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旭陽看著她，等她說話。

她仍是支支吾吾，“你先把外套脫下來。”

劉旭陽從善如流，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給她。

他裏面穿著簡單的白T。

已經是秋天了，空氣裏帶著薄涼，喬南怯怯地接過外套，下意識問：“你冷嗎？”

劉旭陽的耐心已經消失，沒答話，一臉“白癡你想幹嘛”的表情看著她。

喬南有點委屈。

她皺了皺鼻子，起身把他的外套圍在腰間。

她艱難開口：“我忘記了……”而且她今天沒有穿外套，連個可以擋擋的東西都沒有。

忘記了什麽？

他看著他自己的外套，圍在女生的腰間，跟裙子似的。

突然想起上個月……

天！

劉旭陽一手提著她的書包，用空著的那只手捂了捂臉。

生無可戀。

喬南仍是怯怯的，她覺得挺對不住劉旭陽的。

她心虛地說：“我還沒…這個意識嘛……”聲音小小的，帶著委屈。

劉旭陽一臉無奈，看著她這樣，只覺得她可憐又可愛。

說來奇怪，他本來最不喜歡的就是她可憐兮兮的樣子，現在看來老是覺得可愛。

“你還好吧？肚子……疼嗎？”

喬南搖搖頭，“這次還好，不太疼的。”

她又說：“有沒有水什麽的，我把椅子擦擦……就回去了。”

劉旭陽給她找了水，還給她遞了包紙巾，等她弄好，兩個人這才回家。

此時下課快半小時了，學校裏來往的人很少。

寬敞的校道延伸向校門口，其上散布著落葉，路旁是成排的不知年紀的樹。落葉飄飄零零，樹影婆娑間仿佛可以看到以往枝繁葉茂。

女生把男生的外套圍在腰間，慢慢地走著。男生提著女生的紫色書包，走在她身邊，不時低頭和她說話。

仔細看還能看到女生的手正扶在自己的書包上，兩個人像隔著書包牽著手。

遠處有夕陽，天空已經變了顏色。

多美好。

“別騎你的車了就，都這樣了。”

劉旭陽直接拉喬南到門房，向門房老伯道了謝，扶出自己的車。

一手拿著喬南的書包不太方便，劉旭陽瞥了喬南一眼，伸手把她的書包遞給她，道：“拿著先。”

喬南諾諾地應了聲，抓過自己的書包跟在他旁邊。

她兩手提著書包帶，只堪堪沒把書包垂到地上，顯得有些呆。

劉旭陽瞧她唯唯諾諾的跟受了委屈的小媳婦似的，忍不住噗嗤一聲笑開了。

喬南鼻子皺了皺，更委屈了。

把車停好，劉旭陽把自己的書包脫下來，掛在了車把手上。自行車晃了晃，劉旭陽伸手一扶，又穩住了。

他跨上車，伸手把喬南提著的書包拿過來，背在了胸前。

稍稍傾斜了下自行車，劉旭陽朝喬南使了個眼神，示意喬南坐上來。

氣氛凝滯了半天。

兩人大眼瞪小眼。

劉旭陽哭笑不得，“上來啊。”

“哦，哦！”

喬南反應過來，側著坐上了後座。

手無處可放，她在他後背蹭了蹭，單手抓住他後背的T恤。

騎了不遠劉旭陽就覺得不妥，他停下車，開口道：

“手抓牢了。”這麽單手抓著衣服太危險，車子一抖她就掉下去了。

“啊？”

“啊什麽啊，手抓牢了！”劉旭陽一手離開車把手，揮到背上拍了拍喬南的手。

喬南嚇了一跳，下意識就兩手抱住他的腰。

“……”

“……”

喬南抖著手。

改成抓著他腰側的衣服。

劉旭陽忍不住翹了翹嘴角。

車騎得不快不慢，但入秋了的風在身邊呼嘯，仍是微微帶了涼意。

喬南想到劉旭陽只穿著一件T恤……

她內疚地埋了埋自己的頭，沒意識到自己的額頭在劉旭陽的後背上靠了靠。

她心虛道：“劉旭陽，你冷嗎？”

“什麽？”耳邊是風聲，喬南的聲音又小，劉旭陽沒聽清。

他很不滿喬南說話總是這麽小聲，“同學，大點聲。”

喬南感受到了劉旭陽說話時胸腔的震動。

風揚起她的頭發，她揚聲又問了遍，聲音清脆。

“劉旭陽——你冷嗎——”

劉旭陽笑了笑，說了句從陳玉鳳那兒學來的方言。

大意是男子漢大丈夫，哪裏還怕這點冷。

喬南楞了楞反應過來，埋在他後背笑了。

車好像壓到了一顆石子，重重地抖了一下。

喬南緊張地抓得更緊。

是有點冷，劉旭陽想。

但是腰側的手很暖，軟軟的、癢癢的。

背後的人呼出來的氣也很暖，輕輕的、熱熱的。

．

從喬南的這位親戚開始每月造訪時起，像春雷響起了，春雨也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花骨朵一下子抽條和長大。

初二到初三，一年的時間，喬南比之前高了許多。

小女孩長開了些，五官依舊柔和稚嫩，卻帶上了少女的芬芳。

劉旭陽也在長個子，但男生發育晚，他們倆的身高差距比以前縮小了一些。

不過，由於原本基數比較大，這微弱的縮小可以忽略不計。

現在他們倆站在教學樓的臺階上，劉旭陽站在喬南下兩階臺階上，他們的高度才堪堪持平。

身旁還有等她的幾個女同學，劉旭陽放開扯著她外套的手。

“你剛剛沒事吧？”

喬南一楞，是說剛剛的籃球嗎？

“沒事沒事。”喬南擺擺手，“只是從我們旁邊略過，沒扔到我們。”

他舒了口氣，收回手，“那就好。”

劉旭陽摸摸鼻子，繼續說：“剛剛那球是我扔的，不好意思。”

喬南忙道：“沒事沒事。”

氣氛有點奇怪，劉旭陽抿著嘴，“那我打球去了。”

說著就轉身跑向操場。

喬南覺得他好像不太高興，不過身邊的幾個女同學安靜了幾秒又開始聊起來了，她就也沒多想。

劉旭陽走了，大家繼續之前的話題。

胡欣怡突然捧著臉道：“說真的，劉旭陽現在是越長越帥氣了啊。而且人也很好啊，扔了個籃球過來還特地跑來找喬南道歉。”

恰好喬南正站在她身邊，她看向喬南，挑了挑眉，揶揄道：“是吧？喬南。”

胡欣怡繼續說：“這是紳士風度啊姐妹們！”

喬南楞了楞，想到剛剛劉旭陽的樣子。

頭發剪得很短，汗濕後根根分明。因為運動臉微微紅著，眼睛睜得很大，五官的輪廓已經越來越立體。

確實帥氣的。

李童童一頭短發，穿得也很中性，在她們這夥兒女生中說話一向最具權威，聽了胡欣怡的話後，她直接一巴掌蓋到她的臉上。

當然是輕輕地蓋到她臉上，李童童鄙視她道：

“你夠了哈胡欣怡，這動不動就花癡的毛病還能不能改了。”

大家都笑了。

只站在後邊的肖萱姿小聲嘀咕道：“當時我們三個人都在那呢，為什麽劉旭陽只問喬南有沒有事啊。”

只是她站得偏，聲音又小，沒有人聽到。

．

劉旭陽這邊，他確實不太高興。

差點扔到喬南的那顆球是他扔出去的，本來喬南坐在籃球場旁邊的看臺上，球一般是扔不到那兒去的。

但他當時心裏有氣，整場下來打得很使勁。正要傳球給站在那個方向的同學，突然瞄到她就坐在看臺上，一時失了準頭。

他也弄不明白自己那會兒為什麽情緒那麽不穩定。

進入初三，學習緊張，什麽音樂啊美術啊的課都沒有了，平時唯一一門可以放松的課就是體育課了。

女生們練一會兒體育考試的項目才會回教室休息，畢竟還要體育考試。不愛打球的男生和女生們一樣，愛打球的男生則都抓緊時間打球。

劉旭陽他們平時打球的籃球都是自己帶的，可是體育課體育器材室裏有籃球，體育老師要求他們盡量去借。

這次正好輪到劉旭陽和陸遜去借球。他們借了球過來，就聽男生幾個坐一起在聊天。

男生不像女生，但平時沒什麽機會聊，這一聊起來就沒完沒了。

“下學期體育還是要考試的，咱們啥時候也得找時間去練練跳繩短跑什麽的……”

“你們看朱成浩那個娘娘腔，跟女生們練得那麽開心。”

看著女生的方向，有個男生換了個話題道：

“我說其實咱班女生的質量就是年段幾個班裏最高的。”

有人接茬：“可不是……陳瑤，段花啊。”

“胡欣怡！萌萌的很可愛啊。”陳之昊也湊熱鬧道。

“哈哈要說萌當屬喬南了好嘛，軟萌軟萌的，我喜歡哈哈哈。”

眾人討論開了：“……喬南是挺好的，最近覺得她是越來越好看了。”

“主要是白，一白遮百醜啊……”

“砰！”

籃球彈起一人多高，氣勢驚人。

劉旭陽面無表情，聲音裏隱含著怒氣：“還打不打了。”

劉旭陽個子高，平時又愛玩，雖然像是收心好好學習了，但以往的威名還在，說起來也頗有幾個人怕他。

所有人悻悻然住口，乖乖開始打球。

劉旭陽心裏有些不是滋味，但又不知道自己是為什麽。於是這場球打得，有些……勢不可擋。

喬南和女生幾個本來在練跳繩，她體育很不好，因此練得格外努力。

可練完跳繩，幾個人竟然說要去練短跑，喬南實在力不從心。

短跑在籃球場旁邊的斜坡上練，喬南和其它三兩個也累了的女生，便坐在籃球場看臺上等她們，順便還能看看男生們打籃球。

——雖然她有點近視，其實看不太清誰是誰。

可才剛剛坐下，要去練短跑的李童童她們還沒走遠呢，就有個籃球直直地飛過來。

球砸在喬南背後的墻壁上，因為扔過來的距離遠，其實力道已經不太大了，但離喬南很近的，堪堪從她身邊擦過。

劉旭陽楞住了。

喬南嚇懵了。

還好還好，這球要歪一點，她肯定遭殃。

陸遜看了看楞住的劉旭陽，安慰他道：“沒事，還好沒扔到。”

說著便幫他過去撿球，遙遙地邊走邊向呆住的三個女生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啊。”

等陸遜撿了球過來，劉旭陽打了一會兒，越打越沒勁。

遠遠地看到喬南和女生們一起一窩蜂回班級了，莫名其妙就追上去了。

但其實能怎麽樣，根本沒砸到。

小太陽公告：

喬南老給我添麻煩就算了吧，還老是影響我心情……

真是弄不明白……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2018一定會是很幸運的一年！祝你們想要的都能實現~~

明天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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