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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之子於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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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兩人你來我往,造成了這次正宴遲到……

正宴乃是設立在行宮的花園內,不但有涼亭美景,正前方還有早已搭建好的戲臺。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品嘗佳肴,還有仙女似得宮娥翩翩起舞,好不奢靡。

開始前沒多久,宮九卿和孤墨淺才慢悠悠的趕來。似乎是兩人最後才到,就連皇帝孤海之都先到了。兩人行禮賠罪後便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倉弩安見宮九卿走路和坐下都不是很自然,心情也就格外不好。還獨自喝了一口悶酒。

孤墨淺冷笑的看著吃癟的倉弩安,也美美的喝下了一口。

而宮九卿心裏,也有了自己的計較。

“不可喝了。”孤墨淺見宮九卿已經兩杯下肚,於是好心提醒。

“沒事,沒事的,我才瑉了一點。”宮九卿湊近孤墨淺,附耳而說。

在外人看來,兩人就是在竊竊私語。其實一直有傳言說孤墨淺與宮九卿私下裏“交情頗深”。先在看兩人關系密切,看來傳言也不假。

孤墨淺疑惑的看著宮九卿,不會才兩杯就又醉了吧??然而孤墨淺不知道,宮九卿正在醞釀一件大事,所以要喝點酒來壯壯膽。

倉弩安見宮九卿與孤墨淺那麽親密,於是心生一計壞水。

“聽聞大瑜的丞相大人可談得一手好的箜篌。一直心生向往,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聽丞相大人彈奏一曲?”倉弩安雖然說的是宮九卿,但卻看著孤之海,詢問孤之海的意見。要是孤之海同意的話,宮九卿不想答應都必須答應。

這誰都知道,雖然曲藝乃是風雅之事。但是這大庭廣眾之下,要求堂堂的丞相大人彈奏,多少有點輕蔑的意思。

“這???”孤海之眼神猶豫的在宮九卿與倉弩安身上來回飄。

孤墨淺和孤墨銘的眼神看倉弩安就很不好了。雖然他們也聽說過宮九卿當時一首《紅襲衣》聽得那龔子墨如癡如醉,他們也想聽。可是,也不是在這樣的地方聽。

包括倉弩安都沒想到的是,宮九卿居然慢慢悠悠的站了起來,拱手道:“若不嫌棄,下官便獻醜了!”

既然當事人都那麽說了,其餘之人也不好多說什麽。

於是,幾個太監將一把鎏金的箜篌擺到了正前方的紅色戲臺上。

宮九卿取下官帽,長發如水般傾瀉而下。只見他悠悠的上了戲臺,纖細的手指隨意的撥弄了幾根琴弦後,才跪坐在箜篌旁邊,雙手浮空,一下一下的撥弄琴弦。

箜篌聲音輕靈,加之宮九卿雙手靈巧的撥弄,似有兩張琴一起彈奏般,樂調此消彼長,互相相容,卻又互相相爭。徐徐的微風吹過宮九卿的長發,似仙人下凡一般,讓人看得不真切。宮九卿朱唇輕啟,一陣悅耳又空靈的聲音直滲人人心:

雁回顧踏遍古城寒蕪

舉風骨情深處人間悲喜盡相付

取餘生再續一方簡牘

昔人故萬般疏九州難覓同歸路

君可見癡纏繾綣皆化作塵與土

流年短宮商如故浮生盡了閑愁酒幾壺

一曲長歌婉轉一顧只影闌珊

一夢紅塵路漫漫幾處聚散

且將三途望斷再伴晨夕暮旦

與卿許一世長安不換

柸中雪抔出一捧黃土欲久留終卻無便由長情爭命數

紙傘傾折我半世霖鈴癡心毒情入骨償以此身譜子午

卿可知天涯夢遠皆釀作風與月

弦起處聲聲如訴夢中韶華開謝過幾度

一曲長歌婉轉一顧只影闌珊

一夢紅塵路漫漫幾處聚散

且將三途望斷再伴晨夕暮旦

與卿許一世長安不換

一曲參商漸暖一顧風月枉然

一夢長亭水潺潺落梅已紛亂

且賦絲竹如幻再看日昃月滿

與卿許一世長安不換

與卿許一世長安

不換

一曲《之子於歸》唱出了亂世情侶的愛恨坎坷,眼唱出了他對孤墨淺的信任與真心。孤墨淺很怕,他現在越來越怕了。如果宮九卿看穿他,看穿自己是如何利用與他,宮九卿是否還會如這曲子裏所唱的一般“與卿許一世長安不換”??

曲畢,當宮九卿給眾人行禮事,大家才想起了拍手讚美。叫好聲與讚美聲都絡繹不絕,只有三個人黑著臉,孤墨銘,孤墨淺,倉弩安。

宮九卿依舊跪坐在箜篌旁邊,看見一臉黑黑的孤墨淺只是尷尬一笑。卻換來一記孤墨淺警告的眼神。宮九卿心裏悲劇,估計今天晚上菊花要倒黴。

“好好好~”孤海之拍手道:“好一句與‘卿許一世長安不換’,不知這曲子叫和名字?”

“回陛下,叫《之子於歸》”

“哈哈哈,好,好一首《之子於歸》。如此好曲,莫不是丞相所譜??”

“臣不才,此曲乃家師說寫。”

孤墨淺簡直不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這是宮九卿要承認自己身份的節奏嗎??孤墨淺本就已經在計劃暴露宮九卿的身份,好讓情勢更加靠近自己。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如今宮九卿居然要自己暴露自己,本來應該高興才是,可是為何心那麽痛??他另可自己去煞費苦心的去設計宮九卿,也不想宮九卿像個傻子似得那麽主動的就跳入自己的圈套。

宮九卿也料想過,既然倉弩安會猜到宮九卿是天機傳人的事,拿這事讓自己和宮九卿產生嫌隙。那麽自然也會拿他身份的事情威脅孤墨淺或者威脅自己。

與其被動,不如主動迎擊。

倉弩安的關節也是握得發白,他的計劃也是讓宮九卿這個天下都在爭搶之人曝光,那麽一旦他掌握宮九卿後,勢必也會吸引四面八方的賢能人事,同時還可撼動四國。可是如今自己的目的那麽快就達到了,為何卻心有餘悸?

孤海之早就看出宮九卿與眾不同,有心追查其來歷,卻有人暗中阻攔,一直不得結果。見宮九卿有自報家門的意思,嘴角也微微上揚。

“哦?不知丞相師承何處??”

“家師的名諱家師說他自己也忘記了。”宮九卿苦笑道:“下官從小便與族人一起生活,後來族人都死了,只有下官和家師兩人。也沒有人告訴過下官,家師的名字。下官只知道,師父便是師父。”

孤海之自然知道宮九卿是孤墨淺從天機鎮上帶回來的,有點本事可以理解。可是現在聽宮九卿這樣說,似乎是一個世外高人的樣子。

族人,師父,天機山?

孤海之的雙眸透著令人無法看懂的底蘊,然後笑道:“那麽你家師父居住何處?”

宮九卿深呼吸了一口氣。他知道當他說出後面一句話以後,沒走一步皆是懸崖。但是他想要保護孤墨淺,前所未有的想要保護他。

他相信孤墨淺也會保護他,那麽他們便互相保護,那麽他便誰都不怕。

眾人都在期待宮九卿的答案,似乎在屏住了呼吸的聽他說出答案,生怕錯過一個字,一個音節。

然後,回答的人不是宮九卿,而是孤墨淺。

“啟稟父皇。”孤墨淺站起身子,對面孤海之笑道。

宮九卿有些呆滯的看著孤墨淺,大概是因為剛剛那麽長的心理建設,然後又整整糾結了一晚。好不容易打定說出來了,現在卻被打斷,氣勢被洩,有些呆滯。

孤墨淺笑道:“丞相大人的師父兒臣是知道的。”

孤海之像是完全來了興趣之人,笑道:“哦,太子知道。那麽太子速速說來。”

孤墨淺笑道:“這個人父皇也知道,本宮也相信在座的人都知道。”

宮九卿有些懵,在場的人都有些懵。

隨後,一個文官忽然驚呼道:“難道是澧轅老前輩?”

一聽這個名字,文官們恍然大悟。

問這世間,誰能夠譜寫出如此動人的曲子,出了澧轅之外,還有誰呢?

澧家原本是一個大家族,卻在五十年前全家感染麻風,最後迫不得已隱居深山。但是世人都知道,澧轅乃是當今最著名的音樂大家。除了他,誰還能譜出這樣的曲子?

於是文官看著宮九卿的目光便變得十分敬畏,像是再看傳奇一樣。

反觀武將當中,便是有些懵的狀態。以為都是只會行軍打仗之人,自然不會關心誰是澧轅。

宮九卿有些錯愕的看著孤墨淺,孤墨淺給予了一個警告的眼神。

倉努安看著孤墨淺,又看了看宮九卿。嘴角的笑意似乎越來越陰險,危險。

‘啪啪啪~’倉努安拍手道:“原來如此,有生之年能聽得一區澧轅大師之作,實在無憾。”

隨著倉努安的掌聲,越來越多的掌聲響起,甚至還十分熱烈。

整件事情的走向也讓宮九卿措手不及……

天機鎮出來的人都是不凡的人,既然不凡,那麽自然要有一個不凡的理由。而澧轅大師嫡傳弟子的身份便是這個不凡理由。

而那些什麽用兵如神什麽的,自然就歸功到了南輝那位不敗王爺身上。

因為人們總是相信他們所相信的,而他們所相信的,自然就是理所應當的。

誰都不會相信一個初出茅廬的小子可以活捉彤倉王和年輕有為的太尉大人,人們更願意相信這一切都是太子殿下和王爺殿下的功勞。

所以人們覺得心中的一個一團解開了,那便好了。

沒有人追究澧轅大師的傳人究竟如何的厲害,因為沒有幾個人是真正的音樂大家,在這個人才濟濟的時代,一個音樂的傳承人還算十分登不上臺。

甚至人們會想,宮九卿之所以能夠憑空成為丞相大人,完全都是因為太子殿下的功勞。

有遠見的人甚至發現了朝堂之上的風向已經改變了,不再是互相抗衡的局面,而是一邊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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