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繁華富饒的地方都會有腐朽陰暗的角落。

收養沈默蘇姻的孤兒院大概是被A市給遺忘的陰暗角落，與繁華格格不入。總愛微笑的老院長大概是這陰暗角落唯一的光，沈默神色懷念，“明明老院長也餓得難受，可老院長總是舍不得的，買一份讓我和蘇姻分著吃，自己卻假裝不餓。”好幾次，沈默看到老院長偷偷地咽口水，沈默捧在東西到老院長面前卻被老院長拒絕了。

擺攤子的老板也是好人，每次看見老院長來買就象征性地收個一兩塊錢給老院長一個大份的，正好讓老院長蘇姻沈默三個人分著吃。次數多了，老院長也知道這是老板的好意，便讓沈默跟蘇姻幫幫老板的忙。蘇姻是不樂意的，她更願意跟著老院長賣東西，東西賣得多帶回去的也多。

最後就讓沈默跟著攤子老板打下手。

沈默看了看攤子老板跟南宮寒說：“以前的老板不是這個，但我聞著味道還是以前的那個味道。”

“原來是老顧客呀，你說的是我爸，我爸最近年紀大了便讓我接手這攤子繼續做，放心，味道還是一樣的正宗。”攤子老板麻利地將食物送到沈默與南宮寒面前，還不忘記為自己招攬回頭客，“這都是我家傳的老手藝了，我家祖輩可是出過禦廚的……”攤子老板為自己的這份手藝而自豪。

“老板，來兩份，帶走。”

“好的，這就來。”攤子老板應了聲，“兩位慢用。”

“老板你去忙吧。”沈默笑瞇瞇地點著頭，望著小盒子裏的食物神色懷念。份量和以前的多，沈默用筷子翻了翻，綠油油的青菜，白色成片的雞肉，平時不怎麽吃的竹筍……內容比當初的豐富了不少，“阿寒，你嘗嘗，這東西味道挺不錯，可是我童年裏少有的美味了。”也不等南宮寒猶豫，沈默主動挑了挑盒子裏的食物，瞇著眼睛享受著這一如記憶中鮮美的味道。

見沈默吃得歡快，腹中抗議的南宮寒試探著夾了片雞肉入口，頓時眼睛都亮了。

雖然說肚子餓的時候吃什麽都是美味的，但攤子老板選的都是真材實料，做出來的東西也是極好的，這吃法也是南宮寒很少接觸到的。等他瞇著眼睛喝湯的時候，沈默已經吃完在一旁拄著下巴望著南宮寒吃東西。南宮寒有些不自在地挪了挪,“你看著我做什麽？”

“剛剛是你看著我吃，現在換我看著你吃。”沈默笑瞇瞇的，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和南宮寒一起吃街邊小攤。

南宮寒害羞的反應是面無表情耳朵微紅，如果不是太熟悉的人是不會發現他害羞的。她面無表情地擡著小盒子，試圖將臉藏在小盒子中不讓沈默發現自己的害羞。但沈默比南宮寒更了解他自己，見狀，沈默望著南宮寒泛紅的耳朵笑瞇瞇地補上了一句，“我喜歡看著你吃東西。”惹得南宮寒越發面無表情。

“我也喜歡看著你吃東西。”南宮寒面無表情地回應著沈默，泛紅的耳朵出賣了他。

沈默起身，笑瞇瞇地朝著南宮寒伸出手，“哈哈，好啊，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放下小盒子，南宮寒認真地搭在沈默的手上，糾纏成十指交叉的模樣。拉著南宮寒，沈默帶著他去玩夜市上的小游戲，套圈，二元錢十個圈。小小的圈沒有準頭，怎麽都套不中小販擺出來的東西，卻絲毫不影響南宮寒與沈默臉上的笑容。從夜市的這一頭閑逛到那一邊，沈默拉著南宮寒的手始終都沒有放開。

眼尖的沈默看見一旁的雙人單車，對南宮寒提議道：“阿寒，我們去騎單車吧。”

“單車？夜市上還有雙人單車？”南宮寒印象裏的雙人單車只在較大的游樂園裏有，給游客們代步的，防止因為地方太大游客走路太累而失去了對游樂園的樂趣。

“當然有的，夜市上好玩的也挺不少的。”沈默立刻拉著南宮寒擠過熱鬧的人群去租車，“老板，我們要租車。”

“好嘞，雙人的還是單人的？要租多長時間？”負責出租雙人單車的老板也挺忙的，除了雙人單車還擺弄著個賣小玩意的攤子，他正在給人挑選竹子做的筆筒，抽空看了看沈默，沒想到會有人來租雙人單車。出租雙人單車，是他拿來碰運氣的，想著除了賣小玩意還能再多點收入。

“雙人的，天亮前給你送回來。”不確定時間的沈默想了想說。

“雙人的？沒問題。”老板擡頭看了看沈默和南宮寒，“你們用完了直接送到這個地方去，車子不能有損壞。”老板給沈默說了個地方就讓沈默交了押金，繼續去給人挑選小玩意，壓根不擔心沈默和南宮寒會黑了自己的雙人單車。

挑了輛藍白色的雙人單車，沈默選擇了前面的位置，“阿寒，我們去看夜景吧，說不定還能看到日出。”A市的夜景也是極美的，五光十色的霓虹照亮了夜空讓人移不開眼，但沈默更想喊南宮寒去看日出，“阿寒你明天沒有事情吧？”

“明天休息，不會耽誤正事的。”南宮寒毫不猶豫地上了雙人單車後面的座位，瞇著眼睛想了想。明天早上的例會抽空發消息給助理讓助理通知時間改了，其他也沒什麽大的事情，南宮寒頓時安心地跟著沈默夜游A市。

待南宮寒沈默騎著雙人單車走了，有人好奇地問租車的老板，“老板，你就不害怕這兩個人將你的雙人單車騎走了就不換了嗎？”

“雙人單車才幾個錢，那兩個人不會貪圖這便宜的。”老板拿起個畫著熊貓樣子的筆筒遞給說話的人，“你看這筆筒，純竹子做的，畫的熊貓也很憨態可掬，給家裏的小孩帶一個唄。”

“行，帶一個。”

夜風吹在沈默與南宮寒的臉上，涼涼的。

“我們去哪裏看日出？”南宮寒望著沈默的身影，嘴角掛著笑。

沈默想了想說，“我先帶你去我長大的孤兒院歇歇腳，將單車寄放在那裏，然後我們去看日出。”沈默從小呆到大的孤兒院在A市的邊緣，在孤兒院的屋頂就可以看到日出，雖然沒有太陽從海面升起的壯麗但也別有一番滋味。

南宮寒想的卻是不一樣的，“現在夜深了，去孤兒院合適嗎？”夜深正是好眠的時候，除非夜貓子沒有人會醒著，孤兒院收留的都是小孩子，這時候幾乎沒有醒著的，他與沈默過去會影響小孩子的休息。

“如果是在以前那肯定不合適。”沈默笑著給南宮寒解惑，“我當初的工資，蘇姻的，三分之二都寄回給孤兒院了。後來蘇姻被認回了陳家還專門撥款修繕了孤兒院，孤兒院整個的條件都不一樣了。現在孤兒院晚上有人守著的，我們現在去只會打擾上夜班的人。”

“那聽你的。”

有雙人單車代步，沈默與南宮寒走走停停，一個小時後也到了沈默說的孤兒院。

修繕過後的孤兒院看起來比以前好很多，沈默指著明亮的大門跟南宮寒說：“以前這門是壞的，鎖不上，院子裏的孩子年紀都小，就有些眼饞的人偷偷摸摸進來順孩子，丟了個就被老院長發現，從那之後老院長晚上都是守著我們的。後來，院子裏的孩子大了些，就輪流守著，老院長才能休息，但身體也跨了。”

“默默是要帶我去見老院長嗎？”南宮寒對沈默口中提到的老院長很感興趣，說不定能從老院長那裏知道更多關於沈默的事情。

沈默偏過頭望著南宮寒，“你想見老院長嗎？”

“想，那是你的長輩。”

“那等天亮，我帶你去見老院長，現在我們現在先去看日出。”沈默將雙人單車寄放在門衛那裏，拿著南宮寒繞路到孤兒院後面，那裏有梯子可以讓爬上孤兒院的屋頂。以前輪到她和蘇姻守夜的時候，沈默就喜歡帶著蘇姻爬到屋頂上看星星看日出，在第二天早上被上來找人的老院長發現拎著耳朵將兩人領回去，屢教不改。這梯子就是那時候留下的。

“沒想到這梯子還在。”沈默輕笑了一聲，率先動作麻利地爬了上去，到屋頂後跟南宮寒招手，“快上來，我在上面等你。”

南宮寒笨手笨腳地盤著梯子，小心翼翼地往上挪，他還真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呢。南宮寒的童年都是被大量的課業私人老師占據的，早上醒來就有私教等著，能休息的時候已經到了晚上上床睡覺的時候，每天都被安排的滿滿當當的。突然被沈默帶著來爬房頂，南宮寒有點小新鮮。

見南宮寒要到了，沈默伸手拉住了南宮寒。

借著沈默手上的力氣，南宮寒艱難地爬上了房頂，很沒形象地攤在房頂上，落入眼中的是黑沈沈的天空以及遠處五光十色的霓虹，“默默，你以前經常來這裏嗎？”

“對啊，輪到我守夜的時候就喜歡來這裏等日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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