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寒漁的這話是讓敬歡始料未及的, 她以為有一個像是司念這樣的已經夠讓人覺得吃驚了, 沒想到, 現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姜寒漁居然對著自己說出這番話。

但很快, 敬歡就壓下心頭的驚詫。她仔細回想著司念從見面開始就拒絕自己的場景，心裏千回百轉後, 忽然笑了一下，她走進姜寒漁, 像是沒看見後者眼裏的厭煩一樣, “那你現在看來跟她很親密了？好巧, 我跟她之前也是。”

“你現在最好註意點你在說什麽，我不是不打女人。”姜寒漁冷著聲音。

敬歡面上沒一點懼色, 輕笑著看著姜寒漁, 壓低了聲音，“難道你不知道她胸口有一枚小痣？”

這話讓姜寒漁瞬間鎖住她的脖頸，“我不想知道你們從前有過什麽, 從前的事情我管不到，但現在, 她既然在我身邊, 那就歸我管, 你要是以後敢再去騷-擾她，看見今天那些人了嗎？你以後的下場就是他們那樣！”

像是出氣又像是在證實什麽，姜寒漁兇狠地講完這話後，將敬歡狠狠地擲於地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後者, 繼續說：“以後不要出現在司念面前，你出現一次，被我看見一次，我就打你一次！”

說完，姜寒漁拔腿就走。她現在要去追司念，哪裏還有時間在這裏跟人瞎磨嘰？

“寒漁，我們還去不去之前……”趙喬的話還沒說完，姜寒漁就先打斷了。

“你們去，我請客，我有事先走一步。”

姜寒漁追上司念時，後者正站在路邊等計程車，姜寒漁見狀，伸手就拉住了她。

司念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姜寒漁嚇了一跳，她拍了拍胸口，“你怎麽來了？”

這話好像還真問倒了姜寒漁，姜寒漁也在想，她怎麽就來了？因為控制不住嗎？控制不住想見她，想要問清楚嗎？“路上不安全，我先送你回去。”但心底想問的千言萬語，最後卻只是化作一句無關緊要的話。

司念沒說什麽拒絕的話，反正她知道就算自己說了按照姜寒漁的性子，還不是我行我素。

而現在在姜寒漁的腦海裏，還在忍不住回想著上個月國慶時，跟司念去海島的那天，她看見裹著浴巾出來的司念，情-亂-意迷-間一不留神看見她的胸口的痕跡。盡管自己很不想承認敬歡剛才那一席話，但姜寒漁無法否認那兩句話真真實實地影響了自己。那天，她也看見了司念胸口那一枚小痣。

坐上計程車，結果快要到家門口時，姜寒漁才想起來現在這時候回去，說不定根本就沒她跟司念的晚飯。

“在外面吃吧。”姜寒漁提議。

司念搖頭，今天本來就耽誤了一點時間，如今這時候天色已經全黑下去了，晚上的功課不知道又要做到多久，“將就吃一點？我去做。”

說起來，司念來到姜家後，還沒怎麽下過廚。

姜寒漁默認，心裏還抱著幾分好奇。司念親手洗手作羹湯，這種感覺，在心裏有點雀躍。

回到家時，司念和姜寒漁才發現沒人在家中。司念的動作很快，將背包放在沙發上後，已經將廚房裏的圍裙圍在身上，一邊洗手一邊問姜寒漁想吃什麽。

姜寒漁坐在跟廚房正對著的餐桌上，姿態懶散，單手撐著下頷，歪頭看著在廚房裏忙碌的司念的身影，“隨便。”她吐出兩個字。這瞬間，姜寒漁覺得自己立場有點太不堅定了。在車上的時候，她其實還很介意敬歡的那些話，想要問司念從前她都做過什麽。可現在看見司念在廚房的身影，又一下覺得什麽也不重要的。從前是什麽樣子她已經錯過，反正現在司念是什麽樣她都知道，她在司念身邊不就好了嗎？

“隨便？”司念在廚房聽見這個回答，拉開冰箱門一看，她會做的菜也不多，“意面吃嗎？”

“好。”姜寒漁哪裏會還真挑剔？

司念燒開水將放入意面，想著還有一段時間才煮好，她又拿了兩顆雞蛋，在平底鍋裏煎熟，兩個都完整極了，放在餐盤的邊緣。等鍋裏的面條煮熟後瀝水撈起來，醬料也是現成的，混合均勻後，司念端著兩只盤子走出去。

“吃吧。”

姜寒漁這是第一次吃到司念親手做的晚餐，雖然這頓飯的難易程度好似同泡面不相上下，大約是因為做的人不同，姜寒漁覺得還挺好吃。

“你以前會做飯嗎？怎麽沒聽你說過？”姜寒漁問。

司念用叉子在餐盤裏攪了攪，“家裏一般都只有我一個人，不會做飯難道每天都吃外賣嗎？”

姜寒漁這時候才突然想起，司念從前雖然有家長，但跟留守兒童也沒什麽區別。“你還給別人做過嗎？”

“別人？”司念聽見姜寒漁的問題，疑惑擡頭，“我要給誰做飯？”

這回答，讓姜寒漁心裏竊喜。姜寒漁心想，也就是說，她是司念第一個給做飯的人嗎？這個認知，讓她的心情頓時好了不少。

司念擡頭疑惑地看著今天面色已經變化了好幾次的姜寒漁，不知道這人怎麽從一開始的陰沈變得現在這樣想二傻子一樣傻笑。“對了，你今天，那個，後來她有對你說什麽嗎？”司念手中攪動的叉子慢慢停下，這一路上她其實都在想在自己離開後，敬歡會不會對姜寒漁說什麽不該說的。就算她已經打定主意今後無論是誰都不能影響到她，可現在還是會不想姜寒漁誤會自己。

這話，讓正在吃飯的姜寒漁動作一頓。

“你覺得呢？”姜寒漁反問。

司念沈默，她的叉子戳中了那枚煎蛋，也不知道是無心還是有心，將裏面的流心蛋黃戳破，染了一盤子的顏色。“我不知道。”司念忽然有點後悔問了姜寒漁這問題，把自己推入了兩難的境地。

“說了，說你們從前很好。”姜寒漁說。

這倒是司念從前就給姜寒漁聊過的話題，在過去，敬歡的確是有一段時間對她很好。“哦。”

“還有，我讓她以後不要來找你。”

“啊？”聽見姜寒漁這話，司念猛然擡頭，楞怔看著眼前的人，“你什麽意思？”

姜寒漁已經將餐盤裏的意面吃光了，似乎還有點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嘴皮，她將叉子朝著盤子裏一放，雙手抱臂，靠在餐椅椅背上，“你不是不喜歡嗎？”從司念看著敬歡的眼神，絲毫沒有跟老友重逢的喜悅，還是那麽一個從前詆毀過她的人，姜寒漁哪能不會猜想到司念的心思？

司念默默將自己的目光移開，姜寒漁的目光陡亮，像是能灼燒人一樣。

就只是這樣嗎？司念有點不懷疑，可既然姜寒漁已經這樣堅定，她還要問出什麽呢？她將姜寒漁面前的盤子也收起來放在洗碗機裏，“謝謝。”對姜寒漁，司念說。

這件事好像就這樣揭過去了，不知道是不是也同樣是因為這件事，第二天去學校時，兩人之前的那點若有若無的別扭好像又沒了，只是無論是姜寒漁還是司念，沒有多餘越逾的舉動，旁人一看，還真是一對感情挺好的姐妹。

周四周五的時間眨眼間就過去了，周末時，姜寒漁詢問司念要不要一起去玩。

司念下意識的反應就是她跟姜寒漁一塊兒，上一次姜寒漁忘記了的沒有兌現的承諾。可當她點頭時，趙喬不知道從什麽地方跑過來，嘻嘻笑著說：“我對說嘛，司念一定會同意的！司念，我跟你講，上周的時候我跟阿年一起的時候看見新開張的那家烤肉，一看味道就很好！”

司念收起那剎那間心底的失落，臉上露出一個極淡的笑容，“這樣啊！好的，那我們明天見。”轉過身時，確定沒人能看見自己的神色，司念才露出一點點的遺憾。原來，只是她想多了。尤其是當她看見微信群裏趙喬她們早就在討論的話題時，司念像是自言自語一般開口：“司念，你在想什麽呢？”說完後，她自嘲似的笑了笑。

恐怕，姜寒漁早就忘了吧。那對她來說，應該就只是一次隨意的從未走心的話。

想到這兒，司念抱了抱自己的雙臂，這個天氣，越來越冷了。

周六的早晨，司念跟姜寒漁一起到了跟趙喬幾人約定好的地方碰面。這個時間距離吃午飯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趙喬提議去游樂園。

姜寒漁沒什麽興趣，司念也一樣，不過同行的人都是隨便的意思，即便趙喬提出來這個不是讓人覺得是最好的提議時，也沒人反對，五個人就這麽浩浩蕩蕩壓馬路朝著游樂園走去。

周末，來這裏的人還挺多的。

南城的游樂園很大，整個園區是呈長方形，也是按照年齡層次來劃分，從最開始入口的兒童區，慢慢後移，買票的門檻也漸漸以年齡為衡量指標高了起來。走到海盜船時，趙喬剛想說這個不錯，姜寒漁已經先一步開口：“不如去做過山車，更刺激。”

“好呀好呀！”趙喬當即改變想法，排隊去買票。

而姜寒漁則是走到司念身邊，“會怕嗎？”

司念望了望剛才才從她們面前呼嘯而過的過山車以及還殘留在自己腦海裏的那群人的尖叫聲，“不知道，從前沒玩過。”那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在大院裏，沒人跟她玩，她也沒有去過游樂園，現在見到的一切都不陌生，但坐上去的話，又全都陌生。

這話聽得姜寒漁心裏頗是有點不是滋味，她伸手放在司念肩頭，“現在試一試，還挺好玩。也不用害怕，我們都在你身邊。”

其實她想說我在你身邊，卻又害怕引起司念的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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