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身敗名裂的放逐（3）
關燈
小
中
大
夢境中，範小言看見唐恩、小喬、張嵐之還有她四個人圍在重癥監護室前，門終於開了，蔡進寶躺在床上，身上蓋著白布，被幾名護士推了出來。
“不——”張嵐之撕心裂肺地喊著，撲了上去，抱著蔡進寶的屍體痛哭，“你不能死！我欠了你那麽多，你怎麽能一聲不響地就走了？你起來！起來罵我！打我！你起來呀——”
唐恩向後趔趄了一步，靠在墻上，沒有悲傷的表情，只有難以置信，喃喃道：“不，這不可能……”
小喬離得最遠，捂著自己的嘴巴，表情悲傷。
張嵐之悲痛不已，一手敲打著屍體，繼續哭喊：“進寶，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親手拆散了這個家，是我毀了你和遠航的人生，該死的人是我……你起來，讓我替你去死……”
兩名護士試圖拉開她，但她死死地扒著床，不肯挪開一寸。
“這位女士，請您冷靜一點。”
張嵐之充耳不聞，只是哭。
唐恩扶著墻站穩了，一步一步走到醫生面前，顫抖著開口道：“整整一天一夜，為什麽我爸還是死了？”
醫生摘下口罩，低下頭，哀傷道：“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唐恩眼中沒有淚，只有最深的痛苦。他機械般地轉身看了一圈，從伏床痛哭的張嵐之到強忍悲傷的小喬，最後定定地望著她，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微笑。下一秒，她就看見他的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正是劉佐威脅過蔡進寶的那一把。鮮血以刀口為中心，朝四周迅速蔓延開去，在白襯衫上開出一朵鮮紅的絢爛的花。而唐恩還在微笑。
“不要——”範小言驚叫著醒來，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喃喃道：“還好是夢，是夢……”
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她扭頭一看，才發現這裏是輸液室，隔壁幾張床上的病人打著吊針，或坐或躺，還有的一邊在嗑瓜子，此時都齊刷刷地看著她。
“你醒了？”一名護士走了進來。
“我怎麽會在這裏？”範小言問道。
“是那位正上著頭條的唐恩把你抱進來的，他說你一天沒有睡覺，讓我借張空床給你。”護士說道。
範小言懊惱地想，明明是她讓他睡，結果卻反過來了。
“對了，現在幾點了？”範小言這才想起來，問道。
“7點半了。”
“7點半！我睡了整整四個小時！”範小言大驚，立即掀開被子，跳下床，跑了出去。
趕到重癥監護室時，眼前的一切讓她震驚了：蔡進寶身上蓋著白布，張嵐之抱著他痛哭，小喬悲傷地捂著嘴，唐恩靠在墻上，滿眼的不敢相信，與夢中所見如出一轍。
小喬看見她，放下手，哽咽道：“你來了？我正要去叫你。”
範小言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噩夢成真，就在幾分鐘前，她還在慶幸那只是個夢。
“蔡叔叔他……他真的……”她顫抖著聲音說道。
“我們已經盡力了，請各位節哀。”醫生說道。
接下來，就如夢中所見的，唐恩沒有掉一滴眼淚，他讓範小言和小喬在一旁照顧張嵐之，自己則冷靜地簽字、辦理手續。
等張嵐之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了，就要送蔡進寶進太平間了，而唐恩卻在門口停住了。
“怎麽了？”範小言紅著眼睛問道。
“我想起來了，剛才結賬的時候，我有東西落在樓下了，我去找找。”唐恩說道。
“送完蔡叔叔再去吧。”範小言說道。
“沒事，就幾分鐘的事。”唐恩堅持道。
“那讓小喬陪你去吧。”範小言顯然不放心。
“不用，小喬就留在這裏。”唐恩把手裏的一堆紙質材料塞到小喬手裏，道，“我要是慢了，你們就先送他吧。”
唐恩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人雖然對他的堅持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就在原地等著，結果十五分鐘過去了，唐恩還沒回來。範小言這才開始起疑，心想：找什麽東西會比送見自己爸爸最後一面還重要呢？
她瞥見小喬手裏的材料，突然靈光一現，道：“把東西給我。”
小喬不明所以地遞了過去。
範小言一樣一樣地看，除了病歷、發票、明細以及死亡證明書之外，裏面還夾著一張銀行卡。她頓時有了不好的念頭，拿著銀行卡問小喬：“你是不是有這張卡的秘密？”
“是啊。你怎麽知道？”小喬說道。
“糟了！”範小言大驚。
張嵐之和小喬都還沒摸著頭腦。
“他辦完了所有手續，簽完了該簽的字，然後把所有材料都給了你，還留下了一張你知道秘密的銀行卡，他這是把蔡叔叔的身後事都交給了你。”範小言解釋道。
“交……交給我是什麽意思？”小喬慌張道。
“我剛才在想，有什麽能比送蔡叔叔還重要。現在我明白了，你們好好回想一下，從蔡叔叔走了以後，唐恩就沒有靠近過他。找東西只是借口，他根本就是逃跑了，因為他把蔡叔叔的死歸咎於自己，他不敢看，更不敢送他！”範小言說道。
張嵐之和小喬驚愕不已。
“這個傻孩子，不行，我要去找他！”張嵐之說道。
“我也去！”小喬說道。
“蔡叔叔的後事還需要你們，你們留下，我去找。”範小言摁下兩人，又握住張嵐之的手說道，“嵐之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把蔡遠航給你帶回來。”
範小言說完便從醫院後門沖了出去。除夕夜的街上，除了零星的幾家小店外，店鋪都早早地關了門，與這種冷清相反，居民樓裏家家戶戶亮著燈，電視機裏傳出春晚節目的聲音。可以想象，在這個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裏，游子歸巢，幾代同堂，共享天倫之樂，幸福的氣息隔著窗戶滲透到了冷峻的空氣裏。就在別人的幸福的包圍中，範小言形單影只地在街頭尋找一個剛剛家破人亡的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不——”張嵐之撕心裂肺地喊著，撲了上去，抱著蔡進寶的屍體痛哭，“你不能死！我欠了你那麽多，你怎麽能一聲不響地就走了？你起來！起來罵我！打我！你起來呀——”
唐恩向後趔趄了一步，靠在墻上，沒有悲傷的表情，只有難以置信，喃喃道：“不，這不可能……”
小喬離得最遠，捂著自己的嘴巴，表情悲傷。
張嵐之悲痛不已，一手敲打著屍體，繼續哭喊：“進寶，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我這一生最後悔的就是親手拆散了這個家，是我毀了你和遠航的人生，該死的人是我……你起來，讓我替你去死……”
兩名護士試圖拉開她，但她死死地扒著床，不肯挪開一寸。
“這位女士，請您冷靜一點。”
張嵐之充耳不聞，只是哭。
唐恩扶著墻站穩了，一步一步走到醫生面前，顫抖著開口道：“整整一天一夜，為什麽我爸還是死了？”
醫生摘下口罩，低下頭，哀傷道：“非常抱歉，我們已經盡力了。”
唐恩眼中沒有淚，只有最深的痛苦。他機械般地轉身看了一圈，從伏床痛哭的張嵐之到強忍悲傷的小喬，最後定定地望著她，蒼白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微笑。下一秒，她就看見他的胸口插著一把水果刀，正是劉佐威脅過蔡進寶的那一把。鮮血以刀口為中心，朝四周迅速蔓延開去，在白襯衫上開出一朵鮮紅的絢爛的花。而唐恩還在微笑。
“不要——”範小言驚叫著醒來，驚魂甫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喃喃道：“還好是夢，是夢……”
感受到周圍的目光，她扭頭一看，才發現這裏是輸液室，隔壁幾張床上的病人打著吊針，或坐或躺，還有的一邊在嗑瓜子，此時都齊刷刷地看著她。
“你醒了？”一名護士走了進來。
“我怎麽會在這裏？”範小言問道。
“是那位正上著頭條的唐恩把你抱進來的，他說你一天沒有睡覺，讓我借張空床給你。”護士說道。
範小言懊惱地想，明明是她讓他睡，結果卻反過來了。
“對了，現在幾點了？”範小言這才想起來，問道。
“7點半了。”
“7點半！我睡了整整四個小時！”範小言大驚，立即掀開被子，跳下床，跑了出去。
趕到重癥監護室時，眼前的一切讓她震驚了：蔡進寶身上蓋著白布，張嵐之抱著他痛哭，小喬悲傷地捂著嘴，唐恩靠在墻上，滿眼的不敢相信，與夢中所見如出一轍。
小喬看見她，放下手，哽咽道：“你來了？我正要去叫你。”
範小言感覺自己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她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噩夢成真，就在幾分鐘前，她還在慶幸那只是個夢。
“蔡叔叔他……他真的……”她顫抖著聲音說道。
“我們已經盡力了，請各位節哀。”醫生說道。
接下來，就如夢中所見的，唐恩沒有掉一滴眼淚，他讓範小言和小喬在一旁照顧張嵐之，自己則冷靜地簽字、辦理手續。
等張嵐之的情緒稍稍穩定下來了，就要送蔡進寶進太平間了，而唐恩卻在門口停住了。
“怎麽了？”範小言紅著眼睛問道。
“我想起來了，剛才結賬的時候，我有東西落在樓下了，我去找找。”唐恩說道。
“送完蔡叔叔再去吧。”範小言說道。
“沒事，就幾分鐘的事。”唐恩堅持道。
“那讓小喬陪你去吧。”範小言顯然不放心。
“不用，小喬就留在這裏。”唐恩把手裏的一堆紙質材料塞到小喬手裏，道，“我要是慢了，你們就先送他吧。”
唐恩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三人雖然對他的堅持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沒有多想，就在原地等著，結果十五分鐘過去了，唐恩還沒回來。範小言這才開始起疑，心想：找什麽東西會比送見自己爸爸最後一面還重要呢？
她瞥見小喬手裏的材料，突然靈光一現，道：“把東西給我。”
小喬不明所以地遞了過去。
範小言一樣一樣地看，除了病歷、發票、明細以及死亡證明書之外，裏面還夾著一張銀行卡。她頓時有了不好的念頭，拿著銀行卡問小喬：“你是不是有這張卡的秘密？”
“是啊。你怎麽知道？”小喬說道。
“糟了！”範小言大驚。
張嵐之和小喬都還沒摸著頭腦。
“他辦完了所有手續，簽完了該簽的字，然後把所有材料都給了你，還留下了一張你知道秘密的銀行卡，他這是把蔡叔叔的身後事都交給了你。”範小言解釋道。
“交……交給我是什麽意思？”小喬慌張道。
“我剛才在想，有什麽能比送蔡叔叔還重要。現在我明白了，你們好好回想一下，從蔡叔叔走了以後，唐恩就沒有靠近過他。找東西只是借口，他根本就是逃跑了，因為他把蔡叔叔的死歸咎於自己，他不敢看，更不敢送他！”範小言說道。
張嵐之和小喬驚愕不已。
“這個傻孩子，不行，我要去找他！”張嵐之說道。
“我也去！”小喬說道。
“蔡叔叔的後事還需要你們，你們留下，我去找。”範小言摁下兩人，又握住張嵐之的手說道，“嵐之阿姨，你放心，我一定把蔡遠航給你帶回來。”
範小言說完便從醫院後門沖了出去。除夕夜的街上，除了零星的幾家小店外，店鋪都早早地關了門，與這種冷清相反，居民樓裏家家戶戶亮著燈，電視機裏傳出春晚節目的聲音。可以想象，在這個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裏，游子歸巢，幾代同堂，共享天倫之樂，幸福的氣息隔著窗戶滲透到了冷峻的空氣裏。就在別人的幸福的包圍中，範小言形單影只地在街頭尋找一個剛剛家破人亡的人。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