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有錢錢錢錢錢錢錢錢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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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有錢錢錢錢錢錢錢錢錢
雨下了小半天加一夜才停下來, 京京還是七點起來，下樓準備吃早餐。
“修墨少爺很早就起來了。”管家跟在她身後，輕聲匯報, “廚師詢問他的口味喜好，想為他準備早餐，但被他拒絕了。”
京京的鼻子細不可查地動了動, 問管家：“什麽味道？”
她家一百來個廚師, 沒有一個做出的早餐是這個味道。
管家微笑：“是修墨少爺做的什錦炒飯的味道。”
京京輕哼了一聲：“聞起來就是很不專業的味道。”
管家緩聲回答：“修墨少爺說, 這是他母親在他小時候經常做給他吃的, 因為那個時候，他母親還要上班，顧不了那麽仔細，就把剩飯剩菜沒有什麽技巧地炒到一起，他後來因為要上學, 還要打工，也經常沒有時間做飯, 就模仿他母親的樣子這樣炒飯。”
“你和他聊得挺多呀。”京京小臉冷著，想到什麽, 表情變得更嫌棄了, “這個不會也是他用剩飯剩菜炒的吧？”用她的東西炒剩菜，她看修墨是不想活了。
京京快步下完最後的幾個臺階, 走到廚房裏，修墨勁瘦的腰間圍著一個可愛的向日葵圍裙, 長身站在煙火氣中，廚師，保潔阿姨，甚至園丁不知怎麽都被他吸引, 圍著他笑瞇瞇地和他聊天，他話不多，大部分都用點頭或者搖頭回答，但依舊讓圍觀者非常喜歡。
“咳咳。”京京故意咳嗽了一聲。
所有人齊刷刷轉回頭，看到是她趕緊站好，修墨也有點緊張地握緊手裏的鍋鏟：“大小姐。”
京京皺起眉：“誰讓你跟她們一起叫我大小姐的？”
修墨抿了抿唇：“對不起。”
“叫我……”京京擡著下頜想了一會，“債主大人。”
笑點比較低的廚師沒忍住笑了出來，他趕忙裝作只是在聯系B-Box。
京京冷冷睨了演技蹩腳至極的廚師一眼，堅持讓修墨用這個中二的稱呼：“就叫債主大人，你叫一聲我聽聽。”
修墨感覺廚師她們都看著他，臉上有點熱，小小聲地開口：“債，債主大人。”
京京勉強滿意，又把目光放到鍋上，用問罪的語氣問他：“聽說你打算給我吃你炒的剩菜剩飯？”
修墨一怔，接著搖頭：“我沒有，我是炒給自己吃的。”
京京的食材太高級了，他不敢動，也不敢不經過她的允許，就覺得自己有資格和她一個桌子吃飯。
聽京京家的阿姨說，京京每餐都吃得非常奢侈豐盛，但她每樣菜都只會吃一點點，剩下的都會分給她們這些在她家做事的人，所以還真沒有什麽剩菜剩飯，也就是前一天晚上的廚師是新招進來的，沒拿捏好分量，才有那麽一點剩下。
修墨看了一下，京京家的剩菜剩飯，比他小時候過年吃得還要好，他好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了，實在太餓了，就……
“所以，你打算自己吃，不管你的債主大人？”京京用更不高興的語氣質問修墨。
修墨在答一道送命題，而且怎麽答好像都是死：“不是……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用新鮮的食材給你做，但是，我做的不好……”
京京直接打斷他，嫌棄地瞥了眼還在火上的鍋：“把那鍋廚餘垃圾給我倒掉，我要吃新鮮的，你。”她看向修墨，“和我吃一樣的。”
說完，踩著貓步出去了，但沒去餐廳，而是坐在客廳裏，冷冰冰地看著電視。
修墨有點沒反應過來，還是廚師把他手裏的鍋鏟拿走，麻利地洗幹凈，小聲說：“修墨少爺，大小姐的意思是讓您用新鮮的食材給她還有您再做一份早餐，您快著點吧，我們大小姐吃早餐的時間從來是一分不差的，這是第一次，為了吃您做的飯菜，推遲了。”
第一次，修墨垂下眼睫，一朵小花小心翼翼地顫抖著花瓣，在他心底慢慢綻放，他眼裏蓄起幹凈的笑意，看得廚師她們都有些失神。
沒到半個小時，修墨就端出了一碗冒著熱氣，香噴噴的香菇雞肉粥，放到面無表情的京京面前：“我會做的菜不多，這個粥，是我最拿手的，別的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就這一碗粥？”京京擡眼看到修墨竟然點頭了，感到非常無語，誰家早上會就喝一碗粥？最少也應該三菜一湯吧？
算了，懶得和他計較，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吹了吹放到嘴邊，用吃毒藥的表情把它吃了。
因為挑剔而皺起的小眉頭微微一松，接著又用極為傲嬌的表情，又舀了一勺。
“味道還湊合。”京京看了眼還站在那的修墨，“你也坐下吃吧。”
看京京一口一口吃著，修墨心裏微微松了口氣，轉身準備給自己也盛一碗粥，卻聽京京叫住他：“你去吃廚師她們做的飯，粥是我的，你不許碰。”
修墨楞住：“可是，還剩下一鍋的……”
“一鍋怎麽了？”京京像只發脾氣的貓，瞪他，“一鍋那也是我的。”轉頭讓管家把鍋給她端過來，擺在她這邊，由她親自守護，然後看了眼桌子另一邊擺得滿滿的精致菜肴，警告修墨，“你只許吃那邊的。”
吃完早飯，修墨主動和阿姨一起洗碗，京京也沒管她，換了運動服出去跑步。
管家拿了個IPad，和穿運動鞋的京京說：“那三位先生一位在淩晨2點15分離開，一位在淩晨5點26分，還有一位在您和修墨少爺吃早餐的時候……”
京京沒聽管家說完就出了門。
站在她家門口，簡單地做了下熱身，順著向下蜿蜒的板油路勻速跑起來，跑了幾步，腳步一頓，接著抓住放在她肩上的手，一個過肩摔。
她能感覺到被她摔的那人本能想要反抗，但也就是一瞬，很快就放松了自己的身體，乖順地由著她把他摔在雨水未幹的地面上。
京京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躺在地上，俊臉露出些許痛苦的沈無妄：“精神病醫院不在這邊。”
沈無妄輕輕倒吸了口氣，睜開眼，眼裏竟然是笑意：“你還願意和我說話。”
京京看了他一會，目光從他臟兮兮的雙腳上滑過，流露出幾分嘲弄，重新看向他的臉：“我為什麽不願意和無妄哥哥說話呢？”
沈無妄有一瞬失神，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堆該死的記憶沒有插進他腦海裏的那段日子，他撐起身子，站起來，眼裏是除了驚喜，還有生怕這都是他的一場夢的忐忑不安：
“你還願意叫我無妄哥哥？”
“哦，我忘了。”京京好像想起來什麽了，“我不可以叫你無妄哥哥的，你上次都警告我了，說我再這麽叫你，就要讓我後悔一輩子。”按著心口，“可是把我嚇壞了呢。”
沈無妄的臉一下子更加蒼白，從小囂張到大的沈家太子爺竟然露出和做錯事情，怕被主人嫌棄的小狗狗一樣慌張的表情：“我……我那時……”他不敢把他被不知名力量塞進了奇怪記憶的事情告訴她，怕她會被嚇到，“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的，我喜歡你……”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耳尖越來越紅，“那麽叫我。”
京京看著他，似是有點興趣：“有多喜歡？”
沈無妄昨晚站在雨裏等她的時候，想過京京可能會對他非常冷漠，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可能會很生氣，把他曾經傷害過她的話，原數還給他。
但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他。
他本能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卻又怕她又走掉不理他，只能垂下眼睫，忍著羞臊的感覺：“你每次那樣叫我，我回去後都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麽？”京京就要聽他不敢說的那個詞。
沈無妄擡起眼，看到京京的表情，怔了一下，突然明白她問他這些問題不是因為她真的好奇，只是把他當成了笑話，閑著無事看著玩玩。
沈無妄咬住牙，倔勁兒也上來了，逼著自己看著她的眼睛，慢慢地把那個羞恥的詞說出來。
京京果然笑了：“可是你明明表現得很不喜歡啊，為什麽又在背地裏想著我做那種事情呢？”
沈無妄知道她想要什麽答案，點了點頭，縱然他很努力想要掩飾，但還是在眼底流露出一絲受傷的表情：“因為我賤，可以了嗎？”
“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人還好意思來找我？”京京小臉冷下來，“還用手拍我的肩？你配嗎？”
這要是從前，沈無妄早就炸了，但這次他沒炸，反而還把語氣放得更卑微：“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是想來跟你說聲抱歉，還有……謝謝。”他眼裏有什麽滾燙的東西在湧動，卻又不敢直接放出來，惹她不快，“我知道你是因為要救我才會聽那個系統的話扮演成一個讓我討厭的人。”
“你都知道了？”京京驚訝地微微挑起眉。
“是。”深無妄以為她才知道這個消息，“我昨天……”
京京示意他閉嘴聽她說：“那你準備怎麽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又準備怎麽彌補你以前對我那麽惡劣的行為呢？”
不等沈無妄開口，京京往前邁了一小步，逼近沈無妄：
“把你的身家全都給我，以後為我當牛做馬，再把你這張罵過我的嘴撕爛了，哦，還有你差點把東西丟到我臉上的這只手也得廢了。”
京京擡著下頜，直直看著和她距離非常近的沈無妄：
“你覺得怎麽樣？”
沈無妄鼻尖都是她身上獨一無二的淡香，她說的話那麽苛刻殘忍，可他全都聽不到，五感全被她在靠近他這件事占據。
心跳狂亂，呼吸變重。
恍惚了一會才開始真的思考她說的話。
“好。”沈無妄點頭，他不怕她向他要東西，他只怕她什麽都不要，“你想要的，我全都給你。”
“那我就從這張嘴開始吧。”京京一點也沒客氣，擡起手，沈無妄也沒躲，就這麽讓她的指尖落在他失去血色的唇上，京京加大力度，他發幹的唇禁不起這樣的折磨，有鮮血滲出來，他也連眉都沒皺一下，只定定地看著她。
京京指尖染上沈無妄的血，嫌棄地立即沒有了玩他的興趣，收回手，下意識讓管家給她拿消毒紙巾，手都攤開了才想起來，她晨跑的時候不喜歡讓人跟著，管家沒在，正要不高興地收回手，一張紙巾放在她手上。
京京看向給她紙的沈無妄，他眼神有些放空地笑了一下：“你要是覺得臟，我就自己來。”
京京拿起紙巾把手指擦幹凈，才擡起眼：“如果我告訴你，我做那些事情根本不是為了救你呢？”
沈無妄垂下眼睫，不太理解地看向她：“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我想要的其他東西。”京京擡起下頜，高傲地將真相賞賜給沈無妄，“一些這個世界沒有的異次元玩具和零食。”
沈無妄看著神情冷傲的京京，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承認你是為了救我才那麽委屈自己的。”
他沈無妄的命再廉價應該也不會不如一些……玩具？零食？
她的謊言實在太不堪一擊了。
“沒關系。”沈無妄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不會因為你的善良笑你的。”
京京無語地看向沈無妄：“你發燒了吧？”
沈無妄攥起手，讓自己昏沈沈的腦袋清醒一些，帶著點點期許低頭看京京：“如果我說我發燒了，很難受，你可以看在我很可憐的份上，收留我一下嗎？”
京京冷冷看著他，沈無妄自己領會了她的意思，沈了一口氣，彎起流著血的薄唇笑了一下：“又是和我想的一樣。”
“又？”京京有點生氣了，他聽不進人話是吧？
“你吃早飯了嗎？”沈無妄把他放到外套裏包著保溫的一袋早餐拿出來，“我去下面買的。”
京京家的位置有點偏，早餐店幾乎都找不到，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
“你覺得我的家裏會沒有早餐嗎？”京京看都不想看他買來的劣質快餐，不想再跟這個用腦袋接了一晚上雨的白癡說話了，繞過他準備繼續跑步，然而跑了兩步，她停下來，轉身看像個小狗一樣屁顛顛跟著她的沈無妄。
“你想補償我，想報答我，對吧？”京京抱著手臂問他，看到沈無妄點頭，用下頜點了下後面，“那就不要讓我看到你，這就是你能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沈無妄昨晚淋了一夜的雨，現在頭發還沒有幹，搭在蒼白如紙的臉上，臉頰有淡淡的，不正常的潮紅，那雙總是很桀驁不馴，仿佛連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的眼睛裏壓抑著受傷的情緒。
京京轉身繼續跑，這次沈無妄沒有跟上來。
有路人散步經過一步三回頭地不停看過來，因為不熟悉娛樂圈，她沒認出沈無妄，只是不明白，這個生得極為漂亮的男孩子為什麽就穿了一件短袖白T，赤著腳站在冰冷的路上，用仿佛不小心丟了最珍貴的東西的表情，看著另一個年輕的女孩慢慢跑出他的視野。
路人本來就猶猶豫豫想問沈無妄是否需要幫助，突然看到他身子一晃，差點倒在地上，趕緊快步折回來：“你怎麽了？啊……”扶住沈無妄手臂的人驚呼一聲，“你身上好燙啊，肯定是發燒了，要不要幫你打120……”
“不要。”沈無妄推開那人，面對別人，哪怕是過來幫助他的人，他還是那個脾氣很壞，驕傲又囂張的沈無妄，邁開長腿，跌跌撞撞地按照京京的反方向一步步走上去。
沒人打擾，京京一口氣跑到了山下，活動著關節，冷著小臉走向路邊從來沒見過的攤位，目光看似無意地落在上面：“這是什麽？”
聞起來很香的樣子。
當然，她絕不會吃路邊攤。
就是問問。
攤主戴著個黑色的漁夫帽，帽檐壓得極低，就露出個冷白漂亮的下巴，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也很好看，隨著另一只手裏拿著的半導體放出的京劇拍子輕輕敲著節奏。
聽到京京問話，他慢悠悠地關了半導體，回答了一句廢話：“好吃的。”
京京把目光從那些飄著香味的事物上擡起，看向這個看起來很像老頭，而且很像奇怪老頭的攤主。
“蔣綏。”
不是疑問句，男人也沒再賣關子，擡手把漁夫帽帽檐擡起來，沖京京淡淡一笑：“京小姐，這樣你都能認出我啊。”
“你故意在這兒等我嗎？”京京反問。
“是。”蔣綏很坦誠，點頭承認，“我給許許買了很多奧特曼，把他叫起來，他覺都不睡了連著玩了好久，累到睡著才停下來，我也是趁他睡著，問他你最喜歡什麽。”他豎起一根長指，“他說，吃。”
大人醉酒會吐真言。
他的小外甥醉奧特曼也會。
“連你外甥都利用，你夠無恥的啊。”京京擡頭看了一圈，發現暗處站了挺多他的人，怪不得這麽好聞的攤位沒有一個人來問價。
“嗯。”蔣綏手指搭在唇邊，狹長的眼看著京京，“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京小姐鄙視我的表情了。”
“是嗎？”京京轉回頭，睨著他，“那要不要試著跪在我腳下，讓我踩著你的臉鄙視你啊？”
蔣綏一點沒生氣，反而又笑起來：“京小姐描述的畫面好刺激，我聽一下都覺得心潮澎湃呢。不如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想象變成現實。”
京京輕嗤一聲：“不用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我知道你發現了什麽。”她歪頭，戲謔地看著心機深厚的蔣狐貍，“也就是你這樣的變態，才會在意識到我可能救了你的命以後，還來試探我救你的命是不是另有所圖。”
蔣綏靜靜看著京京，過了一會才開口：“京小姐是這樣想我的？”
“難道蔣家哥哥這次打算放棄多疑的本性，無條件相信我嗎？”京京想了想，搖頭，“可惜，我現在不需要你相信了。”
蔣綏放在膝上的手指一縮。
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
但在京京說她不需要他相信以後，他的心臟從沒有過的一空。
“任務已經結束，蔣家哥哥不用怕我會挾恩圖報。”京京伸出手，像是要摸蔣綏的臉，蔣綏也是這樣以為的，他沒有躲開，而且還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然而她的輕撫並沒有到來，只有一聲輕蔑的笑聲，蔣綏睜開眼，眼底沒來得及收起的□□成為她眼裏最大的笑柄，她憐憫地搖搖頭，“蔣家哥哥身上一件我能瞧得上，想要圖的東西都沒有呢。”
這樣的話，蔣綏聽得太多了，很小的時候，就有傭人，頂著這世上最善良的面孔，跟他說少爺，我什麽都不要，只想要好好照顧你，但是那個傭人最後被發現在他的飯裏下毒；還有假裝不知道他身份只想要跟他做朋友的同學，以為他不在的時候，對著電話那邊要求他必須和蔣家繼承人玩得最好的父母吼，他根本一點也不喜歡蔣綏，一點也不。
這些人都說他們對他好，不需要回報。
但是每個都帶著自己的目的。
都是有目的的，對他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包括不顧別人覺得他體弱不堪重任，力排眾議堅持讓他繼承蔣家的父親，他也不是真的有多愛他，只是覺得他這樣多疑又病態的性格很適合掌權，撐起蔣家而已。
那些莫名出現在他腦海裏的記憶，確實有一段時間騙過了他，但還是讓他發現了不對勁，不過，他還是假裝相信，想看看到底又有什麽陰謀。
果然，讓他發現了系統這種反科學的東西。
他問過京京，她到底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他也想過很多答案，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竟然是……
救他。
這個有悖他出生以來所有認知的答案，他無法接受。
他不敢接受。
相信後又被背叛的傷痛，他小時候經歷太多，小孩的愈合能力是最強的，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經不起這種痛。
但他又特別想知道，京京到底是怎麽想的。
所以，他來找她。
現在，她看著他，對他說，他根本沒有她看得上的東西。
他沒有資格被她挾恩圖報。
這是他最想要的回應，但為什麽……
心裏會比小時候經歷那麽多背叛加起來還要難受。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蔣綏仰著頭看著她。
“或許有一種可能，我本來就沒想救你，你只是個贈品，是個我要通過你得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的工具人？”京京拉近和他的距離，剛剛放到他臉側的手順著他脖頸的輪廓往下，蔣綏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她的指尖最後停在他的心口，“我只是利用你，你要是動了心，那可就慘了。不過。”
京京收起手，蔣綏因為她的手不禁屏住的呼吸這才恢覆正常：“你沒有心，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你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麽？”蔣綏勾著唇，“那個叫修墨的導演嗎？”
既然京京的系統可以給他加生命值，就能給別人加。
他的命不是她想要的，那那個昨晚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呢？
京京微微皺起眉，蔣綏這只笑面狐貍怎麽突然扯上修墨了，修墨是東西嗎？
“修墨他可不需要我來拯救。”京京覺得蔣綏和修墨根本沒有可比性，“他是唯一一個被我相信能夠按時找到我的人。”
“被你相信？唯一一個？”蔣綏昨晚還沒什麽感覺，現在卻開始一點點被嫉妒的藤蔓纏住了心臟。
“你知道我喜歡吃，我想要的就是吃的。”京京有了沈無妄的教訓，警惕性很高，“你不會覺得這是我不想讓你發現我很善良的借口吧？”
蔣綏笑了一下：“不會，我知道你不善良，也沒把我的命當回事。”
京京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要走：“那這應該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不。”蔣綏聲音極輕，從她身後站起身，“我就喜歡你的不善良，和不把我的命當回事。”
京京小臉冷下來，轉過身，不悅地看向蔣綏，剛要張口，就看蔣綏彎起唇：“變態，你要罵的是這個吧？”
京京當然不會承認：“不是，我要罵的是，你有病。”
蔣綏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跟她辯論下去，微微低下身：“無論你想沒想救一個變態，現在他的命都是你的。”
“你的命是我的？”京京有點興趣，“那好啊。”指著旁邊的護欄，護欄下三四米的地方是一條河，今天天氣很冷，但是零上，水還沒結冰。
“跳下去嗎？”蔣綏像是聽到了一個幼稚而且過分簡單的要求，無感地笑了一下，“可以，你說吧，要我跳幾次。”
京京呵呵一聲：“你這種變態可能會怕跳河嗎？我才沒那麽好對付。”她挑起眼尾，“看到欄桿上貼到招人的gg沒有？”
蔣綏扭頭，看到護欄上確實貼了gg：
【高薪聘請果體模特，薪資面議。】
【急求螺絲廠工人十名，薪資面議。】
【需要一人輔導小學生做作業，要求心理強大，薪資面議。】
【招電話客服二十名，不許罵人，薪資面議。】
“去吧，一個一個做。”京京嘲諷地看著笑容漸漸消失的蔣綏，“我可愛的小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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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小半天加一夜才停下來, 京京還是七點起來，下樓準備吃早餐。
“修墨少爺很早就起來了。”管家跟在她身後，輕聲匯報, “廚師詢問他的口味喜好，想為他準備早餐，但被他拒絕了。”
京京的鼻子細不可查地動了動, 問管家：“什麽味道？”
她家一百來個廚師, 沒有一個做出的早餐是這個味道。
管家微笑：“是修墨少爺做的什錦炒飯的味道。”
京京輕哼了一聲：“聞起來就是很不專業的味道。”
管家緩聲回答：“修墨少爺說, 這是他母親在他小時候經常做給他吃的, 因為那個時候，他母親還要上班，顧不了那麽仔細，就把剩飯剩菜沒有什麽技巧地炒到一起，他後來因為要上學, 還要打工，也經常沒有時間做飯, 就模仿他母親的樣子這樣炒飯。”
“你和他聊得挺多呀。”京京小臉冷著，想到什麽, 表情變得更嫌棄了, “這個不會也是他用剩飯剩菜炒的吧？”用她的東西炒剩菜，她看修墨是不想活了。
京京快步下完最後的幾個臺階, 走到廚房裏，修墨勁瘦的腰間圍著一個可愛的向日葵圍裙, 長身站在煙火氣中，廚師，保潔阿姨，甚至園丁不知怎麽都被他吸引, 圍著他笑瞇瞇地和他聊天，他話不多，大部分都用點頭或者搖頭回答，但依舊讓圍觀者非常喜歡。
“咳咳。”京京故意咳嗽了一聲。
所有人齊刷刷轉回頭，看到是她趕緊站好，修墨也有點緊張地握緊手裏的鍋鏟：“大小姐。”
京京皺起眉：“誰讓你跟她們一起叫我大小姐的？”
修墨抿了抿唇：“對不起。”
“叫我……”京京擡著下頜想了一會，“債主大人。”
笑點比較低的廚師沒忍住笑了出來，他趕忙裝作只是在聯系B-Box。
京京冷冷睨了演技蹩腳至極的廚師一眼，堅持讓修墨用這個中二的稱呼：“就叫債主大人，你叫一聲我聽聽。”
修墨感覺廚師她們都看著他，臉上有點熱，小小聲地開口：“債，債主大人。”
京京勉強滿意，又把目光放到鍋上，用問罪的語氣問他：“聽說你打算給我吃你炒的剩菜剩飯？”
修墨一怔，接著搖頭：“我沒有，我是炒給自己吃的。”
京京的食材太高級了，他不敢動，也不敢不經過她的允許，就覺得自己有資格和她一個桌子吃飯。
聽京京家的阿姨說，京京每餐都吃得非常奢侈豐盛，但她每樣菜都只會吃一點點，剩下的都會分給她們這些在她家做事的人，所以還真沒有什麽剩菜剩飯，也就是前一天晚上的廚師是新招進來的，沒拿捏好分量，才有那麽一點剩下。
修墨看了一下，京京家的剩菜剩飯，比他小時候過年吃得還要好，他好幾天都沒怎麽吃東西了，實在太餓了，就……
“所以，你打算自己吃，不管你的債主大人？”京京用更不高興的語氣質問修墨。
修墨在答一道送命題，而且怎麽答好像都是死：“不是……你要是想吃，我可以用新鮮的食材給你做，但是，我做的不好……”
京京直接打斷他，嫌棄地瞥了眼還在火上的鍋：“把那鍋廚餘垃圾給我倒掉，我要吃新鮮的，你。”她看向修墨，“和我吃一樣的。”
說完，踩著貓步出去了，但沒去餐廳，而是坐在客廳裏，冷冰冰地看著電視。
修墨有點沒反應過來，還是廚師把他手裏的鍋鏟拿走，麻利地洗幹凈，小聲說：“修墨少爺，大小姐的意思是讓您用新鮮的食材給她還有您再做一份早餐，您快著點吧，我們大小姐吃早餐的時間從來是一分不差的，這是第一次，為了吃您做的飯菜，推遲了。”
第一次，修墨垂下眼睫，一朵小花小心翼翼地顫抖著花瓣，在他心底慢慢綻放，他眼裏蓄起幹凈的笑意，看得廚師她們都有些失神。
沒到半個小時，修墨就端出了一碗冒著熱氣，香噴噴的香菇雞肉粥，放到面無表情的京京面前：“我會做的菜不多，這個粥，是我最拿手的，別的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就這一碗粥？”京京擡眼看到修墨竟然點頭了，感到非常無語，誰家早上會就喝一碗粥？最少也應該三菜一湯吧？
算了，懶得和他計較，拿起勺子，舀了一小口，吹了吹放到嘴邊，用吃毒藥的表情把它吃了。
因為挑剔而皺起的小眉頭微微一松，接著又用極為傲嬌的表情，又舀了一勺。
“味道還湊合。”京京看了眼還站在那的修墨，“你也坐下吃吧。”
看京京一口一口吃著，修墨心裏微微松了口氣，轉身準備給自己也盛一碗粥，卻聽京京叫住他：“你去吃廚師她們做的飯，粥是我的，你不許碰。”
修墨楞住：“可是，還剩下一鍋的……”
“一鍋怎麽了？”京京像只發脾氣的貓，瞪他，“一鍋那也是我的。”轉頭讓管家把鍋給她端過來，擺在她這邊，由她親自守護，然後看了眼桌子另一邊擺得滿滿的精致菜肴，警告修墨，“你只許吃那邊的。”
吃完早飯，修墨主動和阿姨一起洗碗，京京也沒管她，換了運動服出去跑步。
管家拿了個IPad，和穿運動鞋的京京說：“那三位先生一位在淩晨2點15分離開，一位在淩晨5點26分，還有一位在您和修墨少爺吃早餐的時候……”
京京沒聽管家說完就出了門。
站在她家門口，簡單地做了下熱身，順著向下蜿蜒的板油路勻速跑起來，跑了幾步，腳步一頓，接著抓住放在她肩上的手，一個過肩摔。
她能感覺到被她摔的那人本能想要反抗，但也就是一瞬，很快就放松了自己的身體，乖順地由著她把他摔在雨水未幹的地面上。
京京面無表情地垂眸看著躺在地上，俊臉露出些許痛苦的沈無妄：“精神病醫院不在這邊。”
沈無妄輕輕倒吸了口氣，睜開眼，眼裏竟然是笑意：“你還願意和我說話。”
京京看了他一會，目光從他臟兮兮的雙腳上滑過，流露出幾分嘲弄，重新看向他的臉：“我為什麽不願意和無妄哥哥說話呢？”
沈無妄有一瞬失神，恍惚以為自己回到了那堆該死的記憶沒有插進他腦海裏的那段日子，他撐起身子，站起來，眼裏是除了驚喜，還有生怕這都是他的一場夢的忐忑不安：
“你還願意叫我無妄哥哥？”
“哦，我忘了。”京京好像想起來什麽了，“我不可以叫你無妄哥哥的，你上次都警告我了，說我再這麽叫你，就要讓我後悔一輩子。”按著心口，“可是把我嚇壞了呢。”
沈無妄的臉一下子更加蒼白，從小囂張到大的沈家太子爺竟然露出和做錯事情，怕被主人嫌棄的小狗狗一樣慌張的表情：“我……我那時……”他不敢把他被不知名力量塞進了奇怪記憶的事情告訴她，怕她會被嚇到，“說的那些話不是真心的，我喜歡你……”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耳尖越來越紅，“那麽叫我。”
京京看著他，似是有點興趣：“有多喜歡？”
沈無妄昨晚站在雨裏等她的時候，想過京京可能會對他非常冷漠，一句話都不想跟他說；可能會很生氣，把他曾經傷害過她的話，原數還給他。
但沒想到，她會這樣問他。
他本能地想要回避這個問題，卻又怕她又走掉不理他，只能垂下眼睫，忍著羞臊的感覺：“你每次那樣叫我，我回去後都會忍不住……”
“忍不住什麽？”京京就要聽他不敢說的那個詞。
沈無妄擡起眼，看到京京的表情，怔了一下，突然明白她問他這些問題不是因為她真的好奇，只是把他當成了笑話，閑著無事看著玩玩。
沈無妄咬住牙，倔勁兒也上來了，逼著自己看著她的眼睛，慢慢地把那個羞恥的詞說出來。
京京果然笑了：“可是你明明表現得很不喜歡啊，為什麽又在背地裏想著我做那種事情呢？”
沈無妄知道她想要什麽答案，點了點頭，縱然他很努力想要掩飾，但還是在眼底流露出一絲受傷的表情：“因為我賤，可以了嗎？”
“知道自己是什麽樣子的人還好意思來找我？”京京小臉冷下來，“還用手拍我的肩？你配嗎？”
這要是從前，沈無妄早就炸了，但這次他沒炸，反而還把語氣放得更卑微：“我知道，我不配。我只是想來跟你說聲抱歉，還有……謝謝。”他眼裏有什麽滾燙的東西在湧動，卻又不敢直接放出來，惹她不快，“我知道你是因為要救我才會聽那個系統的話扮演成一個讓我討厭的人。”
“你都知道了？”京京驚訝地微微挑起眉。
“是。”深無妄以為她才知道這個消息，“我昨天……”
京京示意他閉嘴聽她說：“那你準備怎麽感謝我的救命之恩？又準備怎麽彌補你以前對我那麽惡劣的行為呢？”
不等沈無妄開口，京京往前邁了一小步，逼近沈無妄：
“把你的身家全都給我，以後為我當牛做馬，再把你這張罵過我的嘴撕爛了，哦，還有你差點把東西丟到我臉上的這只手也得廢了。”
京京擡著下頜，直直看著和她距離非常近的沈無妄：
“你覺得怎麽樣？”
沈無妄鼻尖都是她身上獨一無二的淡香，她說的話那麽苛刻殘忍，可他全都聽不到，五感全被她在靠近他這件事占據。
心跳狂亂，呼吸變重。
恍惚了一會才開始真的思考她說的話。
“好。”沈無妄點頭，他不怕她向他要東西，他只怕她什麽都不要，“你想要的，我全都給你。”
“那我就從這張嘴開始吧。”京京一點也沒客氣，擡起手，沈無妄也沒躲，就這麽讓她的指尖落在他失去血色的唇上，京京加大力度，他發幹的唇禁不起這樣的折磨，有鮮血滲出來，他也連眉都沒皺一下，只定定地看著她。
京京指尖染上沈無妄的血，嫌棄地立即沒有了玩他的興趣，收回手，下意識讓管家給她拿消毒紙巾，手都攤開了才想起來，她晨跑的時候不喜歡讓人跟著，管家沒在，正要不高興地收回手，一張紙巾放在她手上。
京京看向給她紙的沈無妄，他眼神有些放空地笑了一下：“你要是覺得臟，我就自己來。”
京京拿起紙巾把手指擦幹凈，才擡起眼：“如果我告訴你，我做那些事情根本不是為了救你呢？”
沈無妄垂下眼睫，不太理解地看向她：“那是為了什麽？”
“為了我想要的其他東西。”京京擡起下頜，高傲地將真相賞賜給沈無妄，“一些這個世界沒有的異次元玩具和零食。”
沈無妄看著神情冷傲的京京，輕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以你的性格，絕對不會輕易承認你是為了救我才那麽委屈自己的。”
他沈無妄的命再廉價應該也不會不如一些……玩具？零食？
她的謊言實在太不堪一擊了。
“沒關系。”沈無妄的語氣是前所未有的溫柔，“我不會因為你的善良笑你的。”
京京無語地看向沈無妄：“你發燒了吧？”
沈無妄攥起手，讓自己昏沈沈的腦袋清醒一些，帶著點點期許低頭看京京：“如果我說我發燒了，很難受，你可以看在我很可憐的份上，收留我一下嗎？”
京京冷冷看著他，沈無妄自己領會了她的意思，沈了一口氣，彎起流著血的薄唇笑了一下：“又是和我想的一樣。”
“又？”京京有點生氣了，他聽不進人話是吧？
“你吃早飯了嗎？”沈無妄把他放到外套裏包著保溫的一袋早餐拿出來，“我去下面買的。”
京京家的位置有點偏，早餐店幾乎都找不到，他找了很久才找到一家。
“你覺得我的家裏會沒有早餐嗎？”京京看都不想看他買來的劣質快餐，不想再跟這個用腦袋接了一晚上雨的白癡說話了，繞過他準備繼續跑步，然而跑了兩步，她停下來，轉身看像個小狗一樣屁顛顛跟著她的沈無妄。
“你想補償我，想報答我，對吧？”京京抱著手臂問他，看到沈無妄點頭，用下頜點了下後面，“那就不要讓我看到你，這就是你能為我做的最好的事情了。”
沈無妄昨晚淋了一夜的雨，現在頭發還沒有幹，搭在蒼白如紙的臉上，臉頰有淡淡的，不正常的潮紅，那雙總是很桀驁不馴，仿佛連天王老子都不放在眼裏的眼睛裏壓抑著受傷的情緒。
京京轉身繼續跑，這次沈無妄沒有跟上來。
有路人散步經過一步三回頭地不停看過來，因為不熟悉娛樂圈，她沒認出沈無妄，只是不明白，這個生得極為漂亮的男孩子為什麽就穿了一件短袖白T，赤著腳站在冰冷的路上，用仿佛不小心丟了最珍貴的東西的表情，看著另一個年輕的女孩慢慢跑出他的視野。
路人本來就猶猶豫豫想問沈無妄是否需要幫助，突然看到他身子一晃，差點倒在地上，趕緊快步折回來：“你怎麽了？啊……”扶住沈無妄手臂的人驚呼一聲，“你身上好燙啊，肯定是發燒了，要不要幫你打120……”
“不要。”沈無妄推開那人，面對別人，哪怕是過來幫助他的人，他還是那個脾氣很壞，驕傲又囂張的沈無妄，邁開長腿，跌跌撞撞地按照京京的反方向一步步走上去。
沒人打擾，京京一口氣跑到了山下，活動著關節，冷著小臉走向路邊從來沒見過的攤位，目光看似無意地落在上面：“這是什麽？”
聞起來很香的樣子。
當然，她絕不會吃路邊攤。
就是問問。
攤主戴著個黑色的漁夫帽，帽檐壓得極低，就露出個冷白漂亮的下巴，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也很好看，隨著另一只手裏拿著的半導體放出的京劇拍子輕輕敲著節奏。
聽到京京問話，他慢悠悠地關了半導體，回答了一句廢話：“好吃的。”
京京把目光從那些飄著香味的事物上擡起，看向這個看起來很像老頭，而且很像奇怪老頭的攤主。
“蔣綏。”
不是疑問句，男人也沒再賣關子，擡手把漁夫帽帽檐擡起來，沖京京淡淡一笑：“京小姐，這樣你都能認出我啊。”
“你故意在這兒等我嗎？”京京反問。
“是。”蔣綏很坦誠，點頭承認，“我給許許買了很多奧特曼，把他叫起來，他覺都不睡了連著玩了好久，累到睡著才停下來，我也是趁他睡著，問他你最喜歡什麽。”他豎起一根長指，“他說，吃。”
大人醉酒會吐真言。
他的小外甥醉奧特曼也會。
“連你外甥都利用，你夠無恥的啊。”京京擡頭看了一圈，發現暗處站了挺多他的人，怪不得這麽好聞的攤位沒有一個人來問價。
“嗯。”蔣綏手指搭在唇邊，狹長的眼看著京京，“我發現我越來越喜歡京小姐鄙視我的表情了。”
“是嗎？”京京轉回頭，睨著他，“那要不要試著跪在我腳下，讓我踩著你的臉鄙視你啊？”
蔣綏一點沒生氣，反而又笑起來：“京小姐描述的畫面好刺激，我聽一下都覺得心潮澎湃呢。不如我們找個沒人的地方，把想象變成現實。”
京京輕嗤一聲：“不用說那些有的沒的了，我知道你發現了什麽。”她歪頭，戲謔地看著心機深厚的蔣狐貍，“也就是你這樣的變態，才會在意識到我可能救了你的命以後，還來試探我救你的命是不是另有所圖。”
蔣綏靜靜看著京京，過了一會才開口：“京小姐是這樣想我的？”
“難道蔣家哥哥這次打算放棄多疑的本性，無條件相信我嗎？”京京想了想，搖頭，“可惜，我現在不需要你相信了。”
蔣綏放在膝上的手指一縮。
他不信任任何人，也不需要任何人的信任。
但在京京說她不需要他相信以後，他的心臟從沒有過的一空。
“任務已經結束，蔣家哥哥不用怕我會挾恩圖報。”京京伸出手，像是要摸蔣綏的臉，蔣綏也是這樣以為的，他沒有躲開，而且還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然而她的輕撫並沒有到來，只有一聲輕蔑的笑聲，蔣綏睜開眼，眼底沒來得及收起的□□成為她眼裏最大的笑柄，她憐憫地搖搖頭，“蔣家哥哥身上一件我能瞧得上，想要圖的東西都沒有呢。”
這樣的話，蔣綏聽得太多了，很小的時候，就有傭人，頂著這世上最善良的面孔，跟他說少爺，我什麽都不要，只想要好好照顧你，但是那個傭人最後被發現在他的飯裏下毒；還有假裝不知道他身份只想要跟他做朋友的同學，以為他不在的時候，對著電話那邊要求他必須和蔣家繼承人玩得最好的父母吼，他根本一點也不喜歡蔣綏，一點也不。
這些人都說他們對他好，不需要回報。
但是每個都帶著自己的目的。
都是有目的的，對他好的人都是有目的的，包括不顧別人覺得他體弱不堪重任，力排眾議堅持讓他繼承蔣家的父親，他也不是真的有多愛他，只是覺得他這樣多疑又病態的性格很適合掌權，撐起蔣家而已。
那些莫名出現在他腦海裏的記憶，確實有一段時間騙過了他，但還是讓他發現了不對勁，不過，他還是假裝相信，想看看到底又有什麽陰謀。
果然，讓他發現了系統這種反科學的東西。
他問過京京，她到底想從他這裏得到什麽。
他也想過很多答案，卻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竟然是……
救他。
這個有悖他出生以來所有認知的答案，他無法接受。
他不敢接受。
相信後又被背叛的傷痛，他小時候經歷太多，小孩的愈合能力是最強的，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他經不起這種痛。
但他又特別想知道，京京到底是怎麽想的。
所以，他來找她。
現在，她看著他，對他說，他根本沒有她看得上的東西。
他沒有資格被她挾恩圖報。
這是他最想要的回應，但為什麽……
心裏會比小時候經歷那麽多背叛加起來還要難受。
“那你為什麽要救我？”蔣綏仰著頭看著她。
“或許有一種可能，我本來就沒想救你，你只是個贈品，是個我要通過你得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的工具人？”京京拉近和他的距離，剛剛放到他臉側的手順著他脖頸的輪廓往下，蔣綏的喉結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她的指尖最後停在他的心口，“我只是利用你，你要是動了心，那可就慘了。不過。”
京京收起手，蔣綏因為她的手不禁屏住的呼吸這才恢覆正常：“你沒有心，也就不會有這樣的煩惱。”
“你真正想要的東西是什麽？”蔣綏勾著唇，“那個叫修墨的導演嗎？”
既然京京的系統可以給他加生命值，就能給別人加。
他的命不是她想要的，那那個昨晚和她站在一起的男人呢？
京京微微皺起眉，蔣綏這只笑面狐貍怎麽突然扯上修墨了，修墨是東西嗎？
“修墨他可不需要我來拯救。”京京覺得蔣綏和修墨根本沒有可比性，“他是唯一一個被我相信能夠按時找到我的人。”
“被你相信？唯一一個？”蔣綏昨晚還沒什麽感覺，現在卻開始一點點被嫉妒的藤蔓纏住了心臟。
“你知道我喜歡吃，我想要的就是吃的。”京京有了沈無妄的教訓，警惕性很高，“你不會覺得這是我不想讓你發現我很善良的借口吧？”
蔣綏笑了一下：“不會，我知道你不善良，也沒把我的命當回事。”
京京滿意地點點頭，轉身要走：“那這應該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
“不。”蔣綏聲音極輕，從她身後站起身，“我就喜歡你的不善良，和不把我的命當回事。”
京京小臉冷下來，轉過身，不悅地看向蔣綏，剛要張口，就看蔣綏彎起唇：“變態，你要罵的是這個吧？”
京京當然不會承認：“不是，我要罵的是，你有病。”
蔣綏沒有就這個問題繼續跟她辯論下去，微微低下身：“無論你想沒想救一個變態，現在他的命都是你的。”
“你的命是我的？”京京有點興趣，“那好啊。”指著旁邊的護欄，護欄下三四米的地方是一條河，今天天氣很冷，但是零上，水還沒結冰。
“跳下去嗎？”蔣綏像是聽到了一個幼稚而且過分簡單的要求，無感地笑了一下，“可以，你說吧，要我跳幾次。”
京京呵呵一聲：“你這種變態可能會怕跳河嗎？我才沒那麽好對付。”她挑起眼尾，“看到欄桿上貼到招人的gg沒有？”
蔣綏扭頭，看到護欄上確實貼了gg：
【高薪聘請果體模特，薪資面議。】
【急求螺絲廠工人十名，薪資面議。】
【需要一人輔導小學生做作業，要求心理強大，薪資面議。】
【招電話客服二十名，不許罵人，薪資面議。】
“去吧，一個一個做。”京京嘲諷地看著笑容漸漸消失的蔣綏，“我可愛的小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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