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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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下午有一節班會課。
午後的教室靜悄悄的，喬南和班上其他同學一樣，規規矩矩地坐著，兩腿並攏、身子坐直，手肘彎曲成九十度交疊放在桌子上。
小學生最常見最標準的坐姿。
班主任黃老師正在講臺上生氣，“我們班上周的班級評比竟然又是全校倒數！之前我還想著是偶然，沒想到咱班同學都倒數上癮了。”
黃老師是他們五年級新換的班主任，大學剛畢業的新老師，平時溫溫柔柔的，但生起氣來綿裏藏針的尤其嚇人。
她走下講臺，隨手敲了敲第二組小組長的桌子，“這周開始我會安排各組組長輪流充當紀律委員，監督大家戴紅領巾和做衛生的情況，被抓到就罰做一天衛……”
黃老師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倏地看向第四組中後幾排的方向。
順著她的視線，劉旭陽正渾然不覺的和同桌說著什麽，樂顛顛的笑得歡快。
“劉旭陽！”老師的聲音突然拔高。
“來你站起來，正想說你呢你就自己撞上來了！”她走到劉旭陽的座位旁邊，“我們班這周因為沒戴紅領巾被登記了七次，劉旭陽同學一個人占了四次，也算是功不可沒。”
她看著劉旭陽，笑得皮笑肉不笑。
要說這班裏誰最讓她頭疼，非劉旭陽莫屬。
一張臉瞧著總是笑嘻嘻的頗有幾分精致討喜，但皮起來能要了你半條命。
“其實老師一直覺得，劉旭陽同學是個很有潛力的同學。”
黃老師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藹可親，“我們班就四個小組長，一周五天還差一天，不如這還有一天就讓你來當紀律委員好了，劉旭陽你願意嗎？”
班級裏“嗡”的一聲熱鬧起來。
劉旭陽誰啊，學習不好又愛搞破壞，出了名的不服管教，老師說啥也不聽。
小學這幾年時不時打個架，動不動打破個學校的玻璃、弄壞個班級的掃把，是班裏最不守紀律的人了。
竟然還能當上紀律委員？
劉旭陽自己也楞住了。
紀律委員？
哇想一想就威風，那些個不戴紅領巾不好好做衛生不守紀律的同學，不都得聽他的了嗎？
劉旭陽連連點頭，“好呀老師，老師您眼光真好，我願意當！”
這是誇他自己呢吧。
黃老師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
不過看他上鉤了，她還是微松了口氣，笑道：“好那就這麽定了，具體的安排這兩天我會跟大家再說。”
“別的也不多說，大家拿出語文書，我們繼續上午的那節課。”她轉身回了講臺，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寫上了課文標題。
．
過了幾天，黃老師在班上的公告欄貼出了具體的有關紀律委員的安排，果然除了四個小組的組長外，還加上了個劉旭陽。
劉旭陽負責的是星期五。
貼出來後黃老師刻意在班上說，劉旭陽負責的星期五是最重要的一天，這周的評比成績是好是壞全看這一天了。
這麽一說更是大大的滿足了劉旭陽的虛榮心。
他從小就皮，這可是他從小到大當的除了體育課小隊長外最大的官了，他可得認真對待啊！
劉旭陽一改往日懶懶散散的小霸王模樣，當天回家就告訴陳玉鳳他決定要認真對待上學這件事，重新做人。
陳玉鳳被他嘴裏的重新做人給逗笑了，只當他又是心血來潮開玩笑。
但沒想到劉旭陽果真老實了不少。
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問她一句他的紅領巾是不是戴好了，每天晚上回來也比平時早了很多。
陳玉鳳十分高興他的轉變，當下對喬南都更親切了幾分。
千盼萬盼，終於被劉旭陽盼到了星期四的晚上。
第二天就是星期五了，他又緊張又興奮。
晚上回來電視都沒心思看了，他難得早早的就回了房間。
喬南正坐在房間的書桌上做作業。
他撇撇嘴，沒去理她。
剛開始他還有點不太習慣自己一直生活的空間多了個人，漸漸的也就習以為常了。
畢竟喬南很安靜，每天回來只知道看書、做作業。
上次考試她考多少來著？
這麽努力也不知道學習好不好。
他躺倒在床上。
時間實在是早，雖然他一心只想著趕緊睡著眼睛一閉一睜馬上就到第二天，但翻來覆去的興奮得沒有睡意。
越躺越覺得煩躁。
總覺得哪裏不太舒服。
憋悶地踢踢被子，劉旭陽曲起手臂蓋上眼睛。
啊燈光總算沒有那麽刺眼了。
等等……燈光？
“喬南！”
劉旭陽從床上彈起，兇狠地叫了一聲。
喬南正苦苦糾結於練習冊中的一道思考題呢，三角形乘以正方形再……
眼看著答案在腦袋裏呼之欲出，劉旭陽突然叫了她一聲，生生中斷了她的思路。
算了這題就不做了，接著做語文作業吧。
她把數學練習冊合起來，回頭看向劉旭陽。
聲音小小的，“怎麽了？”
劉旭陽就著彈起的姿勢坐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
五官秀氣的小男孩，臉上滿是不耐煩。
“你趕緊的，快睡覺。”
他瞪了喬南一眼，重新躺下來，“燈太亮了，你影響我睡覺了。”
“……”
喬南擡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
才剛剛七點十幾分。
怎麽了這是……
平時喬南一般是八點多就睡了，她到劉旭陽家這麽久，從來沒有一天晚上劉旭陽睡得比她早過。
而現在才七點出頭，他竟然說要睡了。
大概是吃錯藥了……
劉旭陽見喬南半天沒回應，以為她不聽他的，氣得又蹬了下他的被子。
他放狠話道：“我跟你說喬南，我可是明天要當紀律委員的人，你這是妨礙紀律委員提早進入工作狀態你知道不？小心我明天抓你沒戴紅領巾，可不得罰你掃一次地！”
喬南看他兇神惡煞的有點被唬到。
她忙把數學練習冊收進書包裏，又把語文書生字本拿了出來。
然後小心翼翼道：“……我作業還沒做完呢。”
劉旭陽等了半天等她冒出了這麽一句，氣憤開口：“那你把燈關了做。”
“燈關了要摸黑做嗎…”
話一說完她覺得自己好像摸了老虎的胡須，有點緊張，待會兒他咬起人來可就完了。
喬南想了想，只好嘗試說服他，“劉旭陽，你這麽早睡沒用的，太早睡明天很早就會醒的。”
“真的假的……”
“真的，我不騙你。”
劉旭陽信了，實在好騙。
他郁悶道：“那怎麽辦？不睡覺我也不想做別的。”
說著又嘟囔了句，“我就想早點到明天。”
喬南看著作業本，友好地提建議：“不然你來和我一起寫作業？”
“不要，寫什麽作業。”
劉旭陽終於反應過來喬南是在拖延時間，他重新開始咬牙切齒，“你快關燈，你不關燈我睡不著……”
“我關了燈你也睡不著呀……”
可能因為劉旭陽難得好好跟她說了兩句話，喬南膽大了些心情也好了些，她忍不住又道：
“劉旭陽，你為什麽不做作業呢？其實我們現在才讀小學，更需要好好做作業好好學習了，這樣以後初中了才不會趕不上，學習多重要呀……”
她的聲音又輕又緩，還越說越小聲，劉旭陽不認真聽都聽不清，只覺得聽著她細細小小的聲音，眼皮越來越重。
喬南抓緊時間寫了幾個生字，一邊等劉旭陽的回答。
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劉旭陽回聲，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看他。
初春的天氣仍有些寒涼，只見男生卷著被子，腳微微打開，手露在被子外面，呈“大”字型躺著。
還侵占了喬南的一畝三分地。
——她用一床毯子放在床中間用來做他們倆之間的“三八線”，也被他越過了。
被子有細微的一起一伏，男生一聲一聲的呼吸聲不輕也不重。
他竟然真的七點多就睡著了。
喬南服氣。
．
．
小太陽公告：
喬南真是不聽話，一點都不支持我的工作！
講話聲音還那麽小，跟催眠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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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教室靜悄悄的，喬南和班上其他同學一樣，規規矩矩地坐著，兩腿並攏、身子坐直，手肘彎曲成九十度交疊放在桌子上。
小學生最常見最標準的坐姿。
班主任黃老師正在講臺上生氣，“我們班上周的班級評比竟然又是全校倒數！之前我還想著是偶然，沒想到咱班同學都倒數上癮了。”
黃老師是他們五年級新換的班主任，大學剛畢業的新老師，平時溫溫柔柔的，但生起氣來綿裏藏針的尤其嚇人。
她走下講臺，隨手敲了敲第二組小組長的桌子，“這周開始我會安排各組組長輪流充當紀律委員，監督大家戴紅領巾和做衛生的情況，被抓到就罰做一天衛……”
黃老師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倏地看向第四組中後幾排的方向。
順著她的視線，劉旭陽正渾然不覺的和同桌說著什麽，樂顛顛的笑得歡快。
“劉旭陽！”老師的聲音突然拔高。
“來你站起來，正想說你呢你就自己撞上來了！”她走到劉旭陽的座位旁邊，“我們班這周因為沒戴紅領巾被登記了七次，劉旭陽同學一個人占了四次，也算是功不可沒。”
她看著劉旭陽，笑得皮笑肉不笑。
要說這班裏誰最讓她頭疼，非劉旭陽莫屬。
一張臉瞧著總是笑嘻嘻的頗有幾分精致討喜，但皮起來能要了你半條命。
“其實老師一直覺得，劉旭陽同學是個很有潛力的同學。”
黃老師扯了扯嘴角，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和藹可親，“我們班就四個小組長，一周五天還差一天，不如這還有一天就讓你來當紀律委員好了，劉旭陽你願意嗎？”
班級裏“嗡”的一聲熱鬧起來。
劉旭陽誰啊，學習不好又愛搞破壞，出了名的不服管教，老師說啥也不聽。
小學這幾年時不時打個架，動不動打破個學校的玻璃、弄壞個班級的掃把，是班裏最不守紀律的人了。
竟然還能當上紀律委員？
劉旭陽自己也楞住了。
紀律委員？
哇想一想就威風，那些個不戴紅領巾不好好做衛生不守紀律的同學，不都得聽他的了嗎？
劉旭陽連連點頭，“好呀老師，老師您眼光真好，我願意當！”
這是誇他自己呢吧。
黃老師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
不過看他上鉤了，她還是微松了口氣，笑道：“好那就這麽定了，具體的安排這兩天我會跟大家再說。”
“別的也不多說，大家拿出語文書，我們繼續上午的那節課。”她轉身回了講臺，在黑板上唰唰唰地寫上了課文標題。
．
過了幾天，黃老師在班上的公告欄貼出了具體的有關紀律委員的安排，果然除了四個小組的組長外，還加上了個劉旭陽。
劉旭陽負責的是星期五。
貼出來後黃老師刻意在班上說，劉旭陽負責的星期五是最重要的一天，這周的評比成績是好是壞全看這一天了。
這麽一說更是大大的滿足了劉旭陽的虛榮心。
他從小就皮，這可是他從小到大當的除了體育課小隊長外最大的官了，他可得認真對待啊！
劉旭陽一改往日懶懶散散的小霸王模樣，當天回家就告訴陳玉鳳他決定要認真對待上學這件事，重新做人。
陳玉鳳被他嘴裏的重新做人給逗笑了，只當他又是心血來潮開玩笑。
但沒想到劉旭陽果真老實了不少。
每天早上出門前都會問她一句他的紅領巾是不是戴好了，每天晚上回來也比平時早了很多。
陳玉鳳十分高興他的轉變，當下對喬南都更親切了幾分。
千盼萬盼，終於被劉旭陽盼到了星期四的晚上。
第二天就是星期五了，他又緊張又興奮。
晚上回來電視都沒心思看了，他難得早早的就回了房間。
喬南正坐在房間的書桌上做作業。
他撇撇嘴，沒去理她。
剛開始他還有點不太習慣自己一直生活的空間多了個人，漸漸的也就習以為常了。
畢竟喬南很安靜，每天回來只知道看書、做作業。
上次考試她考多少來著？
這麽努力也不知道學習好不好。
他躺倒在床上。
時間實在是早，雖然他一心只想著趕緊睡著眼睛一閉一睜馬上就到第二天，但翻來覆去的興奮得沒有睡意。
越躺越覺得煩躁。
總覺得哪裏不太舒服。
憋悶地踢踢被子，劉旭陽曲起手臂蓋上眼睛。
啊燈光總算沒有那麽刺眼了。
等等……燈光？
“喬南！”
劉旭陽從床上彈起，兇狠地叫了一聲。
喬南正苦苦糾結於練習冊中的一道思考題呢，三角形乘以正方形再……
眼看著答案在腦袋裏呼之欲出，劉旭陽突然叫了她一聲，生生中斷了她的思路。
算了這題就不做了，接著做語文作業吧。
她把數學練習冊合起來，回頭看向劉旭陽。
聲音小小的，“怎麽了？”
劉旭陽就著彈起的姿勢坐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
五官秀氣的小男孩，臉上滿是不耐煩。
“你趕緊的，快睡覺。”
他瞪了喬南一眼，重新躺下來，“燈太亮了，你影響我睡覺了。”
“……”
喬南擡頭看了眼墻上的時鐘。
才剛剛七點十幾分。
怎麽了這是……
平時喬南一般是八點多就睡了，她到劉旭陽家這麽久，從來沒有一天晚上劉旭陽睡得比她早過。
而現在才七點出頭，他竟然說要睡了。
大概是吃錯藥了……
劉旭陽見喬南半天沒回應，以為她不聽他的，氣得又蹬了下他的被子。
他放狠話道：“我跟你說喬南，我可是明天要當紀律委員的人，你這是妨礙紀律委員提早進入工作狀態你知道不？小心我明天抓你沒戴紅領巾，可不得罰你掃一次地！”
喬南看他兇神惡煞的有點被唬到。
她忙把數學練習冊收進書包裏，又把語文書生字本拿了出來。
然後小心翼翼道：“……我作業還沒做完呢。”
劉旭陽等了半天等她冒出了這麽一句，氣憤開口：“那你把燈關了做。”
“燈關了要摸黑做嗎…”
話一說完她覺得自己好像摸了老虎的胡須，有點緊張，待會兒他咬起人來可就完了。
喬南想了想，只好嘗試說服他，“劉旭陽，你這麽早睡沒用的，太早睡明天很早就會醒的。”
“真的假的……”
“真的，我不騙你。”
劉旭陽信了，實在好騙。
他郁悶道：“那怎麽辦？不睡覺我也不想做別的。”
說著又嘟囔了句，“我就想早點到明天。”
喬南看著作業本，友好地提建議：“不然你來和我一起寫作業？”
“不要，寫什麽作業。”
劉旭陽終於反應過來喬南是在拖延時間，他重新開始咬牙切齒，“你快關燈，你不關燈我睡不著……”
“我關了燈你也睡不著呀……”
可能因為劉旭陽難得好好跟她說了兩句話，喬南膽大了些心情也好了些，她忍不住又道：
“劉旭陽，你為什麽不做作業呢？其實我們現在才讀小學，更需要好好做作業好好學習了，這樣以後初中了才不會趕不上，學習多重要呀……”
她的聲音又輕又緩，還越說越小聲，劉旭陽不認真聽都聽不清，只覺得聽著她細細小小的聲音，眼皮越來越重。
喬南抓緊時間寫了幾個生字，一邊等劉旭陽的回答。
可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劉旭陽回聲，她下意識轉頭看了看他。
初春的天氣仍有些寒涼，只見男生卷著被子，腳微微打開，手露在被子外面，呈“大”字型躺著。
還侵占了喬南的一畝三分地。
——她用一床毯子放在床中間用來做他們倆之間的“三八線”，也被他越過了。
被子有細微的一起一伏，男生一聲一聲的呼吸聲不輕也不重。
他竟然真的七點多就睡著了。
喬南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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