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火鍋店生意更加火爆，需要預約才能上座，陸近雲被門口的服務員擋在外面。楊舟舟和孟清也吃的差不多了，結了賬出去。

陸近雲挺不耐煩，從他皺著的眉頭看來，他好像對火鍋這種人間美味不太感興趣。

不過楊舟舟到現在還懵著，陸近雲怎麽會突然跑來找她。

孟清是個識趣的，沒有在兩個人之間多耽擱，到門口就把楊舟舟推給陸近雲，自己回去了。

和陸近雲面對面站著，楊舟舟覺得特別不真實，總覺得陸近雲也不像是來找她的。

反正本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就跟空降到她的世界裏一樣，讓她不知所措。

“你吃飯了嗎？”看出了他有點倉促的樣子，楊舟舟問他。

陸近雲看著她自己也有點不相信自己在幹嘛，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看著她好像也沒有太驚太喜的樣子，挺想告訴他自己一路風塵，可他也不是那種喜歡表達的人。

他端詳著楊舟舟，心裏在想，到底她是怎麽做到的，能讓他這麽上心。

“吃了嗎？”楊舟舟又問了一遍。

她是自己都沒有察覺，拿著這麽幸運的人生劇本，要不然也不可能這麽淡定。

“吃過了。”飛機上吃的飛機餐，現在消化地差不多了，但是沒關系，對他來說現在吃飯什麽的都不重要，有別的更重要的事情。

“哦。”楊舟舟也不知道後面該說什麽，“找我什麽事情？”

陸近雲把她帶到了街上比較偏的一個地方，黑幽幽的弄堂，目光掃過旁邊，確定了沒有人，遲疑了一下才問:“那天我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過嗎？”

楊舟舟被一陣陣陰風吹懵了:“你說做朋友？給錢的那種？”挺諷刺的說。

兩個人心知肚明，那是什麽樣的朋友。

弄堂風真的涼，灌著她的領口進，順著脊背骨一直涼到她的腳趾頭，在黑夜裏說話都冒白花花的熱氣。

陸近雲沒了話。他是把這種情況放在前面說，想著關系能幹凈點就幹凈點，實在不行的話，他可以接受付出再讓步。

過了很久都沒話，楊舟舟有點失望。

身體被吹了個透涼，吸吸鼻子說，“太冷了，回家吧。”

陸近雲握住她的肩膀。大老遠跑來，他始終是不甘心，再一次強調:“我不會打擾你的生活。”

陸近雲也知道自己對感情的態度會對平常人帶來一些困擾，包括他的身份，所以一般他也不找普通人談戀愛，但是楊舟舟他是真的想試一次。她沒什麽特別的，就是剛巧他就是看上了特別想在一起而已。

他一挽留，她就走不動路。

真的，陸近雲這種條件擺在誰面前都挺難做決定的。如果楊舟舟當下圖他什麽，她絕對會答應。可是如果是想要一段穩定的感情，這樣答應下來太不值得了。

看她似乎有所松動，陸近雲繼續攻上去，從背後抱住她:“這樣，我不來找你，每次都你來找我，我回國就給你發消息，你來找我，這樣你就不用怕人說了。”

“你要跟我偷情嗎？”楊舟舟也不知道怎麽沒頭沒腦地就冒出來這一句。

反正聽陸近雲說的，就特別像是兩個人在偷情。

“什麽？”陸近雲不可思議地問她。

“沒什麽。”楊舟舟否認。

陸近雲又收緊了幾分:“那你要跟我偷嗎？”嘴唇已經順著她的臉落下來，溫溫的氣息癢到她了。楊舟舟受不了躲著沒應他。

楊舟舟的不堅定在這時候更甚:“你說你在國外，在國外哪裏？”

“美國，舊金山。”

好遠。剛剛給自己鼓舞的士氣又蔫了一大半。

“如果你在國內，我會經常回來。”陸近雲知道她在想什麽，對她說。

“我去哪見你？”

一邊問他，楊舟舟心裏也在問自己:是不是太容易了？

這倒是讓陸近雲好好的想了想，見面的地方，他得考慮到楊舟舟，也得考慮到自己，他經常在國內住的地方肯定不行。

給了個地址，楊舟舟答應下來。

陸近雲第二天就走了。

可能是換了個身份的緣故，楊舟舟對他的走有點不舍，但是也沒表露出太多，就問他什麽時候回來。

她是擔心的，他上個女朋友才半個月就換了，如果兩個人見面的時間本身就不多，又不夠長久，竟然才開始就患得患失了。陸近雲沒說具體的時間。

他跟她的生活是截然相反的，就算不特意地去找他，楊舟舟還是能從國內外的網站上看到他的消息。隔著屏幕，又覺得他很遠。她本來沒有想隱瞞自己交男朋友的事情，但是陸近雲陸陸續續從國外寄過來的東西讓她無處安放，被她舍友們看到了，又更加不敢提這件事情，接他的電話都是偷偷摸摸的。

陸近雲答應她的經常回來，實際上也沒做到。

在決定交往後，長達一個月的時間，都是電話聯系的，到最後打電話就像是一種每天的任務一樣。反看寢室裏的舍友，一個個的每天男朋友都是送到樓下還要纏綿吻別，楊舟舟頓時就後悔了。

搞定楊舟舟就像搞定了一樁心事，陸近雲回國外做生意的時候也沒太怎麽想到過她，就是每天打電話的時候，想起來自己有個女朋友，後面始終也沒有提起過沒追到之前的那種興趣。

決定在一起的時候太隨意，不到一個月兩個人都感受到了對方的敷衍。陸近雲第一次感覺，原來不被人巴著談戀愛是這麽累的事情。

蔣方庭在陸近雲空蕩蕩的房子裏給他整理行李，嘴上唱著這一年最流行的歌:“當初是你要分開，分開就分開……”

“閉嘴。”陸近雲本來就心煩，被他一唱就更加煩了。

蔣方庭哼哼:“世紀渣男。”

蔣方庭已經預感到了兩個人的分手。事實證明，他一開始的猜測就是錯的，他還有以為陸近雲要改邪歸正了，還問他一般大學生的戀愛時長，誰知道最後他還是沒能豁得出去。不過也還好，這一次人家女孩子的損失也不大，陸近雲還保留一點做人的底線，沒有去破壞人家的生活。

楊舟舟第一次到了陸近雲一個月前告訴她的地方，心裏多少也有點覺悟，會發生什麽。

感覺事互相的。她們兩個在一起本身就太扯了，生活就不在一個頻道。和陸近雲說學校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幼稚，和陸近雲說奢侈品，她覺得自己虛榮，和陸近雲聊他的事情，她覺得自己又說不上什麽話。

蔣方庭給她開門，自己出去了。

楊舟舟看著空蕩蕩的房子，連沙發都新的一塵不染，心更是沈到了谷底。陸近雲是臨時搬過來的，就是為了應付她吧。

態度恭敬地像客人，小心翼翼地坐下來還怕他等會兒出來了看到了會不好。

“喝什麽？”陸近雲從臥室裏出來，看她坐的拘謹，口氣也隨之冷淡。

想到馬上要分開，楊舟舟也不介意了，“白水就行。”

拉開冰箱，他找了找，發現冰箱裏根本就沒有水，只有一瓶酒，應該是蔣方庭從國外直接帶回來的放著的，頓了頓，他拿了個被子，開了酒，走到她身邊，慢慢倒出來:“只有酒。”

楊舟舟也沒抗拒，拿著小喝了一口，酒壯慫人膽，等會兒什麽話都好說了。

她看著陸近雲，覺得他很冷，根本不像平時電話聯系的那個人，更不像一個月前的熱情的他。意識到自己走上了和孟清樓上那個女人相同的命運，覺得有點可悲，感覺自己和她們也沒什麽不同。

話就在眼前，就是兩個人誰說的問題。

“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太合適。”楊舟舟握著酒杯說。

陸近雲也沒想到，楊舟舟會先和他提分手，輕應了聲:“嗯。”

“分開嗎？”特別平靜，想不到這就是她初戀結束的方式，感覺也沒那麽傷心。

陸近雲坐在離她特別近的茶幾上，面對面，腿分開了，隔著一段距離包住了她的腿，細細地看她，目光鎖定在她的臉上，感覺也很神奇，這麽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又莫名其妙地分開了，手伸過去摸著她的臉說:“你說的對，我們的環境不一樣。”

楊舟舟撇過臉，反感他的觸碰，說分開的是她，聽他說這些話生氣的也是她:“沒事，很正常。”也怪她自己沒有能夠克制一時的心動。

算是她狗血青春的一筆，楊舟舟說了分手以後有點解脫的感覺，後面又難以抑制地難過，一切輕飄飄地就結束了，本來也想挺好的，要好好的享受一下感情。

蔣方庭從外面回來的時候房子裏一片安靜，去陸近雲房間看看，挺意外他竟然躺在自己的床上沒有動靜，想著會不會是分手了傷心了。

推了推他，沒有動靜。

湊近聞了聞，才發現他喝酒了。知道他酒精過敏，蔣方庭先摸了摸他的額頭，冰涼的手溫把他弄醒了。看到是蔣方庭，陸近雲好像不是特別滿意的樣子。

蔣方庭向下撇了撇嘴，今晚他還想看到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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