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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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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年年和南宮雁在她的閨房中談到很晚。

直到天邊堆滿了晚霞, 雲彩染上春日繁花的顏色,京年年才推門從屋中出來。

外頭的小院中,冷九侍衛打扮, 正對著靈田出神。

聽到京年年開門的聲響,他擡起頭來。

不知是被錦霞映照出的彤色,還是他在想心事的緣故,冷九一雙上挑的眼睛泛上點點紅色,恰如桃花落入眼底, 在他如冠玉般的臉頰上格外醒目。

京年年感嘆道,三師姐好眼光啊……

冷九見京年年出來, 出言問道:“小姐……身子還好嗎?”

“師姐心力損耗過大,現已睡下了,你是在等她嗎?”

冷九搖搖頭:“這麽多年, 我習慣守在她身邊了。”

京年年想起與南宮雁剛才定下的事, 沒在此處耽擱, 對冷九頷首:“我先走了, 你如今不是暗衛了, 不用一直守在這裏,等明日師姐醒了她會找你的。”

冷九點點頭:“嗯。”

【月無涯,你說這冷九, 到底和師姐是什麽情況啊……我方才問師姐,師姐也沒詳細告訴我,只說是自己的命定之人。】

月無涯也不清楚,但從這人能解開南宮雁的蠱毒來看, 大約同自己和京年年的關系挺像的。

【是極好的朋友吧?】

【我看著已經不像是簡單朋友, 師姐說要冷九做她道侶, 道侶誒!要雙修的。】

【這樣的麽……是雙修的關系嗎……】月無涯說起雙修兩字, 言語中有些滯澀。

京年年離開南宮雁的小院前,月無涯出於好奇感知了下冷九的動態。

他仍是在藥田旁出神,一點要離開的意思都沒有,像是已經立於那處數年的靈植,等待著主人回頭看他一眼。

迎著落日,京年年跨出了南宮家宅的防禦陣法。

她在門口伸了個懶腰,喃喃自語道:“師姐精神不好,去鎮上給她買點吃食吧。”

京年年踩上桃夭劍,慢悠悠地朝著附近的小鎮禦劍而去。

說是附近的鎮,但南宮家這種修仙世家定然建在遠離凡世人煙之處,故而要到鎮上要飛上好一段路程。

路上更是人跡罕至,京年年逗趣兒般禦劍在樹林湖邊上下翻飛,兜兜轉轉,像是在等著什麽。

天邊最後一抹夕陽收進地平線,暮色覆上山野。

京年年終於等來了她想等的。

憑空出現了六把淬著毒的飛劍,從她身後飛來,京年年早有準備,輕輕松松就閃身避開了。

她回頭看向虛空處:“是誰?”

見一擊未中,白修遠扯下霧隱紗,眼神陰毒地看著京年年:“可惜了,是你,不是南宮雁,不過也好,我早就想對你動手了,你火系單靈根,夠格給我做墊腳石。”

京年年:“聽你語氣,好像對我的靈根挺滿意?”

白修遠指尖夾了一張符箓,冷笑:“是啊,單靈根還落單的修士可是不多見的好靈材。”

他手中冒著黑氣的符箓打向京年年,京年年想用掌法扇飛符箓,不料這符箓像是活物般緊緊貼在京年年手上。

京年年對符箓沒研究,但她認得市面上普遍的符箓,這符不過是最基本的定身符,照理根本定不了她的身,可她現在確實一動都動不了了。

京年年用神識仔細探知黑霧彌漫的符箓,皺起眉頭:【這符箓似是用怨氣畫的,所以威力才如此強大,沒想到怨氣竟能用來制符。】

月無涯道:【怨氣制符,是邪道所為,怪不得當初在秦家村,我們屢次吃了他符箓的虧。】

白修遠見京年年動彈不得,得意大笑:“我早就提醒過你,不要壞我好事,你怎麽可能是我的對手。”

京年年掙紮了兩下,以她現在的實力,全力掙脫未必不能逃脫,可不知白修遠手中還有多少怨氣制的符,她的最終目的也不在白修遠身上。

她幹脆躺平:“所以你想如何?殺了我?”

白修遠在空中騰躍幾下,逼近京年年,他謹慎得很,又用兩張符箓加固了對京年年的封印:“你這麽好的煉丹材料,要活的,才能發揮最大的藥力。”

“我還從未煉過金丹期的單靈根修士……”白修遠眼中閃過瘋狂之色,“我會為你用上最好的輔料,最烈的靈火,這樣煉出來的丹主上一定滿意。”

他繼續道:“只要主上再給我一次機會,白家、南宮家都將是我囊中之物,我會成為整個修真界權勢最大的人。”

京年年身上貼著三張符箓,呈三足之勢封住了她的識海和肉身,她道:“你白家竟用活人煉丹?好好的一個傳承世家聽別人驅使,你不憋屈嗎?”

白修遠剜了京年年一眼:“你懂什麽?修真界都是些虛偽的人,我白家不過是擇木而棲。”

京年年腹誹,怕是到時候你白家不是什麽良禽,只是棋子肉雞,木也不會是枝繁葉茂,而是無盡深淵。

【京年年,少說幾句,你現在被他封住了行動,我暫時還化不了形,他要是想對你提前動手,我可救不了你。】

【他不會傷我性命的,他還指望我做藥材給他煉丹呢。】

【說是這麽說,可……】畢竟孤男寡女。

月無涯沒說出口。

幸好白修遠不負京年年所望,眼中滿是野心,看她就如同在看一顆煉制成功的神級丹藥。

他用一個滿溢黑氣的布袋將京年年套進去,扛著她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這布袋不知曾經裝過多少人,裏面各種味道痕跡,京年年蜷縮在裏頭不太舒服。

京年年都如此,一向潔癖的月無涯就更是渾身難受。

布袋外層亦是用怨氣畫了個簡單的陣法,隔絕了裏頭與外面的神識聯系。

【這袋子到底用過多少遍了?】月無涯聲音僵硬。

【得了吧,我們是被綁架過去的,在他眼中和一棵靈草沒什麽區別,不然你還想裏面有芥子空間,桌椅床榻嗎?】

京年年說是這樣說,但她知道月無涯難以接受,就下意識把他往懷抱揣了揣。

月無涯沈默了會,主動從京年年懷中鉆出來:【沒事,你不必如此。你受得了,我也可以。】

袋中空間狹小,月無涯跑也跑不到哪裏去,京年年道:【你這會兒犯什麽犟脾氣,難得我想照顧你一次,你還不樂意了。】

月無涯在袋中的動作有些大,引起了白修遠的註意:“奇怪,明明封了她的行動,怎麽還有動靜。”

白修遠不敢在此處打開袋子,就又在布袋上加了五六道符箓。

這下倒好,京年年徹底動不了了,還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的時候,京年年看到白修遠腰間系著圍裙……拿著個巨大的鍋勺在丹爐中攪來攪去的。

丹爐中咕咚咕咚的在冒泡。

京年年身上的符箓已經失去效用,但手腳都被捆仙繩捆得牢牢地。

她環顧四周,屋中昏暗,身旁有數個玄鐵籠子,大部分籠子裏都有人,白修遠正在攪動的丹爐是屋中諸多丹爐裏最大的一個。

離她最近的籠子裏伸出一只手碰了碰她。

京年年側過頭去,首先便看到了那只手上的佛珠串兒。

再往上瞧,就是一顆滑溜溜的光頭和一張熟悉的臉。

【果然是你,京年年!】

【??無塵兄,你怎麽也在這兒?】

京年年之前並沒有吹牛,她是真的認識佛修,自己儲物袋裏的嗩吶也是從佛修那兒順來的。

這個年輕的佛修牢友就是京年年的朋友,無塵。

無塵修為不高,築基期而已,成天插科打諢,還飲酒吃肉,被自己師父是抓一次罵一次。

二人傳音交流:【我被抓來後這才發現,原來最近失蹤的修士都被關在此處,這地方詭異,一切與外界的連通方式都不好使,那個變態天天用人煉丹,還好沒輪到我。】

無塵臉上黑漆漆的,只有一雙眼睛汪亮汪亮,他表情痛苦:【我吃齋念佛的招誰惹誰了,我被抓的時候,這個變態嘴裏還念叨著,他今日就要抓一個佛修看看,嗩吶到底能不能超度亡魂什麽的,京年年,你說,嗩吶怎麽可能能超度亡魂呢?也不知這個變態聽誰說的,非要來拿捏我一個軟柿子。】

京年年:【……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跟我詳細說說這兒除了這個人,還有別人會來嗎?他除了每天拿修士煉丹還做了些什麽?】

無塵:【除了他之外,好像還有個姓石的人來過,不過每次來都是來罵他的,罵完了他,他就心情不好,當天就多煉幾個人,他除了煉丹……還有就是用怨氣制符箓和陣法,那怨氣一瞧就是厲鬼造殺孽所得,善哉善哉,真是罪孽。】

京年年心下了然,那就說明,白修遠壓箱底的手段都在此處了。

京年年道:【無塵兄你會沒事的,我就是來想辦法救你們的。】

無塵感動極了:【不愧是你,我別的不求,要是我真被煉了,你記得以後給我多燒些紙錢,對了,還有紙紮的大魚大肉、綾羅綢緞、香車美人……】

京年年:【……禍害遺千年,你死不了。】

月無涯等她和無塵交流完,才問:【這人是誰?】

京年年解釋道:【我一個好朋友。】

月無涯能聽到京年年和無塵傳音的內容,那熟稔的語氣顯然交情匪淺:【你,倒是朋友挺多。】

【你不認識正常,我和無塵交朋友的時候,還沒你呢。】京年年剛遇到無塵那會兒才煉氣期。

月無涯悶悶地回了聲:【哦。】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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