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裏，張嵐之看著範小言身上又臟又濕，還一瘸一拐的，擔憂道：“這是怎麽了？”

“她摔了一跤。”唐恩瞥了眼一桌子沒怎麽動過的菜，扶著範小言在沙發坐下，對張嵐之說道，“有醫藥箱嗎？還有，給她拿身幹凈的衣服。”

張嵐之急忙拿來東西。唐恩卷起範小言的褲腿，準備為她處理傷口，張嵐之就杵在一旁看著。

唐恩頭也不擡地說道：“這裏有我。你去把飯菜熱一下吧，範小言沒吃飽。”

張嵐之楞了一下，範小言看了眼唐恩的頭頂，沖她微微點了頭，她這才走開去廚房。

“謝謝你，”身後又傳來唐恩的聲音，她剛想回頭，又聽到他叫道，“媽。”

眼淚瞬間奪眶而出，張嵐之捂住自己的嘴巴，平覆了好幾秒，才開口道：“不客氣。”

範小言看著張嵐之進了廚房，又看向埋頭為她包紮的唐恩，他一直沒有讓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卻很好地傳遞出了他的心情。範小言很是欣慰，忍不住嘴角向上。

後來吃飯時，唐恩沒怎麽說話，卻像範小言說的一樣，大口大口地吃飯，一個人就解決了大半盤排骨。張嵐之看著他，好幾次熱淚盈眶。

兩人走的時候，張嵐之送到門口，貼心地替範小言把拉鏈拉到頭，為她籠好圍巾，突然想起了什麽，對唐恩說道：“你去我房間拿把傘。”

唐恩隨口道：“不用，雪已經停了。”

張嵐之堅持道：“還是帶上吧，萬一路上又下了呢？你淋著沒事，小言她還帶著傷呢。”

唐恩看了眼範小言，默默回去拿傘了。

張嵐之確認他走遠了聽不見，對範小言說道：“小言，我真的要好好謝謝你。”

範小言懷疑張嵐之是故意支開唐恩，但也沒有多想，回答道：“阿姨你太客氣了，我只是稍微幫你說了幾句話而已。”

“我要謝的，不只是今天的事，我還要謝謝你一直陪在遠航身邊，分享他的心情，鼓勵他，幫助他。”張嵐之牽過範小言的手，鄭重其事道，“我沒有辦法經常和他見面，所以我想請求你，以後也繼續在他身邊，作為戀人，也作為家人。”

範小言正想解釋，裏面傳來唐恩的喊聲：“房間裏沒有傘啊！”

張嵐之沖裏面喊道：“我記錯了，應該是在書房！”

範小言現在確定，她是故意支開唐恩的。

“阿姨你誤會了，我們不是你想的那種關系，而且……”範小言遲疑了一下，“他有女朋友。”

“你是說唐心？”張嵐之了然道，“他們的緋聞我有所耳聞，但我知道那不會是真的，唐心是唐正勤的繼女，遠航就算不討厭她，也絕不可能愛上她。”

範小言突然有點心疼唐心，從始至終她都被蒙在鼓裏。

張嵐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看得出來，遠航喜歡你，你也在意他，否則，他不會把他的秘密全都告訴你，也不會帶你來見我，更不會那麽聽你的話。”

範小言欲辯無言。

張嵐之微笑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我不會幹涉，但是有一點，遠航他從小就不善表達，常常口不對心，如果他能鼓起勇氣，坦率地表達自己的感情，請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因為他絕對是真心的。”

範小言頗有感觸。

唐恩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張嵐之低聲道：“這些話就當做我們兩個之間的秘密，千萬別告訴他。”

範小言輕輕點了下頭。

唐恩拿著傘出來，見兩人臉色怪異，狐疑道：“你們兩個是不是背著我說什麽了？”

張嵐之調皮道：“是啊，我正跟小言說你壞話呢。”

唐恩翻了個白眼。

張嵐之轉為認真叮囑道：“好了，你們坐夜班車回去當心點，千萬別感冒，也別再摔了。”

範小言不舍道：“阿姨你放心吧，你自己在家也要多保重，有時間我們再來看你。”

唐恩戴上帽子，催促道：“別膩歪了，趕緊走了。”

三人只顧說話，都沒有註意到，路對面有個人正賊眉數目地朝他們這邊偷窺，還悄悄地拍下了三人站在一起的照片。

眼見唐恩和範小言離開，張嵐之轉身回屋，偷窺者趕緊撥通了電話：

“餵，大哥，我今天來環溪鎮看我一遠房親戚，特別巧，你猜我看見什麽了？”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對方那頭不耐煩道。

“我看見了唐恩和範小言。”

“胡說，他們怎麽可能在那兒？”對方顯然不信。

“是真的，我親眼看見他們從一個50來歲的女人屋裏出來，三個人有說有笑的。我還拍了照片，待會兒就發給你。”

“別人躲我都來不及，你還主動給我送料，有這麽好心？”對方懷疑道。

“大哥，你要相信我對你的忠心，你雖然暫時落魄了，但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東山再起。”

對方沈默了一會兒，說道：“那好，這個消息你先別往外傳，替我查一查那個女人。直覺告訴我，這件事沒有這麽簡單，唐恩身上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唐心我現在動不了她，不過她跟唐恩、範小言是一夥的，如果爆出唐恩猛料，我就不信，他們幾個還能繼續逍遙下去。”

電話那頭的人正是劉佐，而偷窺者就是他的頭號手下阿丁。

**********

唐恩攙著範小言慢慢地走著。

“你確定不用我背你？”

“不用啦，我能走，再說車站也不遠。”

“範小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嗯？”

“今晚做的都是你愛吃的菜吧？”

“呃……你怎麽知道？”

“紅燒鯽魚、油燜大蝦、糖醋排骨、蠔油雞翅、小炒肉，怎麽看都是你這個肉食動物的口味。”

“被你發現啦？本來阿姨讓我幫忙挑你喜歡的食物，可是我也不是很清楚，就只好隨便選了，不知不覺就買了很多我自己喜歡的。”

“原來你連我喜歡吃什麽都不知道。”唐恩失落道。

範小言有些慚愧，突然，她想到了什麽，埋頭在包裏翻找起來。

“你找什麽呢？”

“有一個你喜歡的，但是我買完就塞包裏忘了，你等著……”範小言找了半天，終於掏出了芒果布丁，“當當！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唐恩的確很驚喜，幾個月前，他們在甜品店搶一個芒果布丁，他說那是他最愛的，沒想到她還記得。他把布丁拿在手裏，仔細一看，竟然是個山寨品牌，頓時哭笑不得。

範小言問道：“怎麽？你不喜歡？”

唐恩把布丁放進口袋，笑道：“沒有，我很喜歡，特別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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