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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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徒兩人並沒有交談太久，萬俟知軒第二次跟著喵喵走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聞人靜和安陽從房間裏走了出來，正站在門口。
看到母親，喵喵立刻就跑了過去，抱住了她的小腿：“媽媽！”然後又對著聞人靜笑的軟軟的，“奶奶，下午好！”
聞人靜摸了摸他的小臉，再次擡起頭來，卻是不再多說什麽，看著自己蹉跎半生好不容易得來的學生，內心萬分覆雜。她並不曾想過，教給她知識帶她走到藥廚屆巔峰的路上，竟然也會給她帶來這麽多麻煩，甚至還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喪命。
安陽看著老師的神態，卻是了然，笑了起來：“老師，我沒有那麽脆弱，您不用太擔心。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我身後的力量，也足夠強大，不是嗎？”
說著，安陽回頭看了一眼，就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唇角的笑意也帶了了幾分溫柔，又繼續說道：“而且，這並不是老師的錯誤，也不該是您一個人的責任，請老師無須自責。咱們不如把時間和揣測，用來考量未來的變故，防患於未然。”
聞人靜定定地看著她，然後笑了起來：“是我想岔了。——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安陽眨了眨眼，心想“這不是還早麽”，但是還沒等她開口，聞人靜又看向了喵喵，笑道：“我想你應該暫時不會進入研究所，起碼也要等喵喵上了小學吧？”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安陽點頭，“就在家待著吧，看時間接點藥食劑制作的單子，也挺好的。”
而且，她的大客戶，都還在等著呢。尤其是萬俟知軒和皇帝身邊的親衛，要將這些人的體能和精神力提升到一定的等級，估計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聞人靜走了之後，萬俟知軒才慢悠悠地跺著步子走過來，說道：“我剛剛帶著喵喵去核對了你的個人信息，獎金應該已經轉到你的個人賬戶裏了。”
安陽看著他：“你是不是走後門了？”按理來說，兩個人現在還沒有法定關系，不可能會同意讓萬俟知軒幫自己代領。
“沒有，我讓喵喵摁了手印。”
安陽：“……這也行？！”
“當然，喵喵吐字清晰，也知道是來幫忙領取媽媽的獎金，工作人員就沒有為難我們。”
喵喵也立刻說道：“是喵喵幫忙的！”
安陽顯然不信，卻也沒有再多問，笑著捏了捏他的小包子臉：“媽媽知道了，一會兒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一家人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安陽並沒有看到孟茵茵，便打開了個人終端，準備聯系她，對方卻在這時候主動跟她聯系了。
“茵茵……”安陽剛開口，話還沒說，對方就一臉焦急，打斷了她的話。
“不好意思，家裏突然出了點事情，我正在往回趕，改天再跟你聊。”
安陽也沒多問，點點頭：“註意安全，有需要幫忙的就跟我說。”
孟茵茵感激地笑了一下，卻是很勉強：“謝謝你。”
切斷通訊之後，安陽就轉頭看向旁邊的萬俟知軒：“咱們也走吧，孟茵茵家裏有事，已經先走了。”
萬俟知軒若有所思，抱著喵喵走在後頭，想了想，仍是不太放心，打開個人終端，給列表的某個人發了一條訊息，這才又若無其事地帶著母子一起去飯館了。
當天晚上，安陽就知道孟家發生什麽事情了：孟展獲的妻子，在實驗室發生了爆炸事故，雖然事發當時就被送到了急救中心，但是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安陽眼皮一跳：“不會是我烏鴉嘴了吧？”
萬俟知軒摸了摸她的耳朵，又迅速收回了手：“想什麽呢？跟你有什麽關系？只能說，他們籌謀已久。”
不止如此，紀嘉辰選擇在這時候動手，無非就是覺得，他們會將註意力放到考生身上，以為實驗室要從考生中選擇可控制的人才為“基因計劃”服務，卻不會想到，他們的目標，是成名已久的孟展獲。
不過，聽安陽提起來這個人的時候，萬俟知軒就再次去調取了孟展獲的個人檔案，將他的個人生平看了一遍，發現，紀嘉辰選擇他並非心血來潮，也並非是一時起意。
——孟展獲是在三年前的高級制藥師執政考試之後，名聲大噪。當年的考題，被稱為是“十年煉獄”，其難度在最近半個世紀以來，藥廚協會舉辦的各種比賽考試中，名列前三。就在這樣的難度之下，他依然游刃有餘，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且總分還不低。
更重要的是，孟展獲抽到的題目，恰巧是跟精神力相關。
紀嘉辰沒道理會放棄這麽好的人才。
安陽沈默不語，連對方的小動作也恍然未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道：“不如，我們去看看孟展獲的妻子？”
“別著急，會有人主動來找你的。”
安陽不太懂：“主動找我？不可能吧？雖然我市在大賽中出名了，但也不過還是個學生，他們頂多對我期望很高，也不可能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到我手裏來。又不是當初銘軒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態。”
萬俟知軒微微一笑：“可好歹，他還是碰上了。”
安陽搖頭：“若是急救中心和協會的所有高級藥劑師都沒辦法的話，再出現一個我這樣的，說不定會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一絲期盼，來找我。但是近期，我怕是連見到病人，都只能以探望的名義去看。”
萬俟知軒沒再跟她爭執，轉瞬就換了個話題：“明天要開始給莫尋安他們訓練了，食劑藥劑都準備多少了？”
“足夠一周的了。”安陽轉頭看向他，說道，“這麽多人，就不要苛求味道了吧？我只能保證，不難吃。”
“好。”萬俟知軒輕笑一聲，又說，“明天開始，我們一起做。”
安陽一臉“你可拉倒吧”：“你會嗎？”
“我可以打下手，你關註重點，其餘的交給我。”
安陽：“哦，這些事情，小唯也能做。”
萬俟知軒：“我比小唯善解人意，還能做小唯做不了的事情。”
安陽轉過頭來，盯著他認真看了幾秒：“流.氓！”
萬俟知軒看著她似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只是被罵了一句，應該也算是進步了吧？越想心裏越是美滋滋的，萬俟知軒便主動進了廚房，見前幾天運過來的一批食材，整理歸類，挑選出不需要特殊處理的，讓機器人管家幫忙處理了洗凈，切成合適的形狀，按照所需的分量，一份一份整理好，放進真空箱，待用。
安陽回了書房，湧上心頭的熱意漸漸消退之後，才有時間慢慢思考近來的這些事。
剛打開個人終端，正要慰問一下孟茵茵，就先看到了梁人陌的留言：“大佬，你寄過來的食劑，被我媽媽搶走了一半，效果會不會受到影響？”
安陽：“……為什麽你要帶回家吃？”
梁人陌很快回了過來，理直氣壯：“因為我放假了啊，不回家我能去哪兒？我又不是程瀟那種訓練狂，我可是靠臉吃飯的人！”
安陽：“……行吧，看在伯母為我們家喵喵送了那麽多禮物的份兒上，我下次郵寄的時候，會多加些量。”
“大賽結束了，你不回來嗎？”雖然是明知故問，梁人陌還是想知道她的打算。
安陽猶豫了一會兒，回道：“嗯，先不回去，這邊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梁人陌也沒有追問，又說：“我接到了安防艦隊的邀請，說是讓我去那邊實習，是不是你向某人推薦了我？”
安陽盯著“某人”兩個人，正猶豫著該怎麽回答，萬俟知軒推門走了進來，懷裏還抱著哼哼唧唧的喵喵，湊過去看了一眼她的屏幕：“我都不配擁有姓名嗎？”
安陽：“……”怕是見鬼了！
喵喵也察覺到母親就在身邊，伸出小爪爪，閉著眼睛就沖她撲了過去：“媽媽，尿尿。”
安陽捏了捏他的小臉：“……這種事情喊你爸爸好嗎？”
萬俟知軒笑了一下，將兒子又撈了回來，走向衛生間：“好吧，先尿尿。”
安陽這才連忙回答梁人陌的問題：“就是隨口提了一句。你要是有意的話，就去唄，反正最終能不能留下，還是要看你自己，我說再多也沒用。”
梁人陌心情覆雜，對方輕描淡寫的說法，顯然並不覺得這是個事兒，仿佛機會人人都該有一樣，但是，艦隊可不是學生們的實習基地啊，哪有那麽容易就能得到機會？
不過，既然他接到了邀請，那就表示，大殿下也認可他的能力，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他要做的，就是爭取留在艦隊，這樣，才不會辜負安陽兩人的心意。
“我明白了。謝謝。”
喵喵再次睡著之後，萬俟知軒又來問道：“還不睡嗎？”
安陽便關了學習資料，站了起來，又突然想到：“我忘記問孟茵茵，她大嫂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萬俟知軒拽住她：“先睡覺了，我保證你明天一定能見到她。”
安陽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萬俟知軒也跟著她進了主臥，關上了門，頓時就緊張起來：“你、你要在這裏睡？！”
萬俟知軒面不改色，看著已經在大床中間睡得四肢攤開的喵喵，將他抱起來往外側挪了挪：“你睡最裏面，我在外側。——最近不太平，為了安全，你先委屈一下。”
安陽瞬間就沒話說了：“哦。”爬上床去，突然就覺得一直很寬敞的大床突然就變得狹窄了，便又說道，“這樣，會不會讓你不舒服？床太小了……”
萬俟知軒擡頭看她一眼：“不會，單人帳篷我都睡過，這已經很好了。”
安陽果然沒再說什麽，躺到床的裏側，喵喵立刻就翻了個身，撲進了媽媽懷裏，還咂了咂小嘴，小爪爪拽緊了安陽的睡衣，睡得依舊香甜。
萬俟知軒也躺了下來，然後悄咪咪地給聞人語回了個“讚”。
對方十分嘚瑟：“我說的對吧？只要臉皮厚，沒有追不到的女孩子！何況，你們早就有了喵喵，你怕什麽？”
萬俟知軒：“閉上你的嘴，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聞人語：“……你比拔吊無情還無情！以後別指望從我這裏得到戀愛指導了！看把你能的，有本事趕緊結婚去啊！”
萬俟知軒，冷漠臉：“我有兒子了。”
聞人語：“……滾！”
萬俟知軒麻溜地關了個人終端，轉過頭去，安陽也已經睡著了。看著自己身邊一大一小，萬俟知軒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兩人的臉頰，唇角不自覺就揚了起來。
安陽嘟了嘟嘴，拍掉了他的手，偏了偏腦袋，又繼續睡過去了。
萬俟知軒也不敢再亂動，害怕將兩人驚喜。但是頭一回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同床共枕，他的心情莫名地躁動，一時之間竟然毫無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安陽一睜開眼就看到腦袋正上方一個圓潤的小臉，笑的軟萌萌的，一身奶香：“媽媽！”
安陽看他的小爪爪立刻就要招呼到自己臉上來，立刻坐了起來，按住了他蠢蠢欲動的小爪子：“喵喵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喵喵眨巴著大眼睛，一臉驕傲：“喵喵跟爸爸去晨跑了，肚子都沒了！”說著，掀開上衣給安陽看，又眼巴巴地看了過來，“喵喵，能不能多吃點了？”
安陽：“……晨跑什麽鬼？”
喵喵很堅持：“跑了！不只是散步！”
萬俟知軒走進來，將兒子提溜了起來：“刷牙去了。”
喵喵一臉懵逼，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他爸，咧開嘴給他爸看，含糊不清地說道：“喵喵，牙還沒長齊……”
萬俟知軒：“……那也得漱口。”
喵喵：“笨蛋爸爸！”
安陽忍不住笑了起來，捏了捏兒子的小肉臉：“去喝口水吐出來就好了。”
喵喵“哦”了一聲，乖乖跟著爸爸去漱口了，安陽連忙換了衣服去做早餐。
小唯正站在廚房門口，一看到她便說道：“先生一大早起來就把食材都準備好了，你看看還缺什麽，我來幫忙。”
安陽走進去看了看，都是尋常的食材，做法也簡單，便立刻就開始著手，該蒸的蒸，該炒的炒，該煮的煮……
等萬俟知軒抱著兒子從洗漱室走出來的時候，早飯也已經完成一半了。
將兒子放到客廳沙發上，叮囑他自己好好玩，不許到處亂跑，萬俟知軒又再次進了廚房，看到案臺上放著的幾個盤子：“這都是已經做好的嗎？”
“嗯，端出去吧，最後一個了，煮了點粥，給喵喵多加點輔食，過幾個月讓他戒奶。”
萬俟知軒應了一聲：“好。”
吃過飯，安陽正打算出門就接到了來自聞人靜的通訊請求。
“老師。”安陽看著對面的人，微笑著打招呼。
聞人靜點點頭：“我聽說你跟孟茵茵關系還不錯？”
安陽回道：“還好，她的成績也不錯，我們年紀又相仿，便相約一起探討來著。”
聞人靜又說：“孟家的事情你聽說了吧？有沒有時間跟我一起過去看看？”
安陽瞬間有些訝異：“我可以去嗎？”
聞人靜笑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問過孟老師的意思了，他也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建議。”
安陽頓時激動不已：“嗯，好的，我現在立刻過去。”
萬俟知軒看她興奮的樣子，也抱起了喵喵，牽著她的手：“那就走吧。”到了車上，又能捏了捏她的臉，“你可得註意一下你的表情，咱們可是去看望病人的。”
安陽立刻嚴肅了臉，唇角耷拉下來，鄭重地點了點頭：“也是，我的確得好好註意一下自己的儀態，起碼得讓人信服啊。”
喵喵看著媽媽的樣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奶聲奶氣地說道：“裝模作樣！”
萬俟知軒失笑，看向兒子：“挺有勇氣的啊。”
安陽一個沒忍住，對著他的小屁股拍了兩下，又不敢打得太重，咬牙切齒：“這是對媽媽的態度嗎？還想不想吃飯了？”
喵喵捂著屁股，可憐巴巴地點頭：“想，喵喵錯了。”又怕媽媽不解氣，連忙撲進她懷裏，在安陽臉上舔了她一臉的口水，“喵喵，最愛媽媽了。”
“小機靈鬼。”安陽忍不住笑起來，將他抱進懷裏，“不過也不能說句好話就過去了，媽媽疼你愛你，說錯了話沒關系，可是你得罪了壞人呢？”
喵喵眨巴著大眼睛，小眉頭皺了起來：“那，以後，喵喵不說了。”
安陽搖搖頭：“人怎麽能不說話呢？不和別人說話，那要怎麽過日子呢？——喵喵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了？答對了媽媽給喵喵做好吃的，從來沒有吃過的。”
喵喵頓時眸子一亮，立刻就咬著小指頭乖乖想了起來，想了大半路，快要到醫院的時候，才擡起頭來，對著安陽說道：“喵喵，不該隨便說人壞話。”
安陽笑了起來，抱著他的小臉蛋親了一口：“不隨便也不能說，知不知道？別人跟咱們無冤無仇的，既沒有搶過喵喵的好吃的，也沒有去咱們家做過壞事，為什麽非得說不好聽的讓別人不高興呢，對不對？”
喵喵乖乖點頭：“喵喵知道了，喵喵會好好學習，聽爸爸媽媽的話。”
“喵喵真懂事。”安陽抱著他，欣慰之餘卻又多了幾絲心酸，別人家的孩子，這麽大的時候，還在任性地哭泣吧？可偏偏喵喵自小就十分聰慧懂事，既然早慧，屬於他的童年時光本來就不多，又礙於他父親特殊的身份，他要走的道路，也比常人要更加艱難，不好好教育，遲早會吃大虧。
安陽心裏喟嘆，她也舍不得喵喵這麽小就要被一堆大道理纏住啊，但還是要教啊。
喵喵倒是很快恢覆了，又興致勃勃地爬到父親懷裏，扒著車窗看向外面。
得知安陽要來，孟茵茵便站在門口等她，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笑容。
看到她這幅樣子，安陽也知得安慰：“別太擔心了，有孟大師和這麽多位前輩都在，一定會有辦法的。”
孟茵茵也嘆口氣，說道：“還好爺爺和聞人大師都沒有外出，大嫂的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我聽他們的意思，仍是不太樂觀。”
安陽握著她的手，本想問問意外是如何發生的，又察覺她情緒實在低落，便歇了心思，也不再空口白舌地只說些安慰的話，便問起來病人的情況。
孟茵茵皺眉：“爆炸的煙霧裏面，有很大的毒性，瞬間就侵蝕了人的五臟六腑，現在，已經擴散至全身血脈，沒有辦法清除。”
“換血呢？”
孟茵茵搖頭：“已經試過了，行不通，換血的速度都趕不上被侵蝕的速度。”
安陽也沈默下來，雖然還沒見到病人，光是聽這些說辭，她也已經感到了無比棘手。不過，祛除毒性的凈化類藥劑，她的確會做，只不過蔓延全身的毒性，周期恐怕很長，等確定了情況之後再說吧。
孟茵茵並沒有直接將安陽帶去病房：“抱歉，大哥現在不想讓人進入大嫂的房間……”
安陽點點頭表示理解：“沒關系，我去看看病歷，聽聽醫生們的闡述，也是一樣的。”
孟茵茵對著她感激一笑，卻又很快變得愁容滿面。
萬俟知軒在二樓跟安陽分開，看著她跟著孟茵茵去了醫療組的辦公室，自己也抱著喵喵去了旁邊的走廊，剛進們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窗邊一道熟悉的身影，如果他沒有眼花的話，那人應該是孟展獲。
拐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裏抽煙。萬俟知軒便停下了步伐。
孟展獲正昏昏沈沈的，突然聽到意外的腳步聲，立刻轉過頭來，神經崩成了拉緊的弦，看到是萬俟知軒，瞬間又放松下來，熄了手裏的煙，打開窗戶散了散味道：“抱歉。”
萬俟知軒搖搖頭：“不必。”
孟展獲主動走了過來：“您是陪著安陽同學過來的嗎？我祖父說，聞人大師今天會過來，我想既然您也出現在了這裏，那就表示，聞人大師帶著她最心愛的學生一起來了。”
聽他說完這一席話，萬俟知軒並沒有多大反應，而是徑直問道：“他來找你了？”
孟展獲微楞：“什麽？”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萬俟知軒看著他，“我也知道你會猶豫，但是猶豫過後，你仍然會答應，不是嗎？”
孟展獲握緊了拳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阿霜變成活死人。”
“他承諾你，能夠救活你妻子了？你信了？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爺爺加上十幾個藥廚大師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個來路不明連身份都不敢透露的人，你相信他能做到？”
孟展獲一僵：“總得試試。”然後，他擡起頭來，看向萬俟知軒，眼神凝重，“既然您知道些，那總該知道，這人是誰吧？他的這些話，有多少可信度？”
萬俟知軒冷笑：“你心裏不是已經有推測了嗎？”隨即又覺得自己態度太差了，若是有一天安陽也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未必能夠比對方更加冷靜。而且，他從安陽那裏，已經得知一部分真相，自己覺得這個謊言荒唐又可笑，但是對孟展獲來說，卻是他唯一能夠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語氣過重了，抱歉。”萬俟知軒看著他，很快冷靜下來，“如果我說，我也能推舉一個人，有90%以上的可能性救活你夫人呢？”
孟展獲頓時驚喜萬分：“真的嗎？！”
萬俟知軒點點頭：“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孟展獲立刻應了下來：“只要能救活阿霜，赴湯蹈火，絕無二話！”
安陽坐在醫療組的會議室，仿佛又回到了救治楊律師那時候，情境幾乎一模一樣，她在一邊翻著病歷，聽著幾位前輩跟醫生們相互交流病人的情況，也很快搞清楚了端倪。的確如孟茵茵所說，蔓延到全身的毒性，才是最棘手的，而偏偏到現在，他們連阻止毒性擴散都做不到，這樣下去，病人的情況只會更加惡化。
孟茵茵跟她坐在一起，小聲問道：“你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安陽搖搖頭：“醫生的診斷很清晰，沒有遺漏。”
孟茵茵遺憾地嘆氣：“能不再惡化也好啊，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安陽沒有作答，繼續傾聽前輩們的討論。孟茵茵卻是心煩意亂，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與大堂哥差了十五歲，她出生之時，大堂哥已經是師出有名的藥劑師了，自從她表現出在藥廚學上的天賦之後，大哥就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知識教授給她。
十幾年朝夕相處，他們之間的關系，勝似父母。看到大哥找到與自己心意相合的人，成婚，孟茵茵也十分開心，再加上大嫂性情溫柔，兩人相處也十分和諧，勝似親姐妹。乍逢劇變，她心裏的焦灼，完全不亞於大哥。
討論告一段落，大家臉上俱是失望和無奈的嘆息。
安陽舉起了手，示意自己的存在：“我想，有個法子，應該可以暫緩毒性的侵蝕。”
房間裏瞬間寂靜下來，十幾號人齊齊看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萬俟知軒：我不配擁有姓名嗎？
安陽：配！是我們不配喊你的名字！
萬俟知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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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母親，喵喵立刻就跑了過去，抱住了她的小腿：“媽媽！”然後又對著聞人靜笑的軟軟的，“奶奶，下午好！”
聞人靜摸了摸他的小臉，再次擡起頭來，卻是不再多說什麽，看著自己蹉跎半生好不容易得來的學生，內心萬分覆雜。她並不曾想過，教給她知識帶她走到藥廚屆巔峰的路上，竟然也會給她帶來這麽多麻煩，甚至還有可能，一不小心就喪命。
安陽看著老師的神態，卻是了然，笑了起來：“老師，我沒有那麽脆弱，您不用太擔心。而且，我也不是一個人，我身後的力量，也足夠強大，不是嗎？”
說著，安陽回頭看了一眼，就站在她不遠處的男人，唇角的笑意也帶了了幾分溫柔，又繼續說道：“而且，這並不是老師的錯誤，也不該是您一個人的責任，請老師無須自責。咱們不如把時間和揣測，用來考量未來的變故，防患於未然。”
聞人靜定定地看著她，然後笑了起來：“是我想岔了。——畢業後有什麽打算？”
安陽眨了眨眼，心想“這不是還早麽”，但是還沒等她開口，聞人靜又看向了喵喵，笑道：“我想你應該暫時不會進入研究所，起碼也要等喵喵上了小學吧？”
“嗯，我也是這麽想的。”安陽點頭，“就在家待著吧，看時間接點藥食劑制作的單子，也挺好的。”
而且，她的大客戶，都還在等著呢。尤其是萬俟知軒和皇帝身邊的親衛，要將這些人的體能和精神力提升到一定的等級，估計不是短時間內可以完成的。
聞人靜走了之後，萬俟知軒才慢悠悠地跺著步子走過來，說道：“我剛剛帶著喵喵去核對了你的個人信息，獎金應該已經轉到你的個人賬戶裏了。”
安陽看著他：“你是不是走後門了？”按理來說，兩個人現在還沒有法定關系，不可能會同意讓萬俟知軒幫自己代領。
“沒有，我讓喵喵摁了手印。”
安陽：“……這也行？！”
“當然，喵喵吐字清晰，也知道是來幫忙領取媽媽的獎金，工作人員就沒有為難我們。”
喵喵也立刻說道：“是喵喵幫忙的！”
安陽顯然不信，卻也沒有再多問，笑著捏了捏他的小包子臉：“媽媽知道了，一會兒就帶你去吃好吃的。”
一家人走到一樓大廳的時候，安陽並沒有看到孟茵茵，便打開了個人終端，準備聯系她，對方卻在這時候主動跟她聯系了。
“茵茵……”安陽剛開口，話還沒說，對方就一臉焦急，打斷了她的話。
“不好意思，家裏突然出了點事情，我正在往回趕，改天再跟你聊。”
安陽也沒多問，點點頭：“註意安全，有需要幫忙的就跟我說。”
孟茵茵感激地笑了一下，卻是很勉強：“謝謝你。”
切斷通訊之後，安陽就轉頭看向旁邊的萬俟知軒：“咱們也走吧，孟茵茵家裏有事，已經先走了。”
萬俟知軒若有所思，抱著喵喵走在後頭，想了想，仍是不太放心，打開個人終端，給列表的某個人發了一條訊息，這才又若無其事地帶著母子一起去飯館了。
當天晚上，安陽就知道孟家發生什麽事情了：孟展獲的妻子，在實驗室發生了爆炸事故，雖然事發當時就被送到了急救中心，但是情況依然很不樂觀。
安陽眼皮一跳：“不會是我烏鴉嘴了吧？”
萬俟知軒摸了摸她的耳朵，又迅速收回了手：“想什麽呢？跟你有什麽關系？只能說，他們籌謀已久。”
不止如此，紀嘉辰選擇在這時候動手，無非就是覺得，他們會將註意力放到考生身上，以為實驗室要從考生中選擇可控制的人才為“基因計劃”服務，卻不會想到，他們的目標，是成名已久的孟展獲。
不過，聽安陽提起來這個人的時候，萬俟知軒就再次去調取了孟展獲的個人檔案，將他的個人生平看了一遍，發現，紀嘉辰選擇他並非心血來潮，也並非是一時起意。
——孟展獲是在三年前的高級制藥師執政考試之後，名聲大噪。當年的考題，被稱為是“十年煉獄”，其難度在最近半個世紀以來，藥廚協會舉辦的各種比賽考試中，名列前三。就在這樣的難度之下，他依然游刃有餘，取得了第一名的成績，且總分還不低。
更重要的是，孟展獲抽到的題目，恰巧是跟精神力相關。
紀嘉辰沒道理會放棄這麽好的人才。
安陽沈默不語，連對方的小動作也恍然未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道：“不如，我們去看看孟展獲的妻子？”
“別著急，會有人主動來找你的。”
安陽不太懂：“主動找我？不可能吧？雖然我市在大賽中出名了，但也不過還是個學生，他們頂多對我期望很高，也不可能將這麽重要的事情，交到我手裏來。又不是當初銘軒瞎貓碰死耗子的心態。”
萬俟知軒微微一笑：“可好歹，他還是碰上了。”
安陽搖頭：“若是急救中心和協會的所有高級藥劑師都沒辦法的話，再出現一個我這樣的，說不定會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一絲期盼，來找我。但是近期，我怕是連見到病人，都只能以探望的名義去看。”
萬俟知軒沒再跟她爭執，轉瞬就換了個話題：“明天要開始給莫尋安他們訓練了，食劑藥劑都準備多少了？”
“足夠一周的了。”安陽轉頭看向他，說道，“這麽多人，就不要苛求味道了吧？我只能保證，不難吃。”
“好。”萬俟知軒輕笑一聲，又說，“明天開始，我們一起做。”
安陽一臉“你可拉倒吧”：“你會嗎？”
“我可以打下手，你關註重點，其餘的交給我。”
安陽：“哦，這些事情，小唯也能做。”
萬俟知軒：“我比小唯善解人意，還能做小唯做不了的事情。”
安陽轉過頭來，盯著他認真看了幾秒：“流.氓！”
萬俟知軒看著她似是落荒而逃的身影，忍不住笑出了聲，只是被罵了一句，應該也算是進步了吧？越想心裏越是美滋滋的，萬俟知軒便主動進了廚房，見前幾天運過來的一批食材，整理歸類，挑選出不需要特殊處理的，讓機器人管家幫忙處理了洗凈，切成合適的形狀，按照所需的分量，一份一份整理好，放進真空箱，待用。
安陽回了書房，湧上心頭的熱意漸漸消退之後，才有時間慢慢思考近來的這些事。
剛打開個人終端，正要慰問一下孟茵茵，就先看到了梁人陌的留言：“大佬，你寄過來的食劑，被我媽媽搶走了一半，效果會不會受到影響？”
安陽：“……為什麽你要帶回家吃？”
梁人陌很快回了過來，理直氣壯：“因為我放假了啊，不回家我能去哪兒？我又不是程瀟那種訓練狂，我可是靠臉吃飯的人！”
安陽：“……行吧，看在伯母為我們家喵喵送了那麽多禮物的份兒上，我下次郵寄的時候，會多加些量。”
“大賽結束了，你不回來嗎？”雖然是明知故問，梁人陌還是想知道她的打算。
安陽猶豫了一會兒，回道：“嗯，先不回去，這邊還有很重要的事情。”
梁人陌也沒有追問，又說：“我接到了安防艦隊的邀請，說是讓我去那邊實習，是不是你向某人推薦了我？”
安陽盯著“某人”兩個人，正猶豫著該怎麽回答，萬俟知軒推門走了進來，懷裏還抱著哼哼唧唧的喵喵，湊過去看了一眼她的屏幕：“我都不配擁有姓名嗎？”
安陽：“……”怕是見鬼了！
喵喵也察覺到母親就在身邊，伸出小爪爪，閉著眼睛就沖她撲了過去：“媽媽，尿尿。”
安陽捏了捏他的小臉：“……這種事情喊你爸爸好嗎？”
萬俟知軒笑了一下，將兒子又撈了回來，走向衛生間：“好吧，先尿尿。”
安陽這才連忙回答梁人陌的問題：“就是隨口提了一句。你要是有意的話，就去唄，反正最終能不能留下，還是要看你自己，我說再多也沒用。”
梁人陌心情覆雜，對方輕描淡寫的說法，顯然並不覺得這是個事兒，仿佛機會人人都該有一樣，但是，艦隊可不是學生們的實習基地啊，哪有那麽容易就能得到機會？
不過，既然他接到了邀請，那就表示，大殿下也認可他的能力，願意給他一個機會。他要做的，就是爭取留在艦隊，這樣，才不會辜負安陽兩人的心意。
“我明白了。謝謝。”
喵喵再次睡著之後，萬俟知軒又來問道：“還不睡嗎？”
安陽便關了學習資料，站了起來，又突然想到：“我忘記問孟茵茵，她大嫂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萬俟知軒拽住她：“先睡覺了，我保證你明天一定能見到她。”
安陽還想說什麽，但是看到萬俟知軒也跟著她進了主臥，關上了門，頓時就緊張起來：“你、你要在這裏睡？！”
萬俟知軒面不改色，看著已經在大床中間睡得四肢攤開的喵喵，將他抱起來往外側挪了挪：“你睡最裏面，我在外側。——最近不太平，為了安全，你先委屈一下。”
安陽瞬間就沒話說了：“哦。”爬上床去，突然就覺得一直很寬敞的大床突然就變得狹窄了，便又說道，“這樣，會不會讓你不舒服？床太小了……”
萬俟知軒擡頭看她一眼：“不會，單人帳篷我都睡過，這已經很好了。”
安陽果然沒再說什麽，躺到床的裏側，喵喵立刻就翻了個身，撲進了媽媽懷裏，還咂了咂小嘴，小爪爪拽緊了安陽的睡衣，睡得依舊香甜。
萬俟知軒也躺了下來，然後悄咪咪地給聞人語回了個“讚”。
對方十分嘚瑟：“我說的對吧？只要臉皮厚，沒有追不到的女孩子！何況，你們早就有了喵喵，你怕什麽？”
萬俟知軒：“閉上你的嘴，假裝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聞人語：“……你比拔吊無情還無情！以後別指望從我這裏得到戀愛指導了！看把你能的，有本事趕緊結婚去啊！”
萬俟知軒，冷漠臉：“我有兒子了。”
聞人語：“……滾！”
萬俟知軒麻溜地關了個人終端，轉過頭去，安陽也已經睡著了。看著自己身邊一大一小，萬俟知軒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兩人的臉頰，唇角不自覺就揚了起來。
安陽嘟了嘟嘴，拍掉了他的手，偏了偏腦袋，又繼續睡過去了。
萬俟知軒也不敢再亂動，害怕將兩人驚喜。但是頭一回與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同床共枕，他的心情莫名地躁動，一時之間竟然毫無睡意。
第二天一大早，安陽一睜開眼就看到腦袋正上方一個圓潤的小臉，笑的軟萌萌的，一身奶香：“媽媽！”
安陽看他的小爪爪立刻就要招呼到自己臉上來，立刻坐了起來，按住了他蠢蠢欲動的小爪子：“喵喵怎麽這麽早就醒了？”
喵喵眨巴著大眼睛，一臉驕傲：“喵喵跟爸爸去晨跑了，肚子都沒了！”說著，掀開上衣給安陽看，又眼巴巴地看了過來，“喵喵，能不能多吃點了？”
安陽：“……晨跑什麽鬼？”
喵喵很堅持：“跑了！不只是散步！”
萬俟知軒走進來，將兒子提溜了起來：“刷牙去了。”
喵喵一臉懵逼，眨巴著大眼睛看向他爸，咧開嘴給他爸看，含糊不清地說道：“喵喵，牙還沒長齊……”
萬俟知軒：“……那也得漱口。”
喵喵：“笨蛋爸爸！”
安陽忍不住笑了起來，捏了捏兒子的小肉臉：“去喝口水吐出來就好了。”
喵喵“哦”了一聲，乖乖跟著爸爸去漱口了，安陽連忙換了衣服去做早餐。
小唯正站在廚房門口，一看到她便說道：“先生一大早起來就把食材都準備好了，你看看還缺什麽，我來幫忙。”
安陽走進去看了看，都是尋常的食材，做法也簡單，便立刻就開始著手，該蒸的蒸，該炒的炒，該煮的煮……
等萬俟知軒抱著兒子從洗漱室走出來的時候，早飯也已經完成一半了。
將兒子放到客廳沙發上，叮囑他自己好好玩，不許到處亂跑，萬俟知軒又再次進了廚房，看到案臺上放著的幾個盤子：“這都是已經做好的嗎？”
“嗯，端出去吧，最後一個了，煮了點粥，給喵喵多加點輔食，過幾個月讓他戒奶。”
萬俟知軒應了一聲：“好。”
吃過飯，安陽正打算出門就接到了來自聞人靜的通訊請求。
“老師。”安陽看著對面的人，微笑著打招呼。
聞人靜點點頭：“我聽說你跟孟茵茵關系還不錯？”
安陽回道：“還好，她的成績也不錯，我們年紀又相仿，便相約一起探討來著。”
聞人靜又說：“孟家的事情你聽說了吧？有沒有時間跟我一起過去看看？”
安陽瞬間有些訝異：“我可以去嗎？”
聞人靜笑道：“不用擔心，我已經問過孟老師的意思了，他也希望你能提供一些建議。”
安陽頓時激動不已：“嗯，好的，我現在立刻過去。”
萬俟知軒看她興奮的樣子，也抱起了喵喵，牽著她的手：“那就走吧。”到了車上，又能捏了捏她的臉，“你可得註意一下你的表情，咱們可是去看望病人的。”
安陽立刻嚴肅了臉，唇角耷拉下來，鄭重地點了點頭：“也是，我的確得好好註意一下自己的儀態，起碼得讓人信服啊。”
喵喵看著媽媽的樣子，大眼睛眨巴眨巴，奶聲奶氣地說道：“裝模作樣！”
萬俟知軒失笑，看向兒子：“挺有勇氣的啊。”
安陽一個沒忍住，對著他的小屁股拍了兩下，又不敢打得太重，咬牙切齒：“這是對媽媽的態度嗎？還想不想吃飯了？”
喵喵捂著屁股，可憐巴巴地點頭：“想，喵喵錯了。”又怕媽媽不解氣，連忙撲進她懷裏，在安陽臉上舔了她一臉的口水，“喵喵，最愛媽媽了。”
“小機靈鬼。”安陽忍不住笑起來，將他抱進懷裏，“不過也不能說句好話就過去了，媽媽疼你愛你，說錯了話沒關系，可是你得罪了壞人呢？”
喵喵眨巴著大眼睛，小眉頭皺了起來：“那，以後，喵喵不說了。”
安陽搖搖頭：“人怎麽能不說話呢？不和別人說話，那要怎麽過日子呢？——喵喵好好想想，自己錯在哪裏了？答對了媽媽給喵喵做好吃的，從來沒有吃過的。”
喵喵頓時眸子一亮，立刻就咬著小指頭乖乖想了起來，想了大半路，快要到醫院的時候，才擡起頭來，對著安陽說道：“喵喵，不該隨便說人壞話。”
安陽笑了起來，抱著他的小臉蛋親了一口：“不隨便也不能說，知不知道？別人跟咱們無冤無仇的，既沒有搶過喵喵的好吃的，也沒有去咱們家做過壞事，為什麽非得說不好聽的讓別人不高興呢，對不對？”
喵喵乖乖點頭：“喵喵知道了，喵喵會好好學習，聽爸爸媽媽的話。”
“喵喵真懂事。”安陽抱著他，欣慰之餘卻又多了幾絲心酸，別人家的孩子，這麽大的時候，還在任性地哭泣吧？可偏偏喵喵自小就十分聰慧懂事，既然早慧，屬於他的童年時光本來就不多，又礙於他父親特殊的身份，他要走的道路，也比常人要更加艱難，不好好教育，遲早會吃大虧。
安陽心裏喟嘆，她也舍不得喵喵這麽小就要被一堆大道理纏住啊，但還是要教啊。
喵喵倒是很快恢覆了，又興致勃勃地爬到父親懷裏，扒著車窗看向外面。
得知安陽要來，孟茵茵便站在門口等她，臉上卻是沒有一絲笑容。
看到她這幅樣子，安陽也知得安慰：“別太擔心了，有孟大師和這麽多位前輩都在，一定會有辦法的。”
孟茵茵也嘆口氣，說道：“還好爺爺和聞人大師都沒有外出，大嫂的情況，算是暫時穩定下來了，但，我聽他們的意思，仍是不太樂觀。”
安陽握著她的手，本想問問意外是如何發生的，又察覺她情緒實在低落，便歇了心思，也不再空口白舌地只說些安慰的話，便問起來病人的情況。
孟茵茵皺眉：“爆炸的煙霧裏面，有很大的毒性，瞬間就侵蝕了人的五臟六腑，現在，已經擴散至全身血脈，沒有辦法清除。”
“換血呢？”
孟茵茵搖頭：“已經試過了，行不通，換血的速度都趕不上被侵蝕的速度。”
安陽也沈默下來，雖然還沒見到病人，光是聽這些說辭，她也已經感到了無比棘手。不過，祛除毒性的凈化類藥劑，她的確會做，只不過蔓延全身的毒性，周期恐怕很長，等確定了情況之後再說吧。
孟茵茵並沒有直接將安陽帶去病房：“抱歉，大哥現在不想讓人進入大嫂的房間……”
安陽點點頭表示理解：“沒關系，我去看看病歷，聽聽醫生們的闡述，也是一樣的。”
孟茵茵對著她感激一笑，卻又很快變得愁容滿面。
萬俟知軒在二樓跟安陽分開，看著她跟著孟茵茵去了醫療組的辦公室，自己也抱著喵喵去了旁邊的走廊，剛進們的時候，他就看到了窗邊一道熟悉的身影，如果他沒有眼花的話，那人應該是孟展獲。
拐過去，果然看到一個男人正站在那裏抽煙。萬俟知軒便停下了步伐。
孟展獲正昏昏沈沈的，突然聽到意外的腳步聲，立刻轉過頭來，神經崩成了拉緊的弦，看到是萬俟知軒，瞬間又放松下來，熄了手裏的煙，打開窗戶散了散味道：“抱歉。”
萬俟知軒搖搖頭：“不必。”
孟展獲主動走了過來：“您是陪著安陽同學過來的嗎？我祖父說，聞人大師今天會過來，我想既然您也出現在了這裏，那就表示，聞人大師帶著她最心愛的學生一起來了。”
聽他說完這一席話，萬俟知軒並沒有多大反應，而是徑直問道：“他來找你了？”
孟展獲微楞：“什麽？”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麽。”萬俟知軒看著他，“我也知道你會猶豫，但是猶豫過後，你仍然會答應，不是嗎？”
孟展獲握緊了拳頭：“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阿霜變成活死人。”
“他承諾你，能夠救活你妻子了？你信了？你知道他是什麽人嗎？你爺爺加上十幾個藥廚大師都做不到的事情，一個來路不明連身份都不敢透露的人，你相信他能做到？”
孟展獲一僵：“總得試試。”然後，他擡起頭來，看向萬俟知軒，眼神凝重，“既然您知道些，那總該知道，這人是誰吧？他的這些話，有多少可信度？”
萬俟知軒冷笑：“你心裏不是已經有推測了嗎？”隨即又覺得自己態度太差了，若是有一天安陽也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未必能夠比對方更加冷靜。而且，他從安陽那裏，已經得知一部分真相，自己覺得這個謊言荒唐又可笑，但是對孟展獲來說，卻是他唯一能夠抓到的一根救命稻草。
“我語氣過重了，抱歉。”萬俟知軒看著他，很快冷靜下來，“如果我說，我也能推舉一個人，有90%以上的可能性救活你夫人呢？”
孟展獲頓時驚喜萬分：“真的嗎？！”
萬俟知軒點點頭：“我需要你做一件事。”
孟展獲立刻應了下來：“只要能救活阿霜，赴湯蹈火，絕無二話！”
安陽坐在醫療組的會議室，仿佛又回到了救治楊律師那時候，情境幾乎一模一樣，她在一邊翻著病歷，聽著幾位前輩跟醫生們相互交流病人的情況，也很快搞清楚了端倪。的確如孟茵茵所說，蔓延到全身的毒性，才是最棘手的，而偏偏到現在，他們連阻止毒性擴散都做不到，這樣下去，病人的情況只會更加惡化。
孟茵茵跟她坐在一起，小聲問道：“你有沒有看出什麽來？”
安陽搖搖頭：“醫生的診斷很清晰，沒有遺漏。”
孟茵茵遺憾地嘆氣：“能不再惡化也好啊，就一點辦法都沒有嗎？”
安陽沒有作答，繼續傾聽前輩們的討論。孟茵茵卻是心煩意亂，一個字都聽不進去。她與大堂哥差了十五歲，她出生之時，大堂哥已經是師出有名的藥劑師了，自從她表現出在藥廚學上的天賦之後，大哥就毫不保留地將自己的知識教授給她。
十幾年朝夕相處，他們之間的關系，勝似父母。看到大哥找到與自己心意相合的人，成婚，孟茵茵也十分開心，再加上大嫂性情溫柔，兩人相處也十分和諧，勝似親姐妹。乍逢劇變，她心裏的焦灼，完全不亞於大哥。
討論告一段落，大家臉上俱是失望和無奈的嘆息。
安陽舉起了手，示意自己的存在：“我想，有個法子，應該可以暫緩毒性的侵蝕。”
房間裏瞬間寂靜下來，十幾號人齊齊看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萬俟知軒：我不配擁有姓名嗎？
安陽：配！是我們不配喊你的名字！
萬俟知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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