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找我？”宮九卿坐在牢房外頭，看著牢房裏面才幾天就顯得邋遢的柯江明。

柯江明也沒有了之前的銳氣，顯得可憐兮兮的，但臉上還是有一股子天生的倔勁。

白曉賢坐在宮九卿旁邊，翹著二郎腿，一邊扇著扇子，一邊抱怨道：“快說快說，這牢房怎麽越來越臭了。”

一邊的牢頭苦笑道：“白參謀啊，這天氣轉熱，牢房本來就悶，味道當然要大一點。”

“誰問你了。去去去，做好你的本職工作去。”

“是是是。”

牢頭走後，柯江明起身，走到宮九卿面前，抓著柵欄質問道：“宮九卿，你不殺我，又不放我，難道就是為了羞辱我嗎？”

宮九卿想了想，似乎現在的情況有點這個意思。但他還真沒有想要羞辱誰。

宮九卿笑道：“我並不想羞辱你。之所以還把你關著……只是因為最近太忙，忘記了。”

“你！！！”柯江明被氣得咬牙切齒。

一邊的白曉賢合上扇子，拍打著前面的柵欄（每次寫柵欄，都感覺像是關豬的那種柵欄一樣……所以，這個學名究竟是什麽呢？）。

白曉賢道：“餵餵餵，你以為你是誰啊？你現在是奸細，是俘虜。若是將你只是關起來你還不滿意，是不是要對你用刑你才滿意啊？”

“我……”柯江明將後話吞了下去，就怕白曉賢對他用刑。在來廣陽關之前他可是做足了功課的，這個白曉賢就是一個黑心書生。雖然是個書生，可手段毒辣得很。

相比之下，惹宮九卿都不要惹白曉賢。

白曉賢見對方生出了膽怯，道：“乖乖的，把你的同謀說出來。”

“我沒有同謀。”

“沒有同謀你一個人只身來廣陽關，說出去誰信啊。”

柯江明咬牙，白曉賢是個老江湖，若是和他賣關子肯定吃虧。於是柯江明看著宮九卿道：“我，我要找的是他，不是你。”

宮九卿笑了笑，道：“這你可就說笑了，這裏是廣陽關，乃是銘王殿下駐守。白參謀是銘王殿下的得力幹將，左膀右臂。我一介草民，說話的權利都沒有，你找我有何用。”

白曉賢和宮九卿都暗笑，氣得柯明江直磨牙。

“宮九卿，別買關子了。我這幾天算是想明白了，我被師父收下的時候，許默哥早就去了彤倉，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我。更不可能告訴你我的名字。”

宮九卿和白曉賢對視一眼，終於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顯然是對柯江明現在才反應過來，赤裸裸的嘲笑。

柯江明惱羞成怒，指著宮九卿，竟然有些結巴起來。“宮宮九卿，你……你，你耍我。”

看著柯江明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宮九卿也不好以大欺小。

宮九卿收起笑，努力讓自己正經起來，道：“你找我，便是為了這件事情？”

“宮九卿，我，我……”柯江明有些結巴，一時間不知道怎麽開口。

白曉賢一邊掏了掏耳朵，道：“我們現在最想聽到的，就是你投降，供出你所知道的一切。”

宮九卿點頭，表示同意。

柯江明挺了挺胸，道：“我，我投降。我歸順。只要你們放了我，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宮九卿和白曉賢再次對視一眼，眼神相對來說比較玩味，又像是一種默契的對視。

白曉賢道：“好，你先說說。”

柯江明詫異，這和他預想的不一樣。難道不是因為懷疑他為什麽會那麽快投降，然後繼續套話嗎？怎麽不按照節奏走？不和常理啊。

柯江明算是看明白了，他眼前的這兩個人，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人。

同時他也明白了一件事情，他估計是鬥不過這兩個人了。

“師父只是讓我潛入廣陽關，在必要的時候做內應和用小黑傳遞消息的。”

“小黑？那只老鼠叫小黑？”白曉賢略顯興奮的問道。

“他才不是老鼠，他是黑松鼠。”

“黑松鼠？有意思。哈哈哈。只是可惜了啊……”白曉賢惋惜的說道。

“餵餵餵，你把小黑怎麽了？”從白曉賢的語氣中，柯江明覺得小黑兇多吉少。

白曉賢砸巴著嘴巴，像是在回味道：“給他什麽都不吃，最後餓死了。然後嘛…………不過你還別說，肉是挺好吃的。”

柯江明頓時覺得眼前黑了那麽一瞬間，然後各種委屈和挫敗感油然而生。一時間沒忍住，竟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這犯人嘴硬的，寧死不屈的白曉賢還是見了不少了。但頭一次見到哭的，反而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白曉賢求助般的看著宮九卿，宮九卿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這天下事情都可以算，甚至刀斧加身都能面不改色。這別人哭……還是一個比自己小的人哭……

他們兩人都應付不過來。

白曉賢直接捂住耳朵，道：“餵餵餵，男子漢，哭什麽苦。”

柯江明哭得傷心，他們確實這樣說，他就覺得越是委屈。“嗚嗚嗚……你們這些殺人兇手。混蛋，無恥……”

宮九卿也忍不住說道：“別哭了。”

“我就哭，不愛聽，你們可以出去啊。”

估計這兩天的牢獄之災已經打破了柯江明的心裏防線，現在哭起來，說話都不著邊際了。

“行行行，騙你的，沒死，沒吃，活得好好的。”白曉賢妥協的說道。

柯江明楞了楞，忘記了哭泣。吸著鼻，有些抽噎的問道：“真，真的嗎。”

白曉賢翻了一個白眼，表示不想說話。

反而是宮九卿笑著看著柯江明，點了點頭。

柯江明雙手擦幹淚水，臉上又變成了倔強。但他知道，經過這麽一鬧，他之前想好的全部說辭竟然全都忘記了。

原本的計劃，還是要假意投誠，然後繼續替師父效力的。還能迷亂他們的視線，一箭雙雕。

可是現在……他想了幾天，幾乎完美的計劃和說詞竟然瞬間就忘得一幹二凈。

宮九卿道：“我們不會殺你，也不會殺你的寵物。更不需要你的投誠。你要把你知道的說出來，我會保證你和你的寵物相安無事。”

柯江明深呼吸了一口氣，保持住自己平穩的呼吸，道：“我，我要見小黑。”

白曉賢一臉壞笑的說道：“給了你那麽多天時間，先生有耐心，我可沒有。你要是再不說，我先將你那只小黑扒皮燉了，然後在把你扒皮燉了。”

柯江明被嚇得微微顫抖了一下，壯著膽子說道：“你，你這是濫用私邢。”

宮九卿和白曉賢不禁笑了笑，看來這小子，已經被嚇得方寸已亂了。

白曉賢道：“這廣陽關，就算是皇帝都管不到，濫用私邢算什麽？”

宮九卿瞪了一眼白曉賢，轉頭對柯江明說道：“柯江明，你現在是自身難保。我不管你從小受到的教育是什麽，但是你可知道，現在外面有靈旭五十萬大軍逼近。若是廣陽關守不住，那麽廣陽關中十萬大軍便會頃刻間化作肉泥。而廣陽關後面的百姓，更是會陷入水深火熱，人間地獄的場景。我不知道你潛伏在流民當中有多久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流民的狀況。多少人餓死在路上，多少人在夜裏哭泣。柯江明，你十多年來，不光是學了仇恨吧，還讀了那麽多聖賢書，不是嗎。”

柯江明咬了咬唇，眼神慢慢暗淡下去。“我，我……可是，為什麽你們不放棄戰爭。直接投降不就好了嗎”

宮九卿苦笑了一下，道：“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可戰爭就是這樣，沒有對決的正義。但靈旭和赤夏聯盟，就算是南輝投降，那麽他們的手就會伸向鬼秀。然後靈旭和赤夏在瓜分了其他三國之後，又會對對方發動戰爭，那麽便會沒完沒了。“說到這裏，宮九卿嘆息了一口氣，目光微微顯得深邃，好看在看著很遠很遠的方向。

“若是這五國的天下註定要合並，那麽犧牲最少的，解決最快的方式只有讓南輝獲勝。”

柯江明不解的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一定是南輝。”

宮九卿想了想，道：“大概是因為南輝的國主……是一個英明的國主吧。”

柯江明看著宮九卿，他很不理解宮九卿想法。從他得到的信息來看，宮九卿最恨的人應該就是這孤墨淺才對。可是為什麽，竟然會說孤墨淺是英明的國主？

“好，那麽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柯江明說道。

宮九卿看這樣子，就知道柯江明已經打算全盤托出，此時他要問什麽，回答了便是。

“好，你問。”

“你到底是這麽看出我的身份的？”

宮九卿不禁嘆息，這個少年，還真不是一邊的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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