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宮九卿，狀態就仿佛是游走在漆黑陰森的墳地當中，心中不斷的告誡自己冷靜冷靜，卻如一根繃緊的弦，小小的動靜變得刺激得他做出莫大的反應。

突然而來的碰撞，讓宮九卿如同驚弓之鳥一般尖叫，雙手也不管他三七二十一的胡亂揮舞著。

本來聽到說鐘不忘叫人帶陌生人進去城池之後，恭子墨第一時間就劈頭蓋臉的罵了他一頓好的。他之所以提議留守貴定，就是怕敵軍出其不意。

鐘不忘莽夫可好，還引狼入室。他倒要看看，什麽人如此大膽。

但是由於這宮九卿的反應太過真實，恭子墨的疑心已消大半。

天知道，這真的是真的真實反應，太tm嚇人了。恐懼的極點便是憤怒，所以宮九卿不顧一切的攻擊恭子墨，倒也在情理之中。

士兵們將發瘋的宮九卿拉開後，恭子墨才得以好好看看他的臉。此時的宮九卿異常狼狽，原本就未束的頭發此時更是淩亂不堪，加上剛剛不爭氣的直接被嚇哭了，臉上也淚水橫流總之，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雖然現在宮九卿的臉上十分狼狽，但在恭子墨的眼神中卻出現了一絲異樣的神情。若是有人註意觀察他的話，甚至還能看出當時他的呼吸都滯凝了一刻。

宮九卿在被士兵拉開的時候就冷靜了下來，漸漸的也安靜了。他偷偷的打量著剛剛被他暴打的人，一身鵝黃鍛衣，彬彬儒雅，卻暗藏陰霾。

這個人，估計就是恭子墨了，雖然知道他年輕，算年紀應該有二十五歲左右，可是這臉確像是十七八歲一般，典型的娃娃臉。

這張臉讓宮九卿覺得十分熟悉，卻實在是想不來在什麽地方見過。這越是讓宮九卿覺得奇怪，因為他記憶很好，過目不忘。只要是他看過的人，他都能夠記得。

但這張臉，明明覺得在什麽地方看過，卻又想不起來。很反常。

可宮九卿並未多想，他不是一個會難為自己想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所以他便放棄了追究這張臉到底在哪裏見過的事情。

恭子墨也略略屏住呼吸，將雙眸中的害怕掩飾得很好。他知道宮九卿的記性很好，雖然宮九卿的記憶已經被改變，可恭子墨依舊害怕他記起來。

不過好像宮九卿的眼神只是閃爍過瞬間的疑惑，之後便又恢覆了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恭子墨安心不少。

本來，宮九卿的性格就是那種不會因為一件事情而死想的人。所以這個傻子才會被人利用……

恭子墨感慨萬千，卻不得已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

見宮九卿冷靜下來，恭子墨也調整好了呼吸，沒有人發現他的異常。

恭子墨悠悠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小，小人叫紅衣，原本跟著車隊賣藝，可半路被賊人截下。”宮九卿說得聲淚俱下，有莫有樣，最後還跪在地上求道：“小人本就命苦，求官爺放過小人吧！”

恭子墨眼神微微暗淡下去，不管如何，他現在是彤倉的謀士。

“哦！？紅衣！？”恭子墨若有所思的問道。

“因為被買去的時候是穿的紅衣服，所以便起名紅衣。”因為賣藝之人最為下賤，所以名字這方面都是有名無姓。

“呵～紅衣，好名字！你賣什麽藝！？賣身如何！？”恭子墨調戲道。這也讓在場的官兵們都一哄而笑。

宮九卿跪在地上，低著頭，心裏已經把這恭子墨的祖宗八代都問候了一遍。什麽叫色鼠一窩，臥槽，一個倉弩安是這樣，這個恭子墨也是這樣。

“小人只賣藝不賣身。”宮九卿的聲音比蚊子還要小。

“什麽！？”恭子墨假裝沒聽到一樣，蹲下身來，耳朵貼近宮九卿大聲的問道。如此近的距離，恭子墨自然是在試探。

宮九卿不是笨蛋，當然知道這個恭子墨是為試探自己，可惜他這次的目的不是為了刺殺他。

“小人，只賣藝不賣身。”宮九卿稍微提高了一點聲音。小樣，跟我玩，想當年哥哥我被那個老不死的逼著學各種人物性格及反應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最後，恭子墨並沒有難為宮九卿！而是將他帶下去梳洗，晚上好表演。

恭子墨既然知道宮九卿，那麽就知道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雖說現在各為其主，可是他的主子，卻也不是彤倉。他要做的，也只有順水推舟。只是可憐了宮九卿，只是一枚棋子罷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和宮九卿，誰又不是棋子呢？

若此次換做他人潛入，憑著恭子墨的手段，那麽下場定然是屍骨無存。就別說能夠進入貴定，尋找這裏的內應了。

所以這裏說的表演自然是正常的歌舞表演，而非供這裏的軍人玩樂施虐。恭子墨雖然心狠手辣，可到底是讀書人。在謀權方面可以心狠手辣，但對待俘虜或者這樣的小倌，要麽就一刀殺了，既然不殺，也不會那般嗜虐。

他甚至反感軍營當中的某些事情，所以他反感十分好色的鐘不忘。

而且他也正好看看，宮九卿是如何孤身一人出其不意，反敗為勝。

宮九卿此次最重要的是便是聯系在貴定的被浮士兵，裏應外合。可是現在的問題是，他一個人，而且受到了嚴密的看守。當然這樣的情況宮九卿也料想到的，宮九卿需要找一個幫手，這個幫手顯然是人在曹營心在漢。

魏家遠，原本貴定守城都尉，也是孤墨銘設在這裏的眼線，或者是是煙雨樓在前線的眼線。本來宮九卿也是不知道的，但明五無意中卻說了一句，所以宮九卿才會有信心一個人潛入。

不過現在的問題是，他不知道那個魏家遠長什麽樣子。

好在宮九卿事先就向明五要了信物，既然這個魏家遠是煙雨樓的人，那麽也算是江湖中人，而江湖中人一向是以信物為憑才會為其賣命。

多餘的東西，宮九卿自然是不敢帶，也帶不來。而信物卻是一枚煙雨樓特殊的黑牌，十分怪異又不好攜帶。至少宮九卿傳這一身是不好攜帶的。

不過宮九卿聰明，現在乃是特殊時期，相信魏家遠也一直在等待接頭的人到來。雖然無法將煙雨樓黑牌帶在身上，可他卻將花紋秀在了紅衣之上。

裙擺之下，一塊小小的烏黑，像是因為走路太久而濺上去的汙泥，不會引人註目。

可在有心者來看，定然能夠發現那是一個小小的圖案，雖然不完全，可煙雨樓的人知道那個煙雨樓黑牌的圖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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