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壯慫人膽，說的應該就是楊舟舟這種。

他們停下來的時候，煙花還在放，正近結尾。楊舟舟背對著煙花，她能看到的絢爛全在陸近雲眼裏。

火熱一過，風吹在臉上微涼，兩個人之間尷尬的氣氛在游走。

陸近雲在等她回答，同不同意他說的交往。可望進楊舟舟眼裏，除了慌亂迷茫什麽也沒了，他又問了一邊:“跟我交往？”

楊舟舟這次逃不掉了，必須要回答。但是問題是，她根本不知道陸近雲為什麽會跟她提交往？就因為在煙花下接了個吻？

行為被酒精支配，可是思想畢竟還是清醒的，楊舟舟心裏知道陸近雲說的交往可能也就是一時興起，最後她會和孟清樓上那個一樣，半個月被甩，想開口拒絕。

難得地陸近雲突然對楊舟舟這卦的特別感興趣，提出了讓步:“你可以繼續讀書，我不會打擾你。”

陸近雲是真的好看，手上不自覺的摸上他的下顎一路到耳環，感受一下是否真實。清楚地可以感受到，自己因為這副皮相和那一點點討好的讓步在猶豫。

最後一下煙花在空中裂開，映亮了半邊天，然後一切歸於平靜，黑暗到來的那一刻，楊舟舟收回自己的手。

“你想清楚了？”陸近雲最後一遍確認。

他不是無聊糾纏的人，這種事情他只會做一遍。

楊舟舟緩緩開口:“一直很清楚。”

陸近雲問她:“如果你求的不是這些，又為什麽要到這裏來？”在這個互相之間都知道利益規則的圈子，往最高處的利益爬才是目標，陸近雲自認自己在今天這個場合肯定是最高利益目標之一，她特別想知道楊舟舟到底什麽想法。

兩個人為數不多的見面，每一面都需要足夠的運氣，連他自己都會為這樣的運氣在她身上多留一眼，楊舟舟卻好像對這樣的運氣特別無動於衷，包括他今天玩游戲主動在她身邊坐下來，她都沒有太大的情緒。

說實話，他常年也不在國內，這趟回國算是籠絡國內市場的人脈才頻頻出現在這種場合，自己也沒想到，他的視線能被這麽小一件事情上被捕捉。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吧，也不是誰都能接受你戀愛那一套的。”楊舟舟緊緊抓著她的手臂，現在這種情況，她特別害怕他放手，讓她掉下去，“你的好皮相確實容易讓人接受，但是我豁不出去。從學校裏出來玩已經被人指指點點，我特別知道自己害怕別人的目光。我是生活在平常環境中的人，哪裏沒有像你們那麽大的寬容性，也希望你能理解。如果你覺得以後不想看到我的話，我覺得以後我們也不太會再見，我是被人帶出來玩的，沒有太多目的性，就是為了維持一段差距較大的友誼，沒有那麽多勾勾繞繞的，以後我會私下跟她聚，不會再出現在這種場合了。也謝謝你能考慮我，我沒什麽特別值得人喜歡的地方，能被你看上挺幸運的。”

她在冷風裏說了一長段，可能這會兒是她思維最清晰的一刻了。

陸近雲從小就沒經歷過她說的那種環境，她說了長長一段只能抓住一個重點，那就是她不想和他在一起。他動作輕柔地把楊舟舟從陽臺上抱下來，借著最後一會兒纏綿的時間對她說:“本來想教你怎麽好好接吻。”

楊舟舟的臉一紅，吻技差一直磕到他的舌頭她是認的。

總算從陽臺上下來，她的腿軟著，頭暈著，中間一直扶著東西才走直了。意識到喝酒喝猛了，她去找孟清。

孟清扶住她，看著後面跟著下來的陸近雲，結合楊舟舟花了的唇妝，和陸近雲唇上殘留的紅，大概猜到在她消失的時間裏發生了什麽。

人多她不好問，反正驚得她下巴也要掉了，每多熬一分鐘就是一分鐘的煎熬，恨不得馬上就弄清楚。

不說其他什麽，就陸近雲那副皮相，誰能跟他在一起誰都是賺的，整個圈子裏，這麽好看又有錢的能有幾個。

把楊舟舟扔上車，孟清帶著她先回家，中途一直希望陸近雲下來截下她們，可陸近雲一直也沒什麽表示。

“來，醒醒說陸近雲對你說什麽了？上樓那麽久。”

楊舟舟拋開她的手，不肯談。

“嘖嘖”兩聲，孟清看著她的嘴唇搖著頭說:“都吻成這樣了，多半是成了。”

楊舟舟哼唧兩聲:“沒有的事情，你別多想了。”

孟清困惑了好幾天，磨著楊舟舟說，楊舟舟也沒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見陸近雲那邊倒也確實沒有什麽消息，她才消停。

過年忙著跟著江鳳蕪走親訪友的，一轉眼就到了年初五。

她沒有她媽沒有那麽拜金，但是說到底對錢也還是向往的，迎財神當晚一點也不含糊，熬了個夜晚上跟著她媽起來一起放爆竹，心裏默默想著憑著自己的努力發財。

晚上回到床上，外面還在劈裏啪啦地放鞭炮，也沒什麽睡覺的意思，躺在床上玩手機。

收到一條短信，剪短的只有三個字，「楊舟舟。」

心裏一動，不知道為什麽她心裏預感挺強烈的，好像知道給她發短信的人是誰。

糾結了一會兒還是回了，問了句是誰。

「陸近雲。」

陸近雲人已經在美國了，拿到楊舟舟的手機號碼也有幾天了。後面他長發十幾個鐘頭的飛行旅途中夢到過楊舟舟那天的樣子，本來忘得差不多的，起來那種想做點什麽的感覺就特別強烈。

蔣方庭把它這種可笑的行為叫做一見鐘情，他心裏知道不是，楊舟舟不是他會喜歡的樣子，但是目前是他想要的。招惹她意味著雙方要付出的都比較多，猶豫了很久，他接受這種付出，咨詢了一般大學生的戀愛時長，最後折中確定了一個最長能保證的期限，半年，才去主動找的她。

蜷縮在被窩裏，楊舟舟看著陸近雲打過來的電話，猶豫著還是接通了。

打電話之前陸近雲也挺堅定的，打過去以後他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有事嗎？”楊舟舟抱著一點點期待。

她已經把自己的所有條件都闡明了，陸近雲能在打電話給她是不是意味著他想通了？

“怎麽還沒睡？”美國時間算過去，中國這個點已經是後半夜。

“迎財神。”楊舟舟說。

“我想……”思來想去他也開不了這個口:“那天話說的太絕了，要不然做個朋友，以後有什麽你也可以找我，錢什麽的缺的話也可以找我，名牌我可以幫你買。”

楊舟舟怔了，大半夜的還真迎來了個財神爺？

“不用了，我同學都是普通人，我也是，總是穿的用的太奢侈會被人說。”

“別人的目光真的那麽重要？”陸近雲不明白她為什麽這麽放不開，明明兩廂情願就可以的事情。

楊舟舟糾正他:“不是別人的目光重要，是生活的環境重要。你又不在我的環境，怎麽知道我會承受什麽？”

陸近雲想說他可以再讓步的事情，但楊舟舟這麽說了以後，他才發現這件事情不是感情時間的長短。除非楊舟舟徹底改變，或者他自己徹底改變，要不然就算提出來也融合不到一起。

“吃好玩好。”陸近雲掛了電話，熱情一股腦地全被潑滅了。

被掛了電話，楊舟舟有點失落。

其實她也不是特別有原則，畢竟陸近雲做男朋友真的還不錯，只要陸近雲考慮到她，她也會考慮陸近雲，哪怕為了他跳出自己的圈子，背負閑話。

可他什麽也沒說。

年初十晚上，孟清和她商量著要帶著她一起回租的地方去，被她拒絕了，兩個人晚上約了一頓火鍋，算是告別。孟清過完年就又是循環往覆的工作，各地亂跑，會有很長時間沒得見面。

接下來的一段日子裏，陸近雲對楊舟舟的熱情也是一波一波的，就是忙起來想不到她，閑著下來想到就會不甘心。也沒什麽心情再談戀愛，年初九坐上飛機，又飛了十幾個小時回國內。

楊舟舟涮毛肚的時候電話震了，毛肚沒涮好，電話又想接，兩難之間，她松了筷子，接了陸近雲的電話。

“餵？”

“你在哪？”

楊舟舟莫名其妙，沒把地址說得太明白:“在外面吃火鍋。”

筷子重新伸進紅湯裏面找剛剛放掉的那塊毛肚，撈了很久也沒撈到，只能再放一塊。

“具體點。”

“你要幹嘛？”楊舟舟很戒備，“我有朋友在。”

楊舟舟說完這句後，陸近雲直接掛了電話。她更加莫名其妙，緊接著孟清電話響了，一臉驚詫地報了地方。

掛了電話後的孟清這次不問出個什麽肯定不罷休，拿筷子指著楊舟舟:“你不是說跟他沒關系嗎？”

“我也不知道。”

楊舟舟沒辦法，只能把來龍去脈跟她說了一遍，說完罵了一句，道:“他對你這麽感興趣？”皺著眉頭又說:“不過你之前都那麽說了，他還來找你是不是想通了，想要認認真真的談一段？”

楊舟舟搖頭，她都不知道陸近雲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反正我覺得應該不會是真的喜歡吧，要喜歡也是我先喜歡上他。”她是覺得，陸近雲的一身條件絕對比她的條件好很多，她也僅僅到心動這個階段，陸近雲談過這麽多不會是喜歡。

孟清完全同意她的看法，“你先看著唄。他是真的不錯，至少如果他說喜歡你，想好了要跟你認認真真，那就不會隨隨便便放開你。”

這一點孟清很有自信，對陸近雲來說這方面沒有撒謊的必要，他的條件很優秀，不用處心積慮地去騙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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