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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故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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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無煙的話字字冷如刀,緊盯著我,好像不給她個滿意答案,她就不會善罷甘休。

我眨了眨眼,“你記錯了,劍我一直帶著。”

她嗤笑一聲,“你以為我會信?”

“不然……錢姑娘以為這劍是怎麽到我手裏的?”

“林淺色!”

“在!”

錢無煙這回要被我氣出煙來了,她是個不講道理的人,但是這件事帝的確不是她能夠解釋的,所以只能生生被我堵著話。

晝隱多看了我幾眼,又是一臉的困惑。我避開他的眼神,把劍緊抱在懷。

錢無煙忽然籲了一氣,展顏道,“這樣吧,我不收你診金,也不要你殺人,一定會把你裏裏外外都治好。條件只有一個,把這劍給斷了。”

說完,便是看好戲的模樣。我無奈嘆氣,抽了抽鼻子,“無煙姑娘,你果真是在吃這把劍的醋麽?我這麽護著它你不開心,所以要毀掉它。也就是說,其實你跟我一樣,都愛慕著對方,但是怕世人嚼舌,因此才不承認吧。我明白,可是我不介意,你要是真的喜歡我,不要拿劍出氣嘛。”

錢無煙目瞪口呆,差點要急跳,“你夠了!鬼才吃劍的醋,鬼才喜歡你!!!”

“哦。”我抱著劍正色問道,“那你為什麽要我斷劍?”

錢無煙又變成錢有煙了。

她憋的臉都脹紅了,怒道,“你給我閉嘴!”

話落,人便拂袖而去,一躍而下,這陡峭山崖,在她眼中已如平地,動作俊如銀狐。我可憐兮兮的招手,“錢姑娘慢走,記得我是喜歡你的啊。”

不說還好,一說,她的步子更急了,轉眼便消失在這銀白月下。

我撲哧撲哧笑著,扯的傷口跟著抽,疼的我倒抽冷氣。

晝隱說道,“沒見過嘴這麽叼的姑娘。”

“嘿嘿。”我忍著痛笑了笑,“其實錢姑娘的心腸並不壞,不然她早該氣的殺了我。”

“你想的太簡單了。”晝隱搖頭道,“她不是不想殺你,只是不想在證實她的想法前殺你。她玩心重,很有可能在救了你之後,會千裏追殺你。”

我笑了笑,如果真是那樣,那看來她救了我後,我得立刻跑了。

晝隱默了片刻,問道,“這劍,看來跟姑娘有很深的淵源,姑娘可否告訴我,你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得到白影劍?”

氣得走錢無煙,晝隱卻比她更難應對。我打馬虎道,“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

晝隱一雙淩厲的眼眸掃來,緩聲道,“我不是她,我是個鑄劍師,也是個劍癡。你當真以為我留下你是別無所求?我敬你愛惜劍器,才不強行奪來,但若姑娘執意不肯道明,我也只好自己動手了。”

我詫異看他,那劍癡二字,已能見他是個什麽性子的人。錢無煙是無時無刻都處於爆發狀態中,而晝隱,卻是平時不動聲色,一旦下定決心,便無人可阻的人。對付這種人,絕不是用一張嘴就能全身而退的。

“林姑娘,你現在身負重傷,絕非我的對手。若你肯告知,我定不會為難你。”

我冷笑道,“天下聞名的鑄劍師,沒想到卻是個卑鄙小人。”

晝隱不氣不惱,“我承認我並非君子。”

我快步走到崖邊,將劍別在腰間,俯身抓住藤蔓,想從這山崖下去。

晝隱伸手握住我的左手腕,說道,“林姑娘,我懷疑這並非是白影劍,但是劍鞘又的確是,你告訴我真相,我一直想尋回祖師爺所鑄的第一把劍,你若讓我如願,這劍我會傾力幫你鑄好,絕不會留半分縫隙。況且它如今只是廢鐵,你到底在隱瞞什麽?”

我縮了縮手,沒抽回,手腕都要被他扼斷了,“這就是白影劍,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你口中的曠世寶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但對我來說,它是寶劍,永遠都是。即使是一塊破鐵,我也是同樣的話。”

不想再跟他多費唇舌,手卻抽不出來,我騰出右手,伸著指甲往他手背狠狠一劃,五道紅痕立刻滲出血來。他的手一松,我原本抓著藤蔓的左手突然受力,傷口撕裂,疼的立刻松了手。

如此一來,雙手無物,我整個人便往後倒去,墜進蒼茫崖下。

耳後疾風呼嘯而過,晝隱的驚呼聲還在這空曠的谷中回蕩。

夜晚的冷風襲來,心猛地被恐懼包裹,峭壁上,還有許多樹枝,如果以這個速度墜下,恐怕身體都會被截斷。

“相公,救命……”

我低聲喚他,聲音抖的連自己都聽不清。

我既希望他出現,這樣我不會死。但是我又希望他不要出來,因為那樣又意味著他受的傷將會更重。

本身便是劍魂,化做人形,又怎麽可能什麽代價都不付出。以前還覺得他化劍跟我同眠是他不用擔心被我半夜踹走,現在才明白並非如此。

風聲立止,身體落入另一個寬實的身上,白影到底還是來了。

那咒術般的一句話,果真是有用的。

我松了一氣,仰頭去看他,那紅色傷痕,已經蔓延到了脖子。我抓緊他的手臂,顫聲道,“把我放下,你快回去。”

白影不動,微微擡頭看著我的後面。我回頭看去,只見晝隱已經落在一株長在峭壁的樹上,既是震驚,又是掩飾不去的喜色,“這世上,竟真的有劍魂!此生足矣,此生足矣!”

想到白影曾說他不能在別人面前當面化形,又想到晝隱那一握一放,現在又出現,分明就是故意的!我忍無可忍的喝斥,“滾!”

“瑟瑟。”白影摟著已經氣的發抖的我,淡聲道,“我沒事。”

“可你……”

白影附耳輕聲道,“或許是因為……他是主人的子孫,有著相同的血脈。”

如果不是晝隱還在,我一定會忍不住抱著他大哭一場。這種一驚一落的感覺,希望以後都不會再有,實在是太過心痛,痛到心都縮成了一團。

過了許久我才反應過來,凡歌的子孫?是他跟踏雪的,還是其他女人的?

晝隱仍是未覆平靜,說道,“你果真是白影劍?”

白影點點頭,面上神情越發鎮定。

“那為何你會落魄至此?”

白影淡淡道,“急功近利,一心想要修行成人,耗了許多靈氣逆了天命。因此如今,才會鈍如廢鐵。”

他說這些話時,好似在說別人的事,在我聽來,心頭卻顫了起來。

晝隱問道,“你為何急於修行成人?”

這也正是我想問的。

白影未答,攬著我似在思索,但是卻一直沒有說話。

晝隱本是個性子很好的人,但是現在也不禁有些急,“劍隨主人,莫非林姑娘是祖師爺凡歌轉世?”

白影看了看他,“不是。”

“那到底為何?”

“你只需知道我的確是白影劍,又確是為她而來,便可。”

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而且晝隱最想知道的事或許也知道了,未再多問。默了默才說道,“我可以救你,我的技藝雖說不一定比祖師爺更甚,但要將劍重鑄,並不是難事。你的真身恐怕再受一點顛簸,便要斷做兩截,那樣,你也會死?”

“會。”白影淡笑道,“等瑟瑟的毒解了,勞煩你為我重鑄。”

晝隱看了我們許久,沒有多問,“好。”

白影攜著我往下而去,看著他已沒有半分血色的臉,我往他懷裏縮了縮,還是那樣涼涼的,但是比起夜裏的涼意,卻是溫暖的。

到了山腳,他已經放下我。頭埋在他胸前,卻見他的長袍有淡淡的血跡,起初我以為是自己,等看到那血跡是從衣襟處染紅,我咬了咬唇,伸手撥開他的衣襟,那從眼角開始蔓延的紅痕,到了脖間,又順到胸膛。手指一路往下,直到肋骨處,傷口才停下。

傷口還在滲著血,像一道泉眼,緩緩而流。我拿了藥瓶,給他抹上。白影低頭看來,說道,“瑟瑟,凡人的藥對我沒有用。”

我頓了頓,又繼續給他抹上。既然已經成了人,或許多少會有用。

“你的手在流血……”

“不要說話。”我固執的抹著,“除了這個,我什麽都幫不了你,什麽都不會,連自己都保護不了,從小到大我都是最笨的……如果我再爭氣一點,就不會……”

“噓。”白影不讓我再說,笑道,“就算是第一智者、武林盟主來了,你也是最厲害的。”

我低頭不答,這些話,一聽便是拿來哄人的。只是從他嘴裏說出來,卻沒有半分假意般。

“我們回去。”

“嗯。”我正等著他化劍,這月色下,卻聽見急急風聲,我緩了緩心情,強笑道,“沒想到晝隱的速度也這麽快。”

白影微攏眉頭,“不是他。”

“難道錢無煙又覆返了?”

“也不是她的腳步聲。”

我眨眼,這荒山野嶺的,還會有誰大半夜的來。不及細想,那人影在月下越來越近。

白影笑了笑,“故人。”

我探頭看去,那人影似乎也看到了我們,竟朝我們奔來,輕功十分俊俏。等他到了前面,我驚訝,夜公子。

等看到他身後背著的那人時,我徹底詫異了。

為什麽夜公子會背著景玉出現在這裏……

作者有話要說:0v0最近微博、論壇都有個話題,‘我愛你’用文言文怎麽說,銅錢摘記一些,有些是直白而說,有些是意境之愛:①普天之下,萬物如塵,唯汝是吾心頭之珠。滲吾之骨,融吾之血,割舍不得!---出自《且試天下》的黑豐息②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出自湯顯祖③記得綠羅裙,處處憐芳草【大意就是記得那日你穿過一條綠羅裙,以至於見到那同樣顏色的青草都不忍踩踏】---出自唐朝詩人牛希濟《生查子》④三千世界鴉殺盡,與君共寢到天明【高杉晉作,和歌,原文:三千世界のからすを殺し、ぬしと朝寢がしてみたい】⑤有心天下,卻輸一筆多情,我的山水落在你的眉間,你肯入畫麽?【我心中雖然有雄心大志,但是卻難過情關,我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你身上,正猶如你就是我的山河天下,那麽,你肯進入我畫中嗎?】---出自霹靂布袋戲的南風不競⑥卿與吾有三世之約,死生相隨,終不相負。⑦涸轍之鰒,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出自《莊子·大宗師》⑧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出自六世達賴倉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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