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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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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的罪魁禍首,搖了搖頭,自己拉起肩頭的衣服,示意哈紮斯將軍附耳過來:“亞爾安呢?”

“逃到上游去了,”哈紮斯將軍抱胸嘿嘿笑:“亞爾安這個貪心的,原先就貪圖米坦尼故土,妄圖從我國手裏得到南段地處幼發拉底河與哈布爾河的交匯處,將大綠海至哈拉帕國的唯一一條要道捏在手心,竟不顧盟約綁架王子,還以尼羅河女兒誘使曼菲士王身陷重圍,野心誠然大,可是運氣不行。如今他能守住自己的亞述就不錯了,亞述元氣大傷,至少十年內不敢有大的動作。”

伊茲密也點頭稱是,卻更保守些:“我們也該趁亂速速歸國,想必父王和母後都極為擔心。如果我所料未錯,亞爾安的國書不日就會遞往我國和巴比倫。”

摸了摸胡子,哈紮斯將軍笑道:“恐怕亞爾安要付出的,不比這次水淹所受的損失要少,王子若是想出口氣,王也不會攔著。”

伊茲密按了按肩頭的傷,臉色沈靜:“受傷被俘,也有我自己思慮不周之處。難道我往後也要像曼菲士一樣,若是因為對方以尼羅河女兒為挾制,就該束手就擒嗎?將軍,亞述雖可恨,但經此一役,埃及名聲大振,對諸國都是一種不小的警醒。無論如何,亞述是埃及通往兩河和安納托利亞的陸路屏障,就算為了抵禦埃及,我們非但不能趁勢欺人,還得扶亞述一把,至少不能讓它面對埃及毫無還手之力。”

“王子說的是,”哈紮斯將軍也斂神靜氣:“不過半年時間,因為一個女人,我國、亞述和埃及先後發生兩次規模不小的局部沖突,也許不出兩年,大戰就已在在眼前,想必王也是同樣的考量。我們確該速速回國,一道商量對策,必要的話,再以亞爾安遞國書的契機,和亞述再簽訂盟約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伊茲密轉而又想起什麽,皺眉問道:“我們的人呢?”

哈紮斯將軍長嘆口氣:“我國歷年在亞述城設立的據點和人員此次也損失殆盡了,活著的人都在這條小船上,回程的路雖然不惹眼,卻也必須加倍小心。”

因為一行人傷的傷,病的病,伊茲密與哈紮斯商量後,決定混在難民的船中一路沿著底格裏斯河逆流而上,到達底格裏斯河發源地附近的唯一城鎮阿米達再做休整,再途經亞美尼亞高原,到達紅河發源地,一路順流而下回到哈圖薩斯。

這是一條最快、行經陸路最少,如今看來也是最安全的路,亞述國內一片混亂,因為中下游最重要的糧倉被毀,為了能在即將到來的冬季活下去,無數的人都往上流湧去。至於亞爾安要如何應對,伊茲密則笑著看他焦頭爛額。

到達尼尼微後,哈紮斯命人買了一條更大更舒適的船繼續履行,將擁擠在上游等待入城的人扔在了腦後。

阿米達是原米坦尼的邊境重鎮,規模僅次於首都瓦休甘尼,在被比泰多征服後,胡裏特人雖然也不斷醞釀著光覆的夢想,但是比泰多、烏拉爾圖以及烏加裏特人的遷入,使得人口漸漸同化。比泰多的政策在非暴力反抗的面前也顯得比較溫和,甚至將胡裏特雷雨之神泰蘇普和天國女王海帕特也迎入萬神殿。

因受兩河的影響,胡裏特人也供奉自己的伊修塔爾—沙烏什卡女神,因此伊修塔爾雖不是比泰多的土著神靈,比泰多王也一直考慮要不要給戰爭女神升遷一個高一點的位置。

因為缺醫少藥,伊南娜在船行十天裏熱度未退,蘇美爾的醫生們已經全被召入亞述臨時王宮,由國家統一管轄分配。伊南娜只靠著路卡的一點草藥,雖沒有惡化,也不見大好。

等到終於到了形勢好一些的阿米達,比泰多醫生的水平也相當一般,路卡更是累得不行。伊茲密雖見伊南娜病情反覆,但是歸國仍是重中之重,因此他也沒有為伊南娜多做停留。

紅河得名希臘語,時人稱為“哈裏斯河”,即意為紅色的河流。

它與兩河的發源地間隔不遠,從安納托利亞高原流出,初往西,後往北,最終註入黑海,是今土耳其版圖內最長的一條河。

雖然進入了比泰多的領地,但伊茲密依然沒有放下絲毫戒心,在阿米達休整時,他甚至沒有要求當地行政官來拜見,奉行的是悄悄來悄悄走的政策,除了在探子據點補充了人手,一切的行動都是悄無聲息。

哈紮斯將軍見原本舒適的小船因為加了人顯得局促起來,便問王子如何安置伊南娜,伊茲密自然不會讓伊南娜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但是再弄來一張床榻實在是大費周章,再說這段時間都是他給伊南娜換衣。當下也沒有什麽猶豫,就指了自己的房間。

“叫路卡繼續照顧她吧,”伊茲密覺得問題不大:“他是可信任的人,給他出入我房間的權力。”

哈紮斯將軍就為難了:“我打算在明天起航前讓路卡下船去烏加裏特了,他可以在那裏坐船跨越大綠海回埃及,以便監視埃及動靜,無論如何,尼羅河女兒還是信任他的。”

伊茲密王子冷冷一笑:“信任是信任的,恐怕她逃命的時候早把路卡忘在腦後了,你讓路卡好好保重自己吧,他畢竟在我身邊多年,培養不易,這次任務出完了,就讓他回來。”

說完,他便掀了簾子進了自己的船艙。

伊茲密是看過路卡照顧伊南娜的,他脫了鞋坐在床沿,手裏拿著個水罐,突然又不知道如何是好,也沒有路卡這樣的耐心給她嘴唇上慢慢塗抹。

他用一根手指撬開伊南娜的嘴,拿水壺口對準了,慢慢將水倒了進去。伊南娜夢裏不會吞咽,猛地嗆了出來,伊茲密手一顫,整壺的水澆在了伊南娜頭上,生生給她洗了把臉。

伊茲密提著空掉的水罐,看著濕成一團的人和床褥,靜默了一下,還是習慣性朝外面叫人:“路卡,給我拿床新的被褥進來。”

路卡奉命行事,進來見了船艙裏的景象嚇了一跳,一邊換著被子一邊小心翼翼地告訴王子:“殿下,若您實在做不來,可以拿個羊毛刷子蘸水慢慢刷蘇卡姆姆的嘴唇,不可……不可這樣行事。”

果然伊南娜被澆了水後受涼,黃昏時分又燒上來。

路卡給她餵了最後一次草藥,拿被子給她裹緊,說是捂點汗出來會好些。伊茲密就寢時分回去看,見她和條蟲子一樣在被子卷裏掙紮,一邊冷汗往外冒,一邊嘴裏喊“冷”。他猶豫了一下,便抱來自己的被子,將伊南娜更加裹了個厚實。路卡再進來看時,又被嚇了一跳:“殿下,您這麽做,蘇卡姆姆會被悶死的……”

總之,天亮之後,路卡就要啟程了,伊南娜在他的細心和巧手下好受了不少。

但是路卡不知道他走後,伊南娜會不會死在王子手裏,雖然王子不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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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我是親媽,雖然伊茲密受了委屈,不能把亞爾安怎麽樣,不過還是會適當地討回公道了,身為一國王子,又是比泰多這樣的“三權分立”的國家,王子也不好做啊……

王子和伊南娜一起在紅河上了,下章會交代一點事情,希望大家不要覺得我在惡搞,喵~

附上地圖,大家可以看一下各國位置和幾條河流,所以亞述現在不能動,最好半死不活地拖著……

43章

底格裏斯河下游,距離亞述城不遠的地方,亞莉攙扶著愛西絲下馬,拿鬥篷給女王裹緊,免得冷冽的河風吹疼了女王嬌嫩的皮膚。

“水勢果然洶湧,”愛西絲撩了裙子攀下巖石,一腳踩在河灘的鵝卵石上,回頭望了望急流:“奈克多將軍還沒有進一步消息傳來,也不知道曼菲士到底有沒有事?”

亞莉心急如焚,當日她在凱羅爾被獅子攻擊後,得意萬分地回到下埃及給愛西絲女王報信,也聽奈克多將軍提起女王抓到的伊茲密王子身邊的女奴,對愛西絲說了一些頗為大膽的話。她以為女王聽進了心裏,卻沒想到曼菲士王還是滿心滿眼為生死不知的凱羅爾著急,並沒有把眼光重新放回女王身上。

而女王卻也反常地沈默下來,由著曼菲士王折騰,卻反而讓他們蟄伏於下埃及,暫且熄了所有打算。

原本亞爾安抓到了曼菲士之後,派了使者知會了女王,讓她假裝不知,自己把握形式控制國內。可愛西絲女王當面似乎和他達成了交易,背地裏卻輕車從簡往亞述走,同時命奈克多將軍屯兵於敘利亞邊境,隨時等待她的號令。

亞莉急道:“愛西絲女王,此地實在太危險了,我們不可久留,若是碰到亞述的殘兵敗將或者他國的軍隊,後果不堪設想啊!”

愛西絲卻看著奔騰的河流出神:“亞莉,你不懂。不管怎樣我是父王的女兒,我可以和曼菲士之間成王敗寇,卻不能放任他國對曼菲士心懷惡意。不過……”

“也許凱羅爾真的如有神助,”她的眼裏閃過薄霧:“她竟然能令底格裏斯河改道,這除了天神之力,無凡人可以做到,莫非我們幾次都殺不了她,真的是神的指示嗎?”

亞莉看著愛西絲長大,愛西絲是她唯一的主人,曼菲士若不是愛西絲的弟弟、她的未來丈夫,那麽即便他是埃及王在亞莉眼裏也不及愛西絲一根手指。

她急道:“我的女王,那你就應該趁曼菲士王不在國內,一舉奪權。只要曼菲士王……他失勢了,凱羅爾自然什麽都不是,什麽埃及王妃,她做夢去!”

愛西絲卻輕笑出聲,好像全無煩惱,也或許是無可奈何:“亞莉,你怎麽會懂,父王早就留了一手,放在我面前的從來只有兩個選擇,嫁給曼菲士或者……失去一切。秋天已過,所有收獲的糧食已經運入上埃及的糧倉,下埃及的戍邊部隊只有上埃及不到十分之一,且有大半直接聽令曼菲士,我的直屬衛隊至多只有德貝守軍那麽多的數量,拿什麽和上埃及硬拼?”

這位一貫高高在上的女王垂下眸子:“父王屬意的人從來就是曼菲士,但他沒有活到我們結婚的時候,那麽一旦曼菲士不願娶我,我即便遠嫁他國,也不能威脅埃及的穩固。就算我真動了心,恐怕也要等到來年馬肥糧足的時候,一切早已成了定局。你別忘了,上埃及還有伊姆霍德布和卡布達,他們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我登上法老的位置,說起來,他們也是有實力爭一爭的。亞莉,我早已錯失了機會,不過是因為我的心不由自主。”

亞莉聽著這席話,知道愛西絲女王的心著實苦痛,她歷來能使用的手段只有暗殺,不過是因為她根本沒有力量正大光明地威脅別人,但凡她有一點能依仗的硬氣,也不會如此苦苦被打壓。尼普祿多王的做法是為了埃及著想,但是這世上男人的心何其善變,而她尊貴的女王竟連一點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這位忠誠的侍女落下淚來:“那您還不顧危險來救他?”

“現在看來是不必了,”愛西絲語調淡淡,卻掩不住心痛:“他自有聰慧美麗的少女相伴,但無論如何我們是親姐弟,若他不把事情做絕,我們總要共同維護埃及的利益,亞莉,等到奈克多將軍的探子確認曼菲士無事,我們也啟程回下埃及。就算我們做不成夫妻,血緣親情總是沒法隔斷的。若日後入了永生之國,我們同站在真理與公義的天平前,讓阿努比斯神來裁決,以自己的真心讓瑪特神的一根羽毛來衡量,曼菲士便知道我對他的真心真意了。可放在眼前的現在,他是永不會明白了的!”

愛西絲的面前恰好是一叢灌木擋住去路,她便決定原路折返,沒想到她穿著金絲墜綠松石、尖頭飾以鴕鳥羽翼的拖鞋的腳踩到了灌木下一個軟綿綿的東西上,愛西絲以為是蛇,著實嚇了一跳。

亞莉盡忠職守地跑去掀開灌木叢,發現厚實的植被下不是蛇,而是一個俯趴著的男人,看上去像被上游的洪水沖下來的難民,裹腰布雖然在原位,卻濕了個透,渾身再無一絲遮掩。

愛西絲女王剛剛一腳便是踏在他的屁股上,那勁瘦又綿軟的臀尖上浮著一枚鞋印,看上去很是滑稽顯眼。

似乎是因為被狠狠踩了一腳,薩魯因為屁股很痛慢慢醒轉,天光照得他睜不開眼睛,亞莉手持貼身小刀護衛在女王身前,明晃晃地泛著殺意。

薩魯什麽都看不分明,但是他看得到裹在黑色華麗薄紗裙裏、以金蛇腰飾高高托起的酥胸,好像做成了什麽美夢一樣:“啊,我是在做夢嗎?竟然有大胸美女!”

亞莉氣得就要拔刀上前:“大膽!竟敢對愛西絲女王無禮!”

愛西絲按住她的手,伸腳將薩魯踹了個翻面,這男人肌膚棕黑,截然不同於埃及人的屬於海上民族的一種棕黑色,但全身卻養尊處優不帶一點風霜,愛西絲凝神思量了一下,看著男人緊盯著自己的眼神和沒了裹布越發明顯的昂揚,厭惡地對亞莉說:“這人恐怕是別國潛入亞述的奸細,叫人帶回去嚴刑拷問,說不定我們就不用等到探子回來覆命了。”

薩魯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就把幾個人高馬大的埃及士兵架著回了埃及女王的營地,等他完全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落進了埃及人的手裏,而夢中耳邊那句“愛西絲女王”,大概也是真的,要不是手被綁著,他都想摸摸胡子了:真是個萬中無一的大美女啊!

等到鞭子“劈啪”的聲音淩空襲來,薩魯很沒有志氣地連連告饒,直接投降:“我說!我說!我是腓尼基的奸細,因為亞述人生意做得太大啦,我國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

刑訊如此順利,就連亞莉都沒有想到,她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偶爾自己也會親自上場拷問,但也從未遇到還沒動手就主動招供的男人。亞莉攙扶愛西絲到帷幕後的時候,對這個沒骨氣的男人的鄙視一點也藏不住。

薩魯的眼睛一邊盡情得近乎貪婪地描摹簾後美女的窈窕身姿,一邊竹筒倒豆子把什麽都說了出來。

愛西絲聽著他的敘述眉頭越皺越緊,最後忍不住問道:“你說伊茲密王子的貼身女奴,混在你的車隊裏進了亞述城?”

“沒錯,”薩魯終於聽到了愛西絲的發問,簡直要為那高貴而又嫵媚的聲線神魂顛倒,這要是她心甘情願地躺在床上為自己發出快樂的尖叫,該是多麽幸福:“我們三人成功避過了大水,不過比泰多人過河拆橋,把我扔水裏了!”

愛西絲聽他的聲音似乎也不憤怒,好像是家常便飯一樣:“看不出,那光風霽月的伊茲密王子竟也是個小人!”

“做生意和治國的道理是一樣的,不過是誰坑誰,”薩魯付之一笑:“我掉以輕心是我的錯。”

愛西絲忍不住從簾後縫隙裏看了他一眼,頭發淩亂、胡子拉雜,只有那雙眼睛,非常的年輕、非常的明亮,她定定神:“聽你那麽說,伊茲密王子身邊的那個女奴,雖然膽大包天,卻也實在很有本事。”

薩魯不知道愛西絲和伊南娜有舊,卻也知道愛西絲和凱羅爾有仇,就多嘴了幾句:“可不是,她可一點都不相信什麽神力,提起亞述城的洪水,只說是尼羅河女兒命駐守城外的埃及兵堵住河流下游,令河水反逆所致,和神沒有什麽關系。”

愛西絲“謔”地一下就站起來,與亞莉對望了一眼,兩人對彼此的眼神心知肚明:凱羅爾果然沒有什麽所謂的神力,不過是因為來自20世紀,頗有些才能,可是這世上,並不是人人都拿她沒辦法的。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愛西絲便大大方方地掀簾出來,因為薩魯露骨的目光,她便將鴕鳥毛扇子遮在自己面前,幹脆地對士兵說道:“把這個男人扔回河裏去。”

“別,別!”薩魯暗想美人真是紮手,急急求女王饒命:“尊貴的女王,我花錢買自己的命行了吧。一千舍客勒金?兩千?……”

一直等到薩魯加到五千,愛西絲才不情不願勉為其難點頭,派人通知了薩魯的夥伴,帶錢和自己在敘利亞沙漠見面來贖人。薩魯的部下用一馬車的金子贖回主人的時候,這年輕人早已臟得不行、渾身只得塊破布裹身。

老仆人薩拉貢、前腓尼基的王宮總管,幾乎老淚縱橫:“我的小主子喲,國王王後沒有孩子,您可是血緣上的第一繼承人。我早讓你不要用拉皮條的名頭四處打探消息,可你偏不聽。你若有什麽不測,我腓尼基可怎麽辦喲?!”

“那我趕緊生個兒子給你們就是啦!”薩魯渾不在意地將自己裸了好久的身體用布頭裹起來,然後他竟然還不打算回家,因為薩拉貢為了贖他,額外帶了好幾車的財物,他摸摸鼻子,想著愛西絲那風情萬種的樣子,心都癢癢了起來:“走,我們去埃及求婚!”

被愛西絲重又盯上的伊南娜此時人事不知,反而因為伊茲密的好一通折騰,導致路卡的努力前功盡棄,渾身燙得和火燒似的。

就連老江湖哈紮斯將軍也犯了難:“殿下,伊南娜若是這樣下去,即使救回來了,腦子也會燒壞成了傻子。”他喏喏地沒有把話說完,他才不要一個傻子做自家姑娘呢!

伊茲密一行人紀律甚嚴,絕不準喝酒誤事,現在天色已晚,阿米達的市鎮裏也找不到烈酒,路卡心急萬分:“若以烈酒擦身,可以在情急之下降低體溫,可是現在哪裏來的烈酒?”

哈紮斯將軍無奈地看了一眼王子艙房,那一眼帶了點譴責的含義,伊茲密不覺有些羞赧,就聽老頭說:“難不成把伊南娜扔進河裏嗎?這樣倒是很快能把燒降下來。”

問題是,也不能把人這樣扔進去呢,除非想她快快向冥府報道。伊茲密看伊南娜喘氣喘得艱難,臉上火紅紅一片,便淡淡來了句:“我帶她下去,希望有用吧。”

說著便褪了外衫,只穿著薄薄的丘尼克長襯衫,抱起渾身滾燙的伊南娜,沿著繩梯進入了船下,伊茲密慢慢踩著水,伊南娜無知無覺的樣子也沒有增加他的負累。要不是懷中人病著,這月夜下的水戲完全可堪稱良辰美景。

伊茲密不知,伊南娜被帶進了紅河,即是被帶進了一個夢中。

夢裏她不覆病體、身體輕盈,似乎不用走路,七色的霧氣會盤旋在你的腳底,送你到這個幻化混沌之地的任何一個地方。伊南娜的面前出現了一道水滴的珠簾,她探手拂過,水珠輕輕地擦過她的胳膊,給她打開了一道門。

裏面有一個紅發少女,不過十歲的孩童年紀,稚嫩可愛卻帶著一臉陰沈,身穿著曳地的長袍,但長袍通身素色,卻流動著水一樣的光華。

她見伊南娜看著水珠簾子,聲音平板地道:“那是馬爾杜克的水珠簾子,是他水之能力的傑作,伊南娜,好久不見。”

她說完便坐回了自己的貝殼座椅上,擡了擡手操作起手邊的東西來,伊南娜好奇地看過去,這是一臺……一臺筆記本電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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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愚人節快樂,電腦神馬的?我這是在惡搞麽?此章信息量巨大,筒子們可以慢慢體會~至於女王,我從前看原著發信她無論是軍國大事還是婚姻小事,完全沒有發言的餘地,我就覺得她在埃及的地位很微妙……大臣都不買賬的……

剛滿4k,不很多,下次再加,感謝hzjt87扔了一個手榴彈

美貌的女王,見下圖

薩魯第一眼看到的女王,見下圖(餵,節操呢~)

埃及人的死後審判,見下圖,心靈的重量容不得一點點謊言,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去看埃及亡靈書,砝碼是一根羽毛,你能無罪麽……

最後感謝土豪enna同學的贈圖,我加工一下,下次再放上來~

44章

紅發小女孩的手指飛快地在鍵盤上操作著,一邊招呼伊南娜:“你坐吧,我掛著三個賬號,有點忙。”

伊南娜見那珠簾上的水珠頑皮地在她胳膊上滾動,就像是有意識的精靈一樣,覺得自己可能來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地方,要知道就算21世紀的科學再發達,似乎也沒有達到這樣的水準,這樣的景象依然只存在於科幻電影裏。所以伊南娜沒有坐,而是盯著小女孩問:“這是哪裏?”

“你不用知道,”小女孩頭也不擡:“我馬上會把你送回去,不然你就會死,當然啦,你被那群愚蠢的人類折騰得也差不多了。”

伊南娜這些天的意識一直模糊,不過也知道自己重病高燒不退:“那我回去後會痊愈嗎?”

小女孩初時沒有理她,“劈裏啪啦”一陣飛快的擊打之後,才擡起頭,眼裏很有些奇怪的光芒:“看你這樣軟弱真是有趣,你也有今天。不過等你回去之後,自然會一切安好,有件事還要拜托你去做呢,不然我也不必通過時空黑洞把你弄到這裏來!”

伊南娜聽她說完這句話,不由大驚,沖過去就想抓著這個小女孩問清楚,可偏偏生生停在離她一步遠的地方,手指亂抓,卻像被看不到的屏障阻隔了開來,只好看著那小女孩朝她笑道:“艾裏什基伽爾沒有把東西還來,你始終還是軟弱無力,你若是達成了主神馬爾杜克的願望,主神自然也會滿足你的願望。”

這就是談條件了,伊南娜自動忽略了小女孩那些神神叨叨的話,轉而問重點:“你是誰?”

“我是基齊爾·伊爾馬克,”她頭也不擡,眼睛只對著自己的電腦,屏幕的那些奪目的冷光映射在她臉上,顯出和她的年齡截然不同的冷酷來:“說的簡單些,就是安納托利亞人口中的紅河女神。”

“你?”伊南娜看著那個小身板,頗有些不可思議。

基齊爾無所謂地說道:“信不信隨你,但我可以送你回家,只要你做成一件事。”

這絕對是正中下懷,伊南娜毫不猶豫地答應:“說吧,你要我幹什麽?”

基齊爾猛地把電腦屏幕轉向伊南娜,伊南娜定睛一看,華麗炫目的界面、蕩人心扉的音樂、美麗多樣的人物,邊上還有一個列表框,展示著種種昂貴驚人的裝備,這個……這個分明是電腦游戲嘛!

基齊爾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咳嗽了下:“說不清多久以前了,主神馬爾杜克喜歡上了‘模擬人生’,自從他打敗了創世母神蒂阿瑪特,成為了宇宙洪荒的唯一主宰之後,他的生活裏便再也沒有了樂趣。於是他以自己為形,以紅河之畔的土捏制了一個人類,投生到了安納托利亞高原上。不過他沒玩多久,伊修塔爾的母親月神南納就為了女兒下到冥府的事情來尋求主神的幫助,馬爾杜克就把自己的小游戲忘記了。”

伊南娜聽得目瞪口呆,基齊爾似乎也覺得這件事實在令人羞於提起,便說個不停只希望快快講完。

“就那麽一會兒的功夫,人間已經不知幾個春秋,”基齊爾還是不肯放下鼠標,只吝嗇地奉送了伊南娜一個無奈的眼神:“等到馬爾杜克想起來的時候,那個人偶早已經做了不可挽回的事情了。他不但從隕石裏把黑鐵的秘密教給了哈梯族人,還超越三千年的時光將鋼也交給了哈梯人。好在主神發現及時,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整個人間體系都會因為劃時代的武器出現而崩塌。”

伊南娜膽戰心驚地想到比泰多得以立足大綠海沿岸的黑鐵,不由後怕:“那麽比泰多原來不應該如此強盛……”

“並非如此,比泰多確有國運,”基齊爾事不關己,口氣極為冷淡:“只不過他們得到了不該得到的東西,原本千年的國運如今只剩五百年了,而因為這個主神所犯的錯誤,如果我們再行插手強行糾正歷史,不知道還會出現什麽偏差。既然你恰好出現了,又身為凡人,不如代勞吧,也算是我享受安納托利亞人數千年供奉的一點點回饋。”

伊南娜試探地問道:“你要我拿回的東西,不會就是先知留下的那段鋼,被鑲嵌在比泰多王家寶物黃金太陽圓盤上的那個東西?”

基齊爾奇道:“你竟然也知道?那再好不過了,比泰多人要是破譯了那東西的秘密,就離亡國不遠了。你現在不同以往,取回那東西再合適不過,一旦得手了,比泰多可以保住五百年的國運,你也可以回家,兩全其美啊!”

“不不,”伊南娜擺手:“你說得太快了,我還有些不明白。”

基齊爾覺得事情做成了,便也爽快地回道:“你問吧。”

伊南娜扳著手指:“第一個問題,我現在的身份無法靠近黃金太陽圓盤,你們會給我什麽便利嗎?”

“關於那東西,”基齊爾搖頭:“我們不能插手,不然也就不需要你了。”

“好吧,第二個問題,”伊南娜不掩失望:“如果我來此是有原因的,那麽埃及的那個尼羅河女兒呢?”

基齊爾似乎沒料到這個問題,猶豫了一下道:“我想你應該也不記得太陽神舍馬什了,他前段時間拋棄了命運和死亡之神納姆塔的女兒塔西麗塔爾,納姆塔便報應在太陽神的寵兒埃及王身上,你能避就避開吧。”

原來這是父親為女兒出氣來著,伊南娜最後問的那個問題讓基齊爾回答得頗為艱難:“你是紅河女神,就沒有意識到安納托利亞的命運發生改變嗎?”

基齊爾雖然脾氣有點陰沈,但也向來不說謊:“馬爾杜克離開時有囑咐我照看。”

“那為什麽……你沒有發現呢?”伊南娜艱難地問下去。

基齊爾扭過頭:“我在渣基三,我到現在都沒有弄到一套極品裝備呢!好了,伊南娜,你可以走了!對了,好心提醒你,塔姆茲也來了。他在愛人為其落難時,卻戴著常青樹的花冠,彈著六弦琴與別的少女共游,如今他後悔又來追隨,你可別心軟,我看著你身邊也不缺乏美少年,放開胸懷享受下愛情吧。”

伊南娜只覺得那水簾又被風吹起,七彩的霧氣從她腳底卷上來,就把她整個人裹在其中,離這奇妙的地方越來越遠。

她又睡了過去,夢裏覺得被水包圍,水波的動蕩讓她好像置身於秋千上,卻又有一股暖熱環抱她周身,不至於讓她隨著水波漂無所依。

伊茲密見她的表情恢覆平靜、神色安謐,便拉了拉手邊的繩纜,幾個大漢很利索地便把兩人拉了上去。

待都擦凈了身體,換了清爽的衣服,伊茲密出了艙想去找路卡,讓他看看伊南娜的身體是否已經沒有大礙,那麽明天大家就可以安心地啟程了。

沒想到哈紮斯將軍正在船尾得意洋洋地打趣路卡呢,路卡也不過十八歲的年紀,被哈紮斯將軍打趣得頭都擡不起來。

“哎,我說,”哈紮斯摸摸自己的一撮山羊胡子:“你偷偷摸摸在船尾幹什麽呢?”

路卡想反正被發現了,也不躲躲藏藏,就將手裏在編的素馨花環拿給哈紮斯將軍看,那小花顏色素凈,粉黃粉白得在這清冷的夜色下極為動人,惹得哈紮斯大笑起來。

“你這小子,”哈紮斯拍了一下他的腦袋:“就這路上匆匆忙忙的功夫,你就給自己找了個小妞嗎?”

路卡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把歪掉的辮子扶正,夜裏看不見他紅潤潤的臉頰,不過哈紮斯將軍從他顫抖的暗含欣喜的話音裏似乎看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今天我進阿米達城,找城裏人要了些幹凈的水,嗯……那個姑娘就站在蘋果樹下朝我笑來著,頭發很長,長得可愛,聲音比樹上結的果子還要爽脆甜美,後來……後來……她就約我傍晚的時候見個面。”

哈紮斯將軍作勢踹了路卡一腳:“你這家夥,難怪晚飯的時候不知道跑哪裏去了,說吧,去幹什麽了?”

路卡靈巧地往旁邊一讓,老老實實交代:“將軍大人,這姑娘都如此直白了,我還能拒絕不成?再說她……哎哎,我就老實說了吧,女人真的是不錯……”

哈紮斯撿起落在船板上的素馨花環打量,臉上的表情純粹是笑話路卡沒見過世面:“你若是喜歡,等到從埃及回來,就去提親。弄這些東西來做什麽,好在王子這次是輕車從簡,沒有洩露身份,不然我倒擔心這女人看上的是你王子近侍的身份。如此也好,王子總不會虧待你,到時你也可以風風光光成家。老實交代,你這臭小子,成事了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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