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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從來噩起(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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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他拿起筷子夾菜往嘴裏送,冷笑著反問:“本座還以為你是寂寞難耐,等不及我回來,所以才情不自禁呢……”

呃,那你真是想多了。

白泠在心頭戚戚然答了一句,正想找個什麽借口拒絕他的“美意”,卻見岐赟已向她招手:“莫怕莫怕,我又不會吃了你,過來坐。”

白泠想了半天,發現沒有理由能派上用場,只好依言磨磨蹭蹭的挪了過去,在他腿上一坐。幸虧他人高馬大腿也長,而阿瑚這具肉身又嬌小玲瓏,竟然出奇的舒服。

哪知岐赟這男人忒不老實,她一落座,他便一手摟住了她腰,伸筷夾了一只四喜丸子湊到她嘴邊,語出驚人:“趕了這麽久的路,餓了吧,來我餵你吃個飽。”

“……”白泠感覺臉頰火辣辣的,嫌惡的瞥了那只油光水滑的四喜丸子。那筷子他都舔過了,還拿來餵她?有沒有搞錯,懂不懂規矩?

但她按捺住了脾氣,支支吾吾道:“我不餓,尊主你盡情享用罷,我來為你斟酒。”說著就要從他腿上掙紮下地。

可他哪肯放過?卻摟得更緊了:“不必多此一舉,一杯一杯的嘬無甚意味,咱們直接痛飲一壺豈不爽快?”說著將筷子丟到一旁,提起酒壺,仰起臉來,就往嘴裏倒,霎時酒香沖鼻,白泠險些流出饞涎,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張開嘴任由他灌。

一壺見底,岐赟紅暈雙頰,看來已有了些酒意,白泠卻面不改色,對他的淺量鄙夷了一番。

“酒足飯飽,咱們也該做點正事了。”岐赟面帶詭笑,抱著她徑直走向床榻。

白泠望著那近在咫尺的床榻,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睛。

他要幹什麽!

雖說多少年前,他們兩個早就溫存過了,但那時的心境同現在簡直是天壤之別,她目下可不想與這個男人胡作非為。

可不由得她不想,他卻似急不可耐,將她往床上一放,就準備寬衣解帶。白泠按住他的手:“尊主,這……這是不是太快了……”

他當然是希望越快越好,眼睛裏閃著邪惡的光:“怎麽,你不想早點休息?”

白泠心中直呼,當然想休息,可是她不想在休息之前,還要同他卿卿我我。

她憋了半天,才找出個理由:“尊主體諒,我這幾日來了月事,身子不適,恐怕無法侍奉……”

可是岐赟卻不肯善罷甘休,眉毛一挑:“別想騙我,本座可沒那麽好騙。”手上動作絲毫沒有停留。

白泠翻身從床上一躍而下,倘若避無可避,那就走為上計罷。

哪知她方一轉身,還沒踏出一步,身的岐赟呵呵冷笑了一聲,跟著一股強橫的靈力從背後席卷而至。白泠心頭一凜,莫非他居然想要霸王硬上弓?

這一驚非同小可,白泠正要反手還擊,哪知阿瑚這具肉身靈力不足,修為淺薄,給他靈力這麽一罩,竟就此動彈不得,內息難以運轉,半分法力也施展不開。

岐赟的靈力化為一只大手,在她腰間一圈,將她箍住,跟著一拉,白泠整個人便不由自主的往後倒去,又跌回他懷中。

“你覺得你跑得掉麽?”岐赟的聲音透骨冰涼,與他平視的低沈和煦判若兩人。白泠大駭,只見他眉目之間盡是戾氣,一張臉印堂發黑,那雙深邃如淵的桃花眼此時也充滿陰鷙。直覺告訴她,此岐赟已非彼岐赟了。

白泠也瞇了眼睛,冷聲喝問:“你不是岐赟,你是什麽人?”

岐赟嘿嘿一聲,嗓音尖銳:“閉嘴,本座的大名是你能直呼的,要叫尊主,聽見沒。”

白泠眸光一寒,厲聲大喝:“不要同我裝神弄鬼,再不顯形,莫怪我劍下無情!”

岐赟發出奸笑:“行,聽你的,我不裝身弄鬼,我們來好好親熱親熱。”說著就要動手。

白泠被他那尖利的口音激得耳朵疼,強自凝聚心力,默念法訣,軒轅劍應召而出,直削岐赟面門。軒轅劍靈力磅礴,神光照到了岐赟眼中,他被強烈的光芒一刺,本是目露兇光,殺氣淩然,但兇光尚未露完,他眼中的神情便成了迷惘,淩然的殺氣散了幾分。

迷惘過後,岐赟緊閉雙眼,跟著發出“啊”的一聲尖叫,聲音淒厲,五官也猙獰起來,似在忍受極大的痛苦,聽得人心頭一揪。

白泠在旁看得呆了,他這是怎麽回事?

岐赟高呼兩聲,雙手抱頭,似乎頭顱裏有什麽東西在啃噬他的血肉般,整個人踉踉蹌蹌的往後退,才退兩步便一晃栽了下去,咚的一聲,摔在地上,抱著頭不住打滾,形容狼狽已極。

白泠終於反應過來,忙去攙扶:“尊主,尊主你怎麽了?”

岐赟只顧搖頭,一掌將她推到一邊。這一掌約莫使上了兩成力氣,白泠被他一推,身不由主的撞上桌角,幸虧她反應迅捷,危急中使出千斤墜身法,這才站穩。

岐赟這時已無暇搭理她,在那邊翻來覆去,一身白袍子已是灰不溜秋,他口中發出怪獸般的嘶吼,嘴角有鮮血流出,他似是咬破了舌尖,看得出來極是痛苦。

白泠眉頭深蹙,開了法眼,不開不知道,一開嚇一跳。用法眼來望岐赟,只見他身上穿的根本不是什麽白袍子,而是被一圈黑霧裹得嚴嚴實實,那霧氣似有靈性,圍著他不斷旋轉,張牙舞爪,裏頭還發出嘿嘿嘿的笑聲,令人頭皮發麻,不寒而栗。

白泠想起瑧兒的話。

岐赟曾經入魔,幹出一系列正常人幹不出來的傑作,東黎被青淵覆滅之後,他便失蹤了好些時候,再現身時,人已在招搖山,聽聞此時他的魔怔已全然康覆。

但就他現在的狀況來看,哪裏康覆了?簡直是愈演愈烈。他現在頭痛欲裂,估計是心魂在體內同魔氣抗衡,如果心魂足夠強盛,能壓制住魔氣,他便能恢覆正常,反之則會被魔氣操控,秉性會同平時截然相反,喜見血、喜弒殺屠戮,徹徹底底淪為一個惡魔。

北荒雖盛產魔修,但這個所謂的魔只不過是指修煉的是為名門正派所不容的魔道功法,還算不上是惡魔。

以岐赟如今的形狀來看,他能壓制住魔氣的可能性幾乎是微乎其微,否則不會如此痛苦難當,目下只不過是勉強撐著負隅頑抗罷了。

他目下這個模樣,真是讓人不忍直視。白泠卻沒時間去心疼他,想著以岐赟眼前這自顧不暇的狀況,簡直是殺他的最好時機,她只消在後面輕輕一劍就可了卻他的性命,結束這些年所有的愛恨情仇。

雖說之前是打算先讓他嘗些甜頭,讓他誤以為她愛上了他,最後告訴他一切只是為了殺他的手段,讓他飽受身心折磨再死,但人算不如天算,計劃趕不上變化,這種事最容易據我所知,萬一到時候目的沒達成,反而弄巧成拙了怎麽辦?像現在這樣的絕佳時機,只怕日後也不會再有了。

她先一劍將他結果,然後附在他身上,用他的肉身前往招搖山救出樂忻,最後同她一起去觀心海殺了常普,豈非方便快捷得多?

想到這裏,白泠心頭一狠,目光森冷的拔出了軒轅劍。

岐赟兀自匍匐在地,雙手不斷垂著頭顱,口中哼哼唧唧,痛得不能自已。白泠將劍尖對準了他腹部要害,正準備一劍刺下去。就在這時,岐赟猛然一個擡頭,見到她手中的劍,目光炯炯的盯著她,扭曲的臉龐有錯愕之色一閃而過。

本欲偷襲結果被發現了,白泠做賊心虛,呆了一下,正要撤回軒轅劍,哪知岐赟卻驀地將胸膛挺起,直往她劍尖上撲過來,竟是想要自求解脫。

轉變突如其來,白泠被他撲了個措手不及,危急中想不到別的,忙將軒轅劍一移。岐赟撲了個空,整個人朝白泠身上撞過去。她一聲尖叫,兩個人同時摔在地上,滾做一團,不知道的乍一看還以為他們倆在幹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

岐赟頭先著地,咚的一聲,額上撞出老大一個坑,血流如註。可也正是這一撞,讓他恢覆了些許神智,趴在那裏氣喘籲籲,總算沒再雙手抱頭了。

白泠從他肚子下面挪到外頭,暫時放下了殺人的心思,扳他肩膀:“你怎麽樣?”

岐赟望著她,眼中有少許清明,出口的聲音已經啞了:“快,趁我現在還沒完全入魔,一劍將我殺了罷……”

你以為我不想?我天天想,日思夜想,朝思暮想的都是這件事。

白泠在心裏照實答,卻在口中說假話,搖頭道:“不行,尊主你不要說這種話,一定有辦法的,我們想辦法將……呃,你好端端的怎麽突然就被魔氣纏了呢……”

說著掏出帕子,幫他揩臉上的血。他現在滿面腥紅,又在地上滾了幾圈,已然面目全非,什麽風采氣度早就不見蹤影了。

岐赟顯然是沒多餘的力氣解答她的問題了,只一個勁的叫她一劍將他殺了。

白泠鼻腔一哼:“我生平有個我行我素的毛病,旁人越是叫我往左,我偏偏喜歡反其道而行之。”

岐赟吃力的擡起頭,眸中有異樣光芒閃過,他嘴皮一動,欲言又止,似乎有什麽話想說,可話到口邊只是一聲悶哼,他什麽都沒說,手腳並用的往左趴了兩尺,要去撿落在一旁的軒轅劍。

白泠一驚跳起:“你想幹什麽,別動!”

他當然聽而不聞,所幸他目下一副狼狽形狀,站都站不起來,走路只能靠膝行。白泠趕緊搶在前頭將軒轅劍拾起,居高臨下的道:“你既送了給我,這劍便是有主之物,我可沒說要借給你用。”

岐赟趴了兩步,已是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白泠其實很是感慨,前一刻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北荒尊主,眼下卻只能匍匐在她腳下茍延殘喘,真是世事變遷,瞬息萬變。

緩了半天,岐赟才有點力氣,可他不去理會白泠的奚落,自顧自念了個訣,將濯塵召了出來,竟然還不死心,要自尋死路。

濯塵感應到主人的心意,一被召出,立即就往他心窩裏插。白泠大驚,那顆心可是個寶貝,絕不能讓他這樣隨隨便便給毀了,這簡直是暴殄天物,連忙伸手一抓,剛好握住濯塵劍柄,將它拿捏在手,拽了回來。

岐赟本來便不剩幾分內息,這下召劍已給耗得差不多了,哇的一聲口噴鮮血。

這麽一番鬧騰,他適才好不容易恢覆的那一點點神智也用完了,又開始雙手抱頭,痛哼起來。這一次要想再恢覆神智可就沒那麽容易了,而且他已然頭破血流,也不可能提起頭發再往地上撞一次。

白泠看得心焦,咬了咬牙,一掌拍在他頂門百會穴上。

這一掌暗含靈力,從百會穴湧腦海,將他的神識暫時封閉。岐赟受此一擊,終於不堪重負的閉了眼睛,歪在地上一動不動了。

望著蜷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人,白泠內心開始掙紮。

到底是一刀下去直截了當的結果他比較好,還是袖手旁觀靜觀其變比較好,還是施以援手仗義救人更好。

理智告訴她,第一條最好,不要猶豫不要徘徊,他一死,就什麽都結束了。

可是,直覺告訴她,如果現在就將他一刀殺了,她一定會錯過什麽,很多東西都是她不知道的。而且,現在不殺他,將來也不會後悔,至於原因……嗯,她早就後悔過了,當年被俘虜到太玄靈宮,她就曾後悔,最初與他邂逅,她就應該直接無視他,將他當成道旁一株狗尾巴草,不予理會,更沒撿回招搖山,那麽這一切是不是都不會發生?

她素來相信自己的直覺。

還有,適才她說過,她喜歡同人作對,旁人越想做一件事,她便越是想方設法讓其做不成。岐赟目下正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之際,她要讓他多嘗嘗這種苦頭才是正經,唯有如此方能解恨,要是輕易將他殺了,豈非正中下懷?

她絕不能遂了他的心意。

她找了無數個不殺他的理由,終是被自己說服了。

本是打算靜觀其變,不去理會那個滿身狼藉的人。可她原地蹲了半晌,還是去端了一盆水來,將他額上血跡擦去,止血緩流,掏出金瘡藥來給他裹好了傷,又將他衣袍一股腦兒除了徹底,摟出裏頭被鮮血玷汙了的白花花亮堂堂吹彈可破的肌膚,以及……一條條縱橫交錯的傷痕。

那些傷痕重重疊疊,一道覆蓋一道,前胸後背皆如此,幾乎已將他整個身子裹滿,似劍所劃,又似被大刀所砍,觸目驚心。

白泠眼睛一瞇,目光考究起來。

她生前最後一次見到他這皮肉之時,他身上一片光滑如鏡,並沒有這些亂七八糟的痕跡,那麽自然是後來才有的。依她推斷,太半是他前幾回走火入魔之時,受不了魔氣的折磨自己拿劍劃的,用疼痛喚來清醒,繼而與魔氣抗衡,就像適才他在地上撞了一頭便恢覆些許神智一樣。

白泠心頭微微一揪,頗是有點於心不忍的味道。她大駭,她居然對這個人產生了惻隱之心?有沒有搞錯?

她按捺住心頭的震撼,也懶得再擦了,將他的身子往床上一擲,只管屏息凝神在一旁打坐,平心靜氣。

這一靜就是六個時辰。

六個時辰後,天色朦朧,正是黎明之初,晨光破曉的天將明時。

白泠睜開眼睛,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那知這口氣尚未吐完,一個聲音響在耳畔:“目下時辰還早,要不要再休息一會兒?”

正是岐赟的聲音,這聲音低沈舒緩,聽得讓人心曠神怡,並非入魔時的尖銳刺耳。

白泠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她打坐調息,原是盤膝吐納的,可是……她現在怎麽變成躺著了?

後腦勺下感覺有異樣,側頭一望,唔,她竟是枕著一只胳膊而躺的。那只胳膊的主人與她並肩而臥,正笑吟吟的將她望著,目光如炬,柔情似水。

雖說同床共枕這種事多少年前早就有過了,可那是什麽味道白泠已經忘得一幹二凈,而今重溫舊夢,只覺得新鮮無比,陌生無比。

而且,入定之後,全副心神都在靜修,五識封閉,於外界都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是什麽時候醒來的,醒來後除了將她放躺之後,還有沒有幹出其他什麽不可描述的勾當,她均一無所知……

想到這裏,白泠臉色唰的一下就黑了。

努力感受了一番,身體好像沒什麽異樣,這才稍微松了口氣。

她坐了起來,上下打量著他,想到之前他那副不堪的形狀,再對比目下,真是讓人覺得自己出現了錯覺。

想到他生不如死的模樣,心頭就是一陣說不出的舒服受用、身輕如燕。白泠高興的過了頭,一時忘了自己是個奴婢的身份,挑眉道:“你還笑得出來?腦子正常了?頭不痛了?”哼,你要是親眼見到自己那個德行,只怕哭都哭不出來,還笑,笑個屁。

“痛,還痛得很。啊喲……”他拿手去摸頭,裝模作樣,一副欠扁的形容。

白泠無語,翻身準備下去,哪知他另一只手居然圈在她腰間,讓她動彈不得。

“放開。”她語氣不善。

“咦?”岐赟皺眉,起疑了:“怎麽睡了一覺,跟變了個人似的,說話這麽兇,莫非你也同本座一樣,魔怔了?”

白泠這才恍然,歷經適才一番驚心動魄,她光想著要不要趁機殺他了,竟忘了現在的身份,忙做出謙卑恭敬狀:“奴婢失言,尊主大人不記小人過,切勿怪罪。”

驀然想起,岐赟這人一貫自命清高,在旁人面前都是風度翩翩的模樣,她卻親眼目睹了他入魔後人不人鬼不鬼的形容,他會不會殺人滅口?

岐赟只是似笑非笑將她望著,一臉“我看你要裝到什麽時候”的表情:“罷了,看在你為本座包紮,也算服侍得盡心盡力,我就不來與你計較。”頓了頓,摸著額頭傷處嘶了一聲:“可我是真的痛……難道你就一點也不心疼?”

心疼你?要真是心疼你,那她才真的是走火入魔了。

白泠在心裏嗤笑,手卻伸出去輕輕摸他額頭以示安撫,開始編造甜言蜜語:“尊主怎麽能這樣說呢,傷在你身,可是痛在我心。您受傷,我也不好受呀……”

岐赟聽得咳了一聲,有點難為情的意思,將臉別到一旁,藏起來不讓人見。白泠心頭一樂,他也會不好意思,看來甜言蜜語這一套果然立竿見影,這條路子行得通嘛。

她覺得還可以再調戲一下,將頭往他懷裏蹭,堆起笑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十分嬌媚:“尊主,你可知你入魔的時候,真是嚇煞人也,你還叫奴婢拿劍刺你,我都快嚇哭了嚶嚶嚶……”她故意睜著眼睛不眨,讓眼眶裏波光粼粼,水花瀲灩,一副看上去楚楚可憐的樣子。哼,男人們不都吃這一套嗎?

可是她甫一說完,自己卻懊惱死了這張嘴,想狠狠扇自己一耳光。

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

可岐赟卻似並不覺得這壺不開,他只是動了動眉梢:“哦,你嚇壞了?”

“嗯。”

“可我怎麽記得你當時淡定得很。”

“……呃。”白泠無言以對。

不是說入魔的時候人都是神志不清的嗎?他怎麽還記得這樣清楚?

“彼時尊主魔怔得厲害,定是記錯了。”白泠含糊了一句,使勁往他懷裏蹭:“你答應奴婢,以後千萬不要嚇我了好不好,我怕……”她覺得自己快要吐了。

可岐赟的笑容卻凝固了,嘆道:“這只怕有點難辦……”

白泠當然曉得這事不好辦,就岐赟那個狀況,已十分嚴峻,恐怕要不了多久整個人便會被魔氣操控,屆時同行屍走肉無異。魔修們雖自稱為魔,但離真正的魔中之魔還差著十萬八千裏,似他這種原本是修仙之輩,而今來修魔道,入魔其實是意料之中的事。

入魔這樁事,正邪兩道均所不容。只因一旦魔怔,這個人便見人就殺,無論善惡正邪,所以人人得而誅之。倘若岐赟果然無法壓制魔氣,那麽過不了多久,他就會成為眾矢之的,被亂刀分屍。他雖然修為精身,又哪能抵擋成千上萬高手的圍攻?

哼,你也有今天?

白泠暗自幸災樂禍一陣,才做出擔心關懷之狀:“尊主何出此言?您法力高強,神通廣大,外魔怎能侵襲?您可千萬不要妄自菲薄。”

岐赟眼睛一瞇,滿臉審視,面上寫著“馬屁拍得真不錯”幾個大字。白泠有點尷尬,一摸鼻子,正打算糊弄幾句調節一下氣氛,岐赟已道:“不是外魔,是心魔。”

白泠怔住了。

心魔,那便是說他魔由心生!

怎麽可能,那顆心至純之潔,明凈無暇,怎麽可能生出魔氣?

還是說,他心裏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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