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竟然是青梅竹馬（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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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喬被唐恩問得一楞，呆呆地重覆道：“範小言，語言的言。”
唐恩瞥見小喬手裏的資料表，一把奪過來，每多看一條，臉上的震驚之色就多一分。
“出生日期：1989年12月12日。籍貫：Z市。父親範光海，母親夏美芳……”
唐恩自言自語道：“難怪，我覺得她那麽熟悉。”
“怎麽，你們以前認識嗎？”小喬問道。
“豈止是認識，”唐恩把出生日期一欄指給小喬，咬牙切齒道，“她是我從出生就認識的人。”
**********
範小言在蓋澆飯店裏幫忙，偶然擡頭看向對面，蔡進寶又拿著同一張一寸照在看。
“人生真是無常，”範媽媽走上前來，感慨道，“記得你小時候，老蔡經常抱著你玩兒，說起來，你和他兒子蔡遠航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那會兒他總說，你們兩個人準是投錯了胎，遠航打小就瘦瘦小小，文文弱弱，你卻是個女中豪傑，就愛打抱不平。”
範小言忍不住笑了：“什麽女中豪傑，不過是小時候看多了動畫片，鬧著玩罷了，像這樣——”
範小言對著範媽媽擺了個水兵月的手勢，說道：“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範媽媽掩嘴笑了起來：“你呀，都多大的人了！”
**********
21年前，範小言也擺了一樣的手勢，說了一樣的話。
在那天之前，範小言和蔡遠航還是好朋友。蔡家的面疙瘩店和範家的蓋澆飯店，就開在一條街的對面，一樓是店面，二樓是住房。兩家雖然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卻因地理上的鄰裏位置而關系融洽，常常是你家沒醬油了來我家借，我家沒蔥了去你家蹭。後來，蔡進寶的妻子張嵐之和範光海的妻子夏美芳先後懷上身孕，並在同一天、同一家醫院分娩，嚴格來說，範小言比蔡遠航還要大兩個小時。
範小言從小好動，在幼兒園就跟孫猴子似的上躥下跳，放學後回到蓋澆飯店，範爸爸範媽媽忙著招呼生意，範小言就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吃飯一邊守著黑白電視機看動畫片和武俠劇，總以為自己就是電視裏那些懲惡揚善的女英雄。電視一播完，範小言就扔了飯碗，拿起生日蛋糕裏送的塑料刀，熱血沸騰地沖出門去，一邊喊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大俠來也！”
蔡遠航卻完全相反，他因為從小體弱多病，一直待在家裏休養，沒有上過幼兒園。蔡遠航不愛說話，也沒什麽朋友，左鄰右舍的小朋友成群結隊出去玩也不願意帶上他。只有範小言，她每次看完電視沖出去，就會到對面喊蔡遠航跟她一起去行俠仗義，具體內容有幫螞蟻搬家、把被沖到沙灘上的海鮮送回海裏等。於是坐在面疙瘩店門口等範小言來喊他玩，成了蔡遠航每天最期待的事，範小言一叫他，他就蹭的一下起來了。常有人在黃昏的沙灘上看見兩個卷著褲腿光著腳的矮小身影，前面的女孩子走到哪，後面的男孩子就跟到哪，女孩子做什麽動作，男孩子就跟著學。
但那時的範小言並不真正懂得朋友的意義，在她的腦內小劇場裏，他們兩個走在路上，就是雅典娜和她的聖鬥士，水兵月和她的小黑貓，甚至是阿凡提和他的小毛驢。等到她明白友情是基於平等的互相了解，而不是一廂情願的角色代入時，她已經無從確認自己對於蔡遠航的意義了。兩人友誼的小船側翻於1996年夏天，範小言在幼兒園的最後一天。
蔡遠航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攢零花錢給範小言買畢業禮物，這天也是早早地就等在她放學回家的必經路上。結果範小言還沒來，就先等來了鎮裏出了名的小霸王和他的兩個小跟班。小霸王當時讀小學四年級，逃課、打架、打游戲、搶劫低年級學生，無惡不作，屢教不改，就連高年級的學生遠遠看見他都要繞路走。
“喲，這不是面疙瘩店那個不上學的小可憐嗎？”小霸王嘲笑著，忽然看見了蔡遠航手裏包裝精美的禮物，“你手裏是什麽？”
蔡遠航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把禮物移到背後藏起來。
“藏？在我小霸王面前你也敢藏東西？”小霸王步步逼近。
蔡遠航背著手緊緊抓著禮物，後退了幾步。
小霸王扭頭，對兩個小跟班撇了撇腦袋示意，小跟班便走上前，要去搶蔡遠航手裏的禮物，蔡遠航死活不給，爭執之間，蔡遠航被推倒在地，卻仍用身體護著禮物。
“哎喲，小子還挺倔。”小霸王擼起袖子，自己親自上去搶。
蔡遠航用沈默抗議，堅決不肯交出禮物，小霸王火了，照著蔡遠航的鼻子就是一拳。
一股血瞬間就從蔡遠航的鼻子裏流了出來。為了保護禮物，蔡遠航沒有辦法脫出手來反抗。後來，小霸王的火氣上來了，搶東西的興致淡了，專心地打起人來。
範小言這時剛從幼兒園出來，紮著倆小辮，背個小書包，蹦蹦跳跳地往家裏走，突然看到前面巷子裏有三個人騎在另一個人身上胖揍，正義之魂熊熊燃起。範小言在周圍找了一圈，最後搬來一塊凳子大小的石頭，一腳踏上去，伸手指著那幾個人大喊：“壞人！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三人一聽，停下動作，齊齊轉過身去。範小言從石頭上跳下來，昂首挺胸地走到三人面前。
“喲，女英雄！”小霸王看著範小言，嘲笑道，“怎麽，想從我手底下救人？”
蔡遠航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靠著墻根站住，一手抓著禮物，一手抹了把鼻血。
範小言看見蔡遠航，一驚：“怎麽是你？”
“你們倆……”小霸王看了看蔡遠航，又看了看範小言，“認識？”
蔡遠航偏過腦袋，沈默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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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恩瞥見小喬手裏的資料表，一把奪過來，每多看一條，臉上的震驚之色就多一分。
“出生日期：1989年12月12日。籍貫：Z市。父親範光海，母親夏美芳……”
唐恩自言自語道：“難怪，我覺得她那麽熟悉。”
“怎麽，你們以前認識嗎？”小喬問道。
“豈止是認識，”唐恩把出生日期一欄指給小喬，咬牙切齒道，“她是我從出生就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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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小言在蓋澆飯店裏幫忙，偶然擡頭看向對面，蔡進寶又拿著同一張一寸照在看。
“人生真是無常，”範媽媽走上前來，感慨道，“記得你小時候，老蔡經常抱著你玩兒，說起來，你和他兒子蔡遠航還是同年同月同日生呢。那會兒他總說，你們兩個人準是投錯了胎，遠航打小就瘦瘦小小，文文弱弱，你卻是個女中豪傑，就愛打抱不平。”
範小言忍不住笑了：“什麽女中豪傑，不過是小時候看多了動畫片，鬧著玩罷了，像這樣——”
範小言對著範媽媽擺了個水兵月的手勢，說道：“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範媽媽掩嘴笑了起來：“你呀，都多大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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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年前，範小言也擺了一樣的手勢，說了一樣的話。
在那天之前，範小言和蔡遠航還是好朋友。蔡家的面疙瘩店和範家的蓋澆飯店，就開在一條街的對面，一樓是店面，二樓是住房。兩家雖然是生意上的競爭對手，卻因地理上的鄰裏位置而關系融洽，常常是你家沒醬油了來我家借，我家沒蔥了去你家蹭。後來，蔡進寶的妻子張嵐之和範光海的妻子夏美芳先後懷上身孕，並在同一天、同一家醫院分娩，嚴格來說，範小言比蔡遠航還要大兩個小時。
範小言從小好動，在幼兒園就跟孫猴子似的上躥下跳，放學後回到蓋澆飯店，範爸爸範媽媽忙著招呼生意，範小言就一個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邊吃飯一邊守著黑白電視機看動畫片和武俠劇，總以為自己就是電視裏那些懲惡揚善的女英雄。電視一播完，範小言就扔了飯碗，拿起生日蛋糕裏送的塑料刀，熱血沸騰地沖出門去，一邊喊著“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本大俠來也！”
蔡遠航卻完全相反，他因為從小體弱多病，一直待在家裏休養，沒有上過幼兒園。蔡遠航不愛說話，也沒什麽朋友，左鄰右舍的小朋友成群結隊出去玩也不願意帶上他。只有範小言，她每次看完電視沖出去，就會到對面喊蔡遠航跟她一起去行俠仗義，具體內容有幫螞蟻搬家、把被沖到沙灘上的海鮮送回海裏等。於是坐在面疙瘩店門口等範小言來喊他玩，成了蔡遠航每天最期待的事，範小言一叫他，他就蹭的一下起來了。常有人在黃昏的沙灘上看見兩個卷著褲腿光著腳的矮小身影，前面的女孩子走到哪，後面的男孩子就跟到哪，女孩子做什麽動作，男孩子就跟著學。
但那時的範小言並不真正懂得朋友的意義，在她的腦內小劇場裏，他們兩個走在路上，就是雅典娜和她的聖鬥士，水兵月和她的小黑貓，甚至是阿凡提和他的小毛驢。等到她明白友情是基於平等的互相了解，而不是一廂情願的角色代入時，她已經無從確認自己對於蔡遠航的意義了。兩人友誼的小船側翻於1996年夏天，範小言在幼兒園的最後一天。
蔡遠航從一個多月前就開始攢零花錢給範小言買畢業禮物，這天也是早早地就等在她放學回家的必經路上。結果範小言還沒來，就先等來了鎮裏出了名的小霸王和他的兩個小跟班。小霸王當時讀小學四年級，逃課、打架、打游戲、搶劫低年級學生，無惡不作，屢教不改，就連高年級的學生遠遠看見他都要繞路走。
“喲，這不是面疙瘩店那個不上學的小可憐嗎？”小霸王嘲笑著，忽然看見了蔡遠航手裏包裝精美的禮物，“你手裏是什麽？”
蔡遠航不說話，只是默默地把禮物移到背後藏起來。
“藏？在我小霸王面前你也敢藏東西？”小霸王步步逼近。
蔡遠航背著手緊緊抓著禮物，後退了幾步。
小霸王扭頭，對兩個小跟班撇了撇腦袋示意，小跟班便走上前，要去搶蔡遠航手裏的禮物，蔡遠航死活不給，爭執之間，蔡遠航被推倒在地，卻仍用身體護著禮物。
“哎喲，小子還挺倔。”小霸王擼起袖子，自己親自上去搶。
蔡遠航用沈默抗議，堅決不肯交出禮物，小霸王火了，照著蔡遠航的鼻子就是一拳。
一股血瞬間就從蔡遠航的鼻子裏流了出來。為了保護禮物，蔡遠航沒有辦法脫出手來反抗。後來，小霸王的火氣上來了，搶東西的興致淡了，專心地打起人來。
範小言這時剛從幼兒園出來，紮著倆小辮，背個小書包，蹦蹦跳跳地往家裏走，突然看到前面巷子裏有三個人騎在另一個人身上胖揍，正義之魂熊熊燃起。範小言在周圍找了一圈，最後搬來一塊凳子大小的石頭，一腳踏上去，伸手指著那幾個人大喊：“壞人！我要代表月亮消滅你！”
三人一聽，停下動作，齊齊轉過身去。範小言從石頭上跳下來，昂首挺胸地走到三人面前。
“喲，女英雄！”小霸王看著範小言，嘲笑道，“怎麽，想從我手底下救人？”
蔡遠航艱難地從地上爬起來，靠著墻根站住，一手抓著禮物，一手抹了把鼻血。
範小言看見蔡遠航，一驚：“怎麽是你？”
“你們倆……”小霸王看了看蔡遠航，又看了看範小言，“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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