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範小言簡單講述她和唐恩的故事，韓天澤回想之前的事，恍然大悟道：“難怪開機之前他會突然跑來說你的名字是假的，難怪你們會傳出緋聞，也難怪你最後會選擇他。”

嚴安的臉色卻不太好。

範小言卻忙著為唐恩辯護：“韓總，唐恩真的是身不由己，如果可以的話，請您高擡貴手……”

“好了，該了解的我都已經了解了，我現在要回去亡羊補牢了。”韓天澤打斷她，然後拍了拍嚴安的肩，“剩下的話你來說吧，我就不當這個壞人了。”

韓天澤離開後，範小言疑惑地看向嚴安。嚴安張了張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這麽難開口嗎？”範小言問道。

嚴安瞥了眼消沈的唐恩，下定決心，把她拉到了看不見唐恩的拐角處，說道：“不管之前你們關系如何，或者你對唐恩抱著什麽樣的感情，我希望從現在開始，你和他斷絕來往。”

範小言驚訝道：“為什麽？”

“如果只是簡單的身世造假被曝，公關就可以解決，可現在是綁架傷人案，受害者還在裏面生死未蔔，這就已經不是娛樂新聞而是社會新聞了，今天晚上的直播有幾百萬人在線觀看，等到明天，還會有更多人知道。在來的路上，韓天澤打給唐恩的經紀人程立人，他根本就不接電話。”

範小言聯想到小喬剛才一直沒打通的電話，應該也是打給程立人的。

“我不說你也應該知道，一旦程立人選擇獨善其身，接下來唐恩將面臨數不清的訴訟、輿論的指責，甚至是業內的封殺，所有知情的、不知情的都會想方設法和他撇清關系。覆水難收，止損是我們現在唯一的選擇。”

“怎麽會？韓總剛剛還說要亡羊補牢……”範小言剛說出口，就突然意識到了這個詞的含義，“難道連天後也打算放棄唐恩，放棄這部劇？還有，唐心她……她難道也……”

嚴安艱難地承認道：“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過不了幾天，天後和唐心的經紀公司將會聯合召開記者發布會，以不知情的受害者身份，澄清和唐恩的關系。現在醫院外面堵滿了記者，我不希望你在這個時候還往槍口上撞。”

“唐恩不是槍口。”範小言反駁道，“他在你們眼裏或許就是個騙子，是牽連無數的禍水，但是對我來說，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夥伴，是我必須要去保護的人，蔡叔叔又是看著我長大、像長輩一樣的人，如果你剛才說的都是真的，那麽我就更不能離開，因為這是他最困難最無助的時刻，他只有我。你說過，我是你唯一的徒弟，難道你希望你唯一的徒弟是一個自私又無情的人嗎？”

“自私無情的人不是你，是我。”嚴安脫口而出道。

範小言被這句話怔住了。

“是我自私地想為你鋪平道路，清除一切障礙，是我自私地想看你在走向名編劇的道路上發光發熱，如果能夠讓你安全地避開這些不必要的麻煩，我寧願你像我一樣，自私一次，無情一次。”嚴安緊緊抓住她的左手臂，激動道，“因為我根本就不在乎唐恩會怎麽樣，我在乎的只有你的未來，你懂不懂？”

範小言擡頭看向他，眼中有淚光閃爍，她怎會不懂？她為了唐恩一個人，情願違逆全世界，嚴安又何嘗不是如此？然而，她終於還是狠下心，伸出右手，一根指頭一根指頭地掰開了他的手。

“嚴老師，能成為你的徒弟，我真的很高興，哪怕只有一天，也足以成為我一生中最值得驕傲的事。”範小言說著，兩行眼淚掉了下來，“從追隨你的那一天開始，我幾乎沒有忤逆過你，可是這一次，就算會讓你失望，讓你討厭，我也要在他身邊。”

嚴安垂下手，頹然道：“夢想和愛情，我和他，你終究還是選擇了後者。”

範小言含淚搖了搖頭：“不，我沒有選擇，只是我的心告訴我，必須這樣做而已。”

範小言後退一步，向他深深鞠了一躬：“真的對不起，還有，謝謝你。”然後便頭也不擡地轉身離開了。

嚴安望著她消失的地方，喃喃道：“必須……這樣做……嗎？”

範小言整理好情緒，回到唐恩身邊時，他仍然保持原來的坐姿，但身上已經換上了自己的外套，小喬遞上她的大衣，解釋道：“我剛才去車裏拿的備用外套，這個還你。”

範小言接過大衣穿上，重新坐了下來。

“你去見誰了？”唐恩低聲開口道。

“沒有誰，我只是去看看記者走了沒。”範小言撒謊道。

“是韓天澤還是嚴安？”唐恩頭也沒擡道。

範小言一時語塞。

“你可以不用管我。”唐恩又說道。

範小言楞了一下，看向他的手，與平靜的語氣不同，他相扣的手很用力，用力到指節都發白了。她伸出雙手，覆上他的手，不料才一會兒，他的手又涼了，於是她盡量用自己的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柔聲道：“什麽都不要想，我就在這裏，哪兒也不去。”

唐恩沒再說話，雙手稍稍放松，似乎接受了她努力想要傳遞的溫暖。小喬看在眼裏，頗為欣慰。

最後趕到的是張嵐之，她一看見唐恩就站不住了，跪在地上痛哭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你，害了進寶，我是一個壞媽媽、壞女人，遠航，你就不應該在記者面前袒護我，我該死，我真的該死……”

範小言和小喬趕緊把張嵐之扶起來，她仍是止不住地痛。唐恩沒有說話，手指卻再次扣緊了，範小言見狀，忙把張嵐之帶到一邊，拿紙巾給她擦眼淚，小聲勸道：“嵐之阿姨，我知道你現在很傷心很自責，可是最傷心最自責的人是唐恩，蔡叔叔還在搶救，接下來他還要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責難，這個時候我們應該做他的支柱、他的後盾，而不是讓他更難受，你說對嗎？”

張嵐之被一語點醒，趕緊擦幹眼淚，平覆心情道：“你說的對，是我想的太少，我不應該這個樣子的。”

範小言順了順她的背，道：“看來今晚要在這兒通宵了，我下去買點東西，你好好陪陪唐恩，千萬別再哭了，好嗎？”

張嵐之吸了吸鼻子，答應道：“好，我不哭，不哭了。”

範小言看了眼唐恩便走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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