前龍馬緊繃著神經,亦沒了跟跡部景吾搭話的心思。

近了。

越前龍馬覺著胸腔的心臟快要跳出來,這是他比賽時從未有過的,如果非要說,上輩子與這輩子加起來,獨有過兩次。上一次是在前世知曉她的死訊時,滿腔的血都冷卻了下來,心臟倏地停止了跳動,像是不會運轉的機器。

“有人過來了。”

跡部景吾神色微凜,攔住了越前龍馬。

咯吱咯吱的腳步聲響起,失重般地踩過滿地的殘渣和石塊,皎白的月光落在那人的臉上,待他們都看清時,俱是一震。

是緋月。

跡部景吾還未反應過來,他身後的人便一眨眼不見了人影,他飛奔過去死死地把她摟在懷裏,眼睛裏第一次有了失而覆得的情緒,更多的是驚慌失措。

跡部緋月卻奮力地掙紮,揮舞著手臂,踉蹌著摔倒在地上,白皙的臉上沾滿了血漬,手上、衣服上都是。

她顫著聲音。

“別、別過來。”

越前龍馬怔了一下,伸出手想要把她抱起來。她忍不住往後退,面上盡是驚懼。輕嘆了口氣,他攔腰抱起她,下巴抵在她頸窩裏,聲音溫柔。

“別怕,是我。”

“……龍馬。”

她慢慢靜了下來,認出了少年。

滾燙的眼淚湧出來,滿手的鮮血抹到了他藍白相間的運動服上,狠狠刺激了她。她抱緊了少年,慌亂地說,“怎麽辦,龍馬,我好像殺人了。”

“我不是、不是故意的。我很乖,我照哥哥的方法,自己憑本事逃出來的。但我好像殺人了龍馬,我是不是要坐牢了啊,坐牢我就見不到你了。”

越前龍馬捂住她的眼睛,“沒有,緋月,什麽事也沒有。”

“……這是夢。”

“緋月,聽話。”

“忘掉它。”

他松開手。

跡部緋月在他清冷的聲線下漸漸冷靜下來,擡起的小臉染上了血紅,慘不忍睹,眼眶越來越紅,失神的瞳孔一片黯淡。她拽著他的衣襟,眼淚滑落到頸脖裏,破碎的哽咽聲宛如小貓嗚咽,少年像是燙到了似的顫了顫。

她小聲又委屈地說:“我等了你好久。”

“你怎麽才來呀……”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緋月被綁架這件事我之前有過暗示。

順便說一下,我埋了很大的一個伏筆,結尾才揭示。

今天又是越前少年被“大舅子”的一天,所以被“大舅子”的少年去隔壁為難主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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