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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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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斯朋笑著挌開她的手,少男少女的雙手在半空中又是一陣糾纏。

女孩的小雞力氣怎敵得過正發育中的健壯男孩?

佟海欣眼見鬥不贏了,索性插起腰鼓著臉抗議:“餵!小朋,你知不知羞恥啊?你以後要當畫家的人居然問我這要怎麽畫?”

彼斯朋還沒回話,佟海欣愛玩愛笑的天真本性又突然福至心靈。

“啊對了,小朋,我想到了,不如你就畫我咬一枝玫瑰花如何?這樣算是口角噙香吧?”佟海欣的雙唇做出咬東西狀,甚至還刻意擠眉弄眼做出了個十分三八的表情。

她的滑稽模樣讓顧斯朋笑到快斷氣了。

“人家林黛玉是詠菊詠到口角噙香,明明說的就是菊香,你卻偏偏說要咬朵玫瑰,欣欣,我看你才是真的看曹公雪芹不順眼吧你!”真的是笨死了。

“吼!菊香就菊香,那你就畫我咬一朵菊花!”還不都是顧斯朋把書抽走,她文句沒看全,才沒搞清楚林黛玉說的是什麽花嘛,他居然還笑她呢,真過分!

“菊花?咬菊花?哈哈哈哈哈!”這什麽蠢畫面啊?顧斯朋繼續沒天良地捧腹大笑。

“笨欣欣,我才不要畫你咧!”她腦子裏到底都裝了些什麽啊?好沒有美感。

“為什麽?畫我有什麽不好?”佟海欣大聲抗議,又氣呼呼地踮起腳尖去勾無良的男人脖子。

“畫你當然不好!欣欣,畫你太浪費顏料了,哈哈哈哈哈……我要畫也要畫我喜歡的女”顧斯朋話還沒說完,猶自正在大笑,勒在他頸項上本想掐死他的力道卻陡然一松,一個箭步猛然沖到落地窗前。

彼斯朋納悶地走到那道明顯像在期待些什麽的身影旁,眸光跟著她的,從位於二樓他房間的窗戶,向下望去

於是他們兩人同時看見搬家公司的卡車在佟海欣家門口停下。

佟海欣的父親佟震從尾隨貨車的轎車裏走下,協助兩名女子下車,又繞過車頭打開自家大門,再回身指示搬家工人們把貨車上的物品往屋內搬。

佟震右手牽著其中一名年紀約莫四十歲左右婦人的手,左手攬著另一位年齡與顧斯朋相仿的少女肩頭,鼻子努了努前方佟家院落,明亮的神情看似像在為她們介紹些什麽,神采飛揚。

“你們瞧瞧,佟先生才離婚不到兩星期就準備再娶了!”

“何止是再娶而已?那個接回來的女兒眼眉嘴巴,跟佟先生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股莫名的直覺令佟海欣渾身一震,微微顫抖著的纖白柔荑緊緊抓住彼斯朋的衣角。

原來,這些耳語都是真的……

在她每天上學的時候,有個計劃悄悄地在背地裏進行,那些與佟家毫不相幹的鄰居們竟然比她更早知道佟家的秘密……

難怪,這陣子她每天回家,總是會在家裏發現一些新添的東西。

原來這些東西是有主人的,取代她母親、或者也取代她的主人……

彼斯朋垂眸看了看佟海欣,還微啟著雙唇想對她說些什麽之際,唯恐眸光與樓下父親不經意往上擡的視線相交,不知道在心虛什麽的佟海欣卻猛然拉過他躲向墻角。

佟海欣拉得他措手不及,顧斯朋費了好大的勁才穩住自己幾乎往她身上撲跌的身體,他聽見她的背狠狠撞上墻板的聲音。

“欣欣,你沒事吧?”顧斯朋問。

“小朋……”從他懷中傳來的聲音微弱得幾不可聞。

“怎麽了?受傷了嗎?”顧斯朋急著低頭檢查她的傷勢。

“小朋……我媽不會回來了,對不對?”佟海欣眉頭深鎖,語氣哽咽,擡眸望著顧斯朋的眼中盡是迷離水光。

她聽見車聲,以為是母親回來了。

母親消失之後的每一日她總是如此神經質,只要聽見車聲,她便奔向窗口。

她不認識父親牽著的那個婦人與女孩,但是,母親的物品搬離了,她們的物品卻要搬進來?

這幅景象很怪,再加上那些謠言……她好像應該懂,又好像希望自己不懂……為什麽從來沒有一個人願意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已經十四歲了,她不小了,她聽得懂人話!

就算她無力改變些什麽,至少他們也應該好好地、鄭重地告訴她,誰與誰相處不下去了?誰的家庭多了哪些新成員?而她的生活將會有些什麽改變?

他們不能就這樣不清不楚地、不明不白地,連一些心理建設都沒有,就貿然強迫她接受這一切!

她覺得好氣、又好委屈!

“小朋……她不會回來了……對不對……”佟海欣緊抿著的雙唇囈語似地喃喃說著,強迫自己不要掉淚的神情既倔強又惹人心疼。

想說些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的顧斯朋只能輕輕地將她擁入懷裏。

“欣欣,我在這裏,你還有我。”他伸手抹去她的淚。“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在這裏,你還有我。”顧斯朋望著她的神色沈定堅決,起誓似地,在她耳邊烙下輕柔諾言。

那是佟海欣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顧斯朋懷裏哭得肝腸寸斷。

結果,就如同佟海欣所預料的,父親果然很快地又走入另一段婚姻,那天她看見的兩個女人,一個成為她的繼母,另一個成為她的姐姐。

許多街坊鄰居的耳語變本加厲地如潮水般湧來,佟海欣感覺到自己幾乎無力招架。

欣欣,我在這裏,不管發生什麽事情,我都在這裏,你還有我。

明明,顧斯朋的話還在耳邊,他卻開始若有似無地疏遠她。

他不再讓佟海欣單獨待在他房裏,不再讓她搭順風車一同上下學,當她邀他一同出門時,他也堅持要帶上她妹妹佟海音。

而她甚至不知道這些改變是為了什麽。

她只知道自己已經承受過一次母親離去的心思太善感纖細,並且無法再負擔另一次莫名傷害。

彼斯朋疏遠她,並且不願意與她獨處。

他總是問她“海音呢?海音呢?”,即使是他當兵時,她去懇親,他看見她時的第一句話仍是問她:“海音呢?海音怎麽沒有來?”

他們一樣一起過生日,一起聊天說話,他們之間看起來什麽都沒變,卻也像什麽都變了。

就這樣過了好幾年,直到有一天,佟海欣偶然間在顧斯朋畫室中瞥見一張他罕有的人物畫,那是她再熟悉不過的佟海音的臉。

於是十八歲的她突然明白了,大她兩歲的顧斯朋比她更早認識愛情。

彼斯朋說,他要畫也要畫他喜歡的女孩子。

所以,顧斯朋開始疏遠她,是因為佟海音的模樣在他心中悄然成形?

她怎麽會直到現在才發現呢?顧斯朋總是問她“海音呢?海音呢?”,她為什麽笨到現在才看清楚?

佟海欣心裏有股不知道從何而來的氣!這是她第一次這麽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顧斯朋的占有欲!

但是,她還來不及對誰發脾氣,接踵而來的便是分離顧斯朋隨著家人移居北京。

像詛咒似的,親昵地喚她“欣欣”的人,總是不容她抗辯地離去。

於是,佟海欣總覺得自己好孤單的某一年,她像個溺水之人緊攀住求生之木般地答應了江慎遠的交往。

只是,那麽多年過去了,為什麽顧斯朋與佟海音從來沒有走在一起?

她對顧斯朋的獨占欲已經遙遠得像是上個世紀的事情,遙遠得足夠讓她結束一段長達七年的愛情長跑,為什麽顧斯朋的身邊沒有那個她以為應該要有的女人?

她沒有問,也或許她是基於某種她不想也不願明白的理由不敢問,正如同她現在起了個頭,卻鼓不起勇氣追根究柢下去。

佟海欣將自己游離的思緒從遙遠的從前拉回到眼前搖曳的燭光,心中一陣氣餒,她直接吹熄了蠟燭,沒有許願。

還許什麽願呢?她的願望從來沒有實現,但是,她的願望究竟是什麽,她看不清楚也說不明白。

“小朋,其實你是gay對不對?”佟海欣開始胡言亂語了。

“或許。”顧斯朋的唇畔逸出淡笑,傾身收攏佟海欣身後的發綁成一束,將她手上拿著的艷紅色玫瑰插進她發裏。

他是對除了她以外的女人毫無興趣,無感到不只捕風捉影的報章媒體,甚至就連他自己也快要懷疑起自己的性向。

佟海欣好美,總是美得令他覺得自己不該褻瀆;想親近她,卻又害怕自己與她的距離太近,近得藏不住就要傾洩而出的滿滿情意。

彼斯朋略微拉開了與她的距離,笑著說道:“生日快樂,欣欣。”

他的臉龐回到佟海欣眼前時,略帶著胡渣的下巴擦過她臉頰,惹得她身體掀起一陣細微顫栗。

佟海欣只是眼神蒙眬地望著他。

“或許”?這是什麽回答?她想抗議,話音卻梗在喉嚨,遲遲沒有發出聲音。

她好像醉了,又好像沒有?

糾結在一團的思緒究竟是比平時更混亂,還是比平時更清晰,她弄不明白,只覺得顧斯朋在她心裏總是像謎像霧又像風,她老是被他隔離在外,老是在與他捉迷藏,她好累……

佟海欣突然以一個令人措手不及的速度沖進浴室裏大吐特吐。

彼斯朋在她身後低嘆了口氣,跟著走進浴室,蹲下身來輕撫她背脊。

“要漱口嗎?”他端了杯溫開水過來給她。

“我想洗澡。”佟海欣望著被她嘔出的酸液弄臟的衣角,有氣無力的說。

她好狼狽……心境上跟外表上都同樣狼狽。

“欣欣,要洗明天再洗,你現在該睡了。”顧斯朋拿了件飯店提供的浴袍來,再指了指不遠處那張四柱大床。

佟海欣喝醉了,她應該把自己丟到床上,而不是丟入浴室,也許她會因為神智不清在浴室裏跌倒,或是什麽的,他不能放任她處於這樣的危險。

沒想到這麽一句無關緊要的對白,卻惹出佟海欣一串難得一見的眼淚。

她的人生、她的一切,都好無奈,她被所有親近的人背叛踐踏,現在甚至連洗不洗澡的自主權都沒有。

她無厘頭地哭到顧斯朋舉白旗投降。

“好好好,洗澡就洗澡,只能沖澡,不能泡澡,我在外面等你,有事情就叫我。記得,有事就喊我。”

就算是已經叮囑了好幾回,顧斯朋懸得老高的心總是放心不下。

他對佟海欣的保護欲神經質到一個,他一聽見淋浴間裏有輕微的碰撞聲響,便風風火火地拉開拉門沖進去的地步。

“欣欣!”他才沖進去,那個此時僅披了件浴袍、腰間系帶尚未綁上的,性感甜美到有如女神的佟海欣便無辜地與他四目相對。

彼斯朋尷尬地瞥見她腳邊掉落的蓮蓬頭、漱口杯與沐浴乳。

他以為是她跌倒了,很顯然這是一場誤會。

他急忙旋身退開,身後傳來的巨大聲響又令他猛然回身。

這下佟海欣真的是因為踩到沐浴乳瓶蓋滑倒了!

她的身子急遽往他身上撲跌,被他的懷抱穩穩接住。

她好香,剛沐浴餅的她當然很香。

她微醺而聚焦困難的蒙眬視線,在半空中與顧斯朋的膠著眼神相凝,勾勒出一個難以掩藏的暧昧氛圍。

彼斯朋不禁情難自已地回想起上次,他在窗邊與佟海欣同時看見她父親帶著繼母與佟海寧回來的情景

那年,他十六,她十四,他一樣撲跌在她身上,而她在他懷裏淌眼抹淚。

佟海欣瞬間勾起他最大的心疼,也在瞬間教他體認到,他對她,除了對鄰家妹妹的情感之外,更有另一種他不明白的情懷。

他當時伸手不只想抹去她臉上的淚,更想用唇緊貼著她的,將她狠狠地揉進懷裏。佟海欣正發育中的微鼓胸乳軟軟地壓在他胸膛,為他的胯間帶來一股難堪的腫脹。

他想好好照顧她疼寵她,也同時開始卑劣地幻想她。

他早就知道男女之間究竟是怎麽回事,但佟海欣卻令這些畫面更為立體具象。

她的影像隨著男性同學間私底下偷偷分享的那些書刊與影片,在他腦中擺弄著不同的性感誘人姿態,讓他在瑰麗的幻想中自我解放……

他在同一時間感受到對她最高尚的情感,與最下流的欲望。

他有多麽齷齪?他一直以她的保護者自居,看待她如同親生妹妹,他甚至記得她八歲的模樣,而他竟然每晚……甚至白天……都學會在腦內褻瀆她!

愛情來得太急切,欲望來得太兇猛,他的情感轉變得太快,無法以平常心看待她每一聲喚他小名的天真。

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於是只能別扭地盡量避免與她獨處。

於是他在每一個情感就要崩潰泛濫的邊緣,學會拉著總要黏著姐姐的佟海音作陪。他只是想讓自己更為理智一點,能因著有旁人在更能克制一點,而與佟海欣住在一起,總是愛哭愛跟路的佟海音無異是最佳選擇。

既然他已經對佟海欣做出非分之想,至少可以不要對她做出非分之舉。

彼斯朋想,或許等到佟海欣滿十八歲,他可以試著牽牽看她的手,告訴她他不再當她是妹妹,也許他們可以不再是青梅竹馬……

他經歷一連串的等待。

等她國中畢業,等她升高中,等他當完兵回來迎接她的高中畢業典禮。

然後,有一天他才終於知道,父母親要他高中一畢業就先去當兵的原因,竟是為了要帶他一道前往大陸!

案母親早有計劃,甚至為他報考了北京中央美術學院。

於是他還來不及對佟海欣表白,便先面對與她的分離。

搬家、考試、錄取、入學,等一切終於安頓下來,他終解決定要好好向佟海欣坦白多年來的心意,佟海欣卻告訴他,她與他也認識的江慎遠正在交往。

他漫長的等待只換來了錯過。

他什麽都沒來得及對佟海欣說,縱然心有不甘,卻也無法放縱自己破壞她與好友初萌芽的愛情。

他只能選擇沈默,與她相距一片海洋地聽著,然後言不由衷地逼迫自己向她道祝福。

於是她成為一朵艷綻在他心裏,卻來不及攀折的紅玫瑰,繚繞的藤蔓纏了他一身,絨毛般的長刺,紮得他不流血也心痛。

為什麽,每次望著顧斯朋,總是覺得心隱隱抽痛?

佟海欣心中有幽微情感蕩漾,突然伸手撥開顧斯朋一綹垂落額前的黑發。

“小朋,你也像他們一樣……你也不要我嗎?”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這麽問,她的思緒像脫韁野馬,早在她淋浴前便難以控制。

全世界的人都不需要也不要她,她的母親、她的父親、江慎遠,他們總是毫不留情地撇下她,用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個替代品……包含顧斯朋,他也只要佟海音,他也不要她……

彼斯朋一把捉住她撫觸他臉頰的手,努力壓抑自己過於劇烈的心跳。

“你喝醉了,欣欣。”他怎麽可能不要她?她緊緊牽動著他所有的情緒與愛戀。

“是嗎?你總是放我一個人……”佟海欣軟軟地趴伏在他頸側,喃喃語音幾乎像在自言自語。

是平日堅強了太久,才會在被酒精卸下所有防備的此時,感到脆弱與寂寞無可遁形嗎?

她一直都好寂寞,從顧斯朋沒有做到對她的承諾開始,她便感到好寂寞……

他明明說:“欣欣,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在這裏。”

結果他幹涉了她的孤單,卻把她推向更深的寂寞。

她的心裏一直有個缺,那是顧斯朋沒有實現他的承諾所造成的缺口,他背棄了她的信賴,也推翻了她的依賴。

在母親離去之後、江慎遠出現之前,她的世界一直以顧斯朋為天。

但是她卻什麽都失去了。

她好想在這麽無助且沮喪的時刻抓緊些什麽。

她早就被拋棄,被顧斯朋疏遠,被江慎遠放棄,她的身體不需要對誰保持忠誠,她可以選擇只要短暫地抓住某一段體溫,一個她總是抓不住的人……

彼斯朋拉開佟海欣,正想哄她早些去睡,才微啟唇,卻措手不及地迎進一雙柔軟唇瓣的貼近。

他想她是醉得離譜,她嘴裏有檸檬伏特加的香氣,卷裹探索著他的唇舌甚至比他的更急切熱情,一不小心,就要令他忘情沈淪。

“欣欣”顧斯朋覺得自己窮盡畢生之力才拉開她。“欣欣,你喝醉了。”

佟海欣望著他的美眸盈滿困惑,擰眉神情像在思考著什麽,又放棄,經歷了短暫的停頓,又傾身向前,一陣胡亂地探吻也索吻。

不行嗎?他不能為了她留下嗎?連短暫的一夜,也不行嗎?

彼斯朋再度覺得自己面臨到人生最大的難題。

他的理智告訴他,他不能在佟海欣心神恍惚的此時對她多說些什麽,因為她也許明天一覺醒來,便會將他今晚的表白通通忘記?也或許她會將他對她的熱切渴望,解讀為單純酒後亂性的一夜情?

他不想賭,不想在佟海欣還不明白他對她的感情之前就對她做出非分之舉,更不想在她喝醉的時候與她上床。

他明明還這麽理智,最終卻因為佟海欣楚楚可憐的姿態完全潰堤

她吻他吻得熱切,像個溺水缺氧之人般地緊緊攀住他脖子,緊貼著他胸膛的豐盈飽滿壓得他胯間腫脹,在他耳邊啜泣低語

“小朋……你別走……別放我一個人……抱我……我想要你……”

才說著,她又哭了,燒燙得奪人心魂的眼淚隨著密密麻麻的吻沾染在顧斯朋臉龐,逼得他無路可退。

他覺得自己幻想了這個畫面幾千幾百次,等這句對白等了一輩子。

他只是個男人,只是個面對心愛的女人會勃起的正常男人。

他愛了她多久就壓抑了多久,而她說她想要他,並且不願他離去。

也許選擇在此時抱她真的是個糟糕透頂的主意,但是他應該有一輩子的時間足以向她證明他的真心,他不想再錯過她,不想再挑戰自己的忍耐極限,但是,這樣真的可以嗎……

他像個莽莽撞撞的青少年,這輩子對於女人柔軟身體的欲望全部傾巢而出,而他愛了一輩子的女人,就黏纏在他身上親昵的撒野……

彼斯朋陷入一番天人交戰,然後聽見自己在佟海欣開始動手拉扯他衣物時嘆了一口氣,畢生以來最大的一口氣。

他認輸!他投降!他沒辦法再當紳士!

他拿回主導權,抱起佟海欣走向那張浪漫得像隨時在邀人共寢的四柱大床上。

他想要她!很想很想!

去他的柳下惠!柳下惠那個男人一定不愛那個坐到他大腿上的女人!

“欣欣,不許後悔。”顧斯朋將佟海欣放躺至床上,以一個比她方才更熱烈的姿態吻上她。

他們之間的新開始與第一步,不許有人後悔。

幾乎是一睜眼的同時,佟海欣便後悔了。

當她在顧斯朋懷中因為微汗被熱醒,模模糊糊地睜開眼,卻對上他光裸胸膛的那一刻,她便後悔了。

昨晚的記憶一點一滴地回流至她的腦海裏,她迷迷糊糊地記起她昨晚與顧斯朋徹夜做愛……即使她不願意回想,他們此時還交纏著的雙腿也不容許她忘記。

天……她不知道自己怎麽會做出這種事?她怎麽可以這樣子?就算她喝醉了,也不應該如此荒唐,她到底還有幾分意識,她記得……

但是,那個酒精催化的到底是什麽?

她著魔似地在顧斯朋身上尋找一樣她想掌握,卻總是抓也抓不住的東西,她藉著他的體溫壓抑被男友背叛的心痛,平緩纏繞自己多年來的不安全感。

她一向自律甚嚴,怎麽可以因為半瓶烈酒就縱容自己如此墮落?

佟海欣懊惱地挪移了下身體,想從顧斯朋懷抱中退離的動作卻被瞬間制止。

彼斯朋原本輕撫著她背部肌膚的大掌猛然扣緊她纖腰,既輕也重的力道不讓她離開,佟海欣很輕易地便感覺到她腿間有個屬於男人的部分在蘇醒。

一整晚了,還不夠嗎?

佟海欣皺眉瞪向那雙仿佛睇了她整夜的幽深黑眸,顧斯朋卻笑了。

“你想去哪兒,欣欣?”顧斯朋將佟海欣因汗水黏頰的發絲勾到耳後,一向好聽的徐緩嗓音中有淺淡笑意。

她昨晚喝了那麽多酒,現在也許頭還正痛著,神智還沒完全清醒,便急著與他劃清界線,這個舉動實在太傷人,於是顧斯朋賭氣地將她纏抱得更緊。

“讓我下去。”佟海欣有些氣惱地推了推顧斯朋胸膛,動了動被他壓著的那只腿。突然的大動作牽扯到某條宿醉神經,惹得她一陣暈眩擰眉。

“看吧!誰要你不讓我好好抱著?”顧斯朋一陣好笑,探手揉了揉佟海欣太陽穴。

痛……

額邊傳來的陣陣刺痛感,引來佟海欣一陣猛烈抽氣,強烈的不適感令她沒志氣地索性閉眸享受顧斯朋指上輕緩按摩的動作,不出聲回話,也不再抗拒他的碰觸。

“頭痛嗎?要不要再睡會兒?需要醒酒茶,還是要再來杯伏特加?”顧斯朋問。

再來杯伏特加?!佟海欣沒好氣地懶懶睜眸瞪了顧斯朋一眼。

“你是嫌我還不夠醉嗎?”她昨晚都已經醉到與他上床,他這麽問是在調侃她嗎?

她的反應令顧斯朋失笑。

“嘿,欣欣,我是認真的,你不知道醒酒最快的方法就是同樣的酒再來一杯嗎?”顧斯朋的大掌纏綿又細膩地一下一下輕撫著她臉頰。

他的掌心好溫暖,力道好溫柔,一時之間竟令佟海欣有種他們是相戀多年的情人的錯覺。

佟海欣擡眸望著顧斯朋,還沒完全清醒的腦子瞬間感到迷惑,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顧斯朋的臉龐卻遮去她所有的視線,在她唇上安撫似地輾轉輕吮。

他吻她,深深的、濃濃的,像要把這幾年錯過的、來不及對她做的通通都補回來一樣。

總是令她安心的男人氣息沁入心脾,惑人心智,仿佛又帶走了她剛才明明還有一絲清醒的意識。

佟海欣現在才知道,她有一具十分敏感活潑的身體,只要顧斯朋一靠近,她便輕易為他流淌泉蜜。

昨晚的旖旎記憶瞬間全部被喚醒,她想起他們昨晚用許多浪蕩露骨的姿勢做愛,他們的身體彼此歡迎,合作無間,像找尋了對方一輩子的親密伴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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